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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老人家說自己困了要睡覺，硬是将當面調情的兩個小輩從小樓趕了出來。

這個借口實在拙劣，但正中時玥下懷，她在冷家後花園明媚的陽光中伸懶腰，彎着眼睛偷偷看不發一言的冷煙彌。

反派boss還是一如既往高冷，淩厲的眉眼像難以登頂的雪峰，優越的臉部線條從顴骨一直延伸到清晰的下颌線。

時玥目光在她薄情的唇瓣上停留一瞬，很快落到下面白皙的天鵝頸段上——

在這個世界人們的認知中，沒有任何味道的信息素，意味着這個人沒有任何性吸引力。

簡直荒謬。

如果暫且抛開她和冷煙彌對立的立場不考慮，冷煙彌的存在對她而言簡直是行走的□□。冷家園林的風景不輸普通名勝，花草掩映假山嶙峋的繁榮中，時玥腦子裏幻想的卻都是她和冷煙彌可能存在的春/事。

盛景難卻。

“看什麽？”冷煙彌根本忽視不了她自以為隐蔽的凝視，蹙着眉看過來。

時玥又笑，兩只眼睛都眯成縫：“小姑姑好看。”

“別叫我小姑姑。”冷煙彌驀地吞咽一下，說完擡腿就往回走。

時玥收起心思，聳了一下肩膀，跟随在她後頭回到前頭的別墅。

客廳內，布偶貓情緒已經安定，懶羊羊躺在那張它專屬的單人沙發椅上。冷煙彌上前将它抱到懷裏，一下一下無意識給它順起毛。

時玥瞥到候在一旁的女傭，禮貌朝她點了下頭，拿回自己落在客廳的手包準備離開。

剛轉身走出兩步，身後傳來冷煙彌不滿的聲音。

“去哪兒？”

時玥回頭。

“回學校。”她不明白冷煙彌怎麽會提出這種奇怪的問題。

冷煙彌微抿唇。

時玥看出她有話要說：“小姑姑還有其他事情？”

“我說了，別叫我小姑姑。”冷煙彌別開頭，“不是我有話對你說，你難道不準備解釋一下自己在爺爺面前的行為嗎？”

女傭非常識時務地離開，順道關上客廳大門，給她們留下安靜的交流空間。

時玥拎着手包回到沙發前，俯身摸了摸賴在冷煙彌懷裏的名貴布偶。

這只記仇的小白貓還沒有忘記她們之間的恩怨，但因為被主人抱着不好發作，它只能掉轉個頭，用胖乎乎的大白屁股對着時玥。

時玥笑得像個邪惡的反派。

随後，她擡起頭，看向冷煙彌：“那你會考慮我在爺爺面前的提議嗎？”

冷煙彌淡淡道：“你不配。”

“小姑……咳。”時玥艱難抑制住想喊人小姑姑的慣性，改口道，“煙彌姐姐，你這樣直白我會很難過。”

“姐姐”兩個字被她念得比“小姑姑”還要婉轉，冷煙彌聽到的那一剎，身體明顯輕顫。

但她很快恢複如常，只臉上表情還有些複雜。

下一刻，她深吸一口氣，攥住時玥還在布偶貓身上撫弄的手腕：“時玥，你最好記清楚自己的身份。時家現在的處境你不可能一無所知，步子別邁太大，小心吃不成胖子，反把自己撐死。”

時玥知曉她話中的意思。

她和冷冥川的婚約，說到底還是時家高攀，時玥能脫穎而出成為冷家少奶奶，其中她和冷冥川極高的信息素匹配度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說白了，以她的身份，配冷冥川都是勉強，更別說她現在還在觊觎冷家真正的當家人。

冷煙彌這句“你不配”雖然不好聽，但結合實際看，還真沒有誣蔑她。

“啧啧。”時玥當然不可能按着冷煙彌的邏輯走。

她伸出手，覆上冷煙彌攥着她的手背：“所以你做一切選擇都只出于商業利益的考量嗎？”

冷煙彌聲音涼薄：“不然呢？”

“可是煙彌姐姐……”在對方逼仄的壓迫下，時玥不進反退，傾着身體朝冷煙彌又貼近一些，“我選擇你，跟其他事情沒有任何一點關系。”

覆在冷煙彌手背的指腹開始輕輕撫觸她溫潤的肌膚，時玥勾唇，在她頰邊吐氣如蘭。

“我選擇小姑姑，因為我喜歡小姑姑啊。”

下一刻，時玥被推開。

冷煙彌驀地從沙發上站起，可憐的小布偶受驚落到地上，發出“喵嗚”一聲疑問。

作為一只非常洞察人心的小貓咪，它非常識相地沒有再做出任何撒歡舉動，只是乖順貼在冷煙彌腳邊，安靜如同一只真皮玩偶。

時玥心裏“咯噔”一聲，腦子裏閃過“自己好像玩大了”的念頭。

但當她重新擡起頭，卻分明在冷煙彌愠怒的臉上捕捉到一抹隐藏在耳廓的紅暈。

只是氣紅的，還是……

羞紅的？

果然，下一刻冷煙彌便警告道：“你最好不要跟我開玩笑。”

