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30

CHAPTER 30

雲深入了夏，随之而來的就是端午。

百家宴自頭晚盛況後，之後兩日也陸續進入收尾階段。

閻正奇一連數日告假外出，帶着周琳娜與幾位劇院同僚進城游玩。臨走時像是有意不叫陳煜似的，每個人都問了一遍，唯獨越過了他。

靳青見沒帶上陳煜，索性留在鎮上陪他。這一來，阿輝也沒去，他的本職工作本就是照顧好陳煜。

于是排練廳便又回到了一開始的那些個人。不知是否是天氣炎熱的原因，一行人都沒什麽排戲的精神，尤其是到午後，太陽毒辣辣地曬着，曬得陳煜和靳青要生不得，要死不能，好像再多烤一會兒，就會變作青白大蟒，躲回紫竹林裏去。

陳煜打着小傘，站在樹蔭下，明知故問道: “他們去城裏，城裏條件可好多了，你怎麽不去”

靳青一邊把玩着手機的美顏自拍，一邊笑嘻嘻答， “當然是陪煜哥。”

陳煜收住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誰要你陪，你走了，我一個人倒清淨。”

話雖如此，但陳煜心裏卻是甜的。他和靳青的關系無需言明，比鐵還硬，他留下來陪着自己，其實也在陳煜的意料之中。

靳青沒心沒肺道: “一個人你怎麽會一個人如果我跟着他們進城了，敢情你後腳就鑽到徐老師的懷抱裏……”

“哎呀你瞎說什麽……”陳煜拿扇柄敲了下靳青的腦袋，瞟向時不時走過的鎮民，面泛桃花。

“我說錯了”靳青笑意愈濃，舉目向旁邊一指， “你看，你的老實人這不就來了”

話音剛落，陳煜便從山山水水的扇面後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男人提着一個與身形極不相配的精巧竹籃，依依前來，竹籃裏是個西瓜。

徐巍紅光滿面道: “想到這天氣熱了，老師們一定口渴難耐，這不剛從地裏摘的瓜，只是才入夏，也不知保不保熟，如果口感不好，還希望老師們不要嫌棄。”

“有免費的瓜吃，怎麽會嫌棄呢”陳煜瞥了靳青一眼，旁邊的靳青忙跟着客氣笑了兩聲， “是啊，有免費瓜吃，怎麽會嫌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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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巍抽出一把小刀， “哐嚓”一聲，将瓜一劈為二，又分出八塊小份，分瓜時，将最大的那塊推給了陳煜。

靳青揶揄道: “徐老師，您怎麽就這麽偏心，為什麽煜哥那塊比我大，我這塊這樣小”

徐巍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陳煜道: “吃瓜都堵不住你的嘴，你要喜歡，我這塊給你。”

“哼，這還差不多。”靳青一把奪過陳煜手上的瓜，狠狠啃了一口，一臉滿足地說: “還是煜哥疼我!”

“既如此，那你就別老拿徐老師開涮。”陳煜看了眼某人，欲語還休。

靳青說: “怎麽，心疼你的老實人”

“什麽老實人”徐巍的節奏永遠比他們慢半拍。

靳青恨鐵不成鋼道: “就是你啊，真是個笨書生。”

三人圍在樹下，很快将瓜啃完了。陳煜最早停手，含笑翩翩地看着徐巍吃。

看着看着，徐巍的臉莫名紅了起來。若無旁人還好，只是靳青也在，陳煜這樣堂而皇之地凝視着自己，怪羞恥的。

陳煜脈脈道: “徐老師，你嘴上有東西…。。”

說罷玉手一擡，替他拿下唇皮子上的瓜籽。

徐巍澀澀點頭， “謝謝陳老師。”

“整天老師老師的，徐老師就沒有其他稱呼”陳煜越發起了興致，也顧不得靳青，滿眼風騷地看着徐巍。

“那陳老師說，我該叫你……”

“這種事，要我說，說出來就不好玩了……”陳煜伸了伸石桌下的腿，輕輕一勾，在他大腿內側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哎呀，這天幹氣躁的，我頭暈。”陳煜佯裝虛弱地往男人懷裏跌。

徐巍無比生硬地将人接住，呆呆道: “陳老師在我面前似乎總是頭暈。”

一旁的靳青笑得樂不開支。

“我真的頭暈。”陳煜拉起他的手，塞進自己的領子裏， “不信你摸摸，我的心，是不是撲通撲通的”

“沒有。”徐巍直愣愣地認真感受了下，并無心跳。

陳煜心中暗抽一口氣，又笑眯眯道: “那你靠近點，用耳朵聽，或許就聽到了。”

