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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大雪圍困的日子過得很快,在與寒冬的對抗中,網絡信號一格格漲了上來。
又是一天清晨,戈榮踩在鋪着厚厚地毯的木樓梯上,一步步下樓。
手機彈出社交軟件的消息。
消息來自武夢妍,詢問他T市大雪的現狀,最新一條消息來自三天前的晚上。
戈榮一愣,劃開界面,視線移到手機屏幕右上角。
網絡信號恢複了?
一樓彌漫着淡淡的茶香,或許是因為今天雪又下大了,室溫比昨日低了兩三度,戈榮覺得有點兒涼。
他一邊敲字回複武夢妍,一邊走向沙發去拎毛絨外套。
昨晚就開始降溫了,他回來得晚洗完澡多加了件衣服下來覓食,看到宇明舟留下的晚餐,吃得身上發熱順手脫在了沙發上。
“起得這麽早?”
宇明舟的身影仍舊在廚房忙碌,眼見戈榮下來,擡眸望了過來。
戈榮懷疑這人是不是長在了廚房:“你
還不出去旅游?”
他開始懷疑這人來G國的真實目的了,總不能是察覺到雪峰集團的經濟行為不對勁,來監視他的吧?
宇明舟聳肩,面露無奈:“本來是打算今天就出發,但剛才天氣預報說暴雪即将到來,讓居民注意防範。這裏的景色雖然出名,但我暫時還沒做好永留此地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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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貫的欠揍語氣。
聽他這麽說,戈榮打開了天氣預報。
——暴雪将從今天下午開始,預計持續兩到三天。
“?”
戈榮皺起眉,這可真算不上是好消息。森林公園經過兩天的清理,預計明天恢複開園,這麽一拖,很有可能延長緊急關閉的時間。
壞消息可不止這一個。
就在他坐在沙發上查詢歷史新聞,雪下大多會影響到T市的森林公園時,一股刁鑽的冷風直沖他的腦門。
“?”
戈榮遲疑地擡起頭來,望向冷風的來源——落地窗。
“我怎麽感覺……”
他盯着身後的窗戶,心中浮現絲不太好的預感。
宇明舟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是的,窗戶有裂痕,今早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崩開,我先用膠帶粘了一下。”
戈榮:“窗戶碎了?”
這可不是小事,室外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氣,窗戶上的小小裂口就有可能導致嚴重的事故。
簡單檢查後,他的心情愈發不妙。
裂口邊緣的窗面上也産生了細紋,要是不趁早解決,裂口只會越來越大。
戈榮起身往玄關走,披上厚厚的羽絨服。
“幹什麽去?”宇明舟邊解圍裙邊往這邊走:“飯馬上好了。”
戈榮看他一眼:“你這樣很像只顧喂飽雞崽但做飯并不好吃的雞爸爸。”
宇明舟快速套上外套,嘴裏還不忘還擊:“那昨晚的面你還不是吃得一幹二淨?”
戈榮不甘示弱:“我那是在吃我的番茄,別尬黑。”
宇明舟:“其實用的不是你的番茄,面好吃就直說。”
“宇老板穿這麽厚幹什麽?不是不怕冷嗎?”戈榮打開門,不忘甩下話奚落:“臉皮厚得像鴨絨。”
宇明舟跟得很緊,拌嘴的同時不忘鎖上門:“戈老板看起來也很抗寒,心不像是肉做的,鐵很抗凍。”
戈榮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他的腳步都因此慢了半拍,宇明舟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
戈榮的語氣中帶了絲好笑:“差點兒就罵到我了。”
這并不符合宇明舟一貫的罵人水平,搞得他還仔細想了想話裏有沒有什麽隐喻,這種程度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宇明舟淡淡瞥了他一眼,把手插在羽絨服兜裏,呼出的氣帶着白霧:“管用就行,至少你現在沒繼續罵我。”
戈榮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客觀評價道:“宇老板變成熟了,沒有以前那股争強好勝的勁頭了。”
宇明舟的目光在的臉頰上停了片刻,倏地靠近。
熟悉的臉疾速放大,戈榮能清晰地看到其鴉黑的睫毛,這人身上好似時刻籠罩着淡淡的松香。耳邊雪落的聲響靜到極致,望不到盡頭的白中,只有他們二人經過。
戈榮下意識屏住呼吸,後退半步拉開距離,警惕道:“幹什麽?”
