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牢獄

鎮上的書齋很少，算鑽了空，也不乏是個好生意。想着自己要買的東西，便往街頭那排商鋪走去，那裏有一間不小的書齋，她時常會去那裏買些書。

村裏的日子有些無聊，除了去幹活，做些家務活，也不知道做什麽了。吳荃那人時常去喝花酒，或是賭些小錢，而宋敏回去看書，也是多謝了她死去的娘，時常文绉绉地說讀書好，什麽士不可三日不讀書，于是便養成了無事時就看書的習慣。

書齋有個二層，那是文人抄書或是看書的地方，而下面才是買書的地兒。人不是很多，宋敏進來的時候，掌櫃的也沒什麽熱情招待，就站在那慢悠悠地擺着書。

“掌櫃的，你這裏生意近來可好。”宋敏随意拿起桌上擺着的書，那是一本詩書，書面用方正的正楷寫着《詩經集》。

掌櫃是個瘦小的女人，她懶懶地擡頭望了一眼宋敏，她靈着呢，隐隐地能嗅到她身上帶着的書卷氣息。

“生意不就是你看的這樣，也沒什麽人。行了，你這是想要什麽，要買書的就買，沒事的也別在這礙着我。”說着那掌櫃又低下頭。

宋敏覺得有些好笑，掌櫃這樣做生意，那客人都要被趕跑了，能夠堅持到現在，也不容易。于是跟掌櫃說：“我想買些話本，你這裏可是有男子愛看的那些。”

“我這裏什麽書都有，你說的是哪本，我給你找。”這女人長得樣貌不錯，見她是男子買書，她還是頭一回見，于是好聲氣地說幫她找，也好別翻亂她的書。

宋敏被帶着走到一側書架，宋敏随意翻着，上面全是一些小圖畫，她皺眉，問：“這都是連環畫，并不是話本，你莫不是糊弄我呢，就沒有印字的？。”

“男子都是看的這些，你要拿書，他們也看不懂字啊。”掌櫃翻了白眼。

“他與一般的男子不一樣。”宋敏想起小喬有時候厭了會拿她的書看，又是一字字地讀出來，說這書一點都不好看。怎麽可能，小喬他就是不一樣的，宋敏想。

出了書齋，宋敏手上拿着幾本書，等回去了，小喬看見定會高興的，她也就是想買些書讓小喬解解悶，怕他在家裏覺得實在無趣。

她正想着，身後冷不丁被一個人撞了一下她轉身便抓住她的手，往後一翻扣住她的身子，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荷包，發現還在，這才放開那女人。

她那是以為是小偷，沒想到還是個眼熟的。只不過，她怎麽又遇見了這個女人，這不正是叫做劉燕的女人嗎。此時她穿着金絲紫袍，眼神閃躲着看向後面，一會又消了氣。

劉燕剛剛被那些人轟走了，心裏憋着一口氣，怎麽都發洩不出來。見着眼前高挑的女人，方才還把她壓住了，更覺得要教訓教訓她，于是揮了揮手，身後就跑出了兩個不比宋敏矮小多少的女人，過去便要動手打人。

但是光有個頭沒有用，宋敏一下子就抓住她們的手臂提起來，往下一放手，那其中一個人便摔得在地上躺着蠕動。

Advertisement

“真是沒用，這會算你的，走了。”見那女人像是不好惹的，劉燕甩甩袖子便要走，宋敏這會也不知着了什麽魔，平時不愛管事的她叫住了那劉燕。

“劉燕，我知道是你。那日你在樹下站着，我分明看見你了。”宋敏頓了頓，一把揪起劉燕的衣領，說：“你說算了，我還沒有答應，你說，你手上沾着的鮮血，到底有多少。”劉燕被她提着，腳尖都快碰不着地了，她不知宋敏怎麽有這麽大的力氣，她不過是欺軟怕硬，于是就認了栽。

“大俠，姐姐，大姐，求放過，先放我下來，有話可以好好說。”這會她都被勒住了脖子，臉都泛紅了。

宋敏直接放手，那劉燕撲地坐在地上。

“你，就是糟蹋了那男子還要殺害他的人？”宋敏心底裏是懷疑着的，按她現在的模樣，不像是戾氣重的，再加上那個怕事的樣子，她不解。

劉燕不能聽這事，她覺得都快要被這事逼瘋了。她連忙站起來，手腳都動作着，忙着否認。

“不是我，不是我，可真的不是我，這事絕對不是我幹的，我...哎，我不能說啊。”

