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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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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旭懷着忐忑的心情閉上眼，在第二天被自己訂好的鬧鐘吵醒，竺飛星比他反應更快地伸手摸到手機關掉了鬧鐘，又把手縮回被子裏接着睡了下去。

黎旭在黑暗的環境中睜着眼睛，他幾乎是瞬間清醒了過來，但竺飛星的胳膊壓在他身上，黎旭一時間沒有動作。黎旭聽着自己激動又緊張的心跳聲，在腦海裏迅速搜尋着自己的記憶……他還記得自己是誰，也記得竺飛星、舒安玉、桑澤……

但是……黎旭起了一點冷汗，他發現自己昨天和前天的記憶已經開始模糊了，舒安玉和桑澤的臉都變得像是被霧蒙住的照片。

所有的事情裏，他記得最清楚的居然是竺飛星和自己的性事。

五分鐘後，竺飛星大概是反應過來了，他的腦袋在枕頭上蹭了一下抓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黎旭借着手機的微光看清了竺飛星的臉，和自己記憶裏一致，柳眉鳳眼，是讓人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的豔麗相貌。

竺飛星偏頭和黎旭對上了視線，大概是因為剛睡醒，他的聲音有些低啞：“醒了？”他盯着黎旭看了一會兒，“還記得我是誰嗎？”

黎旭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回答：“你是誰？”

竺飛星驚訝似的挑了一下眉，緊接着面上表情似乎有些苦惱：“又忘了嗎？”他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狐疑地看着黎旭，“你真的忘了？”

黎旭有些裝不下去，但他又實在好奇竺飛星的反應，于是一時間沒有說話。

竺飛星盯着黎旭的臉：“好吧，既然你又忘了。”他說得很慢，像是在思考該怎麽說，“你患有間歇性失憶症。我是竺飛星，是你的……”說到這裏，竺飛星忽然停頓了一下，他抿了抿唇語氣一變，用了肯定又不快的語氣，“阿旭，你沒忘吧。”

竺飛星像是生氣了一樣，臉上表情陰郁着，他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背對着黎旭站了一會兒才又轉過身。

黎旭仰頭看着竺飛星，他有些慌張，想要開口說話時卻被竺飛星冷着臉打斷了：“我先下去煮粥，洗漱完了就下來吧。”

黎旭看着竺飛星推門出去的背影還有些茫然，他慢半拍意識到竺飛星在為什麽而生氣：……難道是因為生氣自己不信任他嗎？

下樓吃飯時竺飛星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黎旭小心翼翼看着對方的表情，還是猶豫着開口道了歉：“對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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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飛星打斷了他：“沒事，我知道的。”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有些低落，“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向你解釋，我只是你的情人……”

竺飛星比黎旭想象的還要通情達理得多，黎旭心裏忽然升起了一點愧疚：他實在是被一系列的事情弄得太疑神疑鬼了，或許他不該這樣不信任竺飛星……

黎旭終于打定主意要把竺飛星拉進自己的計劃裏，他開口道：“雖然不知道桑澤給我喂了什麽藥，但我想，或許我可以試着能不能想起更多的之前的事情，你願意幫我嗎？”

竺飛星答應得十分迅速：“當然，你想知道什麽？”

黎旭問他：“你說我和你是初中同學，那我們認識這麽久，你對我的很多事情應該很了解吧？”

竺飛星遲疑了一下：“算是吧。”

黎旭接着向下說：“那麽，我先說我知道的，你看看有沒有說錯的或者需要補充的地方。”在下樓之前他已經翻出自己的日記本看過了，黎旭思索了一下，慢慢開口道，“我有一本日記本，日期是從6月4號開始的。”

竺飛星點頭：“你确實跟我說過你有記日記的習慣。”

黎旭的信息都是根據日記本裏的內容推測出來的：“舒安玉在很小的時候就來到了我家裏，和我一起長大，我大概把他當成哥哥。我上大學後認識了桑澤，後來和桑澤交往過一段時間。這之後因為發現了桑澤的一些問題，我和他提出了分手。桑澤不同意分手，我被他糾纏，總是找你訴苦，後來又因為一切巧合和你在一起了……是這樣嗎？”

竺飛星眨了眨眼睛，遲疑地開口：“算是？”

黎旭有些疑惑：“什麽叫算是，哪裏有問題嗎？”他又想到一點什麽，“說起來，我既然和你在一起了，為什麽又願意和舒安玉結婚？我們後來分手了嗎？”

竺飛星慢慢開口，語氣有些古怪：“沒……雖然我們上床，但是好像……算不上在交往。而且你和舒安玉結婚的時候，你并不知道舒安玉喜歡你。當時你母親病重，既放心不下你，也放心不下舒安玉。我不知道舒安玉和她說了什麽，但她忽然想要你和舒安玉結婚，舒安玉也勸說你不妨滿足母親的願望，他可以和你協議結婚。你答應了。”說到這裏，竺飛星短暫地停頓了一下，“你之所以答應這件事，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你很孝順，二是……你之前一直以為舒安玉不僅不喜歡男人還恐同，你完全沒想到舒安玉會喜歡你，只打算在母親去世後就立即和舒安玉解除婚姻關系。”

黎旭的表情有些疑惑：“……恐同？”

竺飛星點頭：“也許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吧。”

“好吧。”黎旭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他繼續問，“我還有一個問題，就算我和舒安玉只是協議結婚，并沒有感情。我為什麽會出軌桑澤？我不是應該讨厭他嗎？”

這回竺飛星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開口：“你确定你真的讨厭桑澤嗎？”

黎旭反問：“不是嗎？畢竟他……那麽極端。”

竺飛星聞言很輕地笑了一下，這一下太輕反而不像是個笑容：“阿旭，你并不讨厭他。”他兩手的手指攏在了一起，“你很喜歡他。你本來有千萬種絕情的方式徹底擺脫他，但你一樣都沒有用。”

竺飛星的聲音很輕：“我從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但你在遇見桑澤之前從來沒有表現過喜歡男人的意思，我根本不敢讓你知道我喜歡你。桑澤是你第一個喜歡的人，你費盡心思追求他，即使知道了他在你身上裝竊聽器，你也選擇了原諒他、勸說他，讓他不要再這麽做。但他不知悔改，反倒愈發過分，讓你忍無可忍。”竺飛星擡眼看向黎旭，“你和我酒店亂性醒來的第一反應是跟我道歉，希望我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你那麽慌亂，仿佛天塌了一樣……”

“我那時就明白了，說什麽厭煩桑澤的偏執和難纏，就算桑澤是個神經病，你分明還是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