他的個子不算低,今年體檢剛出爐的新鮮數據是183,但宇明舟比他還高上小半個頭,突然靠近造成一種壓迫感,怪吓人的。
——戈榮對自己加快的心跳是這麽解讀的。
“周圍住戶雖然不多,但車庫門剛被撞了。”宇明舟壓低聲音,不介意戈榮的冷淡,再次主動拉近距離。
戈榮狐疑地看着他,心中冒出一種很被動的感覺:“所以呢?”
宇明舟眉眼微擡,繼續低語道:“所以我們不要用老板彼此稱呼,容易被歹徒惦記。”
戈榮耳朵發癢,印象中宇明舟已經很多年沒跟他這麽近距離地說過話,他很不适應:“你還怕被賊惦記?這麽多年的拳腳功夫白學了?”
宇明舟撤回身形,神色很淡:“不光因為這個,你我的姓氏分開或許不算罕見,但放在一起的組合倒是全國都找不出來幾份,要是被有心之人聽到,你說戈全華會不會起疑心?”
他這話倒說到了戈榮心坎上。
雖說他已經完成了關鍵資産的轉移和部署,不再需要隐藏行蹤。但憑借戈全華那腦子,就算有宇盛的幫助,找過來也需要時間,足夠戈榮完成大半計劃,成功回國。
可要是戈全華提前發現他的落腳地,雖然不至于會造成重大威脅,可多多少少也會制造些麻煩。
戈榮短暫贊同了宇明舟的想法,但嘴上還是不依不饒地譏諷了一句:“膽小鬼。”
——算作剛才宇明舟給他造成莫名情緒的反擊。
宇明舟嘴角提起很淺的弧度,繼而被他說話的動作掩蓋:“要不要給自己起個代號?”
戈榮皺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起什麽代號?”
宇明舟:“你的名字很少見,不安全,要不我叫你……榮組長?”
戈榮的神情肉眼可見地一僵,塵封的尴尬記憶被喚醒。
這對他來說實在算不上是一個好的名字。
初二那年,發生在宇明舟住宿風波之前,各宿舍之間發生過一起很中二的掰手腕比拼事件。
忘了是誰發起的,但那時的戈榮很積極地參加了這次活動,并在全班四個男生宿舍中榮獲第一,獲得了宿舍之王的稱號,代號‘榮組長’。
大家因比賽而結下深厚友誼,并約定,無論發生什麽,只要說出代號,全體住宿男生都要無條件地團結在一起。
以至于在某節英語課上,一個沒寫作業的男生不服氣地說自己沒帶,在英語老師的逼問下,像是無故被欺負的“忠義之士”般喊出了‘榮組長’的名字。
戈榮一個激靈就站起來了,甩掉自己手裏的作業,也說沒帶。
在他的帶領下,十幾名“忠義之士”都說自己沒帶作業,肩并肩地站在後黑板前罰站,身體筆直得像是晨間打鳴的大公雞。
每個人臉上都挂着不屈與忠誠的神情,至少他們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英語老師面露不悅,問他們這是在幹什麽。
他們中氣十足,面色堅決:“兄弟沒帶,我就沒帶!”
英語老師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後來,他們的行為遭到了英語老師和語文班主任的聯合嘲笑,并罰每人在班會上做檢讨,作為響應的第一人,戈榮還多擦了一周的黑板。
不堪回首的中二往事被提起,戈榮的腳指都要摳斷了。
他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才把頭皮發麻的感覺逼回去。
做夢都沒想到,曾經的自己會成為刺向現在自己的一把刀。
“你不至于吧?我得罪你什麽了,要用這種殺手锏?”
宇明舟看起來心情不錯,眉眼間都帶着笑意:“初一你當過我語文組長,叫你一句榮組長不過分吧?你想到什麽了?”
戈榮:“……”
好好好,跟他玩這手是吧?
