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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來別墅的路上,坐在溫度适合護工穿半袖衫的車子裏，冷陽已經覺得身上一陣陣的冷，發燒,在他意料之中。

躺在床上,護工幫助他排了餘尿，清理幹淨身體後，冷陽淡淡提了要求，“先幫我量一□□溫。”

“37°5……您還要出去麽？我幫您插導尿管吧？”

護工小心翼翼的關心，落在冷陽這裏變成了他皺起的眉。自從上次因為膀胱炎症導致高燒驚厥後，身邊的護工們更加重視給他按揉腹部排尿這件事，這會兒冷陽低燒，第一反應也是猜測由尿潴留引起的。

“不，不用……我不出去了，幫我去告訴星伊。”插導尿管過程太難受，冷陽雖然不說,但他其實是非常抵觸的。

沒人幫助，冷陽自己無法起身，癱軟如泥的身子酸痛疲勞,他很快昏昏欲睡,說出去陪小公主看雪,完全是逞強的話。吃了藥之後，他更是直接意識恍惚，水都喝不下一口,任護工擺弄、按摩手腳,看窗外的霍星伊也不太清明。

物業前臺找來兩個女孩子,陪霍星伊在院子裏玩雪，女孩子們還不時互相拍拍照,室外氣溫低，但她們跑來跑去，完全不覺得冷。

別墅的落地玻璃窗簾是拉開的，霍星伊看到冷陽半躺半卧在沙發長榻，他換了寬松的白色毛衣，蓋着厚厚的毯子在看她。

玩一會兒，霍星伊便扭頭看他，一會兒有人給他端來茶點、水果，一會兒又來了護工，坐在榻邊給他按摩腿腳，冷陽的目光始終未變，一直看着她，目光纏眷。

又過了一會兒，落地窗簾合上了半面，她看不到冷陽，還專門跑回門口去問他怎麽了？

護工急忙出來回話，說旅途勞頓，冷陽睡着了。

霍星伊放心回到院子裏，學着視頻裏看到的樣子，給冷陽滾雪球，做了一個小雪人兒。

等到她玩累了回來，聽到玄關處的動靜，冷陽醒了，手還沒摸到眼鏡，霍星伊已經小跑到了眼前。

“我回來啦，哎呀，好涼呀，看看，看看我帶回來什麽寶貝？”

還什麽也沒看清，聽到嬌氣又誇張的聲音，冷陽已經滿臉的笑意，“星伊，冷不冷？凍壞了吧？我讓廚房，煮了姜湯……”一陣涼風被霍星伊帶到他身上，冷陽氣管立刻縮緊，喘氣聲加重，他自己忍着咳嗽，努力調整呼吸，不願給她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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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你摸摸呀。”她手裏捧着什麽東西，急吼吼拉起他的手。

本就微涼的手指瞬間變得冰冰涼涼，摸着小雪人，冷陽笑的更開懷了，“雪人啊，別被我摸化了。”

幫他戴上眼鏡，霍星伊紅紅的小鼻子清晰出現在冷陽眼裏，摸摸她的臉蛋又摸摸手，他很擔心她會被凍壞。叫人把雪人收到冰箱裏，冷陽用毛巾給霍星伊反複的擦幹手，再把她手拉到自己懷裏，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暖手。

這只貴重的小雪人，後來被冷陽帶回雨山百谷，小心儲藏在冰箱裏。

因為吃了藥，又被她左一口右一口喂了半碗姜湯，冷陽出了好多汗，體溫漸漸降了下來，萬幸這一次低燒沒有加重。

想要獨立坐穩，冷陽離不開上半身支架，兩個人親密的越來越多，他若是穿那個東西霍星伊又會心疼不讓他穿，所以，大部分時候他只能坐輪椅或是卧床，更多時候，他默默看她吃吃玩玩，卻也已經帶來了莫大滿足，節日真的很快樂。

