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心緒又起

李藤威大約是覺得甄純已經放下了過往，兩個人也早就重歸于好，這次衛小初要回來的事他便沒迂回地通過丁明皓告知甄純，而是由衛小初在他們四人共同的微信群裏宣布：今年我和我媽回去跟我爸一起過年，我們幾個又可以聚到一起啦。

甄純立刻回複：不錯不錯，你哪天到？土特産記得多帶點啊。

李藤威：他年二十八下午到，晚上我們幾個出來撮頓夜宵好了。

甄純：那時候人家都關門過年去了吧，哪還有夜宵吃。

李藤威：總有幾家繼續開門賺錢的，再不然我們幾個到樓頂上自己弄燒烤吃。

衛小初：這個好，我贊成！

接下來便是關于鎖定開門店鋪和計劃自助燒烤的讨論，丁明皓洗完澡回來看到消息記錄時，群裏的聊天已經結束了。

衛小初居然要回這邊過春節？丁明皓感到意外，若是在從前，這意外中還帶有些欣喜，但既然他和甄純的關系已經不同以往，這時便不免多了一點點顧慮。

不過四個人本來就是好朋友，能重聚是件喜事，他們的關系不該限制了好友間的正常交往，自己也該對甄純多一些信任。雖然回看聊天記錄，甄純在回複衛小初的信息時确實太迅速了點。

是不是該跟李藤威和衛小初公開自己與甄純的關系了呢？也不知道會不會吓到他們。

年二十八晚上的聚會還是定在了燒烤夜市，丁明皓騎着電驢載甄純一起去，出發前，他故意調侃地問：“激動不？”

甄純跨上後座，兩手摟緊他：“別瞎說，我激哪門子的動，不許亂吃醋。”電驢緩慢起步，他把下巴搭在丁明皓的肩上：“你在前面冷不冷？”

“還好。”丁明皓感覺到甄純把自己的圍巾纏到了他脖子上，在前面悄悄笑了笑。

但甄純高估了自己。

當他看見衛小初遠遠向他們跑來，就像在兩年前寒假的那個冬夜裏，一樣的黑，一樣的冷，他突然興起來到衛小初家門口，站在路燈下看他小跑着奔向自己。他就是在那一刻意識到自己喜歡着衛小初。

相似的情境讓他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那個夜晚，回到了他曾反複重溫的那一刻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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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純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時心悸的餘震。

“甄純，明皓，我又回來啦。”衛小初來到了眼前，開心地對他們道。

衛小初的父母當初婚姻破裂，衛母帶着他回了老家，現在母子二人又來跟衛父一起過年，确實有些出乎意料。

四個人圍着張小桌子坐下，甄純主動先問衛小初：“怎麽今年春節又回來了，你爸媽是打算複婚了？”

衛小初道：“其實他們之前沒正式辦離婚手續，我爸這兩年也一直在挽回，去年春節還追到我外公外婆家去了，今年又是軟磨硬泡，我媽她就是心軟，給他磨得不行就答應帶我一起回來了。”

李藤威不滿道：“你爸也不知道是真改了還是裝出來的，我可見識過他那副德行，靠不住。”又攬住他的肩膀：“不過你能回來我還是很高興的。”

雖然知道太不應該，但甄純的心裏确實也有那麽不多不少的，高興。

“對，你能回來我們都很高興。”丁明皓說，同時在桌子下面拉住了甄純的手。

甄純覺得心虛，抽開了自己的手，站起身來：“剛才我們是不是沒點生蚝？我去讓他們加一打，整條街就這家的生蚝最好吃。”

丁明皓看着他走向另一邊的背影，目光暗沉。

四個人坐在一起邊吃邊聊，說着各自在大學裏遇到的奇聞趣事，氣氛算得上開心，直到最後滿桌的烤串都被掃蕩幹淨，時間也晚了。

李藤威拍着胸口說要請客，便自己過去跟老板結賬，丁明皓去拿停在附近的電驢，原地只剩了甄純和衛小初。

又是個熟悉的情境，當初在衛小初要跟母親離開的前夜，甄純就是在只剩下他們二人的燒烤攤邊上，向衛小初做了隐晦的告白。

“我發現你今晚都沒怎麽喝酒呢。”衛小初說。

甄純道：“嗯，哈哈，之前有一次喝醉了發瘋，第二天醒來吓死了，從那之後就不敢再多喝了。”

衛小初好奇：“你喝醉之後幹嘛了？”

甄純摸了摸後腦，笑道：“不是壞事。”

衛小初在和他聊着天時，目光不自覺地又望向了李藤威，好像那邊那個人才是他唯一的專注。甄純微微出神地望着衛小初的臉，那張變得成熟了一些、笑容常在的臉，知道他現在過得很好，他和李藤威在一起過得很好。

“甲醇。”甄純突然聽見丁明皓叫他。

丁明皓把電驢開了過來，朝他喊：“走了。”

甄純坐在電驢後座上，一直在興奮地滔滔不絕：“哈哈哈，今晚阿威說他們隔壁宿舍那事真是太好笑了，自己偷用電磁爐搞到線路起火，邊跑邊喊救命，最後弄成整棟樓大逃亡，哈哈哈哈，這種傻逼最後只背個處分都是便宜他了。”

深夜的冷風不停迎面吹來，丁明皓沒有說話。他太過了解甄純，這樣的甄純很反常，雖然他在竭力地以故作輕松來掩飾自己的反常，但是話太多了，還忘了關心前面的丁明皓冷不冷，也沒有把自己的圍巾分給他。

電驢停在了甄純家樓下，丁明皓道：“上去吧。”

甄純下了車，笑着把臉伸過來：“吻別一下。”

丁明皓不動：“在這裏會被別人看見。”

“不會的，這個點別人差不多都睡了。”

“你上去吧。”

甄純厚着臉皮纏他：“親一下嘛，就一下。”

“上去！”丁明皓厲聲道，聲音裏的情緒他已經憋了一整個晚上。

甄純的笑容終于消失不見，垂下頭輕聲說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