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同榻而眠

同榻而眠

劉信解釋：“夫人，你和大人拜過堂，便是夫妻。夫妻嘛，就該住一個屋子。”

睡一個床。

劉信心說。

阿欣驚訝：“劉管家，你，你也知道我和大人拜堂這事？”

“當然。你和大人拜堂，雖未廣而告之，宴請賓客，可也是兩人同心，天地為證。小人也是親眼見證。”

劉信說得一本正經。

阿欣絲毫不疑：“可我都忘了，就不必住一間屋吧。”

“這個是大人的安排，夫人如果覺得不妥，還是親自跟大人說吧。”

“……好吧。”阿欣只得暫時進了霍辰的屋。

裏面陳設簡單，除了床榻桌椅，沒有太多的賞玩擺設。

木櫃裏只有一些書。

劉信又說：“夫人，伺候你的奴婢尚未調教好，小人讓張嬸李嬸先來伺候你？”

阿欣一聽，頓時想起張嬸李嬸梳妝的手藝，吓得連忙搖頭：

“不必不必，我不習慣人伺候，我都能自己做。”

劉信點頭：“行，那夫人需要什麽吩咐小人就是了。”

于是阿欣自己把衣裳首飾收進櫃子裏。

中午她用了飯，想要沐浴。

劉信立即準備好：“夫人，寝房內側有一扇門，進入後便是淨房和浴房，熱水已經準備好，夫人請自便。”

阿欣取了換洗衣裳，推開小門，裏面果然連着另一間屋。

她繞過屏風，就看到了冒着熱死的浴桶。

阿欣迅速脫了衣裳，跳進浴桶，湯水溫熱，上面還有各色花瓣，舒服得阿欣眯着眼。

她當奴婢的時候，沐浴都只是用一桶水匆匆洗過，能洗幹淨就不錯，哪裏還管水溫如何，舒服不舒服。

現在這樣沐浴，實在是太惬意。

果然和大人做了“夫妻”就不一樣啊！

那可比當奴婢舒服多了。

既然是這麽好的事，她為什麽要“自盡”？！

阿欣有點想不通。

就因為忽然得知，大人是“公公”？

其實大人是公公又有什麽不好呢？大人是公公，多省事啊！

阿欣想了一會兒沒想個所以然，幹脆不想了。

她泡着水，渾身舒泰。她閉眼沉醉，渾然不覺隔壁寝房有了動靜。

霍辰回來了。

得知阿欣在沐浴，他走到小門外，神色有些遲疑。

他對阿欣，并沒有那些龌龊的心思。

他只是想留她在身邊，偶爾陪伴。

而他讓阿欣與他住一個屋，不過是給她一個小小教訓。

讓她說什麽“假夫妻”！

眼下她既然在沐浴，他不妨再教訓她一下。

于是霍辰果斷推開門，幾步走到阿欣面前。

她坐在浴桶裏，烏發潤濕，臉頰紅潤，露在水面的肩頭雪白如玉。

霍辰下意識暼開眼。

他心裏生出一股渴望，想去碰一碰女人的身體。

可他卻又清楚的知道，他沒那個資格。

他不算個男人。

眼前的這一幕，再是香豔美妙，也與他無關。

他盯着阿欣，手心收緊，瞬間想要轉身離去。

這時，阿欣聽到動靜，倏地睜開眼。

她看到站在浴桶前的霍辰，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霍辰臉上沒什麽表情，一雙眼卻死死盯在她胸前，沉冷靜寂，不知在想什麽。

阿欣吓得慌忙捂住胸口，結結巴巴：“你，你看什麽！”

霍辰回神，見阿欣又氣又羞，心情一下子又愉悅起來：“你怕什麽？我能把你怎麽樣？我只是個公公。”

他像是戲弄阿欣，又像是自嘲一般。

他啊，連威懾女人的資格都沒有。

阿欣卻沒放松：“話是這麽說，可你看起來和男人沒有任何區別啊！你這樣看着我，我渾身發毛，你能不能別盯着我看！”

阿欣也不知怎麽的。明明大人不是男人，是“姐妹”，她卻仍舊是羞窘萬分，臉上發熱，感覺頭頂都要冒煙了。

看着阿欣越來越紅的臉，甚至肩頭都成了粉色，霍辰又驚又奇。。

他頭一次見女人這麽反應。

應該說，他以前根本沒這個機會。

他不由得又走近兩步，直接走到了浴桶旁邊。

阿欣吓得整個人縮進水裏，只露出一個腦袋。

霍辰又笑了，他貼着浴桶站着，微微彎腰，一手探入水中。

阿欣吓得尖叫：“你，你做什麽！”

可霍辰卻只是撈起一片花瓣，并放在鼻下輕聞：“很香。”

阿欣哆哆嗦嗦：他到底想幹什麽！

“你怕什麽？我只看看，又做不了什麽。”

“可我不習慣。”阿欣渾身不自在：“大人，你能不能先出去。”

“不能。我看我自己夫人沐浴，天經地義。”

