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雞剛叫了一聲,睡在外側那位就翻身起來了。我閉上眼,假裝繼續睡。

左右翻身,床板硌得腰疼,算球,不睡了!

我扯上衫子穿起,才一站起來,就覺得腳下不穩。暈頭轉向的也沒啥事可做,索性坐在院邊石墩子上吹吹風。

沒多久,楊老頭也開門了,一出來就湊到我跟前。我轉頭一看,楊老頭這是在夢裏撿銀子了嗎?大清早就樂成這樣,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

楊老頭指指我的眼睛:“黑眼圈都挂起了,昨晚,兒子你很棒啊!”

棒個大頭鬼!我有氣無力:“我一夜都沒睡。”

楊老頭張大了嘴巴,立馬起身,到雞圈裏摸了個雞蛋出來,塞到我手上,正兒八經道:“快敲了喝掉,趕緊補補。”

我頭暈得很,沒力氣扯這些,只好照做了。

早飯時,楊老頭的魔怔還沒恢複,一直眯起眼睛往我碗裏添鹹菜,我懶得搭理,只顧埋頭吃飯。

趁林青青竈屋洗碗的功夫,楊老頭又摸過來了,攬着我的肩頭賊兮兮地說:“一會兒我再去鎮上買些棒子骨回來,讓你媳婦熬湯給你。那玩意兒,補人!”

我确實被煩得不行,一把拉下他的手:“你今天怎麽這麽啰嗦?正常點行不行!”

“你別不耐煩,你爹我也是想早點抱孫子嘛,買骨頭回來也是為你好,身體補起來了生的娃才壯實!”

什麽玩意兒?楊老頭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鬼東西?

我實在坐不住了,撐起身子站起來吼道:“別費勁了,那事,沒成!”

“啊?”楊老頭一聲驚呼,完全不敢相信。

我才懶得管那麽多,直接抄着膀子出門去了。

Advertisement

日頭尚早,着實無聊,我心裏悶得慌,急需施展些拳腳才能緩解。

路邊田埂上恰巧生了棵樹,不好意思,今天就是你了。

我一拳砸過去,這還沒我大腿粗的樹抖了兩抖,一個紅色的東西掉落下來,順着坡滾到下面的白菜地去了。

原來是棵石榴樹,家夥還挺聰明,挨一拳就知道掉果子下來讨好老子,也罷,老子今天就饒了你。

我順坡下地,撿起石榴正準備往回走,瞟眼就望見黃毛他娘正提着黃毛的耳朵往這邊來,黃毛這小子哭得有氣無力,一路上只張着嘴幹抽氣。現在跑他們定會看到,我幹脆往地上一躺,躲在白菜後面,希望他們沒發現。

這對母子越走越近,黃毛他娘劉月英的叫罵聲也越發清晰了。

“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老娘生你出來,就是教你跟着外人一起偷自家東西的嗎?”

“你那該死的爹就知道忙生意,家裏什麽事也不管,老娘一個人忙前忙後,管不了你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那龜孫子楊佑也不是東西,你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面,遲早掉溝裏!趕明天起,你就滾到你爹鋪子上去,別在老娘面前現眼!”

欸?還跟我有關?

等母子倆走過,我立馬爬起來悄悄跟上。

劉月英提溜着兒子直接殺到我家去了,我在院牆外蹲下,找了個石頭縫往裏瞧。

只見劉月英把哭得唧唧歪歪的黃毛往地上一甩,兩手叉腰,扯開嗓子叫道:“沒臉沒皮的下作男人,家裏雞鴨都瘟死了嗎?偷別家鵝吃,真真兒臊死祖宗叻!楊佑,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出來!給老娘出來!”

啥?那賊鵝是她家的?早知道,老子就讓黃毛避嫌了嘛。

林青青從竈屋裏鑽出來,手上還拿着锉灰的鏟子,額上蹭着一抹鍋底灰,模樣活像戲裏的包黑爺,看着有些滑稽,我捂緊嘴巴,以免笑出聲。

劉月英倒是愣神了,半天換了個口氣:“你,就是楊家的新媳婦?”

林青青點點頭。

劉月英抖抖肩膀,又恢複了精氣神:“新媳婦,你男人呢?我不跟你說,讓他滾出來!”

“這位姐姐,找我家相公什麽事啊?要不先進屋裏坐坐,喝些茶水。”

“少來套搪塞,今兒我就在院裏站着,楊佑一時不出來,我就罵一時,也好讓村裏人都聽聽他的腌臜事!”

劉月英索性轉過身,走到院門口,卯足了勁朝着外面繼續叫道:“手腳不幹淨的髒東西,家家戶戶可都得小心了!別讓姓楊的賊男人盯上了!”

賊婆娘!算你狠!老子偏不出來,氣死你!

“姐姐,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可以說給我聽,相公要是有什麽對不住的地方,我先在這裏跟你賠不是。”

劉月英這潑婦全不理睬繼續叫罵,林青青扶起了歪在一旁張着嘴哭到沒聲的黃毛。

“小娃子快起來,地上涼,到底出什麽事了?”

黃毛被林青青一招呼,拿出哭腔喊到:“佑哥哥,佑哥哥偷了我家鵝,吃,吃了!”

