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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林鶴書留下一盒藥就走,身後是此起彼伏的驚呼、吸氣聲。
本來吃過午飯回教室,大家學習的學習,閑聊的閑聊,都在做自己的事,林鶴書站他這兒也沒引起什麽主意,但是江嶼眠忽然站起來,兩個人那麽大的動作,周圍的人都看見了。
沒親眼看見的幾秒之後也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赫烊震驚地看着他:“眠、眠哥,你剛剛?”
江嶼眠後知後覺,剛剛好像看見的人有點多,不太“偷偷”,接着他又想,林鶴書連談戀愛都沒同意,偷偷不偷偷的,有什麽關系?
江嶼眠不覺得談個戀愛有什麽的,但他也不是傻子,他無所謂,林鶴書未必。
他身後有江家,只要他不做什麽違法犯罪的事,什麽談戀愛逃課的,本質上對他沒用什麽影響,林鶴書不一樣。
他是想跟林鶴書談戀愛,不是想給他找麻煩。
那只好自己麻煩一下了。
江嶼眠擺出一副嫌棄的表情:“誰叫他多管閑事非要我吃藥的。”
經過一個寒假,赫烊已經知道江嶼眠“奉命”去找小表哥學習的事了,這麽想想,他不愛吃藥,江太太托班長盯着點也說得過去?
就是、就是這個報複的方法,也太別具一格了。
赫烊往班長那兒看了眼,他低頭在看書,看不清表情,但是就他所知,班長也挺愛幹淨的,平時雖然能跟他們一塊兒玩,但很少有什麽肢體接觸,一般也沒人去跟他勾肩搭背,別說還親上去了。
江嶼眠這大概是頭一遭。
不愧是他眠哥。
上課鈴長達兩分鐘,差不多夠在籃球場投下最後一個球再全速趕往教室,老章踩着鈴聲的尾巴進教室,還有學生到得比他更晚。
趁着午休時間去洗頭的女生低頭小跑進來,沒吃午飯去打球的男生随手卷着團成一團的校服外衣咬着面包進來,在看見老章的瞬間把面包往身後一藏,人也還是站不正。
老章皺眉:“說了多少次午飯必須吃,又跑去打球。給我在外面吃完了再進來,籃球放辦公室,以後要用過來拿。”
不光是被堵門外的,教室內沒今天沒犯事兒的男生也開始哀嚎,老章一想也覺得不太妥,本來課間他是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的,籃球放辦公室,這眼可就閉不了了,于是折中道:“那給班長保管,打球不能影響吃飯學習。”
大家又一陣歡呼。
學校體育器材室裏的籃球除了體育課一般不外借,再說器材室在田徑場邊,離教學樓非常遠,一來一回的還打什麽球。
不過即便保留了課間打球的權利,其實也玩不了多久,想盡興還得等體育課。
小高一方面對校紀校規抓得很嚴,另一方面也非常注重學生的身心健康,強調過各科老師不得占用體育課,就算是雨天也可以到體育館活動。
怕體育館不夠用還分出來了幾間專用的活動教室,哪怕不能站起來運動,下下棋放松一下心情也好麽,勞逸結合。
西府的春天多雨,連着在活動室下了兩周棋之後終于趕上個不下雨的體育課,操場還是有一點濕,體育老師問他們要去活動室還是去操場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選了操場。
體育老師見狀笑道:“就你們班特別背,我看他們八班一次課都沒少過。”
“都那麽慘了,就不要去活動室了。”
“就是,關了兩周也該放放風了吧。”
“飛行棋都下膩了。”
“行行行,不過你們自己小心點,出點什麽意外我要負責的,單雙杠那邊別過去玩,草皮跑道上也小心。”
叮囑是叮囑了,也沒幾個人放在心上,這個年紀的孩子沒多少危機意識。
江嶼眠看見林鶴書在前面,下樓梯的時候跳了步大的,腳踝一陣刺痛,蹲那兒一時沒起來。
林鶴書回頭,腳步頓了一下,跟身邊的人說了兩句就過來扶他:“怎麽樣?”
