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30

“準備好了嗎？”

“恩。”陳書瑤目光一錯不錯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燈，半晌，緩緩閉上雙眼。

周身皮膚歷經刀刮一般的疼痛後，腳下仿佛踩在一片柔軟的土地。她睜開雙眼，眼前是一片粉紅色的玫瑰花園。她看得有個身着素色白裙的女孩蹲在不遠處，巧克力色的長發垂至腰間，落在手臂兩側，遮住容顏。

她猶豫半晌，還是邁步走去，只是才走一步，那女孩手上動作一頓，突然轉頭看向她。只一眼，她瞬間怔住，那容貌看上去根本就是她自己。轉回身，就看得身後一男一女挽着手朝她走來，臉卻是模糊的，直至從她身體穿過，她都沒能看清是誰。

“我來看你，桑尼。”陌生女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陣風吹過，無數花瓣自玫瑰花頂端飄起，陳書瑤擡眸看得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駕駛位看向她，轉眼間，那人便站在她面前。

他伸出手，懸于半空，隔着些距離，仿佛撫上她的臉頰。她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指尖未觸及時，一片花瓣自手腕處飛過，居然劃出一道傷口，鮮血自白皙的皮膚間漫出，滴落在地。

四周突然一片漆黑，她聽得耳邊有男人輕聲說着：“回去，回到他身邊。”

話音剛落，水滴落入河中的聲音，越發清晰。

四周滿是陌生女人的聲音，一遍遍回響：“去死吧，桑尼！”

她轉回身，看得剛才出現的女人就站在她身後。未等她有所回應，腳下突然失去支撐，冰涼的水包裹着身子，侵入鼻腔。身體在其中不斷下沉，長發和雙手都浮在身側。

餘杭的聲音就在耳側：“你要記住，沒有誰能救得了你，除了你自己。你要學會，去主導一切，而不是被動接受。”

明明閉緊雙眼，她卻仿佛看見血紅色的靶心，一枚子彈從她身側劃過，正中十環。她看得腳下踩着領獎臺，眼前是塑膠跑道。她看得小胡同裏，在她面前翻滾掙紮的男人……

“你所想要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獲得。仔細聆聽你的心，答案一直都在。”

水池中的人忽然睜開雙眼。

系統提示：恭喜您完成人物與角色的轉換，人物升至20級，已被解禁談論游戲內容，即将解鎖隐藏技能，正在加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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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瑤游至水池邊，雙手扒着水池邊沿，從水池中露出頭來。

水池邊正在打掃的大媽吓得後退幾步，捂住胸口：“哦，我的上帝，這裏面怎麽會有人？”

她稍一用力，雙手支撐着爬上地面。赤|luo的雙腳踏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她站直身子。眼前浮現出四個寶箱，寶箱下方，分別寫着ABCD。她徑直走到門口，雙手握住門把手。

“我選A。”

大媽握着掃把從拐角探出頭來。

卻見不遠處的門被拉開，一道很強的光自門口投進來，穿過纖細的身子，下一刻，站在門前的人就不見了蹤跡。

而彼時，費特羅電子工廠中，夏洛克背手站在一排生産線前，忽而轉頭看向身後。

傑克組長也蹙眉看向那方向，但并沒有看到任何人：“怎麽了，福爾摩斯先生？”

“沒事。”夏洛克轉回頭，卻是眉心緊蹙。

剛才，他突然覺得有人在身後看着他，才回頭。難道是他想多了？

就在他們剛剛看着的地方，管道邊沿半空中，突然滴落一滴水。一旁出口的門，突然自己打開，又合上。陽光自頭頂落下，蒸發了大部分水分。陳書瑤伸出右手，遮住眼前，半空中漸漸顯露出被陽光透過，照得通紅的掌心。

不對，不是工廠。

在玫瑰花園的一幕浮現在眼前，被女人挽着的男人，應該就是K。她雖沒看見他的面容，但隐約覺得，他不會把謎題設得這麽簡單。所謂的男人自訴，弄不好，不過是他們給好的稿子，讓他背下來罷了。

