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刁難

刁難

……

柳月兒前腳回宮，跟蹤她的東廠侍衛後腳進宮，将這件事一五一十禀報給霍辰。

霍辰立即前往紫英殿。

“皇上，麗嫔去了她生母屈氏那裏，并未去謝府。”

皇上點頭：“原來她真的只是想念母親，是朕多心了。”

皇上又問：“對了，你這陣子經常出宮，你是不是又要搞出大動靜了？”

“……只是臣最近身體不太好，回府休養罷了。”

皇上點頭：“那你可得當心些。朕少不了你。對了，我的麻雀雕好了，你來看看。”皇上招呼霍辰。

……

這日，霍辰派人給薛不寒送了帖子，邀他去茶樓小敘。

薛不寒在雅間內等了一個時辰，他幾乎沒了耐心時，霍辰這才慢慢悠悠出現。

薛不寒連忙起身行禮：“內相大人，您找下官，可是有事？”

“自然有事，不過不急。”

兩人坐下，霍辰對長義說：“今日天熱，我忽然想吃綠豆糯米丸子湯，要冰的。”

長義立即道：“是，小人這就去吩咐掌櫃。”

薛不寒忐忑不安。

霍辰慢慢喝茶，并不開口，薛不寒忍不住問：“大人，不知究竟是什麽事……”

“不急。”霍辰淡淡道，卻只看窗外，不看薛不寒一眼。

薛不寒不敢再問。

不多時，長義端來兩碗甜湯。

霍辰喝了一口，問薛不寒：“薛趕緊覺得這綠豆糯米丸子湯如何？”

“還……好。”薛不寒一頭霧水。不知道霍辰到底是幾個意思。

“我卻覺得和她做的相比，差了許多。”霍辰看向薛不寒。

瞬間，薛不寒臉色一白。

他曾經在無數個夏日，吃過涼爽可口的綠豆糯米丸子湯。

是阿欣做的。

見薛不寒神色似乎在追思，霍辰心頭不快。

“薛翰林，阿欣賢惠，廚藝甚好，你有這樣的妻子，真是好福氣啊。”霍辰開口，語氣卻冷硬得很。

薛不寒慌忙辯解：“不不，她和我并無關系。她怎麽會是我妻子呢！”

“不是你妻子？可我怎麽聽說，你們自幼定親，你父親去世後，她出錢供你讀書，出錢為你母親請醫買藥，甚至你們薛家母子衣食住行，都靠她照應？”

“……不，沒有的事，沒有的事！霍大人，這都不是真的。”

“這是不是真的，你我心裏有數。薛翰林，想要證明此事真僞，并非難事，薛翰林滿腹才華，皇上欽點翰林編修，又是田侍郎東床快婿，若是被這事耽誤了就可惜了。”

薛不寒心裏一驚，他殚精竭慮，想得到內相大人青眼，為何內相對他言語威脅，難道是信不過他？

“大人，她的确不是我妻子，不然下官也不敢将她獻給您，下官對大人絕無二心，還請內相大人有話明示！”

“你是個聰明人。你想表衷心，一個女人是了不夠的。”

“那，那大人要我做什麽？”薛不寒連忙問。

“放心，對你來說不是難事。薛不寒趕緊下月成婚，婚後還是搬入田府吧，畢竟田侍郎只有一個女兒，你這個女婿，理當親近孝順。”

霍辰叮囑。

“大人要我搬入田府，為何？”

“日後你自然會知道。”霍辰語氣轉冷。

薛不寒雖然疑惑，卻還是應下：“是。”

……

霍辰把薛不寒敲打一番，然後回了家。

用過晚膳，霍辰去後花園散步消食，眼看月牙東上，霍辰便回到後院。

按照慣例，戌時一刻，阿欣便會來後院送夜宵了。

不知道今天的夜宵是什麽。

霍辰一面看書一面想。

戌時過正，阿欣沒有來。

霍辰皺眉，就在這時，有人推門進來，霍辰擡頭一看，是劉信。

他一臉不快。

“有事？”

“大人，我來添茶。”劉信讪讪道。

“我不渴。”

“哦……”

霍辰卻盯着劉信，目光有些說不明的暗示。

劉信揣摩後，斟酌問：“您餓了？”

“嗯。”霍辰滿意點頭。

“大人想吃點什麽？小人這就去讓人做夜宵！”

一炷香後，劉信送來夜宵。

一碗燕窩海膽粥。

“……”霍辰臉黑：“方泰煮的？”

“是啊。”

方泰是禦廚房出來的人，他做飯煮菜，一向是非貴不用。

“端走。”

劉信懵：“怎麽大人，您又不餓了？”

“不餓了。”

劉信只好把夜宵又端走。

……

第二日，霍辰沒有急着回宮。

早膳他指名要阿欣做，可送早膳過來的人卻是方泰。

霍辰嘗了一口青菜肉絲面，立即将銀筷擱下：“這麽難吃，誰做的？”

方泰一愣，如實道：“是，是阿欣。”

