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失憶

失憶

自此之後，突厥王廷徹底分裂，東突厥歸順大燕，而西突厥則遠遁至沙漠以西的蠻荒地帶，東突厥的十三座城池全部并入燕地，歸屬于燕王。

一時之間，整個燕地全都是一派欣欣向榮，繁榮昌盛的美景。

但就在這樣的繁華與安樂之下，舒晴月的一顆心卻愈發的惴惴不安。

姜泯與她之間，失聯了。

以往姜泯每隔三天就會派人傳一次密信回來，無論他是在草原還是在沙漠，從來沒有與她切斷過聯系。可是這一次，姜泯已經兩個月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了。

她晚上做噩夢的次數越來越多，人也變得越來越焦慮。

【叮——經檢測，世界劇情發生偏差，開啓劇情修複程序。】

冰冷的沒有感情的，很像是電子合成音一樣的聲音忽然在沉睡的舒晴月的腦海中響起，她被吓得猛然睜開眼睛，幾番劇烈的喘/息之後，才平複了自己的心跳，然後發現自己早已冷汗淋漓，寝衣都被浸透了。

值夜的菡萏走了進來，先是遞了一杯溫熱的安神茶給她，然後又吩咐奴婢們備水。

“王妃，您又做噩夢了嗎？要不要去淨房沐浴一番？”

舒晴月點頭，任憑菡萏服侍着她沐浴更衣。

等她一身清爽的回來之後，精神才稍稍安定。

“還是沒有王爺的消息嗎？”

菡萏：“沒有。”

看着舒晴月眼底的青黑色，菡萏安慰她道：“王爺乃是戰神下凡，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舒晴月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她不由得又想起腦海中剛剛那個很像世界意識的聲音。那是真實的嗎？還是她在做夢？

如果是真實的，世界意識會怎麽修複劇情？

會把她辛苦改變的一切打回原形嗎？

會讓她再重新經歷一遍前世的痛苦嗎？她身邊的人，還會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嗎？

尤其是姜泯，世界意識會怎麽對他？

若她是世界意識，又會怎樣修複如今這個早已經偏離十萬八千裏的劇情呢？

亦或者說，姜泯的失聯，就是世界意識的幹擾所致？

太多的疑問和焦慮積壓在心裏，令她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自卑感。與未知的世界意識的惡意相比，她還是太過弱小了。

但她不甘心束手就擒，回到設定中的不幸。哪怕是蜉蝣撼樹，螳臂當車，她也不想就這樣認輸。

那她究竟該怎麽辦呢？

她閉上眼睛沉思，片刻後睜開，裏面是一派熊熊燃燒的野心與鬥志。

她要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讓世界意識也無法撼動她，那麽，就從征服西域開始吧！

就這樣，她一邊派人繼續尋找姜泯，另一邊在制定吞并整個西域的計劃。

西域的地盤十分散亂，各個部族小國之間的勢力錯綜複雜。其中最強大的兩個王廷，一個是已經分裂的突厥，另一個則是柔然。

其餘焉耆、烏孫、龜茲等等小國并不足為懼。

柔然之內一共有三個部族，原本是一盤散沙的局面，十年前，被一個名叫蒙哥的部族首領統一，從此，蒙哥成為了威震西域的柔然可汗。

若是姜泯在的話，大可以選擇最直接的武力征服。但是現在姜泯不在，而她若要貿然領兵也并不現實，所以她初步的打算是利用經濟和文化，雙重侵略滲透整個西域。

待到時機成熟，再将西域諸國逐一吞并。

她找來自己的心腹們，将計劃部署一一告知他們，然後再由他們具體商議實施。

日子一旦緊張忙碌起來，她內心的焦慮也仿佛減輕了許多。

而闵貴妃最近一直都把自己關在小佛堂誦經，知道舒晴月忙，也從不打擾，更是免了舒晴月的晨昏定省。

一切仿佛都再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這天夜裏，舒晴月再次聽到了世界意識的聲音。

【叮——第一級修複程序啓動，劇情修複進行中。】

幾乎是在同時，菡萏難掩激動地跑了進來，“王妃，王爺回來了！王爺平安回來了！”

舒晴月心中又是驚，又是喜，她趕忙吩咐菡萏替她找了件披風，而後大步地走向王府門外。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姜泯不只自己率軍回來了，他還帶回來了一個女人，一個年輕貌美野性十足的異族女人。

整個王府歡騰的氣氛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而變得凝滞，大家都齊刷刷的注視着姜泯，以及那個異族女人。

舒晴月站在臺階之上，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馬背上的姜泯。姜泯的目光卻并不似以往那般熱切深情，他的目光只是淡淡掃過她，就仿佛她是個不相幹的陌生人一樣。

馬背上的異族女子很是無禮地用馬鞭指向舒晴月：“姜泯，那就是你那個嫁過人還生過兩個孩子的王妃嗎？看起來也不怎麽樣啊，你以前的眼光可真是不好。”

若是以往有人這樣說舒晴月，姜泯早就直接揮劍要了那人的小命了，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動怒，反而還用一種很溫柔很順從的語氣說道：“是不怎麽好。”