他沉默地走了幾步,忽地開口:“那我叫你明舟哥哥吧。”
宇明舟的面色肉眼可見地一頓。
戈榮的心瞬間平衡了不少。
就算宇明舟這人冷得像冰塊,沒有中二叛逆期,但擋不住別人有啊。
那事在初二上半學期,隔壁班來了個轉學生,瘋狂迷戀宇明舟。
那轉學生長得挺清秀,人也是軟萌那挂,就是特別中二。
自習課、食堂、體育課堵人不說,遭到拒絕後還在教學樓下擺花陣表白,據說還跟蹤到廁所裏去過。當時那男孩最經典的口頭禪就是:“明舟哥哥你怎麽又不理我。”
宇明舟避開他的視線,望向遠方,眸底慕然變得深沉。
“……”
戈榮心底一口惡氣出了,心情舒暢不少。
兩人專注腳底的路,關于稱號的問題,都默契地沒有再提。
超市說到就到,戈榮與宇明舟分頭行動,分別推車進入不同的兩層。
戈榮選購最厚的抓絨衣、圍巾帽子及相關的保暖衣物,以備不時之需。返回結賬口時,宇明舟已經推着購物車在等他。
購物車裏裝着滿滿的保溫板,目測得有幾十塊,疊出車筐好大一截。
戈榮粗略地估算:“用不了。”
他是讓宇明舟多拿點兒,但也不至于拿這麽多。
兩人已經走到自助結賬區,宇明舟上手掃價格,即便羽絨服寬大臃腫,但仍能隐約描繪出其內堅實寬闊的臂膀。
“不多,要把全屋的玻璃都貼上,有玻璃碎證明材質不行。”
——這話倒也有一些道理。
想了想破碎玻璃的裂痕,戈榮沒再反對,幫忙一塊掃碼。
這次離開超市,兩人又是大包小包提滿了兩只手。
兩人回到家時,隔壁鄰居院子裏的聖誕樹亮了起來,院子裏顏色各異的小彩燈哼唱着歡快的歌曲,隔着老遠都能感受到濃郁的節日氣氛。
相比之下,戈榮和宇明舟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光禿禿院子的場面就顯得格外冷清。
“有時候真的很佩服本地人。”戈榮進門時感慨:“他/她們身上好像有一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靜,即便面對再惡劣的情況,該慶祝還是要慶祝。”
真的很難想象,鄰居是怎麽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氣出來布置的,他只是來回超市這短短一段路,都感覺要被凍住了,刮在臉上的雪花片像小刀一樣。
風刮得狠的時候,頗有一種風為刀俎,他為魚肉的錯覺。
宇明舟的聲音微啞:“我覺得你身上也有這種屬性。”
戈榮:“?”
他樂了一聲,“那宇老板還真是高看我一眼。”
天氣太冷,在室外說話凍牙,他決定少說兩句。
留着挖苦的話到屋裏說。
……
戈榮進門後順手反鎖。
他身上的寒氣被暖意驅散,換了件适合幹活的髒衣服,抱着保溫板來到破損的窗戶前。
撕開宇明舟上午貼的膠布,冷風争先恐後地鑽了進來。
戈榮一手撕開膠帶,一手抵着保溫板蓋在裂縫處。
保溫板個頭大,貼起來很不方便,他需要量好尺寸剪裁。
“我來。”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摁在戈榮的眼前,宇明舟的聲音輕飄飄從身側傳來:“你去看位置。”
戈榮擡眸,對上宇明舟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只覺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你會這麽好心?”
宇明舟平靜道:“畢竟我是房客,你是房東。”
戈榮顯然不信,聽得直撇嘴,邊去确認保溫板的位置邊嘀咕道:“誰知道你又安了什麽壞心眼……”
宇明舟垂眸,沒再解釋。
——其實他大可以再說兩句怼人的話,讓兩人間的氣氛恢複以往的輕松。
可他突然不想說了。
他不想總是用開玩笑的語氣,隐藏自己真實想法。
次數多了,他有些煩躁。
宇明舟沒解釋,戈榮也沒再問。
開始貼保溫板後,戈榮的全部心思都撲在和尺寸鬥智鬥勇上。
“高點兒。”戈榮一手拎着文具刀,一手捏着卷尺,同時還要兼顧從東西南北各個方位檢查位置。
“往左邊一點,對對對。”
“多了,再回去一點。”
一樓的窗戶很快貼完,兩人來到二樓。
或許是因為裂縫被貼上屋內回暖,也可能是因為爬上爬下地運動出了汗,戈榮覺得臉頰滾燙,身上也悶得很,從宇明舟那傳來的香味變得更加明顯了。
他捏着從保溫板上裁下來的邊角扇風,環視四周。
二樓沒一樓窗戶多,還有兩扇就貼完了。
宇明舟注意到他的動作:“你熱?”
