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喝光

喝光

安頓好沫紫後，一仙一狐第一站便上了茅山，将叛徒和捆妖繩送回，掌門也免不了一陣道謝。

之後二人一起游歷各處，梵流竹也時不時地教授藍狐仙法，也算是她半個師父了，這一晃，竟也有多年了。

幽靜的山谷之中，翠竹含煙，古樹婆娑，薄霧輕缭于山間，古橋橫跨在溪流之上，青苔斑駁，微風拂過，帶着陣陣花香。

陽光透過樹梢灑下斑駁的光影，如同金絲織就的錦帶，點綴着這片神秘的山谷。

藍狐癡癡地看着梵流竹撫琴，風吹起雲袖衣角，長發絲絲落入空中，仙姿絕美。

他真的好美。

“流竹哥哥，這麽大的琴你是從哪弄的，也沒看你拿什麽東西。”

梵流竹溫柔一笑道：“仙人都有乾坤鼎，可将大件物品放入乾坤鼎中，等需要時再施法拿出，平時都隐藏起來，而乾坤鼎的容納量，要依據個人法力而定。”

“原來是這樣，那我要趕快修成仙，這樣我也能有乾坤鼎了。”

梵流竹笑而不語，繼續撫琴，琴聲悠揚婉轉，使人心曠神怡。

藍狐就這樣癡癡地聽着，很少晃動的尾巴，尾尖竟輕輕翹了起來。

待梵流竹一曲完畢，藍狐突然跳到他懷中，用爪子笨拙地蹭着琴弦，希望琴弦能發出同樣優美的聲音。

可是，毫無章法，聲音也是刺耳難聽。

梵流竹看到這小狐貍火急火燎的可愛模樣，笑容達眼底深處，瞳孔裏只剩這道湛藍的身影。

藍狐擡起頭，“呀，流竹哥哥，你教我彈琴吧，你剛才彈得好好聽，我好喜歡，我也想要彈琴。”

“你喜歡音律？”梵流竹摸着懷中藍狐細膩的毛發笑道。

“嗯嗯。”藍狐猛地點頭。

“你還沒有名字，我總不能一直叫你小狐貍吧。”

“名字？”藍狐搖搖頭。

梵流竹想了一會，說道：“既然你喜歡音律，那就叫藍音吧。”

“藍音。”她神采奕奕地從梵流竹懷中跳出來，在地上蹦來蹦去，高興地點頭：“好啊好啊！”

忽然，梵流竹袖中，掉落出來一個羊脂瓶。

“這是什麽？”藍音快速地跳到羊脂瓶旁用嘴叼起，想遞給梵流竹。

誰知，她的牙齒不小心将瓶蓋抵開，清香撲鼻的液體從瓶中傾斜而下，落入她嘴中。

“好甜啊！”

“糟了。”梵流竹驚了一聲，将羊脂瓶從藍音口中拿回。

“這是什麽啊？”藍音眨眨眼睛，茫然地看着梵流竹。

“你居然喝光了。”梵流竹有些哭笑不得，望着她的星星眼，他一點氣也生不起來。

“怎麽了？”藍音疑惑道。

梵流竹無奈道：“這是我從天界帶下來的聖水，經過虛清瓶淨化，可使萬物回春，有救死扶傷之效，居然都被你喝了。”

“啊！”藍狐大驚，羞愧地低下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她可憐的小模樣，梵流竹哪能生的起氣。

他嘆了口氣：“算了，喝就喝了吧。”

忽然，藍狐身上散發出一陣光芒，各種顏色交錯在一起，強烈的視覺沖擊下讓人睜不開眼。

等到強光漸漸散去之時，藍狐已然不見，取代而至的是一個少女，肌膚晶瑩剔透，潔白如玉，一頭藍發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直至膝蓋，蜷縮着身子躺在地下。

此時，二人皆沉默無話。

梵流竹看着藍音化成人形的傾城之顏，一時間竟失了神。

他忽然想到什麽，尴尬地轉過身。

藍音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她居然褪去了狐皮幻化成人形。

“流竹哥哥，我變成人了，你快看。”

藍音只是變成人形，但并非人類，對于自己沒穿衣服的事兒，一點也沒害羞。

她只看到梵流竹背對着她，一直沒有轉過身來，好像在避開她，她一陣疑惑，“流竹哥哥你怎麽了？為何不看我？你不喜歡我變成人形嗎？你快看呀。”

