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

……

阿欣臉色很認真：“真的。就是方泰教我的。”

一旁的柳月兒忍着笑：“阿欣沒騙你。這道菜我在宮裏也吃過。就是這樣子的。”

安杏娘神色微妙。

皇上和太後都說好吃，那一定是真的好吃。

只是她這等平民凡人，吃不了好東西。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山豬吃不了細糠，一定是這樣。

柳月兒壞笑着問：“怎麽樣安掌櫃，這菊花豆腐好吃嗎？”

“好吃。”安杏娘硬着頭皮道。

“那你多吃點。”

安杏娘便把一碗菊花豆腐湯都喝了。

她嘴上不敢說，心裏卻想：這還不如一碗胡辣湯呢。

……

一日又過去了，不管是東廠那邊，還是長義不雪這裏，事情都沒有進展。

這一日他們一無所獲。

“薛不寒可有異動？”霍尋問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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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雪和長義各有分工。不雪是專門去盯着薛不寒的。

不雪答：“薛不寒、今早卯時半出門後入宮，下午酉時離宮回田府，中途并沒有去別的地方，也沒見讓其他人。不過在他進田府前，有一婦人給他送了一封信。”

一封信？

霍辰立即道：“盯緊薛不寒，阿欣很有可能會去見他。”

薛不寒是阿欣的前夫。

阿欣來京城就是為了找薛不寒。

不管是阿欣是為了陳述舊情，還是為了追讨欠債，她勢必要和薛不寒見一面。

不雪低頭應下：“是。”

不雪退下，霍辰看到了放在軟塌上的兩套嫁服。

嫁衣已經做好，阿欣卻還沒回來。

霍辰心裏煩悶一點點冒出來。

他忍不住去想，阿欣離開，是因為他的欺騙嗎？

又或者，她還是嫌棄他的身份。

畢竟，沒有女人會真心喜歡他。

霍辰臉色沉冷，他輕笑一聲。

即便如此，他也要把阿欣抓回來。

他不需要她喜歡他，只要她乖乖待在身邊便好。

……

又一日，阿欣在信中和薛不寒約定，今日見面。

阿欣收拾一番，準備出門。

這次有了安杏娘的幫忙，阿欣喬裝有了很大的進步。

安杏娘給她找了一身公子哥的衣裳，又仔細為了她改了妝，略改了眉形，将她扮成富裕人家的小公子。

安杏娘對自己的手藝很是自得：“你瞧你這樣，和之前大不同了。除非是與你很熟悉的人，否則根本認不出你。”

柳月兒在旁邊看着，連連點頭：“還真是不錯呢。你這樣一裝扮，就像是個十六七歲的公子哥，身形瘦弱一些，個頭矮一些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安杏娘繼續說：“你一會兒出去，再把小安帶上裝作你的書童，這樣保準不出錯。”

“還是安掌櫃想得周到。”柳月兒笑着說。

一切準備就緒，阿欣拿着找安杏娘要來的東西，便準備出門了。

柳月兒忍不住叮囑她：“阿欣，你當心些。薛不寒這人良心都沒了，你小心他再害你。”

阿欣露出一點笑意，那笑裏頭隐隐透出一股壞勁兒，看得柳月兒有點楞。

只見阿欣道：“月兒姐你放心，我這次不但要找薛不寒讨錢，還要給狠狠給他一個教訓。”

