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永遠留下她

永遠留下她

霍辰臉色鐵青：“皇上，臣不是那樣的人！”

“是是是，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還能不清楚？只是……麗嫔不是擔心嗎？昨日我試探麗嫔，她與阿欣姐妹情深，十分擔心阿欣姑娘，然後，你也知道，有些太監龌龊變态，麗嫔她難免擔心……”

“……那皇上和麗嫔盡管放心，微臣不會對一個婢女如何，更不會對他人之妻如何。”

“他人之妻？”皇上詫異：“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阿欣是別人的妻子？你搶來的？”皇上驚訝，“霍辰，你……你真行。”

居然去搶他人之妻。

“……不是，他是薛不寒送給臣的。”随後，霍辰将事情始末解釋清楚。

“如今，薛不寒與田小姐成婚，已經住進田府，臣正好利用他在田侍郎身邊探查。而阿欣則可以用來牽制薛不寒。”

皇上終于相信了：“原來你昨日帶阿欣去田府，是給薛不寒看的。你只是在利用阿欣？！”

“正是如此。所以麗嫔娘娘完全不用擔心臣會對阿欣怎麽樣。”

他對阿欣完全無意，又怎麽會對她用什麽“變态手段”？

皇上點頭，他安心的同時，又有點惋惜：“你真不喜歡她啊……我還想看看熱鬧呢。”

可惜了。

……

下午，馮道來見霍辰，他一臉激動：“大人料事如神，那日阿欣姑娘被地痞欺負，果然有蹊跷！”

霍辰問：“是有人指使了他們？”

“正是！是薛不寒給了兩人銀子，讓他們欺辱阿欣。薛不寒真不是個東西，這種事都做得出。幸好那日我們正好路過，救了阿欣。那兩個地痞被我趕走後，他們回去把這事告訴了薛不寒。”

事情前因後果清晰了：“難怪薛不寒知道我救了阿欣，還以為我對她有意。”

馮道繼續說：“不錯，我猜薛不寒原本是想欺辱阿欣，讓她知難而退離開京城，可因為我們救了阿欣，薛不寒見她身上有利可圖，便把她抓了送給您。”

“禽獸不如。”霍辰低叱。

“可不是嗎？虧他還讀那麽多書！對了大人，既然咱們已經拿到了薛不寒的把柄，下一步可以用他了吧？”

“不急。他心裏有鬼，會主動來找我，那時我便更好拿捏他。”霍辰不慌不忙道。

……

立秋後，連着下了三天雨，天氣也漸漸涼了。

這夜值房窗外雨聲不斷，霍辰難得沒有失眠，他早早沉睡，卻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回到了十六年前，蘇府滿門被滅。

他卻因為外出尋狗，躲過一劫。

他的養父母一家都死了。

霍辰恨意滔天，他要複仇。

可仇人太強大了。

謝國舅權侵朝野，他孤身一人，罪臣餘孽，如何複仇？

機緣巧合，霍辰認識了前掌印太監高深。

他無親無故，再無牽絆，也沒有什麽割舍不下了。

于是霍辰改名換姓，入宮做了太監。

入宮的那一刻，他便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少年了。

夢裏醒來，霍辰大口喘氣，他渾身冷汗。

他起身開窗，窗外雨未歇，夜風裹挾着冷雨吹進來，霍辰一口冷氣入肺，頓時咳嗽起來。

……

霍辰回府了，他咳嗽不停，回府養病。

院子裏，阿欣、瘸子、啞巴三人排排坐着洗衣裳。

瘸子告訴阿欣：“大人這是老毛病了。聽說都十多年了，那時大人剛入宮，被人欺負，得了風寒，就一直沒好透徹。”

阿欣聽了有了主意：“那我每天都給他煮雪梨枇杷湯喝。喝多了總會好的。”

“阿欣，你還沒放棄讨好大人啊！我勸你還是算了，大人不是你肖想的人，你一個好好的姑娘，怎麽總想走歪門邪道。”瘸子嘆氣。

啞巴跟着點頭。

阿欣無奈：“你們怎麽就是不信我，我讨好他真的不是對他有非分之想。”

“那是什麽？”瘸子問。

“我想漲月銀！”

她早就想跟大人提漲工錢的事情了。

她都打聽過了，全府二十來人，就她月銀最低！

可她做得事不少啊！

憑什麽她月銀最低！

這不公平！

……

下午，阿欣炖好了雪梨枇杷湯，便去後院。

長義守在門衛，他告訴阿欣：“大人還沒醒。你把東西交給我，一會兒我會讓大人喝。”

阿欣不幹：“那不行。我炖的湯我得親自送，我還有事要跟大人說呢。”

