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甜蜜冒險

這個吻并不熱烈,唇舌的交纏是輕緩而暧昧的,就像友情和愛情之間模糊的邊界。丁明皓把甄純抱得更緊,離開被窩的身體需要從他身上攫取溫暖,而他過高的體溫也令甄純本能地貼近。

擁吻持續着,他們都明白從此二人的關系将滑向一條更不可控且無法重返的路,他們開始慌張,卻停不下來。意識變得朦胧,身體在理直氣壯,他們明明那麽親密無間,都視對方為除了親人之外最重要的存在,他們可以肝膽相照,可以無話不談,那為什麽不可以親吻彼此?

至少在這一刻,無論是何種感情在驅使着,他們都渴望着對方。

當嘴唇終于分離,丁明皓又靠回了甄純的肩上,聽見甄純帶着笑意問他:“你兩天沒洗澡了吧?”

丁明皓理所當然道:“我是病號。”以前一起踢完球滿身大汗時都沒互相嫌棄過,兩天沒洗澡又怎麽了?

“你餓沒餓?”甄純又問。

“有點。”

“我下去買點吃的?”

“不急。”

夕陽終于完全落下了,兩個人在無聲擁抱時竟然察覺不到一絲尴尬,只覺得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心無雜念地沉浸于本能的親昵。這時腳步聲臨近,宿舍的門被推開,是丁明皓的舍友回來了。

兩個人立刻松開了彼此,心裏也明白他們此時相擁的姿态并不正常。

舍友看到了甄純:“喲,你還在這呢,怎麽也沒開燈啊。”又去問丁明皓:“你好點了沒,吃過晚飯了嗎?”

甄純立刻站了起來,原本安然的氛圍被突然闖入的舍友打破了,慌亂終于又占據上風,他對丁明皓道:“你想吃什麽?生着病呢,還是吃粥吧,就、就粥了。”說完也不等丁明皓開口,轉身跑出了宿舍。

甄純再回來時,宿舍裏又多了兩個人,舒嶼也回來了。甄純看見丁明皓穿了件外套坐到桌子前,舒嶼正把買回來的面條往碗裏倒,舒嶼看見了他,笑道:“我剛才回來時順便幫明皓買了面,沒想到你也剛好出去給他買吃的,這下可得把他撐壞了。”

甄純手裏捧着一份熱滾滾的海鮮粥,站在門邊不知所措。

丁明皓說:“沒事,我能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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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明皓戴上了眼鏡,又變回平時那副熟悉的模樣,他埋頭吃面,垂下的眼睑掩蓋了可能存在的情緒。甄純把粥放到他桌上,頭也埋着:“你別吃撐了。”

丁明皓吸溜着面條:“唔。”

“那個,記得吃藥啊。”

“嗯。”

甄純又憋出一句:“多喝熱水。”

丁明皓擡起頭來,打算說點什麽,甄純卻不敢對上他的眼睛:“你先吃着,我回去了!”他再一次跑掉了。

這天晚上甄純失了眠,如果說上回他和丁明皓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無意識地越了界,那這回他們毫無疑問是清醒着。在今天這個傍晚過後,無論退後多少步,他知道他們再也無法做回原來的朋友了。

但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是一段甜蜜新鮮的冒險。

可甄純明白,大多數情侶分手之後的宿命都是老死不相往來,而他并不确定自己和丁明皓能走多遠。之前他幾乎失去了李藤威這個至交,如果有朝一日再失去丁明皓,他無法承受。他更明白,自己還沒放下衛小初,丁明皓也還惦記着尤洋,在尚未準備好時就縱容他們的友情變質,是不是又太草率。

輾轉反側了一夜,第二天,甄純還是頂着一對黑眼圈來到了丁明皓的宿舍。

他扒着門縫往宿舍裏看,看了半天也不敢進去,這還在天人交戰着,一不小心就跟宿舍裏的丁明皓對視了。

丁明皓被門縫裏那雙眼睛吓得一個激靈,以為是哪個小偷暗賊在踩點,而外面的甄純同時也被吓了一跳,慌裏慌張地撞到了門,門縫拉大,丁明皓看到了他的半張臉:“甄純?!”

甄純不慎暴露,第一反應就是逃跑,拔腿沖向樓梯往下狂奔。丁明皓昨晚上退了燒,今天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這時也奪門而出,緊緊追上:“甄純!你跑什麽啊?”

甄純也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麽,腦海裏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被丁明皓抓到。他沖到樓下掃了輛單車就玩命狂蹬,自尋煩惱地效仿亡命之徒。丁明皓也掃了輛單車騎上,在後面邊追邊喊:“甄純!有種你別跑!”

甄純則喊:“有種你別追!”

校道上的學生們紛紛側目,觀看着這兩人大喊大叫地上演追車戲碼。丁明皓又喊:“你來了幹嘛不進門?”

“老子不樂意見到你!”

“那你躲門縫裏偷看我?!”

甄純羞惱至極:“你小點聲!”他換了方向,飛速往人煙稀少的實驗田區逃竄。

“那昨天怎麽回事?”丁明皓跟緊他拐彎。

“忘了!”

“你他媽敢忘!吃了窩邊草不認賬的玩意兒!”

甄純的臉騰地紅透了,心跳跟自行車一樣剎不了車,大聲咆哮:“你小點聲!!!”

丁明皓不依不饒:“你給老子解釋清楚!”

甄純回過頭喊:“就不!除非我現在就出車禍撞死!”結果他沒看前路,前輪軋到了塊石頭,整個車頭一歪,他驚慌間亂了手腳,人車一同慘烈翻倒在地。

丁明皓在後面停下了車,哭笑不得地走上前來:“撞了,死沒死?”

甄純哀聲叫着:“靠,疼死我了……還不扶你純爺爺起來。”

這是天意嗎?是了吧。甄純拉住丁明皓伸來的手,艱難地站了起來。

眼看熟飯自己追到了眼前,這大概就叫老天爺賞飯吃了。

秋風吹過大片實驗田,帶來起伏的麥浪。在這個無人之地,灰頭土臉的甄純倒進了丁明皓的懷裏:“我決定把你吃了。”

“就憑你?”丁明皓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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