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番外4：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番外4：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将袁落宣趕走後，霍辰還是覺得不放心。

若是論權勢，他自然是不把袁落宣放在眼裏。

可如今的阿欣，哪裏還會看重權勢，她已經有了貴妃這個大靠山。

而細細計較起來，袁落宣官家出身，青春正盛，又少年赤誠……

他沒有的一切，袁落宣都有。

按照他最開始的想法，讓阿欣改名換姓到蘇州生活，嫁人生子，那麽袁落宣正是不二之選。

只是現在……

他不願。

既然他不願，那麽他就要當即掐死一切可能。

他立即派長義給袁從帶一句話。

長義複述：“袁大人，霍掌印問您，大人這是要恩将仇報嗎？”

袁從又驚又恐，更是一頭霧水：“這話從何說起？霍掌印于我們全家有再造之恩，下官對霍掌印感激不盡，只思量如何報答，又怎麽敢恩将仇報？”

長義提點他：“方才二公子去見了霍掌印，像是為了阿欣。二公子似乎誤會了霍掌印是阿欣姑娘的兄長？”

袁從一聽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他先前本就想去提點一下袁落宣，只是手頭瑣事繁多，一時抽不出空，哪裏料到就這麽一會兒工夫，袁落宣就惹出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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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從是又氣又無奈：“長侍衛，犬子是一時糊塗，我會跟他說明白的。大人那邊，我稍後去親自賠罪。”

……

送走長義，袁從立即派人找來袁落宣。

袁從問：“你方才去拜見霍大人了？”

袁落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嗯。可……也不知怎的，霍大人似乎對我有些不滿。”袁落宣實在想不明白，哪裏出了問題。

袁從已經明白其中緣故，他語重心長道：“落宣，霍大人身份貴重，而且爹之前和你提過，他對我們袁家有恩，如果當年不是他從中斡旋，我已經被謝老賊害得身首異處。所以對霍大人，我們必須知恩圖報。”

“父親，這還用你說，而且，他還是阿欣姑娘的兄長……”

“他不是阿欣姑娘的兄長。你只怕是誤會了他們的關系。總之，以後你不要再去找阿欣姑娘了。”袁從提醒。

“什麽？”袁落宣沒聽明白。

“阿欣姑娘是霍大人在意的人，以後你不要去添亂了。”袁從只得把話說開。

“啊？”袁落宣愣住，半晌他失聲：“這，這怎麽可能？他，他不是那個，那個嗎？”

“落宣，人的感情和身體有什麽關系？你不懂無妨，但是你記着，不許再去找阿欣姑娘。”

“……”袁落宣震驚又失落。

怎麽會這樣？

霍掌印不是阿欣的兄長，而是在意阿欣的人？

可是，他身殘之人，怎麽能阿欣姑娘相伴呢。

……

翌日清早。

袁落宣一夜沒睡，他心情低落，清早天蒙蒙亮，外頭清涼，袁落宣便決定去後花園走走。

他走至一處走廊，發現前面有人。

他一夜未睡，腦子本有些昏沉，可看到那個人影，瞬間便清醒了。

那不是霍掌印嗎？

他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看着霍辰的背影，袁落宣腳下遲疑，他拿不定主意是上前去拜見霍掌印，還是趁着他不知道，悄悄離開。

說實在的，現在他見了霍掌印，真不知說些什麽。

袁落宣正想轉身離開，不遠處的霍辰已經轉身過來，他看向袁落宣：“二公子，巧啊。”

袁落宣沒辦法，只得上前行禮：“霍大人，您也來散步。”

霍辰點頭：“是啊。夏日悶熱，只有早上涼快些，沒料到二公子也在。二公子，可願與我一同走走？”

袁落宣先前還想避開霍辰，眼下心裏卻忽然生出許多想法，有些話，他想跟霍辰說說。

霍辰擡腳往後花園東南面走去。那邊有一片橘子林，此時橘花盛開，芳香撲鼻。

幾人越是走得近，便越是覺得芳香四溢。

将近橘林，霍辰忽然腳步一頓，他轉身面向袁落宣，袁落宣便也趕緊站住，他看向霍辰，有些不解。

只見霍辰開口：“二公子似乎滿腹心事，應是有話想跟我說吧？”

