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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很多的年,時清辭都會有一種念想。

比如有新的添加好友消息,她會想是不是謝朝真。

或者是敲門聲,或者是在路上看到相似的背影。明明她知道絕對不可能,但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只能一邊清醒,一邊沉淪。

時清辭已經學會在期待和失落中找尋平衡了,第一個念頭一閃而過,緊接着浮現就是第二選——靠理智推測出的最大的可能。短短的幾步路裏,時清辭自我催眠似的,跟自己說是物業。

但是通過貓眼她看到熟悉的人影,緊接着以最快的速度開門迎接的天降的驚喜。

她很慶幸一回家就開始收拾,沒有留下一個亂七八糟的客廳迎接客人。

她自覺地替的謝朝真拿拖鞋,自從上一回謝朝真到來後,她就沒有再收起。

謝朝真進屋,将小蛋糕遞給時清辭說: “吃吧。”

時清辭“哦”一聲,手足無措地接過,偷偷觑了眼謝朝真,又被抓個正着。她的臉上泛起紅暈,眼神仿佛微風中的湖水,蕩着微微的清波。

“家裏沒有小勺子嗎”謝朝真蹙眉問。

時清辭連連點頭: “有的。”蛋糕盒子不像是店裏賣的,難不成是謝朝真做的她什麽時候學了烘烤小蛋糕時清辭思緒有些混亂,坐在餐桌邊時,還在想事情。

謝朝真讀懂了時清辭的困惑,輕描淡寫道: “在那邊空閑的時候學的。”一旦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她只能找些有趣的又不會讓她聯想到時清辭的事學起來,讓自己沒空去傷春悲秋。後來她沒沉浸在自我情緒裏了,一些興趣撿起又丢了,倒是能厚待自己腸胃的事兒沒扔下。

時清辭輕聲道: “這樣嗎”

謝朝真笑了笑,說: “比不上店裏賣的,但應該能入口。危崖她們都覺得還不錯。”

在聽到“危崖”兩個字的時候,時清辭的心還是被刺了一下。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一個品嘗的人,她的缺席只會成為她自己的遺憾。

謝朝真看着默不作聲的時清辭,看了眼空蕩蕩的客廳,又說: “貓和狗怎麽沒在”

時清辭回答: “在老家,我媽很喜歡它們,替我照應一段時間。”

謝朝真随口問: “準備遠行嗎”

時清辭沒猶豫: “想出去旅游,很多年沒出去看看了。”

謝朝真試探地問: “去哪”

時清辭笑了笑: “還沒決定呢。”

謝朝真不知道是真的如此,還是一種托辭。反正不管怎麽樣,那句到了舌尖的“一個人嗎”怎麽也問不出口。她看着緊捏着勺子的時清辭,察覺到了她身上萦繞的緊張情緒。她适時地截住對話,一揚眉,故作輕快道: “我回去啦”

時清辭沒有将謝朝真留住的理由,她躊躇片刻後,朝着謝朝真揚起一抹笑,說: “晚安。”頓了頓,又補充了句, “謝謝。”

謝朝真微微一笑: “不用謝,晚安。”

時清辭目送謝朝真離開,在門被關上的時候,補充了一句: “再見。”

在同一個小區裏,她們還會相見的吧

-

時清辭吃得飽,沒什麽睡意。

夏槐安知道她今天回到市裏,給她發消息。

前幾天夏槐安還邀請她打游戲,結果中途夏槐安就被她媽喊走幹活去了,夏槐安跟她說“戒斷幾天”,就沒怎麽再聯系。

“你這幾天忙什麽呢不會背着我有情況吧”

時清辭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打字: “能有什麽情況”

“誰知道呢,你這兩天都沒跟我聊天。”

時清辭眼也不眨: “還不是因為你忙呢,連打完一局的時間都沒有。”其實不是,她壓根沒想起夏槐安來,但這話絕對不能說。

“明天能自由一天,畢竟後天就得上班了。”緊接着,夏槐安又發了個愁眉苦臉的表情。

時清辭不拿自己的逍遙去刺激社畜,直接約了第二天的燒烤,才将手機扔到一邊。

沒有小貓小狗在鬧,時清辭睡了個真正意義的懶覺。她跟夏槐安約的燒烤是晚上,兩個人都懶,只想着搓一頓,就沒打算提早出門去哪兒玩。

時清辭閑着,看了會兒書,可謝朝真的身影總是在她的眼前晃。她又把那個沉甸甸的承載着舊事的箱子抱出來了,只挑了幾封沒分手時的看。

其實那會兒她們有手機了,可要說的話總沒有盡時,寫信的時候又冒出很多的話。她不太記得自己寄出去的信件裏的內容了,但是那種挑燈寫信的酸甜,緊張,期待都很清晰,像是在昨天。

