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7

Chapter 7

七

第二天，Regina沒能和Snow他們一起去找高山玫瑰。她得了嚴重的風寒，大清早一直不停地打着噴嚏，幾層厚實的棉被也無濟于事。Regina鼻尖通紅，狀态堪憂，在Snow強烈要求下，她留在了木屋。臨走前她偷偷塞給白雪一顆糖丸，讓她一有急事就把它捏碎。

主人的房間一直是緊鎖的，Regina打開昨天那個櫃子想看看有什麽用得上的東西。蟾蜍皮，蜘蛛唾液，搜尋一遍，除了惡心泛泡的胃酸外別無收獲。她扯扯嘴角，這些東西絕對算不上是魔法藥材。她原以為對方是個高深的魔藥師，現在看來靠這些玩意，他一輩子也別想把魔法帶到這個世界來。

确定了對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危險，Regina懸着的心松了下來。她正準備關上櫃門，一張泛黃的照片飄落在地。

黑發女人的瞳孔猛然收縮。

她得去把白雪找回來！

Regina決定跟着他們的腳印找過去。她走出不遠後，卻發現那些腳印并非是離開木屋，而是從遠處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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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人将她從背後綁住，将Regina雙眼蒙住，拖到了小木屋後面那口井旁。

Regina眼前蒙的黑布被揭下，對方脫下寬大的鬥篷，灰金色的頭發亂蓬蓬的。他露出被遮擋的面部，正是這個小屋的主人。

Regina發現對方手中拿着Snow的胸針，紅寶石透着淡淡的血色，“你把Snow怎麽樣了？”

小屋主人的目光陰沉沉的，“她被我帶錯了路，現在不知在哪瞎轉呢。”

黑發女人松了口氣，主人将胸針上Snow纏繞着的幾根發絲取下，扔進了井中。  古怪的井裏不知何時滿了水。白雪的頭發甫一扔進去，井水就發出了滋滋的奇怪聲響。

“你騙了我們，你到底想幹什麽？”

小屋主人從地上撿起那張照片，上面溫柔的女人正低低淺笑。Regina繼續說：“你告訴我們你的妻子死了，可我們前幾天才看到她一直在等你。”

“我可沒騙你們。”主人輕輕勾起Regina的下巴，摩挲過她的臉頰，“我要把魔法帶到這個世界。”

Regina從他眼中看到了瘋狂的光芒，黑暗者曾經有過，她複仇時也曾有過。

她輕輕嗤笑，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說出黑暗者那句至理名言，“魔法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對方粗糙的指腹順着黑發女人的臉頰緩緩滑落至鎖骨，再向她的胸口劃去。小屋主人的聲音略略沙啞，“我不在乎。”

女王的目光厭惡地看着他，他的心髒和她一樣腐爛不堪，Regina不明白，她不明白黑暗者和眼前的男人為什麽能輕易放棄自己苦苦追尋了一輩子的東西，而選擇虛無缥缈的權力。

小屋主人輕輕擡起女人骨幹分明的手，溫濕的嘴唇貼了上去。雞皮疙瘩順着Regina的胳膊一路攀爬到頭皮，她憤怒地對他喊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她不知遇到過多少生死攸關的時候，被白雪囚禁在天牢，失足從陽臺摔落，侍衛的箭懸在胸前，卻從未想過會在陰溝裏翻了船。

男人淡金色的頭發像昏黃的陽光，下颚生硬而冷漠。他的目光陰森地盯着黑發女人，“你一定想不到我等了你多久，親愛的。”

Regina很快就明白過來，古怪的櫃子中那些惡心的魔法材料不過是障眼法，對方的目的其實是自己。想到他扔下去的白雪的頭發，她詳作鎮定地微微一笑，“你不可能把魔法帶到這個世界。”

小屋主人的神情絲毫沒有受到黑發女人話語的影響，他突然發出愉悅的笑聲，“她是對的，你們終于來了。”