藍音直接繞到了她面前，張開自己的雙臂，“你快看我。”

她大大咧咧地在他眼前轉了一圈，“你看，我好看嗎？”

梵流竹耳根泛紅，修仙多年，他以為自己早就沒了人的七情六欲，可這會兒看到眼前的女子，他竟湧出一絲燥熱，忙不疊轉身避開她的身子。

“流竹哥哥，你怎麽了？是不是你不喜歡？那……那我不變成人了，我變回去吧。”

藍音想要變回狐貍，可是她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麽變回去。

“阿音，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還沒穿衣服。如今你已幻化成人形，得像人一樣穿衣。”

藍音眼珠子輕輕轉了轉，反應過來，“原來如此。”

難怪她好像覺得哪裏不對勁，原來是自己還沒穿衣裳。

人類是要穿衣裳的。

可是，她沒有衣裳。

“流竹哥哥，我沒有衣服，你教我怎麽變衣服吧。”

聽到他的話，梵流竹這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給她變衣服出來，剛剛只顧着尴尬了。

他集中注意力，施法變了一套藍色衣裳，轉身要遞給她，可一轉身，又不小心看見她的身體。

他急忙将頭避開，“快把衣服穿上吧。”

高高在上的嫡仙，此刻竟十分窘迫。

藍音接過衣裳，想要穿上，可是她從未穿過衣裳，根本不知從何穿起，她之前是四只爪子，現在有兩只手兩只腿，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穿。

“好了沒？”梵流竹問。

她穿得有些久。

藍音慌亂地将衣服穿上，說道：“我穿好了。”

梵流竹轉頭看去，突然笑出了聲，“你怎麽穿成這樣？”

藍狐低頭看着自己，“怎麽了？我這樣穿不對嗎？”

她穿的不光是不對，而且穿的亂七八糟，還穿反了，走路都不方便。

可是藍音并未發現。

“流竹哥哥，我終于變成人了。”藍音開心地朝他走去，可是她穿錯了衣服，兩條腿塞進了一條褲腿裏，剛一走，身子一歪，直接往前跌去。

梵流竹立刻張開雙臂，将她摟入懷中。

藍音的臉重重撞在他的胸口。

這一刻，突然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聲，不知怎的，藍音感到一絲羞澀。這是屬于人類女子的羞澀。

她擡起頭盯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咧出一抹色眯眯的笑容，“流竹哥哥，你真是國色天香，貌美如花。”

梵流竹輕摟着她的纖腰，她貼近時一股淡淡的香氣鑽入他的鼻尖，他有些口幹舌燥，可是聽到國色天香，貌美如花這兩個詞，他忍俊不禁。

“國色天香，貌美如花，大多用來形容女子美貌，我是男人，這樣形容不适合。”

“那該如何形容呢？”

“男人一般用英俊潇灑，氣宇軒昂這類詞。”

藍狐将臉站在他的胸口，小聲說道：“流竹哥哥，你真是英俊潇灑，氣宇軒昂。”

她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緋色，嬌羞地低下頭。

梵流竹微微一愣，他只是教她兩個詞，結果她直接活靈活現地用了。

察覺到兩個人的姿勢過于親密，梵流竹輕輕推開了她：“阿音，你衣服穿錯了，得重穿，要不然走路都不好走。”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穿才對，我太笨了。”

藍音慚愧地低下頭。

梵流竹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也不是笨，你只是剛幻化成人形還不習慣。”

他倒可以施法術，将她身上的衣服變成正确穿着，可如此一來，她還是不會穿衣服，以後若是他走了，她該怎麽辦？

無論如何，他臨走之前得讓她學會人的生活方式。

“阿音，你若不介意，我教你穿吧，只是我是男子，你……”

“我不介意，流竹哥哥，那你教我穿吧，我現在這樣穿好不舒服呀，感覺擠在一起了。”

她是狐貍，自然不在意什麽男女授受不親。

盯着這女人純潔的目光，梵流竹倒覺得自己是有些龌龊了，她是狐貍，根本就不在意那些凡塵的瑣事，沒有想那麽多，倒是他心有雜念，胡思亂想。

這麽一想，他倒覺得有了個正當的理由，“那好，你好好學。”

梵流竹活了快上千年，從未跟女子這樣親近過。

前一刻還是一只小狐貍，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女子。

所有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梵流竹緩緩擡起手，解開她的衣帶。

藍音低眉斂笑，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她的本質，是狐貍。

魅惑人心的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