“把她叫來，這才幾日便開始偷懶耍滑了。”霍辰吩咐。

方泰趕緊跑回廚房喊人：

“阿欣，不好了，大人叫你過去，你做好準備，大人要罵你呢。”

此時阿欣正坐在屋檐下擇菜，聞言她擡頭，神色不解：“罵我？大人幹嘛要罵我？”

好端端的，怎麽能随便罵人呢。

她又沒做錯什麽。

方泰解釋：“大人說，你煮的面太難吃了。”

阿欣皺眉，“不可能，我自己試吃過，不難吃的。”

“反正大人說難吃。大人叫你去，你快去吧。”方泰催促。

阿欣只得去了後院。

屋裏，霍辰正等着她，見她進來，他擡眼看她，目光不快。

阿欣問：“我煮的面難吃？”

霍辰點頭：“是。”

“什麽問題？”阿欣追問。既然她煮的東西有問題，不好吃，那阿欣就要問個清楚，這樣的話以後可以改善。

霍辰一愣，随便找了個理由：“太淡。”

阿欣不信，面出鍋時她嘗過，味道不鹹不淡正好。

于是她直接走過去，伸手端起霍辰面前那碗面，又取了一對銀筷，撥了一筷子面到一只空碟中，然後她嘗了一口，味道鮮美，并無問題。

阿欣于是對這霍辰，一本正經：“不淡。”

霍辰氣得後仰，他就沒見過像她這般目無尊卑，膽大包天的奴婢。

雖說她從前不是奴婢，可她在霍府住了一個多月，也該學會了吧。

霍辰冷着臉：“我說它淡，它就是淡。”

可阿欣依舊沒聽懂他的言外之音。

她一臉疑惑：“奇怪，難道我的味覺出錯啦？不會吧？”

阿欣自言自語，同時有挑出一筷子面，走到劉信面前：“劉管家，你嘗嘗，看看是鹹是淡。”

“……”劉信無言。

阿欣是個憨憨的，可劉信卻不傻。

他已經看出，大人是故意刁難阿欣呢。

所以劉信嘗了一口：“嗯……是有點淡呢。”

阿欣恍然大悟：“看來，我的味覺果然出問題了。”她一臉真誠：“我這就去給你重新做一碗。”

随後，阿欣快速跑走了。

她要抓緊時間去重新煮面。

阿欣跑回廚房，飛快又煮了一鍋面。

她放鹽的時候遲疑了。

理智上，她清楚的知道這一鍋面應該放多少鹽，就好像她這麽做了無數次，多一粒少一粒鹽心她裏有數。

可前一份面，她放鹽大人和劉總管都說太淡了。

興許真是她味覺和手感同時出錯了。

又或許是這鹽更鹹？

阿欣想了想，多放了一些鹽。

這樣總沒錯吧。

阿欣煮好了面，又端了回去。

她這次端來兩碗，“我重做了，大人，劉管家，你們嘗嘗。”

霍辰沒動。

劉信見霍辰這樣。端起碗再次試吃，一筷子面入口，劉信面色扭曲：“好鹹。”

阿欣不解：“怎麽會？方才你們說淡了，于是我多加了一點鹽，怎麽又嫌鹹？”

“……”劉信無語。

這丫頭是真憨啊！她居然看不出來大人是故意為難她。

“阿欣啊，你煮飯的時候有沒有分心？你是不是心不在焉所以記錯了？”

阿欣委屈：“我沒有啊。”她煮飯的時候全神貫注，怎麽會分心呢？

“啊，那就是你廚藝不精，還需多努力！”劉信又找了一個借口。

阿欣一聽，有些不滿：“怎麽會呢？我的廚藝，我的廚藝……”

她懵了一會兒，冥冥中有一些話已經到了嘴邊，可是什麽她卻不知道。

“總之，我的廚藝，絕對不會差！”

“嗨，你這丫頭還真是挺自信啊！你怎麽就知道你的廚藝不差！”劉信好奇。

阿欣皺眉，她想不起來為什麽。

“就是不會差！”阿欣說罷，一跺腳轉身跑了。

“……”留下霍辰與劉信面面相觑。

霍辰看向劉信：“咱們府裏的婢女，就是這樣的無法無天？”

面對主人，無尊無卑，這也就罷了。

還敢反駁主人，發脾氣。

主人沒讓走，她自己直接跑了。

“她這不像是婢女，倒像是千金小姐！你是怎麽教她的？”霍辰面色不快。

劉信委屈：“大人，我教了啊！如何行禮，如何與主人說話，我都教過了！可阿欣這人就是一根筋，錯了學了就不改。”

“……那是你沒教好！”阿欣跑了，霍辰一肚子火，逮着劉信罵。

“我……好吧。那我只能拿出狠辦法了。”

霍辰皺眉：“什麽狠辦法？”

劉信道：“從今日開始，阿欣說錯一句話，我剁了她一根手指，她做錯一件事，我剁了她一根腳趾。”

“……”

霍辰盯着劉信，斥罵：“你腦子想出的什麽馊主意。她那個性子，一天內手腳全沒了！霍府可不養廢物！”

劉信攤手：“大人，您也知道她性子啊。她這性子，就是天生做不了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