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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熱搜詞條上出現了一條#劉喬直播間廚藝比拼#的內容。

等好奇的網友點進去，發現是真的有兩個人在比拼廚藝。

一個是齊宴齋的大師傅，一個是這兩天頗有些存在感的好看的廚師小林師傅。

照理說這兩人切磋一下廚藝，也不是什麽可以沖上熱搜的事件，哪怕劉峤美食品鑒大V的身份，自身擁有相當數量的粉絲，但也不至于這麽受關注。

只要稍微動一下腦筋，吃瓜網友們大概就可以猜到，這一定又是齊宴齋在使用它的鈔能力。

不得不說，這段時間齊宴齋真是手筆巨大，先是借着《地球人聯盟》贊助商的名頭把宣傳搞得鋪天蓋地，接着抓住每一個可能制造話題的機會頻頻出現在各大熱搜。

不過即使知道這是齊宴齋在搞噱頭，但也不妨礙看熱鬧的網友點進去一看究竟。

“這有點誇張了，知名連鎖店首席大師傅跟人家一個小廚師比試廚藝，這不是不顧自己的身份嘛！”

“聽說這個大師傅還是三屆廚王争霸的冠軍，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你可以自己去美食網上查。”

“但問題是這幾天這個小廚師被一些網友吹過頭了，只是給老外做了一天的飯而已就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上無，我覺得是應該來個正經大師傅給他上上課，讓他見識一下什麽事真的得廚藝。”

“樓上說得有道理，但我還是覺得誇張，正所謂殺雞焉用牛刀，打蚊子也不需要動用大炮嘛！”

“哎呦，他這刀功還可以的樣子！”

“起碼手很穩，應該是練過的。”

“練過也不代表能比得上莫師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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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得上莫師傅？樓上你在說什麽夢話，他只要輸得不是太難看就已經算是長臉了。”

“我笑死了你們這些傻子，看不出這是齊宴齋的又一種營銷手段嗎？這個小林師傅前幾天不還配合着齊宴齋炒作什麽‘第四把甄記隕鐵刀’來着？這場比試八成也是，贏下莫師傅是不可能，但能讓這個什麽小林師傅露把臉。”

“樓上的意思是說，這個小林師傅是齊宴齋要推出的新人？”

“八成是的，你沒看見他那副長相，啧啧啧！”

“果然，陰謀論的家夥也承認小林師傅的顏無可挑剔對吧？我就說，誰能抗拒這樣一張好看的臉呢！”

“評論區的這些壞蛋幹嘛都在盼着他手抖啊？我看他手超級穩，應該不會抖的。”

這位少數看好林沫然的網友評論才剛剛發出，視頻裏林沫然的手便抖了一下。

“完了！”

“籲~~~~”

“有點可惜啊！”

“就這？就這？還敢跟人莫師傅切磋廚藝，丢死個人了。”

随着林沫然的這一下手抖，評論區一片喝倒彩和嘲笑的聲音。

但也有少數林沫然的顏粉立馬表示沒關系，輸了就輸了，不妨礙小林師傅的盛世美顏。

寶塔肉這道菜的基本操作，那就是整片肉必須是連接完整的，中間不能有斷口，斷了就算失敗，林沫然只能選擇拿塊肉重新來過。

但要重新片肉，單從時間和速度上來說，就肯定比不上莫師傅了。

誰知視頻中的林沫然居然沒有停下。

他手裏的刀雖然的的确确是抖了一下，但大概是因為他之前片肉的動作太穩了，穩得像是機器在勻速且平穩地運行一樣，所以這稍微的一個角度傾斜，看起來就和手抖一樣。

然而等你再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這一下并不是手抖，或者說就算是手抖，也沒有把肉片得斷掉。

而在“抖”了那麽一下下之後，他又繼續恢複了平穩繼續往下片去，那薄厚幾乎是均勻的肉片，在他的刀刃下繼續成型，并沒有斷掉。

又過了一會兒，他的手再一次小幅度“抖”了一下，接着繼續平穩，如此往複了幾個回合。

評論區衆人終于有些傻眼了。

“他這是、故意的？”

“他不會是在搞什麽肉上雕花吧？”

“雕花不至于，寶塔肉的做法，片好的肉是需要放到磨具裏再上鍋蒸，模具都是四四方方的，他雕花有什麽用！”

“就是，這明明就是他刀法不穩的表現。”

“同意。”

…

婁助理眼瞅着這些不看好林沫然的評論一條條被刷上屏幕，下意識去看了一眼施遂的表情，卻意外捕捉到他嘴角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婁助理一個晃神，感覺自己似乎看見了大白天的一道驚雷。

