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湧動

湧動

“我認為應該選B。”子依站起來回答問題。“我認為不是。”另一個男孩子也站起來說，兩個人大有針尖對麥芒的架勢。銅葉知道那個男生，他是個英語鬼才，之前也有心當課代表。結果被子依橫插一腳，不和子依對線才怪。子依的性子柔和，但不代表好欺負，她不怕對方的質疑，堅持自己的答案。眼看兩個人快吵起來了，英語老師崔老師趕緊制止。課堂得以繼續。這種情況不少見，在其他課上也時有發生。比如在化學課，他們的俪慧老師因為家事暫時請假，所以請來了自己的好友，二部的琪祺老師過來代課。結果那群高三小夥子提出一些奇怪的問題，經常在課上與老師僵持不下。得知此事後的班主任特意開會，強調紀律。“你們老是提無聊的問題，就不能好好學習嗎！”班主任身材矮胖，像保齡球。“你們對得起父母天天供着你們嗎！”班主任扯着嗓子喊。

銅葉倒是想起了一些事。那天，在儀式結束後，她來到了父母的墳墓前。她的父母活了四百多年，早已壽終正寝。銅葉還記得自己在被選為預備守護者時，他們興高采烈的請了全村人吃飯。不錯，銅葉很普通，她來自獸族的某個村，普普通通的讀書，普普通通的生活，只是因為運氣好被選中了。因為家裏出了這麽個精英，銅葉的長輩們特意給銅葉單獨開了一本族譜。沒錯，不是單開一頁，而是一本。“了不起，了不起。”村裏人都這麽贊嘆。“将來要是轉正了，就更了不起了。”他們說的沒錯，雖然父母從沒和銅葉提過轉正一事，但銅葉明白，他們的心裏還是希望看到她轉正的。還得是她妹妹，在她轉正那年去世了，非常平靜。希望她能把消息帶給父母。銅葉當時有這麽個想法。而如今，銅葉站在自己家族的墳墓前，靜靜地看着。她輔助執行任務，見多了生離死別，如今的她已經不會再輕易落淚。經歷那麽多，她也成了總負責人，也要擔起那些責任。不過，她不怕，她從來不怕。

思緒回歸，班主任還在大聲宣講，銅葉無心再聽。她開始想起別的事。根據她的兩個潛伏在三部的同事的情報，銅葉得知目前沒有什麽異常發現。這個敵人很狡猾，善于僞裝。事實上，對于敵人到底在不在一中，銅葉心裏也沒底，一切都只是猜測。不過一旦敵人打入一中內部，那一中将會變得十分危險，因此銅葉才選擇讓部分守護者跟随她潛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有參與卧底行動的同事也暗中向銅葉報告，最近中心城邊也不安定，時常有人受害。不過受害方式很奇怪，受害者只是丢失了神智，變得癡癡呆呆，并沒什麽其餘傷害。真是麻煩。銅葉低下頭，看着桌子想。班主任總算訓話完畢，走到走廊裏去和自己的家人視頻聊天了。“好閨女~把你哥哥叫過來~”班主任的哄孩子聲音傳來。在卧底之前，包校和銅葉等人介紹了每個人所在班級的情況。銅葉知道，這個班主任姓張，家裏有兩個孩子。老張對女兒很寵愛，好聲好氣地哄着，對兒子卻很嚴厲。不過，在銅葉看來，老張對兩個孩子的愛是同等的。

沒有父母不愛孩子，如果有，那他們就不配做父母。銅葉一直信奉這條真理。走廊裏很快就傳開了老張對兒子的訓話，聲音又兇又大。“好吵！”小絲的聲音很低，但不少人聽到了。小絲有點任性，她起身把前門關上了。整個教室安靜不少。膽子不小。銅葉想着。銅葉回頭看着子依，子依正悄悄地在本子上畫些什麽。高三很緊張，但正是因為太過緊張，學生們開始尋找其他方法放松。現在可不是放松的時候。銅葉看着前黑板上的全方位攝像頭，戳了戳子依。現在這個時間段，是年級主任檢查的高峰期，學生們必須小心。子依也明白了，她乖乖地學起了知識。之後就是自習課，放學，走讀生回家，住宿舍回宿舍。在宿舍裏，小絲一把摟住子依：“啊哈哈~子依小可愛~今天晚上吃飯時來找你的帥哥是誰啊？”子依笑了：“啊呀，小心，弄得我癢癢的。那是我的閨蜜，不是男生。”“真的嗎？可他明明那麽潇灑。”小絲不信，那個留着墨綠色外翻短發的會是個女孩子。“真的是女孩子啦，”子依解釋，“她在三部六班，姓餘。”小絲的表情瞬間變得失望，倒是銅葉來了興趣。