“我們又不是真夫妻……”

“怎麽不是？”霍辰語氣一沉，他再次看向阿欣：“我們拜堂了，天地為證，就是夫妻。”

“……”阿欣不知道要怎麽反駁。

明明她只想把大人當姐妹的。

要是大人是個女人，非要看她沐浴，她勉強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大人卻穿着男人衣裳。

“大人，你……你要看不是不可以，可我有一個條件。”

霍辰一愣。沒想到阿欣這麽快接受了他。

那以後，他就可以看阿欣沐浴了？

想到那個場景，霍辰心裏莫名有些期待，語氣也溫柔起來：“不管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他這話說得就像是承諾。

可阿欣卻沒在意，她惴惴不安道：“就是，雖然大人是公公，可你這樣看着我真的不習慣，要不你換身女人的衣裳，那樣我也許就不會怕了。”

“……”

霍辰的目光陡然變得犀利可怕。

他狠狠瞪了阿欣一眼，拂袖離去。

阿欣卻松了口氣。

雖然大人生氣了，但總算走了。

方才被他看着，她慌張羞窘，不知所措，真是急死她了。

阿欣怕霍辰卷土重來，趕緊起身穿衣。

她匆匆穿好衣裳，散着濕發，回到寝房。

霍辰正坐在桌邊。

他陰着臉，顯然餘氣未消。

“你在生氣？”阿欣走過去，小心翼翼問。

霍辰冷笑：“你說呢。”她居然叫他穿女裝，要是別人敢這樣和他說話，早被他碎屍萬段了。

可他卻未對阿欣起過殺心。

“……那我也生氣。”

“你氣什麽？”霍辰氣笑：“你要我穿女裝，你倒是氣上了！”

“我覺得你不應該去偷看我沐浴。”阿欣想來想去，總覺得這事不妥。即便大人是公公也不行。

“我偏要看。我怎麽就不能看？”

他做不了什麽，看看都不可以嗎？霍辰越想越覺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理應如此！

他自己媳婦沐浴，他怎麽就不能看？

阿欣咬牙：“那我就不沐浴了！”

只要霍辰在家，她就不沐浴，大不了臭了，馊了！

她能忍。

“……”霍辰一時不敵。

……

兩人僵持片刻，方泰送來晚膳。

今日的晚膳很奇特。

比如這一只烤鴿，由兩半拼成，一半體型略大，一半體型略小，兩只烤鴿擺一塊兒，看着頗為奇怪。

阿欣忍不住問：“方泰，這鴿子怎麽會這樣？一半大一半小？”這也太奇怪了吧。

方泰立即說：“這是鴛鴦鴿，各取公鴿母鴿一半。”

這次阿欣回來，府裏衆人都得了劉信吩咐。以後阿欣不是奴婢了，是大人身邊人。

劉信這麽一說，大家都明白了。

阿欣這是真烏鴉飛枝頭了。

了不得！

“……”霍辰沉默。

還有一道湯，湯面上一邊浮着紅色的丸子，一邊浮着綠色丸子。

“這又是什麽湯，為什麽丸子的顏色不一樣？”阿欣又問。

方泰答：“這叫鴛鴦湯。是用海魚肉做的，紅丸子添了紅菜汁，綠丸添了綠菜汁。”

方泰沖阿欣一笑：“怎麽樣，夫人滿意吧？”

“……”

阿欣讪讪：“滿意。”

可惜這一桌菜看着寓意滿滿，吃起來卻一般。

用過晚膳，天黑了。

阿欣既然和霍辰同住一屋，自然也得同睡一床。

不過這張拔步床大得很，睡兩個人綽綽有餘。

阿欣想好了，她和大人各睡一頭，誰也不碰誰，相安無事。

床上被褥也有多得，阿欣取了枕頭，放到床尾裏側，打算靠裏睡。

霍辰在浴房沐浴，怕阿欣忽然闖進來，他栓了門。

他沐浴的時候，任何人不得入內。

包括阿欣。

他不許任何人看到他的身體。

不過霍辰顯然多慮了，阿欣根本沒想看他。

等他沐浴更衣出來，阿欣已經整理好被褥。

他看着床上的布置，皺眉：“換回來！”

“這多好，這樣各睡各的，多香！”阿欣不想和霍辰睡一頭。

那感覺怪怪的。

“不行！難道我要對着你的臭腳睡？”

阿欣立即反駁：“胡說，我的腳一點不臭！”

“我管它臭不臭，快換回來！你忘記了我們之前怎麽約定的？有這樣做夫妻的嗎？”

“……你怎麽知道別人夫妻怎麽睡的？你又沒去偷聽別人床腳。”阿欣不服。

霍辰冷笑：“你管我怎麽知道的。我還知道別人夫妻都是光着睡一起。你再不聽話，我扒光你衣裳。”

阿欣吓了一跳，趕緊把枕頭又搬到床頭。

不管怎麽說，她實在沒勇氣光着和霍辰睡一起。

即便他是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