冷陽和霍星伊在北方看雪度假，A市大劇院工程過年不停工，卻因為安全疏漏，出了重大事故，導致失去了三條人命。

這一支施工隊伍是霍祉臣欽選的，誰也想不到竟然出了這樣天大的事，事故發生後，霍祉臣正在澳洲度假，得到消息時他覺得天塌地陷也不過如此，癱倒在地很久無法起身，馬上啓程飛回A市。

一邊在冰城度假，冷陽給霍星伊的驚喜還在不斷的往別墅送過來。

“既然買了這麽漂亮的滑雪服，我肯定要去試試呀。”看着冷陽送她的全套滑雪設備，霍星伊已經躍躍欲試。

滿身的運動技巧細胞真不是白生的，通過教練發來的視頻冷陽可以看到，霍星伊做為新人，已經光速掌握了基本滑雪機能，滑的有模有樣。而他，只能留在溫暖的大別墅裏，按摩，被動站立，被動運動，被別人精心的照顧，穿衣、如廁……沒有一件事能夠自己完成。

更多時候，霍星伊會守在冷陽身邊，照顧他吃藥，陪他辦公，陪他吃飯，給他跳舞，陪他看電影。

興致好的時候，跳舞也要做一個全套。

“等等哈，我把頭發盤好，給你跳艾絲美臘達變奏。”

“星伊，等等，不要盤起來，這樣已經很美。”冷陽連聲叫她名字，舍不得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下意識擡手，好想把她抱在懷裏。

原來冷陽給霍星伊買了一只純金鈴铛的小手鼓，這不就是經典芭蕾舞劇《巴黎聖母院》艾絲美臘達變奏的那一段麽？

幾分鐘換好冷陽給她買的新舞衣，愛跳愛音樂的霍星伊決定給他跳舞，冷陽迷戀她一頭過腰的迷人青絲，不讓她盤起來，目不轉睛看她跳舞。

銀色衣裙，四肢纖細，素顏清純，青春氣息濃郁的艾絲美臘達俏皮用腳尖一次次擊鼓。這是屬于他和她的舞臺，水晶燈光，鮮花，音樂，她背後是白雪皚皚的雪山美景，翩然起舞的這個時刻，冷陽一生無法忘記。

似乎是蓄謀已久，霍星伊舞蹈結束，冷陽已經取來一束花兒，他把花兒放在腿上，驅動輪椅來到她身邊，右手醞釀好久，攢足力氣舉起花束送給她。

“冬季裏開的最美的花，送給我的小公主。”

深粉色海棠花兒襯得霍星伊面色含春，臉蛋飽滿紅潤，滿臉的欣喜說道，“你還準備了什麽驚喜呀？”

“沒有驚喜啦，只有南方的橘子，要不要吃？我給你剝。”

“好啊。”

她說好，于是冷陽沒有支使工人幫忙處理水果、擺盤，而是自己開輪椅去拿了橘子，他把橘子塞在左手心，右手小心開始剝皮。

醜橘胖胖的，一只橘子填滿了冷陽的左手，他左手只剩微弱的力氣，努力握住橘子，右手則使用巧勁兒，指尖一下一下将橘子完整剝開。

冷玉雕琢而成的藝術品般的手指，又是抓又是扣的處理橘子，霍星伊看不下去了，小聲跟冷陽說，“你不要弄啦，我來吧，手指都黃了。”

“可以擦幹淨的，沒事。”他還在用心對待橘子，努力控制手指的力道，剝出完整漂亮的橘瓣，親手喂到未婚妻小嘴巴裏，才算滿足。

“好甜的橘子啊，謝謝未婚夫。”

“嗯？星伊，幫我把眼鏡摘下來。”

“好，”摘下冷陽鼻梁上的眼鏡，本已深情又立體的眼睛立刻變得華光溢彩，霍星伊覺得自己又犯了花癡，緊緊盯住冷陽的臉，挪不開目光。

“看什麽呢？星伊，你過來一點。”大概被她看的早已習慣，冷陽還是自然的叫她。

“咦？怎麽了？”

