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Chapter-55

寒風呼呼地往衣領裏鑽，陳書瑤掖緊衣領：“是不是，從來都只有女人容易受傷害？”

她還記得那些無辜死在玻璃鋼裏的女孩，以及那些已然人間蒸發，卻曾實實在在被困在木屋地下室中，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飽受摧殘而死的女孩。現在想想，其實說女人并不準确，她們都還沒來得及長大成人，便去了天堂。

“按照現在人心理|病|态，以及原始|欲|望|瘋長蓋過道德的态勢，我并不認同你的觀點，男人也一樣危險。當然，我必須承認一點，女人的确更容易處于劣勢，無論是從市場需求還是反抗能力上看。”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夏洛克緩緩坐直身子：“你知道，無論是警察還是偵探，在破案中，但凡涉及心理研究，最怕什麽？”

陳書瑤一怔：“什麽？”

“摻雜個人情感。越理性的人作案越嚴謹，那麽相對的，辦案的人，也一定要盡可能理性分析。情感用事，只會徒增你自身的弱點。弱點越多，被擊敗的可能性就會呈指數增加，到最後不堪一擊。”夏洛克起身走到窗前，目光透過玻璃，落在地面上。

昨天清晨雪白的地面，如今已凹凸不平，沾染灰塵。

情感從來都是人最大的弱點，從前他刀槍不入，無所畏懼，現在卻也因為心裏藏着個陳書瑤，而瞻前顧後。他感受過她的奮不顧身，也終于開始有為了一個人，放手一搏的沖動。

他漸漸萌生一個念頭，從未曾與她商量，卻想堅持到最後。而他所設想的一切，都必須要保證一點——她必須一次活着通關。問題就出在，她現在只剩下一條命。他是個虛拟人物，幫不到太多，不能左右大局，但她可以。所以，她必須學會理性，學會靠自己規避危險。這案子本身沒什麽風險，最适合用來鍛煉她。

這才是他今天不肯出面的真正原因。

電話那頭長舒口氣：“我知道了。”

陳書瑤做了組深呼吸，繼續觀察，只是還未有所動作，就感覺有人在盯着她們看。她猛地朝右手邊的樓看去，三樓正中央的窗口，窗簾動了下，便恢複正常。

她看了眼手表：“你們還是七點半上課？”

“對。”進化陳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蹙眉尋思半晌，卻也不知有何異常。

“你還有十五分鐘，再多說說米月的事。比如，有沒有走的比較近的男生，特殊癖好，一切和她的性格、身份不符的舉動和言談。”說着，陳書瑤踏上水泥臺階，推開一家早餐鋪的門。

“沒有啊，她好像不太喜歡和男生在一起，連站隊都盡可能離男生遠一點。也沒什麽癖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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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瑤回頭看了她一眼，暗自嘆口氣。

很顯然，進化陳是對米月是真心好，但米月卻并沒把她當成閨蜜看。不然，進化陳不可能對米月的事知之甚少。

進化陳尋思半晌，突然恍然大悟般食指在空氣中點了點，“有一天，她突然問我，處|女|很重要嗎？”

陳書瑤聞言猛地一怔，轉而看向進化陳，雙目瞪得很大：“什麽時候問的？”

“大……前天？”

果然如她所想嗎？剛才，她看到窗簾後模糊的身影，很像是個男生。

耳機裏傳來夏洛克的聲音：“說說你的猜想。”

“米月有個喜歡的男孩，他們也許經常見面，他的嫌疑最大。”陳書瑤眸光微斂，快步走到老板面前，“麻煩問一下，這棟樓的樓道裏有窗戶嗎？”

老大爺指着廚房的位置：“這是老樓嘛，這邊沒有，那邊有。”

“謝謝，走了。”陳書瑤說着，轉身徑直經過進化陳身邊，朝門口跑去。

她跑到門口，身後的門剛合上，便仿佛聽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眉心瞬間蹙緊，輕聲嘀咕了句：“在後面。”

“你說什麽？”進化陳才追上來，卻見陳書瑤朝胡同兩端瞥了眼，便又跑開了。

“樓道出口更靠近學校，一般人不會選擇繞遠。剛才他看到我了，所以會從後面一樓窗口跳出去的男生，嫌疑最大，對嗎？”陳書瑤逆着學生流朝樓後跑去，邊跑邊觀察。

“不見得，看他智商如何。如果你沒看到他的身高和長相，就算他從正門走出來，你也不能确認是不是他。他最聰明的做法是保持正常生活狀态，而不是出逃，更不是從窗口跳出去。因為這樣，反而加重了自身的嫌疑。”夏洛克目光頓了下，“你先試着鎖定他。”

