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厚德載物

第80章 厚德載物

還年輕，好好惜命，人活着才是硬道理

秦世子府世子的消息傳了宮裏，蕭國陛下象征性的派了幾名禦醫來給秦笑之瞧病，結果都是搖頭失望而歸。

整個秦世子府像是籠罩在陰霾之下。

就在二寶正四處跑着尋找自家少爺的時候，他瞧見自家少爺在剝花生。

“哎呀！”

二寶一把将少爺手裏的裝有小瓷碗的花生一并搶過來, 話語中還有一絲的抱怨的道：“我滴個少爺啊, 這麽冷的天您不去屋子瞧着世子爺，在這兒吹什麽寒風啊。”

“二寶你真的很大驚小怪。”

曹墨無語的瞅了眼天空, 嘆口氣：“世子有人照看着, 我這不是覺着屋裏呆着悶, 出來剝花生透透氣嘛。”

二寶語塞，這世子爺的病情貌似是越來越嚴重了。

雖然二寶不敢去想世子爺會不會有什麽三長兩短的, 可曹家姨娘可是早就派人來打探，世子在京中少有長輩，就是要府上的人要提前做好準備，萬一世子真的不行, 大家也好有個應急法子。

他家少爺可真是可伶, 馬上就要成寡夫了....

呸呸呸！

怎麽可以咒世子爺，世子爺吉人自有天相, 肯定會好起來的。

曹墨不知道二寶在想着這麽沉重的話題, 他瞧了二寶一眼，不動聲色的将小瓷碗又移到了自己的面前, 又接着剝起了花生。

“二寶，我問你啊, 最近可有什麽趣事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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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二寶站着查看了四周一圈, 見沒人他才坐到了少爺身邊, 有一絲絲的神秘的悄聲說着：“少爺您別說, 還真有一件離奇的事情。”

“哦, 你說給我聽聽。”

曹墨挑眉，抛出話題去：“是什麽趣事，只要是越離奇我越喜歡聽。”

二寶頓時像是說書先生似的，坐着端正，開始擺着腔調：“少爺您是不知兒啊，這京城不知打哪裏兒冒出了一瘋瘋癫癫的邋遢老和尚，這邋遢老和尚他城南到城西街口，滿大街的嚷嚷着一些大逆不道的事兒，在京城鬧的是人心惶惶。”

“哦？是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兒？”曹墨一旁悠然的幫着腔。

“就是那.....”

二寶提着一口氣，像是害怕什麽，沒敢往下說。

曹墨眼神帶笑了，像是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什麽，曹墨立馬告訴他：“你怕什麽，這裏就咱們兩兒，我不說二寶你不說，誰能知道！”

“那二寶就說了。”

二寶聽了忙點頭，“這個瘋癫和尚在京城大肆傳着，說蕭國有大難來臨，開春蕭國滿地即将有大旱天災，更有蝗蟲蔽日，最可怕的是還會有盜匪四起，不少的百姓饑死......甚至這個瘋瘋癫癫和尚還大言不慚的說改朝換代也是遲早的事情。”

曹墨聽到這裏，他不免眉頭皺起，這種話還真的是大言不慚啊，既然敢在京城腳下直言不諱，這個和尚可真行。

二寶繼續講着，“最關鍵的是啊，少爺你猜後面怎麽樣？”

“怎麽樣？”

曹墨淡淡問着：“引起騷動的罪魁禍首就沒人敢直接綁了。”

“自然是有的啊。”

二寶立即拍了一下大腿，立馬接了話，“這朝廷可不是吃素的啊。于是朝廷裏的王大将軍得知，派人前去捉瘋癫和尚，結果這個瘋癫和尚又離奇消失。”

曹墨眉眼輕挑，問着：“就沒人知道他的下落？”

這哪裏是什麽瘋癫和尚，都直接預測出了蕭國的興衰存亡。

難不成也是一個看過劇本的？

如果不是，不然就是得道高僧啊。

曹墨在心裏開始瞎想着，他開始對這個瘋瘋癫癫和尚有了濾鏡，美化了一大圈。

越是肯定的設想，這個和尚會不會是紅樓夢中跛足道人和癞頭和尚，那種仙道之人。

來世間點化衆生。

說真的，曹墨本不信鬼神來着，現在設想了一圈下來，他還真想見見這位“得道高僧”！

“所以更離奇的事情就在這裏啊。”