她？Regina皺起眉頭，“她”怎麽知道白雪和巫後會到另一個人跡寥寥的地方？是“她”對蘋果樹做了手腳嗎，不是Rumple？還是這是黑暗者的障眼法？

Regina隐約嗅出了危險的味道，她不明白為什麽黑暗者會費勁心思除掉她。如果不是Rumlpe，那又會是誰，她不記得除了她和她的母親，魔法森林還有什麽強大的女巫。

“我不明白，你有一個那麽好的妻子。”Regina回想起尤金村裏那個溫柔的女人。小屋主人突然擡起她的下颚，大力掰開她的嘴，迅速将一團棉布塞進黑發女人口中。咽喉傳來的壓迫感讓她很不好受。棉布散發着陰冷潮濕的氣味，讓她口中發澀。Regina嘗試着将棉布吐出來，卻只嗚嗚的聲響。

小屋主人看了眼目光愠怒的女人，從一旁抄起把匕首。匕首在微弱的光線下流着血鏽色的腥味，輪廓帶着鋒利的邊刃。尖銳的刀尖抵上了Regina的胸口，巫後的手指僵硬地彎曲，她挖出過那麽多人的心髒，如今她的胸口卻要被刀尖破開。莫名的恐懼騰升在心頭，她大口氣地呼吸。金發男子慢條斯理地用絲布将匕首細細擦拭得锃亮，他的眼中布滿陰霾的瘋狂。

Regina慌亂地摸索着身後的繩子，她雙手被反捆，手腕被粗繩勒出一條紅痕。黑發女人使勁扭轉雙手，摸索着繩結。手腕細膩的肌膚被磨出鮮血，她用指甲一點一點摳着粗繩，對方全神貫注，顯然沒注意到她這點小動作。

井壁的石塊凹凸不平，黑發女人向身後挪去。在粗糙尖銳的石頭上摩擦着繩子，她的手背被磨掉了一層皮，火辣辣的痛熾熱地燃燒着。她感覺沉沉的黑暗死死壓在心頭，她的雙腿長時間跪坐在地上，大腿發麻幾乎快要失去知覺。

日光像劊子手噴在刀刃的一層薄霧，血色的夕陽壓迫地平線，遠處的天色青白交織。繩子被磨得越來越細，指甲中嵌進的碎屑讓她極為不适。小屋主人将細布搭在一旁的木架上，拿起匕首慢慢向她走去。

Regina咬緊牙，她雙手猛地用力，掙脫開了手背上的繩結。伊格走到她面前，他的鼻尖幾乎挨上了對方高挺的鼻梁，Regina厭惡地看着他陰郁的棕色眼睛，她的雙手飛快地解着後腰的繩子。小屋主人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女王陛下，再見了。”

黑發女人已經無法顧及為什麽對方知道她巫後頭銜的問題了。她從背後抓起一塊鴿子蛋大小的石頭，向對方的頭猛地砸去。伊格向後大退一步，鮮血順着他的額頭緩緩流下，他眼冒金星。Regina一把将他推開，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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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雙腿發麻，也顧不得口中的棉布，茫茫的雪地刺得她晃眼。手背上的刺痛努力喚回她渙散的大腦。她的小腿像灌了鉛，沒跑幾步就鑽心地痛。伊格從後門追了出來，Regina沒命似地向前奔跑，整個大地在飛速旋轉，她頭暈眼花，身體向後一滑，倒在了積雪上。

伊格鉗制住她的手臂，一手抄起了匕首，一道銀光閃爍過，Regina閉上雙眼，雪花從她的肩頭飄落，整個世界仿佛靜止下來，繃緊的神經徹底垮下來。

Regina突然感覺一個沉甸甸的東西輕輕落在她的小腹上，她睜開眼，伊格僵硬地被定格在她身前，他手中的匕首掉落。黑發女人順着他肩側看去，白雪撐着腰大口喘氣，她手中抱着那本魔法書，沖Regina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鎮長大人驚魂未定地合上眼，她的嘴角止不住地向上彎起。Regina感覺渾身癱軟，失去了力氣，但卻沒哪有一次比起現在更高興白雪公主的到來。

Snow張開嘴，愣愣地打量着自己的雙手，雖然借助了魔法書的力量，但使出魔法還是讓她驚訝不已。男人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白雪公主，我知道是你。”

金發男人背朝她，始終保持着膝蓋彎曲半蹲的姿勢。Snow吃驚地看向他，小屋主人繼續說：“不出所料，你現在還是沒有找到你的女兒吧。”

Snow走向Regina的腳步突然停住，她皺起眉頭，“你想說什麽？”

“我要将魔法帶到這個世界，一旦魔法降臨，你就可以到你女兒的世界找到她。小鎮的詛咒也會解除，你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