坐在輪椅裏，冷陽雖說腰上只圍了柔軟的護腰并沒什麽力氣，但他終究比霍星伊個子高，因此他右手偷偷抓住輪椅扶手，對準貼過來的霍星伊探身過去，剛剛好親到了她軟嫩的臉蛋。

被他親了霍星伊并不怕，因為面前的男人太虛弱了，毫無攻擊力。他清瘦的身子甚至撐不起身上的襯衫，薄唇緊抿，顯然冷陽有些緊張。

扶正他探過來的身子，霍星伊把眼鏡又給他戴了回去她也害羞，試圖岔開話題。

“別鬧呀，你看，腳掉下來了。”她移開視線，看到由于這個探身的動作，冷陽的右腳掉下了輪椅踏板歪斜放在地板上。不知因為什麽，護工并沒給冷陽系小腿上的束帶。

親親未婚妻還要計算距離，觀察她臉色，這會兒，不聽話的腿腳也來搗亂，冷陽無奈垂頭去看，看到霍星伊蹲下來，長長的黑發布滿窄窄的背，他好想摸摸小公主的發頂。

捧起冷陽骨瘦如柴的小腿，他的腳便會微微的晃動，絲毫不受控制。霍星伊摸得出，他的小腿細瘦到極致，沒有肌肉，難怪一絲肌肉力氣也沒有。這雙皮包骨頭的細瘦癱腿，是有感覺的，她輕輕捧着他的腿，他會不好意思的動一動，大概是想把腿自她手中挪開，但那跟她手腕一般纖細的小腿，虛弱無力，即使十分努力，也只是微微顫動而已，并不能自己回到踏板上面。

“別動別動，”她不但幫他“撿”回癱腳，還順帶把蹭歪了的厚棉襪和保暖拖鞋給整理好。

“謝謝星伊。”

最後是由霍星伊握住松軟的腳踝，把腳腳給他擺回輪椅踏板，再将一對膝蓋扶正，冷陽害羞說不出別的話來，臉已經紅了。

和身邊工作人員一塊吃了除夕大餐後，冷陽再不肯坐在輪椅上，非要拉着霍星伊坐在沙發裏。

護工把他抱到沙發裏，立刻知趣離開，冷陽笑眯眯拉住霍星伊的手，送上了新年禮物。

“天啊，冷陽，你知道你已經買了多少禮物給我了麽？太多了呀。”

深藍首飾盒打開，是一條寶石項鏈，粉色寶石不規則抽象的鑲嵌方式，星星點點，仿佛粉色繁星，閃耀醉人光彩。

“不多，我看到好看的東西。都想給你。”

他的愛清清楚楚印在眸子裏，絲毫沒有隐藏，冷陽左手舉不高，會抖，霍星伊握住他的手，兩個人合力給她戴上了項鏈。

精致瑰麗的寶石，仿佛散在她欣長頸間的星星，獨一無二，完美般配。看她欣喜幸福的樣子，能夠感染周圍的空氣亦變得甜美滿足，冷陽忍不住，吻上了霍星伊的唇；這一個深情款款情不自禁的吻，霍星伊不笑了，她瞪着圓圓的大眼睛看向冷陽，是一種他做了壞事表情。

“對不起，星伊，我……”

道歉的話沒說完，冷陽用手扣着沙發才可以坐穩的身子已經被霍星伊給抱住，她閉上大眼睛，豐滿的唇貼在了冷陽涼涼的唇上。

小溪裏的清泉緩緩濕潤冰涼的石頭，碰撞出開心的水花，海棠花因為他們害羞，低下了頭，不去看纏綿悱恻的吻。

濕濕滑滑的小舌頭笨笨的舔潤冷陽的唇，直到被冷陽一聲比一聲大的吃力的呼吸聲提醒，霍星伊才離開他被啃的緋紅的嘴唇，依舊緊緊抱着他虛軟的身子，喃喃說道，“冷陽，你不要道歉，你難道不知道麽？我接受你的禮物，是因為我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