袁落宣面色微窘，不過既然已經被看破，他便索性把話說開：“霍大人，您是我家的恩人，這些話我本不該跟你說……”

“無妨。一碼歸一碼，我對你父親有恩，不算對你有恩。你心裏有什麽盡管說。”霍辰淡然道。

袁落宣心中微訝。今日的霍辰淡然寬厚，好像和昨日判若兩人。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過，不管霍辰是什麽樣的人，他心裏的那些話，不吐不快！

“霍大人，我要說的話，是我自己想說的，和我父親無關，和袁家無關。您若是生氣，小生任打任殺，絕無二話。”

霍辰輕笑：“我怎麽會是那樣的人？二公子有話盡可說。只要言之有理，某必聽之。”

袁落宣壓下心中的不甘，開口道：“敢問，霍大人是不是對阿欣姑娘有意？”

霍辰點頭，大大方方道：“我欲娶阿欣姑娘為妻。”

袁落宣臉色驚訝：“可，那怎麽行呢？”

霍辰并不生氣，他平靜反問：”怎麽不行”

"大人，小生無意冒犯，可是您……您怎麽能成親？"

“我怎麽就不能成親？你是覺得，阿欣與我在一起會過得不好？”

“……”袁落宣雖然沒回答，可神色已經說明一切。一個姑娘和太監成親，怎麽可能過得好？

想想都不可能。

他喜歡阿欣，又同情阿欣，想到這裏，便顧不得許多了。今日他就算豁出去，也要為阿欣争一争！

瞬間，袁落宣下定決心，他掀袍跪下，一臉鄭重：“霍大人，小生鬥膽懇求，求您放過阿欣姑娘。”

霍辰聞言，嘴角勾出一抹笑，他微微側頭看向橘林後面，心中得意。

看來，這個二公子表面一片深情，實則不過如此。

阿欣是絕不可能看上他的。

霍辰低頭看向袁落宣，臉色作出微怒模樣：“二公子此言何意？阿欣如何選擇，我都會尊重她，怎被你說的我強迫她一般？”

袁落宣一臉沉痛：“大人，您位高權重，若是您想要，又有誰敢反抗呢？阿欣姑娘又怎麽敢說不願呢？”

霍辰驚訝：“那你的意思是，因為我的權威，阿欣即便願意和我一起，也是違心的？”

“大人若是真的喜歡阿欣，便應該放過她，而不是讓阿欣為難。”

“二公子，你又怎麽知道阿欣會為難？你又憑什麽替阿欣做出選擇，替阿欣求情？”霍辰一字一頓，沉聲反問。

袁落宣愣住：“我，這還用說嗎？阿欣姑娘一定是不願意的……她不敢說出來，所以，我來替她說。”

“呵呵。所以在二公子眼裏，阿欣就像小貓小狗嗎？有什麽話自己不能說不敢說，而你呢，像是一位英明的主人一般，開口替她求情，替她說？”

袁落宣臉色發白，聲音也顫抖起來：“不，我并非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幫阿欣……”

“你都沒有問過她，就私自揣測她的想法，為她做決定，這也叫幫助？你這份虛假的情誼，當真可笑。你若是真心喜歡她，便應該尊重她，在私下為她決策之前，至少應該問一問她。除非，你覺得她不配你一問。這就是你的喜歡嗎？”

袁落宣啞口無言，他無法再辯解。

他也是飽讀詩書之人，自然也知道霍辰這番話中的道理。

“我，我慚愧。”袁落宣低下頭：“大人教訓得是，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霍辰很滿意，他特意将袁落宣引來此處，便是為了一石二鳥。

眼下，一切順利。

“二公子，我雖身殘之人，卻自信能尊重阿欣，愛護阿欣，我絕不會強迫阿欣。”霍辰最後道。

随後，霍辰向橘林又看了一眼，便擡腳離去。

袁落宣跪在那裏，失魂落魄。

許久，他才踉踉跄跄起身，離開了這裏。

等袁落宣走了，阿欣才松了口氣，慢慢從林子裏走出。

原來，她一大早來摘橘花做點心，卻不料聽到了霍辰與袁落宣這番話。

方才霍辰大義凜然的口氣，讓阿欣心裏頭生出十分微妙的感覺：“不雪，霍辰是故意把袁二公子引過來的吧。”

“……”不雪沒吭聲。

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大人就是做給阿欣姑娘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