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缺點

43：缺點

第43章：缺點

文/白蒼逢

汝沐陽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丁點都不疾言厲色，甚至可以說是輕聲細語。

他用十分溫柔的語氣，繼續對繼後說道：“你不知道，繼後啊……如果不是你的那兩個好兒子，沒有犯下一定需要死亡的罪孽，我一定早就将他們千刀萬剮了——在幾千年前的古地球，擁有一種叫做淩遲的刑罰，你知道那是什麽麽？”

繼後很少聽到汝沐陽這麽溫柔的語氣，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加覺得恐懼。

他甚至幾乎沒有阻止汝沐陽繼續活下去的勇氣，而是只能顫抖着，看着自己的光腦上，汝沐陽微微笑着，金色的頭發微微映着夕陽的餘晖，仿佛沐浴在聖光中的模樣。

只是，汝沐陽的話卻一點都不慈悲，甚至可以說是可怖。

汝沐陽繼續說道：“在那個時候，底層的人類其實沒有那麽多人權，如果處在高位者想，那麽他們可以随意給看不順眼的人——或者說是賤民——對，在當時，那些人被稱作是賤民，給他們安排上各種可笑的罪責，然後高高在上地，看着蝼蟻們的喘息。”

繼後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帶，他說道：“不！別說了！”

“你知道麽？皇位之下的人，對于皇帝來說，都是賤民。”汝沐陽微微眯眼，無視繼後的恐懼，目光冰冷的可怕，他咧開嘴，笑道：“在看到‘淩遲’這個刑罰的時候，我就覺得，哇，那實在是太适合我的兩個兄弟們了。”

他說話的語氣像是詠嘆調，就連裴子乾都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但是并沒有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而是将他在鏡頭外、繼後看不到的那只手，牽得更緊了一些。

汝沐陽繼續說道：“淩遲這樣的刑罰，是需要有手熟的刑官來動手，如果是不熟練的刑官，可能會沒下去幾刀，就讓罪人徹底死了——只有手熟的刑官，他們會從大腿這樣肉厚的地方開始，用小刀一點、一點地将罪人的雙腿剃成骨架，然後是雙臂、臉頰、肚子。”

繼後的想象力看起來還挺豐富的，所以在聽到汝沐陽的話後，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眼睛，讓自己看不到那種鮮血淋漓的模樣，只是在捂住眼睛之後，他的想象更加立體，更加傳神，他覺得自己甚至聞到了血腥味。

他大聲喊道：“夠了！不要再說了！閉嘴！給我閉嘴！！你這個惡魔，你根本就是個人渣！！！”

汝沐陽的聲音像是惡魔一般，繼續在他的耳邊響起：“然後……直到罪人徹底咽氣。”

Advertisement

緊接着，汝沐陽的聲音變得十分輕松，他說道：“你知道麽？越是意志堅定的人，約會在這種時候，堅持的時間更長——那麽你覺得自己的兒子們意志足夠堅定麽？他們可以堅持到多少刀呢？一百？三百？五百？一千？”

繼後狼狽地坐在地上，躲在自己身邊的凳子後面，說道：“你的妹妹、你的妹妹在我的手裏，你不能這麽做……”

“我的妹妹早就死了！”汝沐陽的聲音終于不再繼續溫和，只是他似乎很快發現了自己的失态，繼續放緩了自己的聲音，柔聲說道：“我的妹妹，小小的、從出生的時候開始，就已經徹底失去了呼吸，她沒有機會看一眼這個世界，也沒有機會再看深愛她的母親一眼。”

“你的妹妹真的還活着！你相信我！”似乎是看出了汝沐陽的弱點，繼後立刻緊張起來，他說道：“汝水苒，汝水苒就是你的妹妹！如果你不願意相信，我可以給你做她的親子鑒定！”

“不不不，繼後，你還沒有搞清楚我的意思。”汝沐陽脫離了那種表演一般的詠嘆調，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接受妹妹已經死去了的痛苦這樣的事情，我已經扛過了一次，自然也絕對可能再扛過第二次，而你……你只是想用一個似是而非的籌碼，獲得巨大的利益，這對于我來說，是絕對不合理的買賣。”

繼後終于失聲尖叫起來，他大聲說道：“你這個騙子！你這個冷心冷肺的禽獸！你所有對于自己親人的感情都是表演，他們在你的心中，根本就沒有那麽重要！根本就沒有！在你的眼裏，永遠都只有利益而已！”

汝沐陽無可厚非地點點頭。

繼後見自己的籌碼幾乎失效，終于忍不住服軟，說道：“我、我不要資源星了，你放我們離開，我的孩子……汝沐陽，我可不像你！我對孩子的感情是真實的，我不會舍棄自己的孩子，絕對不會……”