二寶皺緊眉頭，顯得很誇張道：“沒人知道這個和尚打哪裏來，一個人都說不出，就連街上瞧見過他的人，都說記不起他長什麽模樣，只模糊的說那瘋癫和尚年紀挺大的，腰間還別着一巴掌大的葫蘆。”

曹墨暗自嘆口氣，“那真是可惜了。”

京城現在已經足夠亂了，居然還冒出者這種和尚預言的事情。

也是，這般神勇的高僧哪裏有那麽容易被凡人見到。

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原因，曹墨手裏的花生，接了好幾個都是空殼，癟殼，好不容易有幾個剝好，結果裏面的米兒也有破碎。

曹墨看了一眼小瓷碗，覺得差不多夠了。

“不剝了。”

說着，曹墨就即将要起身。

結果二寶立馬按住了他手裏的小瓷碗，欲言又止的說着：“少爺，還有一件事兒。”

“既然糾結的話，那就不要說。”

曹墨一看二寶這糾結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有話說要，嗓音輕緩的告訴他：“等二寶你啥時候不糾結了，你再跟我說。”

“少爺。”

二寶愣在原地，看着曹墨的背影，“二寶就跟你直說吧，現在有坊間傳，五皇子和七皇子還有八皇子都是因為....因為太子爺害怕被陛下撤去東宮之位，才派了暗衛去動的手，陛下得知此事大怒，太子爺手下的一名殺手指認，說是皇後娘娘指使，現太子爺已經被撤去了東宮之位.......”

曹墨愣怔了一下，轉過身了來看着二寶的時候倒，異常的冷靜：“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剛早發生的。”

二寶察言觀色着，發覺少爺沒什麽表情，他才敢繼續往下說着：“太，太子爺如今被陛下賜了流放之刑，現下被關入了大牢，有消息說只待一開春，就得被流放幽州。”

幽州啊......

這本書的流放之刑都是一貫的南人發北，北人發南，雖然蕭政是蕭國的未來儲君，可他犯了錯也得逃不過押解荒僻的刑法。

“終究，還是來了。”

曹墨有一些失神，嗓音有一些寡淡。

雖然和原文中的時間線差不多是這個時候被撤了太子的位置，可蕭政注定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二寶沒聽清，好奇的湊近：“少爺？您剛說什麽？”

“沒什麽。”

曹墨無奈的搖搖頭。

二寶欲言又止：“少爺。”

曹墨注意到二寶這幅樣子，用眼睛去瞄他：“看你這個樣子，你是不是還瞞着我什麽？”

“二寶沒敢瞞着你。”

二寶撓着頭，“少爺，二寶就是想引見您見一個人。”

曹墨哼了鼻子：“見誰？”

二寶不好意思的沖曹墨笑了笑，立馬朝着身後招了招手，只見從另一側的柱子上跑出一個穿着秦世子府下人穿着的小太監。

曹墨看到他，立馬就認出了。

是東宮平時伺候蕭政的小太監，李四。

“李四見過曹少爺。”

李四走近，走到了曹墨的跟前畢恭畢敬的朝他行着宮禮，然後說着來意：“李四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旨來見曹少爺。”

曹墨讪讪笑着：“李公公直接說吧，什麽事兒？”

李四當下就跪在了曹墨面前，“曹少爺，小的代皇後娘娘來懇請您，您去看看太子爺吧。”

曹墨看着李四這樣，頓時愕然，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曹少爺，轎子就在後院。”

“曹少爺，您就去見見我們太子爺吧。”

“曹少爺....”

本就是在亭子裏，四面八方沒有隐蔽，有什麽動靜一下子就傳開。

二寶看着他家少爺一眼，又看着跪地上的李四，二寶頭都大了，他甚至開始後悔招李四進府來說話了。

“那個......李公公，您要不先起來說話吧。”

“李四不起。”

李四跪在地上，一臉苦巴巴的道：“曹少爺，不光是皇後娘娘希望曹少爺去看看太子殿下，李四和東宮不少小的們也希望曹少爺去看看太子爺，您若是真心狠，那李四有句話就要跟曹少爺評評理了。我們太子爺之所以會走上這條路，還不都是為曹少爺你啊。”

“李四，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太子殿下怎麽就因為我家少爺去做那種事情。”

二寶聽的一臉的不可置信，甚至二寶都聽出來了，李四之所以一直叫他家少爺曹少爺而不是尊稱太子妃，其實就是來打感情牌。

“別人不知李四怎會不知。”