陳書瑤回頭看向門口，不覺眉心微蹙。

她都能想到的問題，夏洛克會想不到嗎？

正想着，身後的門突然一動，她擡手掖了下頭發，整個人瞬間變為透明。随後，夏洛克和小組長走出來，突然聽得手機提示音，夏洛克掏出手機，正經過她眼前，不想突然起風，她掖在耳後的長發，發梢劃過臉頰，就奔着夏洛克飛去。

她忙握住發絲，卻見夏洛克手上動作一頓，側眸看來，盯着她的雙眼看了許久。而她，在片刻愣神後，目光落在他的手機上。

屏幕上彈出的是華生的信息。

【書瑤在睡覺，暫時沒什麽問題。】

人不會憑空消失，她選擇隐身時，便會有另一個“她”代替她存在。

手機鈴聲突然傳來，夏洛克回眸接起。

“夏洛克，剛有人報警，在一棟廢棄的樓裏發現一具男屍，頭上套着黑布。”雷斯垂德拉開警車車門。

夏洛克目光一頓：“我馬上過去。”

半小時後……

夏洛克越過警戒線，走到房間門口，就看得當時視頻中的男人被一根拴在天花板上的麻繩吊住頭，垂頭坐在椅子上。身上的黑袍，浸濕了一大片。還有血順着衣服邊沿滴落在地板上，他赤|luo的雙腳已然浸在血泊中。

陳書瑤就站在夏洛克身後不遠處，忙捂住嘴，才能勉強阻隔濃郁的血腥味侵入鼻腔。

熟悉的手機鈴聲打破屋內安靜，夏洛克掏出手機，點開外放。

“你輸了。”

是經過處理的聲音，聽上去沙啞卻又淳厚。

陳書瑤瞥向坐在那的男人，眉心緊蹙。

一分鐘一滴血，到底多少，才算是一滴？十公分的傷口和一米的傷口，血液流失的速度完全不同，這其中根本就沒有一個标準的時間，也就是完全由對方掌控。如果拿動脈開刀，十幾分鐘可能就能要人命。夏洛克就算是神，也來不及救。

“你準備多久殺掉那批人？等人再多些？還想聽聽我的推理嗎？”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願聞其詳。”

夏洛克把手機遞給雷斯垂德，掏出手套戴上，伸手摘下屍體頭上的黑布，又撕開黑布衫衣領。用拇指摸了摸，屍體的喉結附近：“被劫|持，害怕是人的本能。除非心理素質超強，不然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但偏偏坐在椅子上的人就毫無反應，奇怪的是，他如此淡定，卻是顫抖地說出那些話。套在頭上的黑布，也沒有任何顫動。所以話不是他說的，是另一個被挾|持的人。人在自然狀态下雙手被麻繩捆綁，綁|匪一定會盡可能綁緊，兩個手腕不可能出現這麽大的空隙。”

他用手指量了下屍體手腕間：“原因只有一個，人在來之前就已經死了。人在死後一小時之後會出現屍僵，出現屍僵的屍體強行把雙手捆在一起，自然不可能捆緊。他的雙腳不能完全貼合地面，腳外側略高，雙腳之間有一定距離，死後很長一段時間，他是坐在輪椅上，所以是病人。你挾|持了另一個人去扮演他，替他說話，拍攝了所謂的‘受害者’走向椅子的過程，經過視頻剪輯，與真正的死者合成一個視頻，想誤導我。但你忽略了一點，這世界上再相像的兩個人，都會有所不同，即便是同卵雙胞胎。當然，視頻剪輯很完美，我也差點誤以為自己的推理走入誤區。但其實仔細看一遍視頻，很容易發現，兩個人坐着時手擺放的姿勢會有細微不同。這是人在緊張情況下不自覺展現出的習慣，不是你能遠程左右的了的。但是，能把一個人模仿得極其相像的人，除了要有長時間的接觸和了解，還要有基因上的關聯。”

陳書瑤聞言呆在原地。

這些都是從那個視頻中看出來的？她完全沒看出來，兩個人有任何分別，她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繼續。”