“你到底是誰？”Snow疑惑地看着他。Regina手指微微顫動，她渾身已經失去了半點力氣，她想告訴白雪男人在騙她，一旦魔法降臨到這片大陸，她們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原先的世界。黑發女人發不出聲音，她看到小屋主人向她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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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的頭發和惡人的心髒，魔法将獲得重生。你不想和你的家人重聚嗎？”

白雪瞬間明白過來，“我不會讓你傷害Regina的！”

“你孩子一個人孤單地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福利機構能給她什麽？她不斷被遺棄，被人欺淩，無人依靠，無人傾訴。她以為自己被父母遺棄，她以為世界上沒有人愛她。你本可以回到她身邊，而你卻要救下災難的源頭，放棄你的女兒？”

Regina咬住下唇，Snow的神情有些松動。小屋主人繼續說：“她殺了多少無辜的人，那些人家破人亡，整日含淚度過，她們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希望！她毀掉了多少人，你給過她多少機會？你還沒看清嗎，她一直都是那個罪惡的，不知悔過的巫後，她根本不配被愛！

女王的眼中突然有些濕潤，她無力地看着一聲不響的白雪。盡管不想承認，但男人說的話是對的。

她永遠都是惡人，這才是她得不到真愛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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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要去找你的丈夫！你不是答應過，不論在哪，都會找到他嗎？這個女人會毀滅你的幸福，毀滅你的人生！”小屋主人的聲音軟下來，用充滿誘惑的語氣說道，“Snow，取出巫後的心髒，結束這一切。你是白雪公主，理應得到幸福。”

白雪抿緊嘴唇，她緊緊抱着魔法書。遠處黑發女人疲倦地合上雙眼，這糟透了的一切也該結束了。

Regina眼前突然晃過白雪年幼時的模樣，她穿着嫩白的公主裙，露出明快的笑容。

她眼前晃過很多畫面，關于白雪的，關于母親的，關于Daniel的，關于Jennifer的。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擊中了她的心髒，一滴淚水順着眼角滑落，自父親死後，她就與淚水長別了。

長久支撐她的恨意突然被抽空了，她躺在雪地，細細軟軟的雪飄落在臉頰。Snow翻開魔法書，紫色的煙霧卷襲三人，等Regina睜開眼時，他們又回到了那口井前。

Regina虛弱地靠在井邊，大石粗糙的觸感和先前如出一轍。小屋主人的定身咒被解除了，他露出一個罕見的笑容。“很高興你這麽做，Snow White。”

白雪的嗓音有些沙啞，她根本不敢去看Regina，“你能發誓我會重新回到丈夫和孩子身邊嗎？”

“我發誓。”

Regina輕輕合上了眼。

Snow走到他身前，“我真想念查明和Emma。”

小屋主人站在井邊，“你很快會與他們重逢的。”

“恐怕不能了。”白雪說道，在他愣神之際，她猛地把他向井中推去。男人震驚地睜大眼，他用力拽住井沿，黑漆漆的井水沒了他的膝蓋，他眼中滿是恐懼，緊扣的手指艱難地一個個松開。他另一手向前一抓，只抓到了黑發女人的頭發，井中傳來撲通一聲，又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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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ow雙手顫抖，她不敢再去看身後的那口井。她将女王從地上扶起，溫柔地說，“沒事了。”

Regina內心突然柔軟下來，她癱在Snow的懷裏，雙手顫抖地搭在對方肩上。溫暖的力量源源不斷從Snow身上傳來，不知過了多久，Regina緩過神來，她松開抱着白雪的手，“你魔法還挺熟練的。”

白雪輕笑起來，方才緊張的情緒也煙消雲散，“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麽你那麽喜歡用魔法了。”

Regina蹙起眉，“那總要付出代價。”

白雪公主目光閃爍着真誠溫柔的光。Regina臉頰微微發紅，Snow清咳兩聲，“那個，你臉上……”

Regina怔了怔，忽然明白過來，從懷中掏出手帕抹了把通紅鼻子。她的卷發亂糟糟的，濕漉漉地粘着脖子。黑發女人用手指梳理好頭發，又拍拍灰撲撲的衣服。等她再回頭看向白雪，對方睜大雙眼驚訝地看着她。Regina不得不避開她目光，“我又有哪不合你心意了？”