“有什麽不能說的，你本來就像那過街老鼠一般，人人都厭惡你，你也會有不敢說的事。你做的傷天害理的事，就不怕報應？”宋敏只站在那，領教到她的功力的劉燕不敢亂說話了。

“真的不是我，我不過是當了個替罪的，說來真的是自己造的孽，那些活生生的人命，确實與我有關。”她比了比手指，說：“只有一丁點的關系。”

宋敏想聽她說下去，但是一陣陣驚慌的尖叫，聲音斷斷續續，大概是在附近。她跟着聲音跑過去，那劉燕狠一跺腳，擔憂地望向那邊，也跟着宋敏走了過去。

那光線黑暗的小巷裏，到處都是濕意，那散發的臭味，無人不避。那不斷哭喊着的男子正被壓在那幾個女人的身下，衣衫被一陣動作撕扯開來，那些地痞流氓抓住他，想要綁走的，誰知這個男子的力氣倒是不小，那女人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對着身形瘦弱的男子就是扇打，男子的臉上手上，只要是露出來的肌膚，都是傷痕。

“你們，你們饒了我吧，啊！救命，救命啊...唔，救命...”

“賤人，還真是難搞，你們快點綁住他，速戰速決，帶回去再說。”男人才呼救了一會，又被扇打着臉和嘴巴，最後那女人直接脫了鞋，把那臭襪直接塞到男人的嘴裏，他痛苦地嗚咽着，望着不遠處走來走去的人，并沒有一個人上前。

那張臉的神情，像極了那日奄奄一息的男子，驚恐，哀怨，絕望。

突然間男子眼神在前方定住，拼命的掙紮起來，用着最後一絲的力氣。原來巷子裏來了一個人，宋敏就站在那裏，看着面前的一切，覺得心都在顫動。

她突然想起小喬問她的問題，若是那是他，她是否也會漠視這一些，然後悄然走開。若是被糟蹋的是小喬，她心中一痛，雙目通紅，不敢去想那樣的情形。

“劉燕，你不幫忙，就呆一邊去，呵，你要是敢壞了我們的事，你就別想好過了。”那作惡的女人見到劉燕，是熟識之人，呸，這膽小又無用的女人居然還敢來。

劉燕抖了抖身子，身體的僵硬顯露着她的害怕，一個鎮上的纨绔，居然在害怕，這确實不太合乎常理。

宋敏推開劉燕拉着她肩膀不讓她向前的手，走到說話的女人邊上。

“你們在做什麽好事，能不能加上我。”那是一道沉穩的聲音，那流氓頭子便看到眼前身形高挑的女人。

下一刻，宋敏握緊拳頭，直接往女人的臉上打，宋敏力氣極大，方才還在放着狠話的女人就被打倒在地，捂着頭痛苦地叫着。反倒不知道是那人太弱了，還是宋敏拳頭太硬了。

那為首的被她打到地上去了，其它的人都慌了手腳。

“宋敏，你可真行，這就給你打趴下了？”劉燕吓了一跳，這女人也未免太厲害，這就打完了。還以為要幹上一場打架，見此，她覺得要趕緊抱上她大腿了，呸，是金大腿。

趁這個時候，宋敏就在那些人面前抱起那男人，叫劉燕扶着。劉燕看的一愣一愣，她問：“這，這人你不會是被你打死了吧？”

宋敏搖頭，她不知道，她方才腦子裏一片亂，手上的力氣全都砸到那人的頭上了，現在，她的手上也沾上了血，她看着手上滴落的鮮血，她有些恍惚。

“多謝恩人，多謝...是我連累了你。”那是一個樣貌不差的男人，除了臉上的傷痕破壞了他的美，這會得了救，感激地望着宋敏，不斷地道謝。

“你的确是連累我了。”宋敏說，這事，是逃不過了。

劉燕扶着男人要走，宋敏在前，果然，才出了巷子，也不知道是誰通風報信了，那裏一批的官兵都沖着自己跑來，她們已經看見自己了，宋敏閉了閉眼，看來，是逃不了了。

肅穆的大牢外，人們指指點點。

“這女人看起來儀表大方的，不像個壞心的，怎麽就犯了事。”那路過的女人說着。

“你瘋了不成，那壞人兩個字可是會寫在臉上告訴你，我跟你說，越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越是做那些壞事。”另一個人搭着話，看着那女人被帶進牢裏。