“死者剛動過腦部手術，喉結附近有側切痕跡，傷口都還很新，所以來自醫院。屍僵蔓延全身，需要時間。這醫院不會太近，加上你對我的敵意，我想聖巴塞羅醫院很符合你的要求。”

電話那頭輕笑一聲：“但是這些，要你親臨現場才能看到，會不會太遲？”

“既然視頻裏的人根本救不了，只要能救下那一批人，我就是贏了。重點是你到底針對的是哪類人，不是嗎？”夏洛克拿過手機，手指在其上飛快點着，“哦，反饋來了，茉莉說他們醫院的确丢了一個病人，因遺傳性腦溢血住院救治，剛好氣切過，剛好有個雙胞胎弟弟。”

電話那頭傳來得意的聲音：“但你也趕不回去了，不是嗎？”

雷斯垂德眉心蹙緊：“夏洛克……”

夏洛克瞥了他一眼，後者便壓住糾結閉上嘴。

“你以為我會讓人去翻遍每個走進醫院的病人，看看是不是你的穆|斯|林手下？別開玩笑了，你的目的根本不是聖巴塞羅醫院的病人。”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

“沒錯，想到病人，我的确第一時間想到聖巴塞羅醫院，如果按正常思路，選擇一個對我而言意義非常的地方，一箭雙雕，不是更好？但你和我一樣，都不是正常人。就像我破案從不在乎到底死多少人，你的樂趣未必是将我一招致命。”夏洛克目光瞥向窗口，眸光越見幽邃，“只有至親，在接觸病人時，即便動作異常，也基本不會引起懷疑。你利用的是兄弟之間的仇恨。”

聽得這句話，陳書瑤身子不禁一僵。

兄弟間的仇恨？福爾摩斯……兄弟？

夏洛克把手機湊到嘴邊，轉而擡眸看向牆角，眸光微斂：“我很好奇，K，你有同胞兄弟嗎？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就要分享你的一切的人。”

與此同時，透過牆角的攝像頭連接的另一頭，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盯着面前屏幕中的人，雙眼微眯。

眼前浮現的是另一個自己，早已沉入河底，化成白骨的另一個人。

他薄唇微張，煙霧缭繞：“算他贏。”

而遠在倫敦的另一側，蒙面男人一只手握着槍對準沙發上瑟瑟發抖卻緊緊捂住嘴的男孩。

“你贏了。”

男人挂斷電話，側眸透過窗口看得，樹林間似乎皆有人靠近。他瞥了眼手機，按上關機鍵。低頭默念了些什麽，伸手按了下胸口的堅硬。

幾聲加速的“滴滴”聲後，一聲巨響，整個仿佛瞬間，化為熊熊大火，一切，燒成灰燼。

幾乎是同時，散布在倫敦市各個區鎮的小熊連鎖餐廳門口，正在發傳單的熊，手上動作一頓，摘下頭套，按了下藍牙耳機。正要伸手捂上胸口，五個紅點分別落在他們眉心，應聲倒地間，在群衆的驚恐聲中，他們手中的傳單随風揚起。

上面赫然寫着——7月31日，同卵雙胞胎到店就餐，打五折。

夜幕降臨，出租車在貝克街停住。夏洛克推門下車，一路小跑到二樓。未叫醒已然睡着的華生，徑直走到卧室。推開門，就見陳書瑤背對着他趟在床上。他正要走，就見她翻了個身，眉心微蹙，臉色蒼白。他輕聲走近，摸了下她額頭。

不燙。

難道是……

正疑惑間，就見她伸手捂住肚子，身體慢慢蜷縮起來。

夏洛克掏出手機，翻出浏覽器，拇指快速點了半晌。他收起手機，脫掉西裝外套，繞到床另一側，掀開被子躺進去。用力搓了搓手心，挪開她冰涼的手，覆上她的小|腹，默默擁緊她。

有人說過。

他的手很燙，就像暖寶寶。

而他，剛好在解決問題的方法中，看到了這個詞——暖寶寶。

作者有話要說： 破案沒辦法，要正經點。女主馬上就會起飛，本文不會虐的，寶寶們別怕。【捂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