她沒有忘記，薛不寒對她做的一切。

十年的陪伴、十年的資助，到頭來，他卻為了前程名利背信棄義，舍棄了他們的婚姻。

阿欣不想死纏爛打。

他一朝高中，平步青雲，已經不再是昔日落魄的貧窮書生。

所以他想斬斷過往，她可以接受。

但是做人不能太絕。他想斷可以，但這些年他吃她的用她的，總得算個清楚吧。

阿欣覺得自己這個要求合情合理，半點不過分。

不料薛不寒反手把她打暈送人當禮物了。

真是……

無恥至極！

昨日阿欣書信一封，将薛不寒約在附近的茶館見面。

她信中言明，只需薛不寒還清債務，便不再糾纏，她也不會再提及往事。

否則，她魚死網破，将事情鬧大，壞了薛不寒的名聲。

只要薛不寒是個傻子，他必然會帶銀子來見她。

畢竟，區區三百兩，和薛不寒的名聲前途相比不值一提。

所以阿欣篤定，薛不寒會來。

阿欣帶着小安出門。她一副富貴打扮，以扇遮面，加上随行的書童小安，活脫脫一個出門游玩的富家小公子做派。

她約薛不寒在另一條街上的無事茶館見面。

阿欣先去了樓上的雅間，讓小安在樓下等着薛不寒。

……

今日薛不寒告了假。

自打他昨日收到了阿欣的信後，整個人像是失了魂。

他是半驚半喜，忐忑的同時又暗暗慶幸。

喜的是，阿欣終于想起來了。

她既然想起了過去，那麽一定記得他們十年相伴，青梅竹馬。

她也一定記得，他們兩個已經拜堂成親，有了夫妻之實。

為此，薛不寒心中暗暗歡喜。

不錯，他心中愛的那個人，始終是阿欣。

之前是他被虛榮迷惑，被田侍郎迷惑，一時糊塗才放棄了阿欣。

可和田小姐成親後，薛不寒沒有一日是快樂的。

田小姐高傲驕矜，對他頤指氣使，但凡不順心便給他臉色看。

田侍郎也從沒有提攜他的打算。

他雖然借着阿欣攀上了霍掌印，可霍掌印交代他的事情，他遲遲無法完成。

霍掌印自然也不會給他好處。

到了這個地步，薛不寒是真心後悔了。

他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青雲仕途，也失去了摯愛的阿欣。

不過幸得老天垂憐，事情有了轉機。

他也許能趁着這次見面，說服阿欣留在京城。

他可以拿出一筆錢，買一處小宅，給阿欣住。

他可以承諾，待來田府覆滅，他一定休了田小姐迎她入門。

幸好這幾日田小姐去了郊外莊子，這給了薛不寒很多便利。

他按照阿欣的要求，準備了三百兩銀子。

阿欣在信中約定，巳時在東明坊的百順街無事茶館見面。

薛不寒提前一個時辰出門，在去和阿欣見面之前，他想去給阿欣買一只發簪。

這是他們新婚之夜，薛不寒答應阿欣的。

那時他沒有能力，一只發簪都無法送給新婚妻子，可現在不同了。

三百兩銀子，他也拿得出。

一只價格不菲的發簪，他也買得起。

薛不寒志得意滿，坐上馬車出門，先去了首飾鋪子。

……

薛不寒前腳出門，不雪便跟了上去。

她看到薛不寒去首飾鋪子買了一只發簪，又看到他的馬車直奔東明坊。

最後，薛不寒的馬車在東明坊百順街的一處茶館停了下來。

不雪直覺，薛不寒今日要見的人或許就是阿欣！

她當機立斷，立即手下回去霍宅傳信。

恰好霍辰尚未離開霍宅，他得到不雪報信，沉思片刻，便也趕往東明坊百順街的那家茶館。

……

小安一直在茶館大堂等着。

阿欣提前已經告訴了小安薛不寒的模樣。

等薛不寒一進來，小安便意識到這人便是薛不寒。

個子比他高半個頭，瘦白臉，眉宇間帶着幾分憂愁，像是掉了錢袋一般。

嘿，阿欣這形容絕了。

眼前的人，不就是這幅樣子。

小安立即迎了上去，低聲問：“這位公子可是姓薛？”

薛不寒點頭：“是我。阿欣……”

小安道：“公子随我來，故人已經在樓上相候。”

薛不寒點頭：“帶路吧。”

小安又說：“您那位故人如今有些不方便，她說只讓您一個人去相見。”

薛不寒不疑有他。他知道霍辰十分看重阿欣，甚至要與阿欣成親。阿欣只怕是未經霍辰同意，偷偷離開霍府的。

想來霍辰現在正到處找她。故而阿欣不得不小心謹慎。

薛不寒便讓随行的小厮在樓下等候，然後他跟着小安上了樓。

小安領着薛不寒進了一間雅室。

阿欣便在內相候。

乍見阿欣，薛不寒有一瞬的錯愕。

眼前的阿欣一身男子裝扮，她穿了一身草綠錦袍，明明是富貴公子裝扮，她卻氣質與之吻合，絲毫不像是從前那個市儈、逐利的商女。

“阿欣，真的是你。”薛不寒沒有上前，他只是定定看着阿欣，神色似喜似憂，眸子裏滿是情義。

現在的阿欣，心比石頭還冷。

她冷眼看着薛不寒矯情做作，卻并不急着拆穿。

她向着薛不寒點頭：“是我，好久不見了。”

見阿欣沒有氣憤怒罵，反而态度溫和，薛不寒松了口氣。看來，阿欣沒有那麽恨他。

“是啊。昨日收到你的信，我一顆心像是在火上煎熬，是又痛又焦，我心裏又無數的話想跟你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小安站在薛不寒後面，聽得一臉痛苦。

他都要吐了！

阿欣卻早有準備。她已經領教過薛不寒的虛僞無恥。她神色平靜，微微一笑：“不寒哥，其實我也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你若是願意，咱們坐下慢慢說行嗎？”

薛不寒求之不得，臉上露出歡喜：“好，太好了。阿欣，我們就該這樣好好談一談。昔日種種，我都是被逼無奈，萬分不得已，你若是肯聽我說一說，便知道我的苦衷與難處了！”

“阿欣自然是願意聽的。”阿欣語氣說不出的溫和。

薛不寒徹底放了心，與阿欣對面而坐。

阿欣給薛不寒倒了杯茶：“不寒哥，外面天寒，喝杯熱茶暖暖。”

薛不寒心頭放松，又想着要和阿欣和好，自然對阿欣無有不應。

他立即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阿欣又給他斟茶，“不寒哥，你方才說過去種種，都是被逼無奈，身不由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一臉好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