“疼。”
林鶴書扶他到一邊亭子裏坐,握着他的腳腕檢查:“應該是軟組織挫傷,休息一會兒緩過來就好。”
江嶼眠确實沒那麽疼了,但還是一副走不動路需要輪椅的樣子。
林鶴書站起來:“你想怎麽樣?”
江嶼眠擡頭看他,直白道:“想你背我。”
他也就是随口一說,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大概是家學淵源,江嶼眠從小就很會談判,懂得“退而求其次”,不是真的選擇次要的,而是一開始就瞄定了目标然後提出個更過分的要求,達成了最好,不達成退一步也不虧。
不過随着年齡的增長,江少爺脾氣也見長,越來越少用這樣委婉的手段,更多是直白的要求,也就林鶴書這個例外。
他沒想到林鶴書真的會在他面前蹲下。
江嶼眠只在小時候被爺爺和爸爸背過,這感覺實在陌生。他也不确定林鶴書能不能背得動他,背起來又能走多遠,反正他自己就算背起來也走不了幾步。
下臺階的時候,江嶼眠屏住呼吸,盡量讓自己不亂動,林鶴書的腳步比平時慢,但走得很穩,呼吸也平穩,看起來不是很費力。
江嶼眠放下心,抱着他的脖子,兩條腿漸漸開始不安分地晃。
“別動。”林鶴書低聲道。
在人背上呆着,江少爺還是很乖的,又伏下|身,貼着他的頸背小聲說話。
剛下過雨,天還有點涼,林鶴書的耳朵也涼涼的,江嶼眠偶爾擦過,觸感很分明,一個小花苞撲簌落下,掉在林鶴書的發頂,江嶼眠伸手藏進了袖子裏。
林鶴書偏了一下頭:“你在幹什麽?”
“你頭上有朵花。”
林鶴書掃了眼路邊的藤爬植物:“是金銀花。”
“哦,”江嶼眠應了聲,又往下靠,埋頭嗅了嗅,像是在自語,“怎麽沒有藥味了?”
“最近沒有去藥房煎藥。”
江嶼眠才知道原來他身上的藥味是那麽來的。
“林鶴書。”
“嗯。”
“林鶴書。”
林鶴書沒再應。
“林鶴書,跟我談戀愛好不好?”
“……”
“好不好,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
林鶴書就說話了:“那邊有人。”
江嶼眠擡頭看過去,是年級主任,也教他們政治,但他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年級主任挂了電話,沒走兩部看見那邊兩個學生一個背一個的,他走近一看,還有一個是11班的班長:“這怎麽了?”
他往江嶼眠的腿上看,不過江嶼眠穿着長褲,這麽看也看不出什麽。
江嶼眠在林鶴書之前開口:“腳崴了,班長背我去醫務室。”
醫務室原本離操場不遠,但林鶴書根本沒往那頭走,從這裏過去倒是要穿過大半個學校了。好在主任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出發的,只當是江嶼眠運氣不好,就在這兒傷了。
他看看林鶴書,有點發愁:“這到醫務室挺遠的,我跟你們一塊兒過去吧。”
江嶼眠才不想,他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跟林鶴書獨處,還離得那麽近,來個電燈泡算怎麽回事兒?
他有點後悔了,早知道遠遠看見就該下來的,多賴那麽一會兒得不償失了。
他有點想下來,動了一下,林鶴書說:“我給他看過了,我們去教室。您有事兒就去忙,這邊不用擔心。”
林鶴書家學淵源學校裏老師都知道,年段長相信他的判斷,沒有糾結不需要去醫務室和要人背之間的矛盾,只是有點放心不下,一方面是江家幼子不容閃失,另一方面,林鶴書個子雖然高,也不過十八歲,背個同齡人走肯定吃力,給他們狀元苗子累到就不好了。
但他也真是有事兒急着走,正犯難呢,忽然遠遠聽見了笑鬧聲,當即就氣聚丹田喊了一聲:“那邊的,哪個班的?”
小路另一頭吵吵嚷嚷幾個學生立刻老實下來了,球也不運了,捧在手裏走過來,年級主任一看也都是11班的,心裏有了計較,但還是板着臉:“體育課怎麽到這裏來?”
