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褚沅辰風風火火的趕到姜公館門口,突然停住了。
陳默不明所以, 問道:“少督軍, 要我去叫門嗎?”
“不。”
褚沅辰盯着燈火通明的二層小樓,将拳頭攥的緊緊的。
顯然大廳氣氛融洽, 喜氣洋洋, 甚至時不時還能聽到那裏傳出來的笑聲。
他承認自己有些膽怯。
萬一......
褚沅辰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冷氣灌進肺裏,像針刺的那麽疼。
如果曾經的一幕再次上演怎麽辦,如果姜逢木一見到濮川就喜歡上他怎麽辦?
他根本沒辦法,也無力阻止。
怎麽他剛剛卸下心結要跟姜逢木在一起, 濮川就從國外回來了呢。
姜逢木跟濮川在一起真的那麽開心嗎?
不遠處的光亮與歡樂仿佛徹底與他隔離開來,他依舊站在冰天雪地裏,手指被凍得冰涼, 風刀子越發淩厲, 割的他的手背顯出道道細紋, 一用力便撕扯般的微痛。
陳默感覺到他身上孤冷的氣息, 規勸道:“外頭太冷了, 少督軍既然不想進去,那就回去吧。”
褚沅辰微一眯眼, 從兜裏掏出火機,點了一根雪茄, 放到嘴裏吸了一口。
吐出來也不知道是水霧還是煙氣,朦朦胧胧的罩在他面前,但多少振奮了些僵硬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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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給我按車喇叭。”
陳默一怔:“什麽?”
褚沅辰又狠狠吸了一口,彈了彈煙灰:“按吧,聽我的。”
陳默無法,只得跑回車裏面,開始按車笛。
姜公館裏,姜逢木依舊悶頭狂吃,旁人問她話,她都是難得蹦出兩個字來,顯得特別沒有存在感。
濮惠則與她不同,一頓中式炒菜,她愣是吃出了法式大餐的感覺,動作之優雅,舉止之得體,簡直令姜安如嘆為觀止。
還是濮惠先聽到了什麽。
她向窗外望了一眼:“是不是有人在按車笛?”
屋外陰暗的夜色裏,隐約能看到一輛車的輪廓,似乎有人靠在車旁,一動不動的望着姜公館。
若是旁人見了這一幕,定會吓得魂不附體,但濮惠卻是鎮定自若。
姜茂國抿了口酒,笑道:“大概是玉鑒坊賀先生的車,我們兩家住的很近。”
姜逢木依舊認真的咬着碗裏的那塊羊蠍子,對濮惠的話視若無睹。
羊蠍子這玩意,又香又嫩,但精髓還是裏面的骨髓,白花花的一條,別看看着惡心,但吃起來香啊!
她這塊骨頭比較扭曲,狀如犬牙呲互,參差不齊。
她使出渾身解數,操着細長的筷子,以一種刁鑽的角度摳着裏面的骨髓,挖出一點吃一點,特別專注。
濮惠輕咳了一聲,用紙巾擦了擦唇,看了姜逢木一眼:“姜姑娘要不你看看呢?”
姜逢木聽見濮惠叫她,這才茫然的擡起了頭:“啥?”
濮川笑自己妹妹:“你又在想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姜小姐還忙着吃東西呢。”
濮惠彎了彎眸,淡笑道:“姜姑娘,我方才瞄了一眼,外頭雪景很美,我想着你應該喜歡。”
姜逢木莫名其妙。
誰沒事閑的放下筷子趴窗邊看下雪。
姜安如推了她一把:“一點詩意都不懂,還是文學院的學生呢。”
姜逢木無法,伸着脖子朝外瞟了一眼,剛想敷衍的吟詩幾句,迎合一下濮惠,誰想突然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對褚沅辰簡直太了解了,他的動作,他的身形,還有隔着老遠就能感受到的氣場。
姜逢木拎着羊蠍子發自肺腑的“卧槽”了一聲,騰的站起了身。
姜茂國的臉色有點挂不住,有些不悅的瞪了姜逢木一眼。
這說的什麽話,還是當着客人的面,而且是兩個儒雅高貴的名門子弟。
“看見什麽了大驚小怪的。”他低聲指責道。
姜逢木轉身就往外頭跑,甚至連外衣都沒披,只給姜茂國丢下一句:“接客!”
孫小玲剛忙活着熱菜回來,見姜逢木風風火火的樣子,絲毫摸不清頭腦,她捏着手巾喃喃道:“這...這口氣怎麽跟老鸨似的。”
姜逢木反正也不怕冷,一着急便一路小跑出去了。
她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完了。
褚沅辰不偏不倚正巧這時候來她家,肯定要撞上濮川了。
濮川要是在他們家被打成篩子也是倒了大黴了。
人家開開心心來吃頓飯,跟自己說的話不超過三句,什麽都沒做呢就狗帶了,沖誰說理去。
她要對褚沅辰格外熱切,格外真情實感,讓褚沅辰相信她是真的對濮川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推開自己家大門,又将院外的鐵門拉開,邊跑邊喊:“褚沅辰!”
褚沅辰靠在車前,将煙頭踩滅在雪堆裏,微一勾唇。
姜逢木為表真心,三兩步沖到褚沅辰面前,一把拉過他的手,眼中水波閃爍,睫毛一顫一顫:“這麽冷的天,你怎麽過來了?”
褚沅辰一滞。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自己派人監視着姜逢木?
實在是太蠢了。
他輕輕呼氣,嗓音低沉道:“本帥路過。”
姜逢木狐疑的打量着他:“你路過這兒?”
褚沅辰眼神一瞟,開始轉移話題:“怎麽這麽快就跑出來了,也不穿件衣服。”
姜逢木搖搖頭:“我不冷,倒是你手凍得這麽涼,手背都吹裂了,我給你暖暖。”
她将褚沅辰的手攥在自己軟軟的掌心中,細心地給褚沅辰揉手背,指尖相觸,格外旖旎暧昧。
陳默笑着恭維道:“姜小姐可真體貼。”
一邊說他一邊看向褚沅辰的方向。
心道這樣您就可以放心了,姜小姐是真的很在乎您,神情動作皆是充滿愛意。
褚沅辰吸了吸鼻子,皺着眉問道:“這什麽味兒?”
姜逢木頓了頓,低頭看了看自己油乎乎的手指。
媽的,羊蠍子。
她蹭了褚沅辰一手羊蠍子的湯汁。
都怪事發太突然,她跑下來的那段時間需要思考的東西太多,早就忘了沒洗手這回事。
褚沅辰又不是沒吃過,自然也很快反應了過來,更何況手上油膩的體驗如此明顯。
兩人将手攥在身前,表情微僵,還沒從這種油膩惡心的震驚中恢複過來。
姜公館裏,濮惠努力伸着脖子朝外看,她還有些近視眼,為了能看清楚,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嘴角挂着甜絲絲的笑。
濮川莫名其妙,扯了扯她的衣角:“你又怎麽了?”
濮惠眼神溫柔,自顧自的感嘆道:“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真不愧是我筆下的浪漫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 褚沅辰:本帥再也不想吃羊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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