他一定是看花眼了，他家總裁是公認的面部表情缺失人員，他還從來沒在施遂臉上看見過笑。

然而事實證明，他這次似乎并沒有看花眼，因為他眼睜睜看着施遂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由一開始半點兒都不明顯，到像羞答答的花兒一樣慢慢綻放，最後停留在了總裁那張萬年冰川的臉上，他的神情也像是陷入了某種記憶中，帶着美好和意外的柔和。

…

施遂确實是陷入了一些回憶中。

他想到了視頻裏那雙無比穩健的、帶着一道傷疤的手的主人，很久很久以前的樣子。

他也不知道那家夥從什麽時候開始迷上了那把刀。

他只記得自己在時隔多日又一次見到那個家夥的時候，他手裏拎着一把刀，四處竄來竄去找東西切。

那時候那家夥不過才十一二歲，比着自己矮了好大一截。

據說廚房裏一切可以切的東西都被他切過了，于是他就拎着刀來到了廚房以外。

聽說施遂的到來，那家夥便到了他的房間。

先是笑嘻嘻和他打招呼，絮絮叨叨地問東問西，等到氣氛差不多被那家夥單方面搞得熟絡了些，他便随手拿起一些東西來用他手裏的刀切切切。

最後，他把魔爪伸向了施遂擺在桌上的那些書，嘴裏繼續絮絮叨叨跟他說着話，手上忙忙活活，沒一會兒，自己那些書的空白邊角就都被他切了去。

遞回來的時候他還跟自己解釋：“這些空白的地方留着也沒什麽用，我都幫你切掉了，以後翻看起來要方便很多。不用謝！”

接着他把刀擦幹淨，又幫自己削蘋果，照着他的長相來削，還把果核的種子留下來，細致地雕琢成他眼睛的樣子，完成後那家夥會一本正經地拿着削好造型的蘋果在自己眼前顯擺着問：“是不是很像？有沒有一種照鏡子的感覺？”

“不對，也不是太像，因為我給它雕了個笑臉，但你是不會笑的。”

末了他還嘆息一句：“真是個小可憐兒！”

“咔嚓”。

快門的聲音拉回了施遂陷入回憶中的神識。

他擡頭，就看見了自己的助理正舉了另一部手機在對着自己拍照。

婁助理看見自家總裁嘴角的笑意和眼中的溫和瞬間消退，恢複成情緒缺失的樣子，目光平淡幽深地看向自己。

他愣在當地，手裏還舉着手機。

婁助理試圖解釋自己這反常的舉動。

“您……剛剛笑了。”

施總的笑容像天上的流星，不對，是比流星罕見得多的存在，他實在是覺得新鮮且稀奇，腦子一熱就掏出手機快速抓拍了。

這要是轉頭把這張照片拿給同僚們看，尤其是那幾個外表看起來十分幹練但其實內心無比花癡的女同胞們看，肯定會引得一片尖叫。

不過在那之前，他能不能活着出去還是個問題。

好在他家總裁雖然冷漠，還不是太殘暴。

他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然後伸出了手。

婁助理麻溜地把手機上交。

施遂看了眼手機頁面上，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下自己那抹淺淡但卻透露着溫柔的笑意。

記憶裏那個眼眸璀璨如星的小小少年，看着他說“你不會笑”、“真是個小可憐”的畫面清晰地如同那一幕只是發生在昨天。

施遂下意識就動了動手指，把照片轉發到自己的手機上，然後删掉了記錄和那張照片，這才把手機還給了婁肖宇，然後命令道：“出去吧！”

婁肖宇輕聲輕腳出了總裁辦公室。

施遂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的直播間裏。

直播間評論區還是有很多盼望着林沫然肉片斷掉的網友，但最終他們失望了。

林沫然的肉片始終沒有斷掉，但網友們發現，他的速度已經慢于莫師傅了。

評論區繼續開嘲，就算有個別對他的刀功如此穩健意外欣賞的網友，也不禁開始了惋惜：

“慢了，單從速度上來說，他已經輸了。”

“确實是，莫師傅那邊已經上鍋蒸了，他還在擺造型。”

“我不明白他幹嘛要這麽擺，這個造型應該放不進磨具吧？”

“第一次知道寶塔肉原來是要放進磨具出造型的，我還以為直接堆成寶塔呢！”

“那怎麽可能，肉是軟的，不靠磨具造型是會塌的。”

“就算用磨具，每個師傅做出的寶塔造型也是各有千秋的，我見過的最精致的寶塔肉的确是莫師傅做的，據說最高有29層，層層分明不說，每一層的厚薄程度都像是拿尺子量出來的，簡直是絕了！”

“咦~林沫然他這個是……六角的寶塔？”