戈榮:“有點兒。”
宇明舟的眉頭不着痕跡地蹙起:“現在室溫二十。”
戈榮随口道:“可能年輕吧,新陳代謝旺盛就這樣。再拿塊板,這邊不夠。”
這小區的居民密度太低,要是窗戶再裂兩塊,屋內的溫度很快就會降下來,全都貼上保溫板穩妥一些,就算玻璃出問題也有時間緩沖。
等他忙完手上的活兒,得好好說一說武夢妍。這屋子的裝修一塌糊塗,看起來很貴很好看,細節全是問題,他那屋的床頭櫃和衣櫃簡直反人類設計,撞他腿好幾回了。
更別提這麽要命的低溫環境,窗戶居然還出毛病。
最後一塊窗戶在戈榮的房間裏,戈榮擺擺手:“我不貼了,看不見外面怪壓抑的。”
宇明舟也沒貼。
“好。”宇明舟颔首,俯身收拾地上散落的工具。
戈榮又拉上了拉鏈,把領子攏了攏。他覺得二樓走廊忽冷忽熱的,難道是哪兒有裂縫沒注意到?
宇明舟起身,視線停在戈榮微紅的臉頰上。
“熱還穿衣服?”
戈榮:“又有點兒冷。”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頭沒來由地發暈,像是暈3D的他玩了倆小時VR版迷宮,天旋地轉。
他一步踏空,重心偏移,身體直直地朝地面砸去。
宇明舟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胳膊。
“怎麽了?”
戈榮說不出話,臉色發白,身形已然不受控制。
“戈榮?”宇明舟撈住戈榮下落的身形,另一只手攬在他的腰間,均勻有力的指節抵在他的後腰上。
戈榮身形一穩,腦中的血稍有回流,但指尖發涼,仍覺頭重腳輕。
他急促地呼吸,臉頰因身體極度的不适而緊皺在一起。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在宇明舟面前顯出過多的異樣。
戈榮俯着身,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平靜無恙。
“沒事,早飯沒吃,可能有點兒低血糖。”
他眼前發黑,借着宇明舟的力直起身。
頭剛擡起來,腦中就又崩裂似的疼痛,血管像是細絲般被纏繞在一起,有一只無形的手拎着它們往外拽,每條脈絡都針紮似地抽痛。
有冰涼的物體貼上他的額頭,戈榮下意識往後縮。
感受到他額頭的灼熱溫度,宇明舟的神色一緊,扶在戈榮腰間的手用力:“先進屋。”
五分鐘後,溫度計響起滴滴的提示音。
宇明舟将其抽出——【38.9°C】
在戈榮打算前往森林公園的前一天,他最不想發生的事情出現了。
他發起了高燒。
……
戈榮的高燒持續了一整晚。
起初他的神智還算清醒,甚至還能在宇明舟給他送藥送飯的時候調侃幾句,警告他不要趁房東生病的時候在屋裏胡作非為,也不允許胡亂用他的菜。
但一顆退燒藥下肚,他的溫度不僅沒退反而有越來越高的趨勢,人也昏昏沉沉起來。
戈榮做了很多個夢,但都很碎,內容也不連貫。
有時候夢見他穿着開裆褲戴着口水巾,趴在小區的公園裏,宇明舟過來摸了摸他的臉,不由分說把他的頭摁進了沙子堆。
窒息感鋪面而來。
“?”