汝沐陽點點頭，垂下眸子，他似乎忽然覺得自己手實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讓他有些目不轉睛地地步，他輕笑一聲，說道：“其實，當年在看到我那一本遠古時代的刑罰的時候，我覺得，淩遲只是最适合我的那兩個兄弟的刑罰，但不是絕配，那你猜猜，最适合這個刑罰的人，到底是誰啊？”

在繼後驚恐的目光中，汝沐陽輕笑一聲，像是在回答情人的愛語，他輕聲說道：“是你啊……”

繼後終于徹底害怕起來，他語無倫次地說道：“不、不要，不可以……我要活下去，你、你要什麽……不，是我，我想要活下去，你能給我什麽——告訴我，你的妹妹，從你這裏，我可以換取什麽！”

即使到了這種時候，繼後的潛意識裏，都依然覺得，汝沐陽會因為自己的妹妹服軟。

也确實如此。

汝沐陽憎惡繼後，憎惡先皇，憎惡那些跟他們無冤無仇，但是卻想要他們命的所有人。

他恨不得在先皇死後，将他鞭屍，讓他曝屍荒野，恨不得把那些在他們面前展露過殺意的人千刀萬剮。

但是……萬一呢？

萬一他的妹妹，真的活了下來。

汝沐陽只能賭一把，賭繼後說的是真的，賭一把繼後是真的在篤定這件事。

所以，汝沐陽給出了他可以給出的籌碼。

他說道：“所以你應該做出選擇，我會給你一個加滿了能源的星艦，而你，可以選擇你的一個兒子，和你一起，做星空之中的亡命之徒。”

繼後呆住了。

他沒有想到，汝沐陽竟然會将事情，做絕到這種地步。

汝沐陽說道：“我不像是你，只是打了通訊過來，不到十分鐘沒有得到答複，就已經着急地不像話了，我一向是一個仁慈、溫和、善良的人，所以我願意給你一天的考慮時間，而在這一天的時間裏，我希望你可以拿出讓我滿意的、證明汝水苒是我的親妹妹的信息，不然我說不定會反悔哦。”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似乎是倦怠了，所以他沒有等待繼後的回答，挂斷了自己的光腦。

在挂斷了光腦之後，汝沐陽終于松了一口氣，看向自己身側的】表情擔憂到不行的裴子乾。

裴子乾被剛才汝沐陽所表現出來的，全新的形态，給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喃喃兩聲，然後說道：“我、我是不是……，沐沐哥你好厲害啊，竟然能演到逼真到這種地步。”

汝沐陽用一種溫和且疲憊的聲音說道：“不是哦。”

在裴子乾有些疑惑的目光中，他繼續解釋道：“不是哦，其實那些，就是我心中真實的想法，其實我根本沒有你們所認為的那麽光風霁月，在很久很久之前開始，可以鼓舞我的、可以讓我活下去的動力源，就是我心中的仇恨啊……”

汝沐陽第一次在旁人的面前，展現自己惡劣的一面，雖然他選擇的對象，是自己如今的戀人，也是自己的合法丈夫，但是他其實并沒有特別準備好。

這只是一次十分危險的試探，如果裴子乾不接受這樣的汝沐陽，那麽汝沐陽願意還是将自己，僞裝成原來的那樣——溫和、善良、柔軟的模樣。

裴子乾是他的愛人，一直都喜歡他光鮮亮麗的一面，而那一份喜歡，打動了全部的汝沐陽。

所以，汝沐陽在嘗試，讓自己的全部，都展現在裴子乾的面前。

其實這是非常不合理的，裴子乾喜歡的是他的一面，也只需要他喜歡的東西也就好了。

但是即使是汝沐陽，也會希望，自己的愛人，是在全心全意地包容自己的。

包容……這樣的詞語放在汝沐陽的身上，還真實新鮮呢。

他靜靜地注視着裴子乾，那一份安靜中，還帶着一些等待判決一般的悲傷。

裴子乾嘆了口氣，将汝沐陽整個抱在自己的懷裏，說道：“沐沐哥，你這是在做什麽啊。”

汝沐陽将頭抵在裴子乾的胸口，他的想法有些不合時宜，但是卻很蹊跷的出現了。

裴子乾的胸肌，在這種時候，也是放松的、柔軟的狀态。

或許……他并沒有那麽讨厭這樣的汝沐陽呢？

“其實我不太能理解沐沐哥的感情，我的母親早就去世了，我的父親根本就是一個人渣，因為那些記憶，都是在遇到沐沐哥之前的，所以我已經快要忘記，那個男人究竟長什麽樣子了。”裴子乾輕聲說道。

在這種時候，他反而像是一個兄長，輕輕地撥弄着汝沐陽柔軟的金色發絲，動作輕柔的不像話。

“只是，每個人的感情中，應該都有次序，或許在當時的沐沐哥心中，皇後是排在第一序列的，而從我遇到沐沐哥的時候開始，沐沐哥就是我的第一序列。”裴子乾一點一點地，将自己的心情說了出來：“我從不敢想象，失去沐沐哥的我，會是什麽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