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16

流水聲不停傳入耳畔，吵得陳書瑤難以安眠。某一刻，她睜開雙眼，掀開被子下了床。循着聲音，一路走到水房。這才看得水池中放着一個紅色塑料臉盆，水龍頭開着，水已然從盆中滿溢而出。她走過去，關掉水龍頭。頭頂本就昏暗的燈，突然滅了。

聽得有腳步聲從走廊中傳來，越來越近，她手扶着水池邊緩緩向後退，想要靠着牆。

頭腦一片混亂，她小聲嘀咕着：“救我，救我。夏洛克……”

話音未落，她猛地一怔。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不是爸媽，而是夏洛克。

嘴突然被捂住，随後脖子傳來一陣刺痛。眩暈感襲來，她渾身無力，腳下騰空，身子向後仰過去，卻是跌進冰冷的水中。她目光空洞地盯着水面，一直下沉，冰冷的河水自鼻腔侵入，眼皮越來越沉。她無力地眨了幾下眼，馬上就要閉上眼時，隐約聽得岸邊有人喚她。

她猛地睜開雙眼，隔着河水，仿佛看到熟悉的身影就在河邊。她竭力掙紮，卻只能動動手指。忽而手心傳來一陣溫熱，随後整個人仿佛被提出河水，漸漸被溫熱包圍。她不自覺地朝着溫暖靠了靠。

渾渾噩噩間，她隐約看得自己還在病房中，夏洛克緊緊擁着她。

華生蹙眉看向噙着笑的陳書瑤：“燒傻了？”

夏洛克用手心覆上她的額頭，看向華生：“你什麽時候發現她發燒的？”

“我出去買牛奶，回來就發現她好像有點不對勁。”零碎的畫面突然闖入腦海，華生眸光微斂，“等等！夏洛克，你是剛剛才從溫莎小鎮回來，是嗎？”

“不然呢？”夏洛克敞開大衣把陳書瑤包在其中，又拉過被子蓋住她的身子。

“不對，我走之後，一定有人來過！我回來時，書瑤的被子是剛剛掖過的，而且椅子位置也不對。”華生指着椅子。

夏洛克聞言，眸光越見幽邃。

“我會找個合适的時間，把她接回來。”男人的話又在耳邊回響。

同樣是從溫莎小鎮過來，他們的動作，遠比他快，如果不是華生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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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夏洛克莫名覺得胸口發悶。

“事情遠比我們想象的麻煩得多。”華生嘆了口氣。

夏洛克目光落得很遠。

醫生推門進來：“發生什麽了？”

華生指着陳書瑤：“醫生，你快看看她……”

“高燒39度左右，渾身發冷，應該是傷口感染，但沒有其他症狀，基本可以排除特異性感染。我覺得……”

華生忙拉開夏洛克，朝醫生笑笑：“麻煩你們了。”

“既然你都知道怎麽回事，還用叫醫生？”華生瞪了夏洛克一眼，壓低聲音說道。

“我知道，但我沒有行醫資格證，也沒有藥。不然你以為……”話未說完，就被華生用胳膊肘怼了下胸口，夏洛克不禁咳嗽兩聲。

醫生有些尴尬地笑笑，拿出體溫計。

數分鐘後，醫生拿過體溫計看了看，有些驚訝地看向華生：“39度1。”

而夏洛克則一副預料之中的模樣。

醫生摘下聽診器：“你朋友說的沒錯，大概是補獸器不幹淨導致的傷口感染發炎，開些退燒藥，重新處理下傷口應該就沒事了。”

夏洛克看向華生：“你看……”

“閉嘴，夏洛克。”華生笑着朝醫生點了下頭，“麻煩了。”

處理完傷口，夏洛克就一直坐在床邊，破天荒有耐性地盯着陳書瑤。

“書瑤醒來，恐怕要被你吓個半死。”

“人體很多身體狀況，都能從外表看出來。”

華生不以為然：“哪有那麽容易……”

“很容易。”夏洛克簡單瞧了他一眼，繼而又看向陳書瑤，“你昨晚吃了不幹淨的東西，鬧了半宿肚子。”

“我不相信，一定是你昨晚聽到腳步聲了。”華生眨了眨眼睛。

後者正要說什麽，就聽得一聲哼唧。瞬間，兩人的目光都被床上躺着的人吸引了去。

于是，陳書瑤剛醒來就見夏洛克和華生瞪着兩雙眼睛瞧着她。

“感覺怎麽樣，傷口疼嗎？”

“過了麻醉，傷口那麽深，一定疼。”

“……還覺得燒嗎？”

夏洛克捏了下陳書瑤的手：“應該是37度左右，從醫學的角度來說，37度5以下屬于身體自我保護，不用吃退燒藥……”

“好吧好吧，你什麽都懂。”華生攤開手，轉身朝門口走去，“我出去喝點東西冷靜下。”