接着畫面一轉,他穿着初中校服走在一片原始部落中,悶熱的雨林氣候打濕他的襯衣,地面很軟,但又陷不下去,像非牛頓流體。
世界五顏六色,看起來像是掉進了調色盤。
突然有一群衣着古怪的原始人沖了出來,不由分說把他扛起。它們的力量大得出奇,無論怎麽掙紮都無法逃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帶到一口大鍋前。
戈榮閉眼等死,心中焦急。遠處的人群卻喧嘩起來,原始人們自動向兩側分開,讓出中間的道路,一身着西裝的冷酷男人從中走出。
——還是宇明舟。
宇明舟面無表情地上前,撬開他的嘴,往裏面灌下去一碗看不出什麽材質,但黑乎乎的藥湯。
戈榮想要反抗,卻怎麽都逃離不了,只能任由巨苦無比的毒藥順着喉嚨滑下去。
“!”
畫面又是一轉,他身上的桎梏感消失,躺在一團巨大的粉色雲團中。
有非常龐大的粉色大象從他身邊飛過,翅膀拂過他的額頭,他感覺舒适了很多。
但眯起眼,他卻看到那大象身上有一道身着白衣的身影。
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人影轉過頭,又是宇明舟。
“……”
戈榮一個激靈從雲層上跌落,鑽入一地鐵隧道前。
他正覺得眼熟,身體就不由自主地跑了起來,并開始瘋狂出汗。
雖然沒人說,但他卻莫名其妙地意識到這是在地鐵跑酷。有機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如果被宇明舟抓到,婚約就要持續一輩子,雪峰集團會永遠被壓在宇氏腳下。”
什麽?!
戈榮大驚,虛弱的四肢內似被注入無限的力量,猛地蹿了出去。恍惚間,他長出了機械的延長肢,頃刻間将身後追逐的人影甩開。
系統疑惑地問道:“你不是喜歡宇明舟嗎?幹嘛跑這麽快?”
“誰說我喜歡他?”戈榮下意識反駁,說完自己卻遲疑地頓了一下,回頭望去。
他想要捕捉一道熟悉的、身穿校服的身影,看到的卻仍舊是一身西裝、神色冰冷的男人。
戈榮的神情重新變得冷硬:“不喜歡了。”
他跑得很快,快到系統的影子都開始模糊,但機械音卻沒有消失。
“為什麽不喜歡了?”
戈榮沒回答,思緒卻飛向遙遠的初中。
下一刻,黑暗降臨。
“滴答——滴答——”
冰冷與疼痛感真實地席卷他的全身。
這一瞬間,戈榮以為自己從夢中醒來,回到了噩夢般的現實。
獰笑聲遠去,其中充斥着咒罵他的字眼。
鮮血混着頭頂滴落的髒水一起自下巴滾落,戈榮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好像斷了,鈍痛與刺痛交織,充斥每一個細胞。
他艱難地從角落撿起腥臭的木棍,這是剛才那幫男生揍他時從教室椅子上拆下來的。
“砰——”
“砰——”
戈榮一下一下砸着廁所門,他不明白,明明這麽容易被闖入的破木板,剛才沒法保護他,現在又為什麽這麽堅固?
他砸得胳膊發麻,痛到快要失去知覺,倏地感覺疲憊。
好累啊。
就算能破門出去,他回家還是要挨打,戈全華會想盡辦法置他于死地。
反正都是活不了,不如就這麽算了吧,還省點兒力氣。
正好下學期的書本費和學費還沒着落,上禮拜找了十幾家店都不要未成年人。戈全華夫婦又慣會裝作一副和善的樣子,就算警察叔叔想幫,看到戈全華拿出的監護人文件也沒辦法繼續幫。
他不是沒想過逃跑,但光被報警抓回來就不下三次,現在他已經沒有逃跑的錢。
沒有一個時刻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命運對他如此不公平。
他盯着面前用各色簽字筆塗得亂七八糟的木板門,神情變得麻木。
不如,就讓一切結束。
腳步聲就是在這時出現,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出現,“誰在裏面?”