“進去吧，好好在裏面呆着，別鬧事，不然你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天黑了，宋敏被抓着關進了一間牢房，那地上的蟑螂蟲子到處跑，看着周圍的暗色的亮光，她覺得有點不真實，剛才還在街上的自己，現在就成了階下囚。

她被關在這裏，小喬還不知道，或許還在等着她回家，她，還能回去嗎。可笑的是，和她一起的劉燕并沒有被抓，那些官兵對她低頭哈腰的，最後只抓了她一人，她不知道該笑呢，還是該恨，但是打傷人的是自己啊，你問她後悔嗎，其實她已經後悔了。

宋敏嘆氣，有些麻煩真是惹不起。

就這樣呆到第二天，她滴水不進，也沒有吃那些放在地上已經馊掉的食物，宋敏坐在角落，低着頭想了很多。

自己一夜未歸，爹一定急壞了，還有小喬，他會不會在擔心自己。

監獄的大門“咿呀”一聲被打開，外面來了一個人，長時間的黑暗讓宋敏不适應那刺眼的光線，她眯起了眼睛。

“宋敏，有人來看你了。”那監獄長叫着，随後便見到了她一點都不想見到的那張臉。看着越來越靠近的劉燕，宋敏直接一拳頭打過去，打到她的嘴角，一下子滲出了血。

“哎呦，宋敏，你怎麽還打我，我是來幫你的。”劉燕摸了摸嘴角，嘶，可真疼。牢房裏味兒很大，她一劉家大小姐，怎麽會來這個地方，還不是為了面前那個沉着眼睛盯着她的女人。

“那真是多謝你了，若不是你，我還沒個機會到這裏來。”宋敏收了手，淡淡地說。

“我跟你說，那個流氓頭子沒有死，但是被你打傻了。”劉燕拿出自己帶來的一些吃的，遞給她，那地上放着的，怕是老鼠都不吃。

“傻了？”宋敏接過那包子，咬了一口，才發覺自己是餓到頭了，肚子開始翻騰。

“對，傻了。但這罪你逃不過的，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打好路，說起來這事你也是無意中幫了我，我娘她在朝中做事，過段時間我保你出來。”

宋敏的心跳了跳，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說的話，自己真的能出來，但是，她的确傷了人不是。

“說實話，要是昨日沒有救下那男子，他必死無疑。”劉燕又接着說：“我知道前幾日你也看到我了，當時那男子死了，但不是我做的，而是你打傻的那個流氓做的喪心事。說到底，還是因為我，我借着我娘的名頭得以在這裏橫行霸道，我是混，但是我也不會去做這些事。幾年前我就結交了這些地痞子，覺得好玩，後來那些人去做壞事，竟全算到我的頭上去，還要我幫她們隐瞞，否則就把髒水全潑到我身上。”

“這幾日她們更為猖狂了，竟做哪些欺女霸男的事，之前那個男子就是被抓了去，沒幾日就被他們侮辱至死，你那日看到我站在那，我就是害怕，我不敢過去看。所以我想告發她們，但是我又怕被官府抓了去，就算官府那邊不抓我，她們肯定也不會放過我。所以我就退縮了，既然那些官府之人也不查，而大家都知道我和那些人混在一起，都把這些事罵到我頭上。”

宋敏聽着，還不知道竟有這原因，她對劉燕說：“就應該把你一起打傻。”反正她也不是個無辜的。

“啧，要是沒有我，你自己在這呆上個幾年的吧，跟這些蟲蛇一起呆着，每天和它們聊聊天，你高興了？”

劉燕不理她，這人就是刀子嘴，心卻是好的，她還是會救她的，她混是混，卻還是講義氣的。

宋敏不說話了。

“哦，對了，你要不要我給你家中帶個消息？”劉燕問。

宋敏點點頭，跟她說：“我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去做。”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萌萌噠的衛當家要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