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趕走她

趕走她

“可是你的手……”阿欣顧不得委屈，她看着霍辰的手有些擔心。

“出去！”霍辰又呵斥一聲。

阿欣只得出去，正好長義聽到動靜，趕緊走過來。

他見阿欣出來連忙問：“怎麽了？”

“大人手受傷了，快請大夫吧！”

長義一驚，趕緊進了屋，阿欣想了想，又跑去找劉管家。

……

霍辰握碎瓷勺，手心被割出一寸來長的口子。

傷口并不大，他沒讓請大夫，只讓劉信為他上藥包紮。

劉信不解，大人這些年來，性子越發冷靜沉穩，不會輕易動怒，心緒也很少劇烈波動。

今日是怎麽了。

“大人，阿欣她做了什麽，把您氣成這樣？”

霍辰搖頭：“與她無關。劉信，明日就把阿欣送去思園。再派個侍衛看守她。”

思園在城外，霍辰每年冬末，總會過去住幾日。

劉信不解：“怎麽忽然要送走阿欣？她是不是犯錯了？還是惹事了？”

“她沒有錯，只是我不想再看到她。”

霍辰淡淡道。

劉信一頭霧水，可見霍辰神色冷肅，他沒有繼續追問。

……

大人發話，劉信只得遵從。

可不知怎麽的，他有些無法對阿欣開口，讓她離開。

阿欣來霍宅兩個月了，她做了什麽，劉信都看在眼裏。

平心而論，她是個很好的人。

阿欣被人送進霍府，撞頭失憶了，他們都騙了她，說她是買來的奴婢。

老實巴交的阿欣接受這個身份，她不怨不恨，還努力幹活，從來不偷懶。

她性子和善，人樂憨憨的，府裏的人都很喜歡她。

而且阿欣廚藝不錯，也懂得體貼人，大人上火她就煮下火菜，大人咳嗽她就炖潤肺湯。

這樣的老實又能幹奴婢，去哪裏找？

可大人為什麽不喜歡？！

現在大人要把她丢到莊子裏去，劉信都不知如何跟她說。

劉信思來想去，終于想出個理由。

劉信去找阿欣。

阿欣正擔心霍辰的傷勢，見了劉信連忙問：“劉管家，大人的手怎麽樣了？”

“傷口不大，已經上藥包紮了。你不必擔心。”

阿欣松了口氣：“那就好。”

她想了想又問：“方才大人好像是忽然就生氣了，沒有任何緣由……劉管家，大人這易怒易爆的脾氣，有點嚴重啊！要不找個大夫看看？”

阿欣甚至懷疑，大人腦子有點問題。

因為正常人發脾氣，總是事出有因。

可大人卻是莫名其妙就爆了。

“……”劉信無奈：“其實，大人并不是易怒易爆的性子。”

相反，他喜怒不形顏色，向來冷眼冷面，讓人摸不透心思。

可對阿欣，大人确實有些不同。

阿欣不置可否：“他的脾氣真的不太好！”

“……好吧，你這麽想就這麽想吧。”劉信也懶得解釋。

“對了阿欣，你這段日子表現很不錯，所以我決定給你一個獎賞！”

阿欣驚喜：“獎賞？還有獎賞？這麽好！”

果然努力幹活的人都有回報啊！

“是啊，阿欣，你這兩個月辛苦了，我打算讓你去城外莊子歇一陣，去了莊子，你也不用幹活了，好好休息就成！”

“去莊子休息？”阿欣疑惑：這算什麽獎賞，她還以為要給她銀子呢。

“是啊，你放心，月錢不少你的。”

“我現在是一個月二兩銀子了。這是大人剛才答應我的。”阿欣強調。

“行行行，二兩就二兩。”劉信哪裏會計較這點錢。他只想說服阿欣去莊子。

阿欣有些猶豫：“劉管家，那我能不能不去莊子休息，換成其他獎勵？比如多給我一點銀子？”

“不行！”劉信拒絕。

“哦。”

“你去收拾東西吧，明早我派人送你去思園。”

阿欣點頭，趕緊回偏院住處收拾行禮。

她沒什麽東西，不過幾套衣裳，一點碎銀。

這是她這兩個月的月銀，她一文都舍不得花。

阿欣把自己要去思園休息的事情告訴了張嬸和李嬸。

兩個老嫂子一聽就不對勁。

“去思園休息？”

阿欣點頭：“是啊！劉管家說，這是給我的獎賞！因為我之前幹活很努力！”

“可我怎麽從沒聽說這樣獎賞人的？”李嬸皺眉：“這聽着不像是獎賞，反而像是……”

張嬸立即打斷李嬸：“既然劉管家說是獎賞，那就是獎賞。思園我去過，那裏什麽都有，各種果蔬，各種牛羊雞鴨，還養了馬，可有意思了！”

“真的嗎？這麽好玩！”

阿欣一聽，簡直迫不及待要去思園了。

第二日一早，阿欣提着行李出門，劉信已經在等她了。

“我讓秦雀送你去。”