媽蛋!叛徒!不配做我小弟!開除!

林青青又轉到劉月英跟前,柔聲柔氣道:“姐姐委屈,心裏氣,我都明白,但這事還得等相公回來,當面問清楚才行,興許是誤會呢?姐姐說了這麽久也累了吧,咱們留些氣力,一會兒相公回來,定當給個交待。”

見鬼,賊潑婦居然把話聽進去,不叫罵了,換出個語氣開始說人話。

“妹子,外面什麽男人不好,你偏要進潑皮的家門。楊家兩個男人,都沒個正形。老的醫術不靈,豬也看人也看,只有窮得叮當響、請不起正經郎中的人家,才找他醫。這小的,自幼就渾,都成家了還游手好閑,整天村裏村外瞎晃。”

雞賊!居然打老子媳婦的主意!

“聽姐一句勸,趁沒懷上孩子,趕緊走,去城裏,實在不行就去別的村子,找個像樣的男人過日子。憑你的模樣,不信找不到。”

老子渾身氣血翻騰,完全忍不了了,“噌”地站起身,一腳踢開院門,大喝道:“賊婆娘,準備去哪個村找男人吶!”

林青青快步跑到我身邊,“相公你回來了,這個姐姐像是有什麽誤會呢,你快去解釋一下吧!”

誤會?個屁!今天不說清楚拐我媳婦的事,老子要她出不了楊家的門!

我板起臉徑直走過去,“黃家嫂子,問你呢!準備帶着別人家的新媳婦,去哪個村找男人吶!”

黃月英現在知道怵了,縮着肩膀直往後退,一直退到雞圈前,一個踉跄,不留神踩翻了雞食碗,跳着腳叫起來:“你偷我家鵝,怎麽說!”

老子轉頭掃了一眼黃毛,死小子馬上頭一埋,不敢支聲。

“要論理是吧?好,那就先跟你扯鵝的事。黃毛,我問你!鵝毛是誰拔的!”

黃毛還是不擡頭,只是肉眼可見地發抖。

“怕啥!說實話!不然回去還拿竹棍抽你!”劉月英一嗓子出來,黃毛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

“鵝毛,是黑娃拔的,我只拔了屁股上的一點點。”黃毛邊說邊拿出手比劃,捏着食指強調真的只有一點點。

“誰把鵝擡進林子的?”老子繼續發問。

黃毛愁得臉都皺到一起了,“黑娃擡的,他說擡不動,我才幫忙擡的。”

“你撿柴烤鵝沒?”

老子瞪了一眼,黃毛又哆嗦了一下,“我,我撿了。”

“鵝肉你吃沒?”

“吃了。”

身子一轉,老子對上劉月英的眼狠狠道:“黃家嫂子,自家兒子把鵝拔了毛拿到山上去烤,卻跑到我家來讨說法,這是什麽歪理!”

劉月英炸毛了,突然尖着嗓子叫喚:“你不偷,難不成兩個小娃子能逮着鵝?你不殺鵝,兩個娃子能有本事殺?”

“黃家嫂子,你可不能張嘴就來污人清白!你問你家兒子,他有沒有看到我偷了鵝!有沒有親眼瞧見我殺了鵝!”

劉月英立刻瞪向黃毛,老子也瞪過去,老子怎麽說也是他大哥,不信他敢亂說話。

黃毛撓撓腦門,又把頭垂下去了。

“說!”劉月英再一嗓子過去,黃毛絞着褲腿不住搖頭。

老子抱起膀子,氣定神閑地走了兩步後才慢悠悠開口:“我不過看道上橫着只死鵝,就跟黑娃和黃毛說了一聲,是這兩個娃子把鵝處理幹淨了,跟着又擡進了林子。我既然看見了,就不能不管,要是他們玩火傷到自己怎麽辦?把林子點着了怎麽辦?”

劉月英氣不打一處來,跺着腳嚷嚷:“分明就是你弄死了鵝,還想賴!”

“誰看到是我弄死的?說得很清楚了,我看到的時候,就已經是只死鵝!”

“村裏除了你,還有誰會做這等龌龊事?你從小就不學好,成天專打別人家雞鴨的主意,除了你,還有誰!”劉月英越說越氣,連脖子都漲得通紅。

老子也被激得火冒三丈,手指着她的鼻子快步走過去,咬着後槽牙警告道:“沒人瞧見的事最好別瞎扯,否則今天你誣我偷鵝,明天村裏哪個媳婦偷漢子了,我就告訴他們,是你在背後使壞,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

“剛剛我可是親耳聽到,你是怎麽鼓動我媳婦的,你這婆娘,賴不掉!”

“你……你!別太欺負人!”劉月英慌了,

“是你在欺負人!是你見不得別人家裏過得安生,偏來瞎攪和!”

劉月英身形一閃,差點沒站穩。

老子再挺身向前,乘勝追擊:“要是你再不走,我等下就叫大家都知道村裏有你這號王婆,天天琢磨怎麽把好媳婦教成潘金蓮,看黃家男人怎麽打斷你腿!”

劉月英全線敗退,撂下句“走着瞧!”便提着黃毛的領子,快步走出了院子。

呸,賊婆娘,還想跟老子鬥!

我啐了口唾沫,心滿意足地回西屋補瞌睡去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