“球場那邊沒空位,體育館今天又沒開,我們到老球場玩。”
老球場就是現在的停車場,水泥地澆出來的,有籃筐,但是早就廢棄不用,平時不檢修,地面也糙。主任眉頭一擰:“打球就在球場好好打,不要去老球場,那邊現在全是車位,來來往往的出事怎麽辦?”
體委嘻嘻哈哈的,年級主任平時給他們上課,來往多,學生相對沒那麽怕他,笑着連聲說:“下次一定。”
“班長跟眠哥怎麽在這?”
江嶼眠在主任訓話的時候就從林鶴書背上下來了,這會兒正搭着他的肩懶懶站着。年級主任見狀說:“正好你們人多,江嶼眠腳崴了,你們一塊兒送他回教室。”
幾個人立刻拍胸脯打包票說保證完成任務。幾個大小夥子在,加上林鶴書,年級主任放心了,叮囑道:“那你們小心點。”
他夾着公文包匆匆離開,身材最壯的體委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肩:“來,眠哥,也別攙不攙了,我背你走。”
邊上幾個一塊兒打球的都起哄看熱鬧,江嶼眠從林鶴書身上起來:“背什麽背,打球去。”
???
這裏是去老球場最近的路,幾個人自動腦補出他倆也去打球,但是路上遇到年級主任,于是臨時演了場戲。
體委:“牛啊班長。”
林鶴書:。
江嶼眠不太跟他們一塊兒打球,他對氣味很敏感,非常排斥別人身上的汗味,也就現在天氣還不算太熱,願意下場玩兒。
四個人加上江嶼眠跟林鶴書正好打三三,他們分隊都很随意,要麽自己選,選不好就猜拳,江嶼眠頭一個說:“我要在班長對面。”
剩下的人也很快分配好,江嶼眠如願在林鶴書對面,他基本不管投籃,死命防着林鶴書,林鶴書也沒客氣,打了半節課,林鶴書只進了一個球,江嶼眠一個都沒進。
下課鈴響的時候,最後一個球,林鶴書在籃下起跳,江嶼眠也跟着跳起來,伸手去攔,沒攔住。他忘了自己的腳踝剛剛還疼過,正常走路不要緊,但是不能受力,落地的時候腳踝一陣刺痛,沒站穩,這下真崴了。
籃球入框,轉了兩圈,從網袋中落下,林鶴書左手拍開落下的球,右手把人往懷裏一攬,一同向後倒去。
其他人一開始還笑,見他們沒立刻站起來才覺得有點不對,紛紛圍過來看。
江嶼眠這下是真疼得起不來了,林鶴書撩起他的褲子檢查,腳踝附近肉眼可見地腫起來,“把球還了,你們先回教室,我送他去醫務室。”
體委看了眼他才撐在地上有點擦傷的手掌:“我跟你們一塊兒過去吧?”
“英語課有單詞聽寫。”
聽寫是抽查,但是缺了可就要去辦公室默寫一整個單元的單詞了,體委英語常年墊底,立刻就不吱聲了,林鶴書又道:“替我們請個假。”
這次江嶼眠倒沒有再要林鶴書背,剛打完球,體力消耗不少,他又是真傷,不能随時下來了。
但林鶴書又一次在他面前蹲下:“上來。”
江嶼眠趴在他背上,林鶴書不是神仙,也要出汗的,江嶼眠趴在他背上,感受到尚在蒸騰的熱意,出乎意料地沒什麽心理負擔,他的“潔癖”遇上林鶴書,好像忽然就不見了。
“林鶴書。”
“嗯。”
“累不累?”