Snow張目結舌，她使勁吞口口水，向Regina身後指去。

黑發女人轉過頭，滋滋的水聲越來越大。井水咕嚕咕嚕地冒着泡，耀眼的金光從井底升起，一顆暗黑色的心髒被水柱撐起，在不停鼓動着。

那顆心髒百孔千瘡，一絲堅韌的金光在心髒的縫隙飛速穿梭，逐漸融成暗黑色的粉末。水色越來越深，在空中彙聚成一個巨大的水球，随着嘭的一聲，水球炸裂開來，紫色的煙霧從碎裂的水球鑽出，向四方彌漫開去。

Snow猛地握住Regina的手，死死閉住雙眼。紫色的煙霧穿過兩人的身體，籠罩着整片天地。濃郁的魔法氣息彌散開來，順着冰洋一直流到了大不列颠島嶼。

“這是怎麽回事！”紫霧逐漸散去，Regina掙脫開白雪的手。她攤開手心，久違的橘紅色火焰燃燒着熾熱的溫度，“為什麽魔法會突然出現在這？”

Snow帶着愉悅的笑容，她把手伸到火焰上取暖，“我沒有錯，你才是英雄！英雄的頭發和惡人的心髒，魔法将獲得重生。”

巫後怔怔看着那口井，井水已經恢複了原先澄清的模樣。她白了Snow一眼，收回了手中的火焰。白雪公主撇撇嘴，悻悻地把手縮回口袋，對方的話打斷了她方才的喜悅，“我們回不去了！”

“什麽？”Snow挑起眉毛，“怎麽會這樣！”

“一旦魔法降臨這個世界，我們就回不去了。這騙子說了謊。”Regina回過神來，她皺起眉看向那口井，井中又一次幹涸了。

白雪吃驚地睜大眼，“沒有相信他的話我真是太機智了！”

Regina冷漠地看她一眼，“如果你沒有選擇把他推下井的話。”

“你還有有魔法蘋果嗎？”專惹是非小姐小心翼翼地問道。

“白癡！如果有我早就拿出來了。”

“一定還有什麽能讓我們回去的。”

Regina冷冷地看着她，“是的，有很多！但那些東西這個世界都沒有。”

白雪急匆匆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玻璃瓶，裏面裝着伊莉莎夫婦送給她們的仙塵，  “也許我們可以試試這個？”

玻璃瓶中的灰塵平淡無奇，夾雜的沙礫在光線折射下閃爍着亮閃閃的白光。Regina思索着，讓仙塵起效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真愛魔法。可她和白雪的真愛一個死在了幾百年前的魔法森林，另一個昏睡在童話鎮的病房。

“Regina，怎麽了？”白雪打斷了黑發女人的思緒，“我們應該怎麽做？”

女王在心中拿定了主意，“我們得去找伊莉莎和安德烈，他們有能讓仙塵起效的魔法。”

白雪吃驚地大喊，“他們也是魔法師？”

“不，但真愛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魔法。”話音剛落，Regina猛地打了個噴嚏。Snow連忙用圍巾裹住她半張臉， “我們先去娜塔莎那，她可能知道伊莉莎他們去了哪.”

“我們可以回到他們先前露營的地方。”寒冷的蟲子在Regina血管鑽來鑽去，她的身體忍不住發抖。

白雪憂心地看着她，“娜塔莎家會有藥物和熱水，你需要好好調養身體。”

“等我魔法徹底恢複了，我可以用魔法解決。”

“老天，你不會還要拖着一身病回童話鎮吧。”

“我不去！”Regina冷冷地瞪她一眼，“我就不去！”

白雪嘆口氣，她揚起手中的魔法書，從裏面抓了把紫色的霧團。Regina咬牙切齒地看着她，她的嗓音沙啞而狠毒，“你膽敢對我用魔法？Snow White。”

下一秒，失重的感覺侵遍全身，紫霧将兩人包裹。等Regina能看清楚眼前事物時，她們已經出現在娜塔莎小院的門前。

黑發女人忿忿地瞪了白雪一眼，她一把抓過Snow手中的魔法書。咄咄逼人地湊到對方面前，目光冷冷地盯着她。Snow無辜地眨眨眼，她将張牙舞爪的黑發女人肩膀扳正，對方虛弱得稱心如意。

“Snow，Regina！”Regina收回了惡狠狠的表情，對從院裏走出的娜塔莎露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