她是專門來給大人獻殷勤的，怎麽能讓別人代勞？

“有什麽事我幫你轉述。”長義說。

“不行，我得自己說。”

恰在這時，門被推開，霍辰站在門口：

“怎麽，又有事求我？”

霍辰穿着一身廣袖素白袍，發髻上只用了一條同色束帶。他發絲微亂，神色有些剛睡醒的懵懂，清冷嗓音中帶着些微啞。

他一只手撐在門前，指節雪白修長。

整個人帶着幾分清俊，像個書生。

阿欣驚訝：大人不止是好看，而是很好看啊！

只是他平時喜着黑衣，又習慣冷着臉，看着陰沉沉的，不如今日溫潤秀雅。

“再看挖了你的眼珠。”

霍辰臉一沉，冷冷道。

阿欣回神，讪讪一笑，她提起食盒：“大人，我給您送雪梨枇杷湯來了。”

“不好喝。”霍辰道，上回阿欣給他喝過，太膩了。

“我改進了，我沒放蜂蜜，加入了桂圓陳皮。您試試。”

見霍辰還不應。阿欣繼續說：“大人，這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小孩子喝藥才需要哄，你不會要人哄吧？”

“……”霍辰臉一僵，他剛要訓斥阿欣，開口卻咳嗽起來，他皺眉掩唇，說不出話來，不得不轉身回屋。

阿欣急忙跟了進去。

見霍辰坐在榻邊咳嗽不停，阿欣把食盒放下，趕緊過去給他拍背順氣。

不多時，霍辰便停了咳嗽。

“大人試試，不好喝我再改。”阿欣小聲勸着。

大人本就是爛脾氣，病了脾氣就更差。

阿欣決定不跟他計較。

阿欣取出瓷盅，放在榻上小幾上，推到霍辰面前。

見霍辰不動，阿欣想了想，拿起瓷勺，遞到霍辰嘴邊喂他。

霍辰僵住。

他擡手從阿欣手裏搶過瓷勺，自己低頭喝湯。

今日這湯味道的确好了一些，沒有那麽甜膩了。

見霍辰連喝了幾口湯，阿欣問：“好喝嗎？”她望着霍辰，一臉期待。

霍辰擡眼暼她：“說吧，想求我什麽事？”

“大人，我現跟着啞大嬸瘸大嬸洗衣裳，也時常去廚房幫忙，要是有空，我還幫張嬸李嬸打掃院子！”

阿欣望着霍辰，兩眼撲閃。

霍辰心頭微動：“……那你挺勤快的。”

阿欣重重點頭：“對呀對呀，我真的很努力幹活，從不偷懶。可是……全府的工錢，好像我最低？”

阿欣委屈。

她做得最多，拿得最少。

簡直是慘無人道！

霍辰不應：“因為你是賣身婢女，我已經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了你，給你月銀就已經是開恩了。”

“……大人，這個我也知道，可是每月才一兩銀子，這讓我實在提不起幹勁。如果能稍微多那麽一點，我一定能更勤快，做出更好的菜肴！”

霍辰忍笑，他冷臉挑眉：“這麽說，你之前做事沒有盡全力？既然如此，我應罰你。”

“啊？”

阿欣瞪圓眼，呆住。

怎麽會變這樣啊！

見她這樣，霍辰終于忍不住輕笑一聲：“罷了，你一個小小奴婢，我也懶得與你計較，從今日起，你月銀二兩。”

無論是一兩還是百兩，在霍辰眼裏無任何區別。

如今銀錢在他眼裏，和糞土也差不多。

所以多給阿欣一丁點，他毫不在意。

阿欣卻喜出望外，她滿臉雀躍：“二兩！真的嗎？這麽多！”

她原本只想多要個兩百文，沒想到大人直接多給她一兩！

那麽一個月二兩銀子，她五十個月就可以湊夠一百兩了！

見阿欣歡喜激動。霍辰有點費解：“你這麽高興？”

只是多了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算什麽？就能讓她這麽高興？

“是啊！大人，你真好！”阿欣立即拍馬屁：“你真是太好說話了，我之前還怕你不同意呢。”

見她如此，霍辰又笑了。

阿欣真是有趣，自打她入霍府，這兩個月給他帶來了不少樂趣。

不如，将她永遠留在身邊……

霍辰心裏莫名冒出一個想法，等他意識過來，心頭一震！

他盯着阿欣，目光漸冷。

他的右手不自覺收緊，“咔嚓”一聲，瓷勺應聲而斷。

鮮紅的血從他手底流出，滴落在幾面上。

阿欣驚訝：“大人，你怎麽了……”

“出去。”他目光化冰，語氣冷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