寶塔肉的磨具是四四方方的，所以最基本的寶塔肉造型一般都是四方形的，當然也可以根據特制一些其他形狀的磨具，比如莫師傅用的，就是八角寶塔。

但林沫然這個，是六角的。

他速度很快，網友只是讨論的功夫，他的六角寶塔造型已經搞定，也就比莫師傅慢了一分鐘，也送進了蒸爐。

直播間的評論區短暫地出現了一些安靜。

接着才又有人道：“我怎麽覺得……林沫然這個六角寶塔有點兒好看？”

“關鍵他沒有用磨具，而是用竹簽固定。”

“他是瘋了吧？光用竹簽怎麽可能固定得牢固，蒸出鍋的時候肯定會散掉的。”

“坐等開爐的時候他的寶塔散掉的樣子。”

“我也覺得很玄，但，我還是想說一句，他的六角寶塔上蒸爐前有點兒好看。”

“好看有什麽用呢？這裏比的是廚藝，要看最後的成品的，做出來之前的一切都是浮雲。”

“話說裁判是誰啊？劉峤嗎？”

“什麽裁判不裁判的，估計他們也就是随便比比，你還真覺得和莫師傅比還需要正規裁判？林沫然他夠格嘛！”

網上議論紛紛，直播間裏等待開爐的這個空檔裏，莫師傅和林沫然繼續準備其他輔料和擺盤。

這會兒兩人倒是都不着急了，莫師傅更是優哉游哉看向林沫然。

林沫然倒是沒看他，而是自顧自地搞定擺盤的材料後，又順手做了一沓春餅，還對圍觀的人解釋道：

“光吃肉沒有主食是吃不飽的，來點春餅剛剛好。”

直播間的網友：“……”

這家夥想得還真是周到呢！

他是不是忘了現在是在比試，而不是在給老外做飯啊！

誰知他做了春餅還不算，又順手拍了個黃瓜：“再來個清爽的配菜才完美，否則會有點兒膩。”

這下不止是直播間的網友，連莫師傅也傻眼了。

他要不要也再做點兒啥？

可他們說好了只比寶塔肉的呀！

雖然他沒有什麽輸贏的壓力，畢竟這道寶塔肉他做得太拿手了，但這會兒林沫然如此放松且随意的态度，還是讓他自覺矮了一頭。

好在很快，莫師傅的蒸爐先到時間跳閘了。

只要把模具中的寶塔肉倒扣在擺盤上，再完成最後澆汁的步驟，這道他做過無數遍的寶塔肉就算完成了。

誰知又是“叮”的一聲，林沫然那邊的蒸爐也到時間了。

于是兩人幾乎是同時開爐，出爐，擺盤，澆汁。

最後的幾步幾乎是同步進行，也幾乎是同時完成。

單看完成時間，兩人不分勝負。

接下來就是每個人的菜品展示。

鏡頭先是拉近到了莫師傅的那道寶塔肉上。

果然是厚薄均勻層層分明，八角的寶塔造型逼真如栩，再配濃汁的澆築和盤底的青菜擺盤的陪襯，堪稱完美。

直播間裏傳來了陣陣贊嘆。

“不愧是三屆廚王冠軍！”

“好有食欲好想吃啊！”

“今天就去齊宴齋定位置，我要親自品嘗莫師傅的這道寶塔肉。”

“趕緊趕緊，我要看林沫然的那道，不會已經塌成一坨了吧？”

“沒有哦，剛剛看他出爐的時候是好好的。”

“鏡頭趕緊轉啊，我知道莫師傅厲害了，但我也想看林沫然倒黴，鏡頭鏡頭鏡頭，我要記錄他失敗放任瞬間。”

在直播間網友的齊聲呼喊下，直播鏡頭像是不情不願一樣，還是慢慢轉到了旁邊林沫然的那道寶塔肉上。

直播間評論區再次出現了幾秒鐘的彈幕空白。

接着，是一些感嘆詞和美妙的中國話。

“卧槽卧槽卧槽，這是什麽？”

“！！！！！”

“這、這是寶塔肉？”

視頻畫面中，一個有棱有角，還有一片片瓦片的弧度，逼真得如同現世中真實的寶塔矗立在畫面中，塔尖頂部甚至還有一顆散發出瑩瑩光澤的明珠。

塔底四周的擺盤裏是不知用什麽調制的澆汁，盤子微微晃動間，一波淺淺的碧傾蕩漾，上面随意地漂浮着幾片雕成的荷葉形狀的青菜葉，還有數個玲珑小巧的紅心蘿蔔雕成的或開放或含苞待放的荷花，盤子的最外沿，那和莫師傅一樣的西藍花，也都被做成了堤岸的形狀。

一旁的燈光照射下來，這座肉片堆砌而成的六角寶塔倒映在盤中的汁水中，美得如同優秀的攝影作品中的湖邊塔影。

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