時清辭抽出了一張箋紙,一張碧綠的樹葉跟着掉了下來。時清辭想起來了,她跟謝朝真抱怨,說北方的秋冬都是枯敗和凋零。謝朝真給她寄了樹葉,說送她一個永不消失的春天。

可春天還是走了。

時清辭抱着舊物看了很久,臨到出門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幸好妝容可以遮掩,就夏槐安那眼力,看不出來。

走出小區時,時清辭撞上迎面走來的謝朝真。時清辭飛快地避開謝朝真探究的眼神,掩着唇咳嗽兩聲,說: “我跟夏槐安約了燒烤。”

謝朝真很平靜地點頭: “天還冷,別再着涼了。”

時清辭說了句“好的”,在跟謝朝真擦肩而過的事情暗松了一口氣。還好,沒看出來。但是很快的,她又耷拉着腦袋。就算看出來了,謝朝真也不會問。

燒烤店很熱鬧。

大約是社畜們都在捕捉假期的尾巴。

時清辭慶幸自己提早定了位置,而不是坐在門口幹等着。

兩個人都是踩着點到的,一見面,夏槐安便急不可耐地抓住時清辭,張嘴就是“我跟你說”。往年的老章程了,春節假吐槽親戚,其他時候就吐槽領導,同事,真是飽經摧殘。

“你媽沒催嗎”看着一臉淡定的時清辭,夏槐安困惑地詢問。兩人同齡,在周圍同學的烘托下,她們明明頂着一樣的壓力。

時清辭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地說: “催了。”

夏槐安: “你不急”

時清辭: “催得不多。”

夏槐安: “……那不就是沒催”

在夏槐安一臉無語中,時清辭甩下一個驚雷: “我懷疑我媽知道點什麽”

夏槐安: “什麽”眼疾手快将一塊牛肉撈到碗裏,夏槐安混沌的思緒瞬間被打通,她一臉錯愕地看着時清辭,喃喃道, “我下次見你是不是得提着花籃了”

時清辭: “哪有這麽殘暴我媽還是理解我的。”

夏槐安: “那你怎麽不出櫃”

時清辭: “我這不是怕她氣出個好歹來嗎。”

夏槐安瞪着時清辭: “你自個聽聽兩句話矛盾不”

時清辭搭着眼簾: “我沒指望呢,現在這情況,何必多此一舉呢”

夏槐安聽明白了,她嘆氣道: “非要吊死在那棵樹上”

時清辭: “沒啊。”

夏槐安一喜: “改變主意了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幾個姐姐妹妹你喜歡什麽樣的”

時清辭慢吞吞說: “我脖子上沒有套繩呢,怎麽算吊呢”

夏槐安不跟時清辭貧嘴,她唉一聲: “看着你們這樣我怪難受的。”

時清辭: “你當初可是死命地想将我拽走。”

夏槐安甩了一個譴責的眼神: “結果你重色輕友。”

時清辭: “我那是中庸之道。”

夏槐安: “……”那心眼都偏到大西洋去了。信時清辭能公平公正,還不如信她是武則天。 “你現在跟她怎麽樣了別給我裝傻,要不然我不給你當參謀了。”

時清辭原本想打哈哈敷衍過去,一看夏槐安的臉色,她也跟着嚴肅起來。叉子在盤中亂戳幾下,她溫聲道: “可以心平氣和地聊幾句天。”

夏槐安眉頭一皺,問: “什麽樣的‘天’”

時清辭: “天氣,寵物,三餐,風景。”

夏槐安恍然大悟: “你在跟她分享日常。”

時清辭像是卡帶的老式收音機,頓了一會兒才說: “沒有。”

夏槐安誠摯地建議道: “你要不跟她複合試試吧。”

連她這個對謝朝真有偏見的人都要急了。

“我不知道。”時清辭說得是真心話。

夏槐安問她: “不知道什麽”

時清辭嘆氣: “不知道什麽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跟她真的在一起了,然後發現一切跟設想的場景不相同呢我是愛她,還是愛那個停留在青春時代的舊影我不能因為只是想彌補少年時的遺憾,就再次跟她在一起啊。”

夏槐安一點都不想聽時清辭的自我剖白,恨不得給她一錘子。她喊了一句“停”,截斷時清辭的話。

“你在權衡利弊。”夏槐安觑着時清辭, “你還不如跟我說,你接受不了再度決裂的痛苦。”

時清辭靜默幾秒,點頭說: “是,我接受不了。”

夏槐安: “可萬一呢萬一經歷這次你釋懷呢你也不用擔心分分合合會讓謝朝真困擾,因為她如果無心跟你往來,是不會答應你複合。這樣,你連彌補遺憾的機會都沒呢。她要是同意的話,說明她也意難平。”

“反正你們一直在互相折磨,那這次來個大的呗。”

“說真的,我要是遇到前任,我一定會給她一個大耳刮。你看你的前任,還貼心地送你回家,關心你冷不冷,餓不餓。”

時清辭盯着夏槐安,說: “你沒有前任。”

夏槐安: “……”她朝着門口一指,一臉沉痛, “門在那,你可以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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