“沒關系，以後我做你的王妃，別人就再也不會嘲笑你眼光不好了。”那女子說着，還驕傲地哼了一聲，故意向舒晴月挑釁。

燕王府的下人們早就被舒晴月收服，此刻聽到那異族女子的狂言，一個個全都義憤填膺，恨不得把那女人的嘴巴撕碎。

但大家都不解的是，王爺對王妃那麽深情，舉世皆知，為何忽然會對一個異族女子移情別戀？那女子縱然貌美，可是卻遠遠不及王妃，更何況王爺從來就不好女色，這麽多年來除了王妃，他身邊就沒有過第二個女人。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那女子會巫術不成？

就在這時，長生從姜泯的隊伍中溜出來，快步繞到舒晴月的旁邊，低聲道，“王妃贖罪，王爺率領大軍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後來又遇到了風暴，脫險之後，王爺就失憶了。這黛娜絲是王爺的救命恩人，也是她帶領我們回到阿莫城的，王爺不過是因為失憶才被蠱惑了心智，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生氣。”

舒晴月從始至終都沒有流露什麽表情，聽了長生的解釋，她更是有種果然如此的踏實感。

或者這就是世界意識修複劇情的第一步？

讓姜泯失憶，讓姜泯愛上別人，然後在他們之間制造誤會，開啓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的劇情？

呵呵，要是真的成功了的話，是不是也算是劇情修複成功了？

心裏這樣想着，舒晴月卻只是恭敬地給姜泯行了禮，而後就一言不發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全然沒再理會姜泯和那個鬥雞一樣的黛娜絲。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完全不懂王妃是什麽意思？這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王妃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難道就這樣放過那個不要臉的異族女人嘛？

就在衆人猜測着，接下來的燕王府會不會開啓宅鬥戲碼時，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黛娜絲失蹤了。

此時距離她到燕王府不過三天，甚至還沒來得及作什麽妖，就忽然離奇的失蹤了。她的房間中有血跡，可是卻沒有絲毫打鬥的痕跡，整個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

一時之間，所有懷疑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舒晴月的身上。

王妃向來獨寵，且手段心性皆是一流，曾經她就毫不遮掩地殺了白英華，甚至還讓王爺幫着把屍體送回了白家，那嚣張跋扈唯我獨尊的作風展現的淋漓盡致。

如今那黛娜絲不知天高地厚，仗着王爺失憶蠱惑了王爺，還想取代王妃，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王妃不會容忍她，所以一定是王妃出手了！

不光是府中的下人們這樣想，就連姜泯也是這麽想。

自打回到王府，其實姜泯的內心就一直很糾結。

他沒有記憶，他的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不斷地提醒他，要喜歡黛娜絲，要報答黛娜絲，要寵愛黛娜絲。

只要他稍稍升起反抗的意識，就會頭痛欲裂。後來他索性遵從這個聲音的吩咐，去寵愛黛娜絲，果然，所有的痛苦就都消失了。

但自從見到舒晴月，他的王妃之後，他的心就不再平靜。

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以至于他只要一想到她就會覺得緊張羞愧，所以這三天他一直都沒來見她。而她也閉門不出，完全沒有理會他這個丈夫的意思。

這和他預料之中的不一樣。聽他手下的人說，他以前和王妃感情很好的，雖然王妃曾經嫁過人，還生過孩子，可是他卻始終鐘情于她。若是換做其他女人，肯定已經鬧得天崩地裂不可開交了。

可是她卻平靜得心如止水，令他全然無法揣測，她究竟是怎麽想的。

知道黛娜絲失蹤，他才終于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果然，他就說，像王妃那樣厲害的，受慣了專寵的女人，怎麽可能會容忍別的女人來搶她的丈夫？

但黛娜絲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現在深深‘迷戀’‘寵愛’的人，他怎麽也不能讓黛娜絲真的出事，于是他決定親自去向王妃要人。

“把黛娜絲交出來。如果你有什麽怨氣，大可以直接沖我來。”于是，當他出現在舒晴月面前時，就冷着臉，直截了當地要人。

舒晴月看着他的冷臉，淺笑了一下，眼底卻中有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怒意。

“姜泯，你是失憶，不是失智。我要真想對付她，還用得着把她擄走？”

姜泯的唇角微抿，似是不悅般地盯着她。

舒晴月：“我會當着你的面，直接殺了她。”

依照常理來說，姜泯這時候應該拍案而起，怒斥她的心狠手辣了。可他偏偏沒有。

他垂在身側的拳微微收緊，像是在隐忍壓抑着什麽，“她在這裏沒得罪過任何人，誰也不認識，除了你，沒人會出手對付她。”

“所以你是篤定了她在我手上？好啊，那我們來做個交易。你給我和離書，我給你黛娜絲！”

舒晴月挑釁地看向他，然後就見他這次真的怒了，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長生急切地闖了進來，“王爺，有人送了一封信過來！還有一只耳環，正是黛娜絲失蹤當晚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