阿欣點頭：“謝謝總管。”

她一臉歡喜，十分期待的模樣。

劉信詫異又費解：“阿欣，你好像很期待去思園？”

“是啊！我聽張嬸說，思園比十個霍宅還大，真的嗎？”

“不止，思園得有二十個霍宅大。”

“這麽大！那裏面有四季果蔬？”

“當然，比如眼下府裏的桃，杏，李都是莊子裏送來的。”

阿欣越聽眼睛越亮：“聽說裏面養了雞鴨牛羊，應有盡有？”

“那是！不只是這些食用的牲畜，還有一些賞玩的動物，像是馬兒，孔雀等都有。”

阿欣拍手：“那我們快點出發吧！”

她還從沒見過孔雀呢。

“……你心真大。”劉信小聲感慨。這也是好事。

要是阿欣知道大人趕她走，只怕會傷心。

劉信送阿欣出門上了馬車，他叮囑吩咐秦雀：“路上當心些。這是給思園管家老梅的信。你暫時就留在思園看護阿欣。”

秦雀接過信：“小人知道。”

随後，馬車啓動，離開京城，前往城南思園。

思園在明華池不遠處。

明華池在前朝是皇家園林，到了本朝，朝廷将明華池對外百姓開放。

百姓都可來明華池玩樂。

思園就在明華池附近。

……

阿欣、秦雀離開後，劉信往後院回複霍辰。

霍辰臉色不太好。

他昨夜沒睡好。

他有幾分懊悔，他把阿欣丢去思園，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畢竟，她什麽也沒做錯。

只是因為他讨厭自己心裏那個莫名念頭，便要趕走她。

劉信禀報：“大人，阿欣已經離開了，秦雀随行護送。”

“她怎麽樣？有沒有哭鬧？”霍辰問。

劉信神色微僵，他搖頭：“并沒有。小人告訴她，去思園是獎賞，阿欣很高興，一大早就急着去了。”

“……”

霍辰沉默。

這阿欣看來是真的撞壞腦子了。

……

思園內有仆從侍衛三十餘人，老梅是這裏的管事。

他約莫五十來歲，一副沉穩老練模樣。

他看了劉信的信，好奇打量了阿欣幾眼。

他沉吟片刻後道：“阿欣姑娘，你以後就住桃花塢吧，和孫婆婆住一處。她院裏有幾間空房，你随意挑一間，以後一應吃食，你都和孫婆婆一樣。”

阿欣不挑剔：“好的，那梅管事，我不需要幹活吧？劉管家說了，我是來休息的。”阿欣強調。

“……”老梅又瞧了阿欣一眼：“你不用幹活，你平時在莊子裏，想做什麽都行，但卻不可輕易出莊，出莊需要經過我同意。”

“知道了。”阿欣沒意見。

她是大人花了銀子買的，如果偷偷跑了，大人就虧本了。

而且她現在也不敢随便跑，她現在沒有盤纏。

她至少得贖身後，拿到賣身契，再存一筆錢，才能回老家。

于是阿欣跟着一個仆從去了桃花塢。

思園很大，他們一路彎彎繞繞，阿欣腦子都轉暈了。

一路上，她看到了許多木架藤廊，都是紫藤花，不過如今花期已過，只有綠油油一片。

“怎麽到處是紫藤花？”阿欣問。

“思園裏最多的就是紫藤，聽說是因為大人喜歡。”領路的男仆小勺回。

很快她們到了桃花塢，讓阿欣驚喜的是，桃花塢這處小院院旁有一小片桃林，眼下正值桃子正熟，滿樹果實，叫人看着就歡喜。

劉管家和張嬸果然沒騙她，思園真是比霍宅好太多了。

劉管家對她真好，居然獎賞她來思園休息，還不用幹活！

當然了，她最得感激大人，這種好事，一定是大人準許的！

桃花塢院裏有四五間屋，孫婆婆将近花甲，她養了三只狗，一只狗看着很老，趴在地上懶洋洋的不動，兩只壯面狗在旁邊打架玩。

小勺把阿欣的情況告訴了孫婆婆：“梅管事說，以後阿欣姑娘就和您住。”

孫婆婆好奇得很，拉着阿欣在藤椅上坐下：“劉信獎賞你來思園休息？還有這種事？”

阿欣便一五一十告訴了孫婆婆。

孫婆婆不可思議地打量着阿欣。

思園在城外，距離京城不近。

這裏的仆從很少進城，年輕人不喜歡在這幹活。

因為在思園一年到頭難得見到主人，這樣就無法露臉得到提拔。

所以這裏幹活的都是年紀比較大的仆從。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下人犯了小錯，不至于被主人打死或趕走，于是被懲罰到了這裏思過的。

孫婆婆在思園快十年了，第一次聽說有人因為“獎賞”被趕到思園的。

“小姑娘，你就沒覺得有點不對勁嗎？”

“哪有不對勁？”阿欣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