李四跪在地上，這才擡起頭說的凄慘，“還不就是因為我們太子爺一門心思全栓在曹少爺身上，可曹少爺自打被陛下賜婚，太子爺多次來找曹少爺，可曹少爺您都不待見也就算了，态度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我們太子爺都想不開都上了寧都寺，都是皇後娘娘給救回來的，結果太子爺.....這才走了岔路。”

“李四也不想埋怨曹少爺。”

“李四就懇請曹少爺，您就去見太子爺最後一面嘛，等開了春之後指不定再也見不到了。”

“曹少爺，小的誠心誠意的懇欠您，您就去看看太子爺吧。”

期間，曹墨一句話都沒說話。

他聽着，聽得很認真。

知道李四的來意，也聽懂了李四話裏的意思。

曹墨嘆息一聲：“你先回去吧，你讓我再考慮考慮。”

“曹少....”

李四躊躇猶豫之間，二寶将他從地上攙扶起來，嘆口氣對他說道：“回去吧回去吧，我家少爺既然說了要考慮那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李四又猶豫了幾秒，這才行禮告辭：“那李四在外等着曹少爺的好消息。”

李四走了之後。

曹墨認真的看了幾秒之後，他也直接轉身離開了亭子。

“少爺.....”

二寶一看到他家少爺連裝有剝好花生的小瓷碗都沒帶走。

這下好了，兩邊為難，尤其是讓少爺更是拿不定注意。

二寶追悔莫及的扇着自己的臉，“哎呀瞧我辦的這叫什麽事兒！我真的是該死！該死！”

*

晌午的時候。

秦笑之和曹墨兩個人窩屋子裏，秦笑之突然說要教曹墨識字認字，看樣子在秦笑之的心裏，曹墨就是一個沒文化、大字不識的富家傻兒子。

秦笑之先是讓曹墨寫幾個字看看。

結果，秦笑之搖頭表情顯得很失望，直接點評着曹墨的握筆姿勢皆是錯誤，氣的曹墨一氣之下不想學了。

秦笑之：“阿墨這麽容易放棄可不行。”

曹墨哼一句：“哼，不學。”

秦笑之招招手：“來嘛，我手把手教你。”

秦笑之沖曹墨笑的明媚，曹墨看在眼裏，只好重新抓起了毛筆，蘸着墨開始寫。

結果，寫着第一個字的時候，秦笑之從身後擁抱着他，抓着曹墨的手教他正确的握筆和運筆。

一共寫了四個字：

【厚德載物】

這四個字是《周易》裏頭的，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秦笑之的毛筆字真的很飄逸，有神。

雖然曹墨不知道秦笑之教他寫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

可他明白，笑哥的心境肯定是寬廣厚實，不拘小節。

曹墨将這四個字繼續臨摹着，秦笑之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本書籍，坐一旁椅子上看書。

突然，秦笑之慵懶的擡了擡眼皮，看着曹墨問道：“上午聽說府上來了鬧事的？”

“啊那個....”

曹墨手指頓了頓，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是什麽重要事兒。”

秦笑之淡淡看了她一眼：“蕭政的事情我聽說了，伺候蕭政宮中的奴才聽說叫李四是吧，別說，這奴才倒是忠心的很。”

曹墨一時怔住，“笑哥.....”

你不會是生氣了吧？

秦笑之勾了勾唇角，輕輕地嘆了口氣：“要不阿墨你去見見蕭政吧，也替我捎一句話過去。”

“唉？”

曹墨眼睛亮了下，他還真的有一些意外：“可以嗎？我還以為笑哥你會生氣來着。”

秦笑之目光落在阿墨此時蘸着墨的毛筆尖上，停留了幾秒。

“畢竟明兒要過大年了，他在牢裏待着也夠凄慘的。”

秦笑之眼底是意味深長的光芒：“阿墨你去看看他也好，随便替我捎一句話，讓蕭政他好生活着，他還年輕，好好惜命，人活着才是硬道理不是。”

曹墨笑得那麽輕松，“那好，我會向他傳達笑哥說的話。”

秦笑之看着阿墨的笑容，嗓音溫潤道：“那繼續練字吧，待會兒我可是要檢查的。”

曹墨苦着一張臉，“知道了知道了。”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

曹墨才真正領悟了秦笑之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曹墨甚至在後來還一度開始後悔當初将這句話原原本本的傳遞給蕭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