“你去喝什麽？”夏洛克看向華生的背影。

“西北風！”

随後就聽得關門聲。

半晌，夏洛克才微蹙了下眉：“我只是随便科普了下……難道又說錯了？”

陳書瑤看着他一臉懵X的表情，又好氣又好笑。

“說話太直接，很多時候都不是好事。約翰忍了你這麽久，已經算是很好脾氣了。”

夏洛克若有所思般坐下身：“說話直接，免得互相猜疑，節省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呢？”陳書瑤偏頭看向他，“可以多處理幾個案子？”

“對。”夏洛克倒是坦然。

“夏洛克，你知道什麽是生活嗎？”陳書瑤擡手枕在腦後。

“……”

“這世界上每天都會有命案發生，趕到你眼前，你去處理。如果沒有案子，你難道就坐在家等着誰再出來捅婁子？你不覺得這樣的生活太單調乏味嗎？”陳書瑤看向窗外，嘴角不自覺彎起，“閑下來的時候，就靜靜坐在窗邊喝杯茶，看看書，聊聊天，這也是生活。”

夏洛克會意般點了點頭：“那要有足夠多的書才行。”

“小時候就多讀書，多學習。到了十七、八歲，找個喜歡的人，談場瘋狂的戀愛。”陳書瑤眼珠一轉，瞥了眼他，見他看過來，又迅速看向窗外，“工作了，空閑時，去看場電影，去游樂場，和喜歡的人壓馬路也是美事。感情水到渠成的時候，就結婚，生子。你能想象嗎，有一天，你看着自己的孩子那麽小，在地上蹒跚學步。他笑的時候露出兩顆小石子般的牙，喊你爸爸。”

陳書瑤偷偷看向夏洛克，而後者眉心緊蹙：“聽着好像很麻煩。”

“生活就是先有麻煩，然後慢慢處理麻煩的過程。就和你破案其實是一樣的。一點點去理清，慢慢的就會愛上這個過程。”

見他始終沉默不語，陳書瑤幹咳兩聲，指着桌子上的礦泉水，“你幫我拿下水，我渴。”

夏洛克拿過礦泉水，擰開遞給她。

“你們都喜歡這樣的生活？”

陳書瑤點了點頭，把礦泉水湊到嘴邊。

“那我試試吧。”

手一抖，大半瓶水就順着脖子灌進衣領，陳書瑤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夏洛克：“你說真的？”

夏洛克怔了片刻：“這有什麽好說謊嗎？”

“沒，你能這麽想，我很開心。”陳書瑤放下水瓶，解開兩個衣扣，把浸濕的病號服衣領掀開些，随後用胳膊肘支撐着床勉強往上蹭。夏洛克見她吃力，幹脆直接擁住她，往床頭挪。

結果，哈德森太太推門進來，就見夏洛克和陳書瑤抱在一起，夏洛克偏着頭，剛好遮住陳書瑤的鼻子以下，而後者衣服濕了一大片不說，還開了兩個扣子……

“哦天那，我想我可能走錯屋了，你們繼續。”随後便轉身朝門口走去。

陳書瑤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微偏過頭，目光呆滞地看着門口：“我想這次，你可能真嫁不出去了。”

“嫁？”

“哦不，娶……”

兩人幾乎同時斂起目光，看向彼此，這才發覺，兩張臉的确離得太近，近到陳書瑤能在他眼中看到慌亂無措的自己。他溫熱的氣息就噴在她的唇邊，微癢。心髒快要跳到喉嚨，她扶在他肩頭的手，默默攥緊他的大衣。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緩緩閉上雙眼。

“夏洛克，剛剛哈德森太太打電話給我，說要來看除妖，她來了嗎……”

華生見狀，腳步都未停，直接圓滑地轉了個身朝門口走去，嘴裏還小聲叨咕着：“剛剛還說買點牛奶，回來就忘了，這腦袋。”

而陳書瑤始終死死閉着雙眼，等着某人腦袋開竅。

反正都這樣了，你不親下來，多虧啊！

“他們好像誤會了。”

感覺到擁住自己的手臂緩緩松開來，陳書瑤咬了下下唇，眯着眼湊上去，迅速用唇碰了下他的唇，旋即便擡手捂住頭。

“哎呀，不行，突然頭暈，頭暈。”随後，不等夏洛克反應，便從他懷中滑下去，拽上被子把自己裹成了繭蛹，“我再睡會。”

“你先睡，我去找華生。”

聽得關門聲，陳書瑤拽着被子邊沿，興奮地大叫。

“終于終于，陳書瑤，你和男神終于踏出了歷史性的一步！勇敢萬歲！”（中文）

随後就又聽到了關門聲……

作者有話要說： 除了和餘杭（小白）溝通是中文外，情節沒直接說是中文，也不特意标注是中文的都是說英文，用中文寫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