不等她繼續威脅，時玥語速極快插話：“我沒有開玩笑。”

她重新站穩：“我是個很傳統的人，不會拿喜歡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她摸着自己的左胸口：“想選擇小姑姑延續兩家聯姻是真的，喜歡小姑姑也是真的。”

這番話說出來她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即使現在在她面前擺上一百臺測謊儀，她也能堂堂正正說出“我喜歡冷煙彌”六個大字。

畢竟以冷煙彌的臉蛋和行事風格，不對她産生好感反而才是難事。

冷煙彌耳畔的紅暈迅速擴張，很快暈染到她整張豔麗臉龐。

面對幾乎要擡手起誓的時玥，她一時間甚至說不出話。終于，在深呼吸幾次後，她開口：“我對你……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真的嗎？”時玥大膽湊到她面前，兩人臉頰幾乎相貼，她可以感受到來自冷煙彌面上的熱度。

明明她才是表白的那一方，窘迫得不能自己的人卻是冷煙彌。

冷煙彌“砰”一下，被逼得坐回沙發。

她一手将旁邊的布偶貓撈起到懷裏，低頭很認真梳理它白色的長毛：“我是長輩，你最好矜……端莊一些。”

“好吧。”時玥退後兩步。

距離拉開，冷煙彌明顯自在許多，她擡起頭，剛要繼續說些什麽将話題拉回正軌，就聽到時玥用輕快的語調又道：“我會努力的。”

“努力什麽？”冷煙彌愣怔。

時玥對她彎起眼睛：“努力追求小姑姑呀。”

冷煙彌又把眼眸低下去。

時玥對她別扭的态度正看得開心，冷煙彌突然抱着貓站起。

她徑直走到客廳門口，拉開門後留下一句“你該走了”，随即便消失在走廊拐角。

時玥低頭看了一眼時間，記起晚上還有課，便也出門打了個車回校。

她走後，冷煙彌從房間出來。

到正門處，她詢問老管家：“她走了？”

“啊？”老管家懵了一會，還不知道她問的是誰。反應過來後，他“哎喲”一擊掌：“走了，小少爺急匆匆出門，也不說去哪裏。

“小姐，我看他情緒不太好，是不是跟老爺又犟上了。”

“……”冷煙彌沉默片刻，搖頭，“沒事。”

“唉——”老管家嘆了口氣。

他很快收拾好心情：“您要去公司嗎？我幫你喊司機過來？”

“不用。”冷煙彌越過他，“我出趟門，晚上爺爺問起來，就說我回城中心公寓，不回來吃晚飯。”

“好。”老管家畢恭畢敬，“您路上慢點。”

——

時玥如今的身份是一個服裝設計專業大學生，巧合的是，她和冷冥川就讀于同一所頂級大學。兩人雖然專業不同，但在同一個校區，趕巧的話，一星期甚至能在教學樓碰上幾次面。

時玥自己穿書前也是一名設計師，對目前的課程上手很快。除了複習以前的功課，她更多的是在深入了解這個世界的時尚資訊。

下車時距離上課時間還早，她随便在小賣部買了個面包當作今天晚餐，準備去教室一直待到天黑。

卻沒想到，在教學樓門口讓她碰上了一個熟人。

“怎麽說？”堂姐時芳将她攔住，“冷家那邊還願意要你嗎？”

時玥擡頭，清晰捕捉到她眼中的譏諷輕蔑。

她抻了抻手指：“冷冥川對我一直沒有好感，堂姐你不是都知道？”

時芳撇嘴：“你好歹是我們時家的小姐，連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都比不過，說出去能被唾沫淹死。”

她口中的“野丫頭”，指的是冷冥川喜歡的沈聆聆。

“對啊。”時玥無謂聳肩，“所以我準備跟冷冥川提個建議。”

“啊？”時芳問，“什麽建議。”

時玥摟過她的脖子，湊近在她耳邊低語道：“我不行，堂姐難道還不行嗎？

“不如我把聯姻的名額讓給你，你去跟冷冥川結婚怎麽樣？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堂姐你把她比下去不是輕松得很？”

時芳鬧了個大紅臉：“你說什麽呢！冷少，冷少他……”

她“他”了半天說不出話，但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拒絕。

時玥勾唇：“你不是馬上畢業了嗎？到時候你做了冷冥川的新娘，剛好可以去他的公司當個高管。”

時芳也不是全然陷在大餅中，聞言下意識反駁道：“那倒不用。

“阿爸已經安排好了，我畢業之後在咱們家公司自然有去處。”

“那可不行。”時玥直接道。

“什麽？！”時芳懷疑自己聽錯。

“我說……”時玥拉開與她的距離，順手幫她拍去肩上看不到的浮塵，“時諾的招聘标準也沒那麽低吧？你進去了做保潔嗎？”

她笑：“那不是小材大用了？”

時芳終于反應過來，惡狠狠瞪向她。

時玥才不管她什麽臉色，她朝時芳做作地揮揮手，轉身便朝教學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