米月刻意保持和男生的距離，反而暴露了她對某個人傾心的小心思。但這個人，她在平時從不接觸，一定能在某個地方，或者某些特定的時候能見到——每天必經的胡同。

人都會有種心理，對心儀的人或物，忍不住想多看幾眼，無論是偷偷還是正大光明，似乎靠近那人經常在的地方，都是一種奢侈。而她所謂的好閨蜜陳書瑤，既能陪她完成這點奢侈，還能順便證明她很乖巧，而且沒有任何早|戀現象，一舉兩得。

所以從最開始，他就認定，嫌疑人是個男生，而且很可能是帶點痞氣的人。當然，他也認為，陳書瑤這次一定會撲空。原因很簡單，米月顯然不是個單純的人，能把這樣的人騙走的人，智商情商都不會低。就算是高中生，他們的心智成熟度，已于成人沒什麽分別，他幾乎不可能選擇跳窗口走。陳書瑤犯了個最容易犯的毛病，全靠第一直覺，但有時，直覺就只是直覺而已。

而彼時，陳書瑤看着面前的男生，蹙眉擺了擺手：“你可以走了。”

男生點了點頭，迅速從她身側跑走。

她的确抓到了從窗口跳出來的男生，卻是個小胖子，而且看着腦袋并不靈光，不是她看到的人。

陳書瑤重重嘆了口氣：“我撲空了。”

“你放棄太早，或許還沒失敗。”

“外面那麽多學生，他肯定早就混在裏……”

陳書瑤突然想到什麽，轉身朝樓邊沿跑去。離得很遠，看得剛才那個小胖子身邊，站了好幾個瘦高的男生，有的勾肩搭背，好像很熟絡。

“是他讓一個行動遲緩的人，從後窗口跳出去，吸引我的注意力，拖時間。”

夏洛克點了點頭：“還不算笨，繼續。”

陳書瑤快速穿梭在學生中間，想要靠近下：“可他身邊好幾個男生，我怎麽能确認是誰？”

“回來吧。”

“啊？不繼續查了嗎？”陳書瑤腳步一頓，後背“咣當”撞上個人，她回頭就見進化陳捂着額頭。

“沒有證據，你知道是誰也沒意義，更何況你現在根本确定不了是誰。”夏洛克拿過外套，朝門口走去，“問問米月家地址。”

一小時後……

陳書瑤在怡豐豪庭大院門口來回踱着步，終于在第N次看手表時……接到了夏洛克的電話。

“書瑤，在你們這早晚高峰期，車都是像蝸牛一樣爬行的嗎？”

“……”

其實她很想說，能爬已經很不錯了，不動也是很正常的，但還是忍下了。

夏洛克回頭看了眼：“在過去的30分鐘裏，我所在的出租車，總共爬行了一千米不到，速度還不及我走路。倫敦也堵車，但也不至于像今天這樣。”

陳書瑤擡手撓了撓腦門：“你現在在什麽位置？”

“我現在在……”夏洛克從駕駛位和副駕駛位中間的空隙中探出頭來，用流利的中文問道，“麻煩問下，我們現在在哪裏？”

司機一怔：“去宏達路的高架橋上。”

“……那你可能還得一個小時能到，不如我先進去看看？”

未等夏洛克回答，電話裏便傳來提示音，陳書瑤瞥了眼屏幕：“夏洛克，你先別挂，賽琳娜的電話打進來了。”

随後陳書瑤拿開手機，點上“保存并接通”，才又扣在耳邊。

“書瑤，今天我們去哪裏？”

“我本來想帶你和華生去滑雪，但是，今天又有案子……”

“哦，沒關系啊。那既然這樣，你和夏洛克估計又要忙一天，我先帶華生去吃麻辣燙了，拜拜。”

“……拜。”

看來華生很适應中國的食物啊……過兩天是不是可以吃紅油火鍋了？

正想着，聽筒中傳來夏洛克的聲音：“書瑤……”

“夏洛克，其實你們可以這樣走。下了高架橋之後，拐進右手邊第二個胡同，然後……”

“你可以直接告訴我，走路過去要多久。”

“走路？”陳書瑤愣了半晌，“夏洛克，你剛才又做了什麽？”

而彼時，高架橋邊，寒風撫起瘦高身影脖子上的灰色圍脖，在半空中飄揚。

夏洛克瞥向右前方不足一百米處爬行的某輛出租車，面帶不屑。

“對愚蠢的|士|兵，做了下|戰|略|指導。”

作者有話要說： 夏洛克牌毛絨旗幟【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