說罷将胸口像男人鼻子上湊，就要離他近得不能再近。

靳青一邊啃瓜，一邊看陳煜玩弄風情，只覺好玩。

“徐老師，我前兩天剛看了一本書，十分地有趣啊。”

“什麽書…。。”

“什麽書呢讓我想想……那書叫什麽來着”陳煜不陰不陽地笑着，滿腹詭計， “哎呀你看我這腦袋，連書名都忘了……不然……”

他斜目一瞟，勾起一抹滿足， “不然徐老師晚上來我家，我們一起看書啊…。。”

話沒說完，兩人便嘻嘻哈哈地鬧作一團。

坐在旁邊的靳青見二人打得火熱，頓覺自己頭頂的電燈泡無比光亮。見陳煜早顧不上自己，徐巍亦樂在其中，他趕緊拿着剩下的兩片瓜跑回了排練廳。

因閻正奇與其他人等人都不在，偌大的房子裏，只剩下阿輝一人在整理着舞臺道具。

天氣炎熱，他只着一件短袖。排練廳裏沒空調，阿輝熱得汗流浃背，衣服背面顯而易見地浮出他清晰的肩胛線條，似破土蜈蚣的腰椎骨線一路向下，是渾圓飽滿的臀，不停地晃在熱氣裏，惹人浮想。

靳青敲了兩下門，先聲奪人， “吃嗎”

屋裏人怔了下，回過身擦了擦汗， “好啊。”

兩人坐在旁邊的道具箱上，靳青看阿輝埋頭啃着瓜，心中莫名瘙癢。

屋外的陳煜跟徐巍還在談笑風生，笑聲一浪皆一浪，莺歌燕語不息。

屋內的靳青一片惘然，忽然有種想要模仿的沖動。他對阿輝說: “你……談過戀愛嗎”

“沒有。”阿輝如實奉告，雖有些奇怪靳青為何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但他也沒隐瞞的必要，只當是他跟自己沒話找話，客氣問問罷了，無傷大雅。

不想靳青搖頭沮喪道: “我也沒有……”

阿輝頓止住了吃瓜的手。

“靳老師的形象這樣好，又高又帥，怎麽可能沒談過女朋友”阿輝一臉“我不信”，跟着上下打量了他，嘿嘿笑道: “我要是女的，保準喜歡你。”

“真的”靳青推了下他的胸膛，腳踝懸在空中，晃了晃，又說: “那我問你，我跟煜哥，誰更好看”

“嗯……。”阿輝捧着瓜，認真思索了下，道: “其實真論好看，那自然是煜哥。只可惜他沒有人氣兒，更像是天上的仙啊，地底的妖啊魂啊，不大真切。望着他的臉，我時常在想，這會是一幅畫，卻不是一個人。靳老師你嘛，生龍活虎，有人氣兒得多，你看在省劇院，你的粉絲可比陳老師多，後臺的花堆滿化妝間，連陳老師都比不上。”

“是啊，連你都說我有人氣兒，可我卻連人世間最基本的情情愛愛都沒體驗過。”

靳青掐指一算，自己也就比陳煜小個四五歲，真論年齡，也有個二十五六。

可正如他跟阿輝所說的那樣，自己還沒談過戀愛，無論男的還是女的，他好像與生俱來就不懂如何為愛。

然而最近，尤其是進了雲深，眼見陳煜與徐巍眉來眼去，愛恨糾纏，他仿佛摸到些門道。

原來這就是愛，靳青想。

原這就是愛，青蛇想。

那我還是要愛一下，他不甘，哪怕只此五百年的修行，青蛇也想“淺愛一下”。

院落裏的陳煜已攀上徐巍的大腿，兩人交頸熱吻，白日青天，烈火狂燒。

窗後的靳青心中造作，離身旁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近到只有半公分的位置。

青蛇學做白蛇模樣，将手軟塌塌地纏在男人肩上，說: “你教教我，教教我人世情為何物好不好是這樣嗎把手放在你這裏，是不是就算愛了還是說，語氣要更軟一些身子要貼得更近一些還是說，要跟他們一樣，親在一起，這就算愛了”

“靳老師……”阿輝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應對。

“教教我。”他将人抱住，看着數米開外縱情享樂的陳煜，兩人隔空對望的一眼。

白蛇眼中劃過一絲勝利者的挑釁，似在言語， “區區小蛇，何以與我争鋒”

“靳老師…。。我熱……”阿輝禮貌性地抽了抽身，不想靳青抱得更近了。

“別拒絕我……我會難過。”靳青認真地看着阿輝的臉，望向陳煜， “教教我，像他那樣，我保證會認真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