林鶴書沒回答,江嶼眠難得沒再說什麽談戀愛的話。
到了醫務室,校醫一看江嶼眠的傷就哎呦一聲:“這得拍個片啊。”
林鶴書剛剛仔細看過了,确定沒傷到骨頭,但他不會在校醫面前賣弄,只說:“麻煩先給他冰敷。”
校醫去取冰的時候,林鶴書活動了一下胳膊,江嶼眠發育得比同齡人略晚一些,這兩年正抽條,身形偏瘦,但身高是實打實的,一百斤的體重背着走了十幾分鐘怎麽也不會輕松。
江嶼眠喊他:“班長。”
林鶴書轉過來,江嶼眠才繼續說:“剛要是邵曉龍摔了,你也背他來嗎?”
邵曉龍就是體委。
“背不動。”
“章月穎呢?”
“找老章。”
江嶼眠又問了幾個,林鶴書都有不同的處理方式。
不愧是班長。
江嶼眠不問了,只是拉着林鶴書不讓他走,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肯松口,但江嶼眠十分确定,林鶴書會縱容他的。
*
林鶴書洗完手把拎回來的東西拿到廚房,接着去了卧室,江嶼眠知道他回家要先洗澡,熟門熟路地在葡萄架下找了地方坐。
接近國慶,暑氣已經消得差不多,氣溫高低基本取決于當天下不下雨。這兩天沒下雨天氣就還是有點熱,葡萄架下涼涼的正好。
上次來沒注意,這位置擡頭就能看見一串又大又圓的葡萄,江嶼眠往浴室那兒看了眼,踩着凳子上桌,摘了一顆葡萄剝皮塞進嘴裏,登時就酸得睜不開眼了。
難怪這麽大一串留這不摘。
放那麽一大串酸葡萄在這裏釣魚執法,江嶼眠肯定是要跟林鶴書算的,蠻不講理地要他負責午飯,補償他可憐的舌頭。
林鶴書回來的時候江嶼眠就在巷子口吃馄饨,他倒沒提這茬,勾了勾唇:“葡萄是你選的。”
江嶼眠一時半會的也沒弄明白他什麽時候選過葡萄了,但是看着林鶴書的表情,他覺得能不能吃得上這頓午飯估計就看葡萄了。
倒也不是很難想,以前林家的院子裏沒有葡萄架,只有一棵杏樹,杏樹種了很多年,枝條雖然年年修,也還是有一些長到外面去了,春天開花的時候江嶼眠笑過:“一枝紅杏出牆來。”
也因為年年修枝,杏樹到了夏天能提供的陰涼也很有限,江嶼眠怕冷又怕熱,吃着甜甜的葡萄,指着院子一角說要在那裏種。
林鶴書提醒他:“葡萄是雜交的,未必能繼承母株的口感。”
“試試嘛。”江嶼眠無所謂地說。
種下葡萄沒多久,江嶼眠就出國去了,長勢如何林鶴書沒跟他說,沒想到真的種出來了,也真的被林鶴書說中了,一點都不甜。
盡管知道了根在自己這兒,江嶼眠也毫不心虛:“那你怎麽不嫁接?”
“我不愛吃葡萄。”林鶴書往廚房去,問他想吃什麽。
這會兒早都過午了,但他吃飯本來也不看時間,何況是跟林大夫一起吃。他跟進廚房,冰箱裏食材不多,林鶴書買回來菜裏面有芹菜西紅柿和香菇。
江嶼眠在廚房裏翻翻找找,發現角落有只菌菇種植袋。這下別的菜不說,還沒長足的小蘑菇今天是逃不掉了。
香菇存進冰箱,剛收的平菇切洗下鍋,江嶼眠已經盯上下一茬了:“下次什麽時候能吃?”
“半個月。”
“那我、”江嶼眠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半個月也太久了,“你明天是不是不用上班,我請你吃飯。”
“明天去奶奶那兒。”
高中的時候江嶼眠就很少在這裏看見林奶奶,偶爾見到兩次她都笑眯眯地喊他眠眠:“來找鶴書啊?”
“奶奶現在住哪兒呢?”
“養老院。”
江嶼眠愣了一下,他明明記得杏林堂的小程序上還有林奶奶的號呢,能出診就說明身體不錯,怎麽去養老院了?
“奶奶怎麽了?”
“沒怎麽,懶得做雜務,養老院有人打理。”
江嶼眠一下笑出來,換個提議:“那我跟你一起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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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