雖然決定放棄,但聽到他人的聲音,戈榮還是下意識屏息,心中警惕。
他沒回答,那腳步靠近,似乎擺弄了一下門板外的鎖,很快離開。
那時候的戈榮想,大不了魚死網破。
想要他死,那他就帶一個,不算虧。
門板沒費什麽功夫就被打開了,鑰匙插入鎖眼轉動的聲響發出時,他麻木地撿起木棍,繃緊了神經,彙聚了全身的力氣。
有涼風自面上掠過,門板被拉開的瞬間,戈榮被陽光晃了眼。
他站在角落的陰影中,渾身是血,顫抖的手握緊了木棍,盯着三步開外,站在夕陽中的宇明舟。
那天的夕陽格外刺眼,晃得戈榮眼眶發脹,看不清視野中的一切。
他只記得,那雙幹淨的手接住了他用力揮出的木棍,沒有還擊,反而上前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戈榮本能地抗拒,胳膊卻被一雙很溫暖的手扶住。
那人的語氣中似乎帶着擔憂,第一句話戈榮沒聽清。
第二句是對保安說的。
“麻煩您通知一下主任,我帶他去醫務室。”
戈榮被連拖帶拽背上了肩。
渾身巨痛,他連呼吸都不順暢,但仍舊繃着一根筋不敢讓自己睡過去。
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血滴在宇明舟雪白的校服襯衣上,洇成一片。
宇明舟的肩膀很穩,很快他就躺在了床上。
校醫為他輕柔地包紮傷口,并打上了點滴,詢問他的姓名要通知家長。
戈榮卻一直沒有張口。
校醫無奈地出去,說要通知他的班主任。
戈榮見縫插針地抓住宇明舟的手,從進入醫務室起,這人就一直站在距離床邊不遠不近的位置,沒有上前詢問的意思,也沒有離開的意圖。
那是戈榮第一次請求宇明舟,也是唯一一次。
“別讓老師告訴我大伯,不要叫家長。”
他本以為宇明舟這麽潔癖的人會撥開他的手,可宇明舟只是微頓,而後應下:“好。”
那天老師沒有來,戈全華也沒有來,戈榮再醒來時躺在一家酒店中。
宇明舟沒在,床頭櫃上有一張字條,旁邊擺着幾盒藥。
【校醫說你的傷沒大問題,一天換一次藥別碰水,房間續到了明天中午12點。】
戈榮記得那天的床很柔軟很舒服,帶着好聞的、像是被陽光曬過的味道。
比戈全華給他住的庫房舒服很多,也比他自己租的地下室幹淨很多,這裏沒有腐爛潮濕的氣味,也沒有随時會發出異響鑽來鑽去的老鼠蟑螂。
畫面漸漸淡去,雖然很多感覺都随着時間變得模糊,但這段記憶、那一刻的感覺卻深深烙在戈榮腦中。
他是被一陣颠簸震醒的。
醒來時身上很熱,有流動的光斑打在他的臉上。
戈榮躺在後座上,從颠簸程度看,路況并不算好。
他勉強睜開眼,身體沉得動不了,頭更昏沉了。
記憶回籠,他的聲音沙啞:“怎麽了?”
宇明舟回頭看了一眼,聲音溫和,帶着安慰的意味:“沒什麽,你的體溫有點高,馬上到醫院了。”
後視鏡中,他的沉穩的眉眼中滿是血絲,夾雜着掩藏很好、只偶爾洩露出的慌亂和不安。
“哦。”
戈榮恹恹地應了一聲,提不起精神來。
他半睡半醒地颠了一會兒,睡不實,總感覺有人在跟他說話,夢到的畫面也老是宇明舟。
戈榮很納悶,宇明舟在他夢裏充錢了?出場率怎麽這麽高。
面上被纏上圍巾,戈榮被冷風凍醒,他趴在宇明舟的肩膀上,看到雪白色的牆壁和地板,鼻尖着充斥消毒水的味道。
他短暫地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燒好像沒退下去,還更嚴重了。
胃裏翻江倒海,擠壓多日的不适加重百倍反噬上來,他屏息深吸一口氣。
察覺到戈榮醒過來,宇明舟側眸,似是松了口氣,低聲說了句話。
這一次,戈榮聽得很清楚。
清楚到讓他即便昏沉難受,都難得怔了一瞬。
場景不同,但這感覺卻再熟悉不過。
他好似終于聽清楚,那天放學後的廁所裏,宇明舟打開門見到他說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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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