“冒昧問一下，你們真的只是閨蜜嗎？”銅葉坐到子依的床上。子依很疑惑：“就是閨蜜啊？”忽然她像是明白了什麽，臉瞬間紅了。“啊呀啊呀！你在想什麽！”子依抱着小絲，不再理銅葉。銅葉不知道該怎麽辦，但子依随後又轉過頭：“以後不要再瞎想了！”子依做出一個自認為很嚴肅但實際上很可愛的表情。銅葉沒忍住，笑了：“好的好的，我會注意的。”“快回床上！該熄燈了！”其他宿舍成員提醒。幾人趕緊回床躺好。随着一陣鈴聲，整個一中陷入黑暗。有守護者在這裏。銅葉宿舍的窗外出現一個人影，看不清長相。“那個學生！你怎麽不歸宿！”保安用手電照向那個人，一陣風呼呼作響。再次平靜下來時，那個人已經消失不見。銅葉自然聽到了，她看向窗外，空無一物。跑不了。銅葉心想，一中的建築物上都有監控，絕對跑不了。宿管開始檢查，銅葉翻了個身，睡覺。

“這裏真的有夜光蝶嗎？”一群“社會青年”來到城邊的某片農作物地裏。“我只是聽說。”一個人回答。這裏是城市與鄉村的交界處，到處是農作物種植地，人煙稀少。據傳說，這裏在晚上會出現會發光的蝴蝶，很美，有人見過，但很少。而這群社會人就是慕名而來。他們拿着手電筒、探照燈、攝像機，就為了一睹蝴蝶芳容。“這都十一點了，”一個女孩子說，“蝴蝶不會是睡着了吧。”“等着，蝴蝶這就起床找你！”一個男孩子調皮回答，周圍一陣笑聲四起。也許蝴蝶真的被他們吵醒了，玉米地裏一陣騷動。瞬間，四個相機對準玉米地。幾只蝴蝶飛了出來，很大，閃着綠色的光。幾個人看着這些如同精靈一般的生物，激動的不知所措。那些蝴蝶率先飛向一個女孩子，那女生試探着伸出手。蝴蝶輕輕扇動翅膀，緩緩落在她的手上、頭上以及肩上。美！她的夥伴們趕緊拍照。忽然，那個女生周身發出光芒，一陣閃爍後，她跌倒在地，蝴蝶四處飛散。“怎麽了怎麽了！”其他人跑過去查看，發現女孩倒在地上，目光呆滞，嘴裏發出癡癡的笑聲。“怎回事！她瘋了嗎！”其他人恐慌起來。他們想離開，趕緊抱着女孩轉身。“咚！”為首的人撞到了什麽，他擡起頭，看到了一群蝴蝶。

“假期将至，咱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即使第四周才放假，他們的班主任還是提前強調了放假事宜。銅葉聽着，心裏卻想着那天晚上的人。包校暗中告訴她，那天晚上監控确實拍到了，但沒有看到正臉。嚴格來說，對方站在陰影裏，他們連對方穿的什麽衣服都不知道。再加上愈來愈多的受害者，銅葉很難不把兩件事聯合在一起。但是真的說這兩件事有關，銅葉總覺得太牽強了。敵人或許來自兩個幫派。總之她現在沒有頭緒。在中午吃飯時，銅葉總算見到了子依的好閨蜜——她們一起吃飯。子依的閨蜜叫“餘容”，一個挺不錯的名字。餘容留着墨綠色外翻短發，身材高挑有點強壯，從背面看的确像個男生，也難怪小絲會看錯。“魚魚！我想你了！”子依攬着餘容的手臂。“昨天才見面的啊！”餘容草綠色的眼睛裏充滿笑意。“今天晚上我們稍微待一會吧！”子依滿眼期待。餘容搖搖頭：“這兩天宿管查的很嚴，昨天晚上我的舍友沒有在第二遍鈴聲響完前回宿舍就被抓了。”一中的熄燈鈴聲有兩遍，第一遍要求學生熄燈歸宿，第二遍要求學生就寝。“太慘了……”子依表示同情。銅葉從她們身邊路過，正好聽到這句話。

餘容那個室友為什麽沒有歸宿？銅葉似乎察覺到了突破口，她決定讓自己潛伏在三部六班的夥伴——灰灰協助調查。灰灰，化名“玄黑”，是來自獸族的黑色雄性垂耳兔，修煉防禦系和土系法術，現擔任六班體委。銅葉從六班路過，碰上了灰灰，悄悄塞給他一張紙條。灰灰走到沒有人的地方打開，上面是任務：幫忙調查餘容那個沒有按時歸宿的室友。灰灰覺得很簡單，因為是體委，所以他與班上的學生經常互動。灰灰在守護者裏算是年齡比較小的，他今年三百二十四歲，做了正式守護者十年。在此之前，他和銅葉一樣，經過預備守護者培訓。不同的是灰灰考上一中的原因：灰灰走的特長，他擅長彈吉他。但随後灰灰選擇了修煉土系，“我要奏響大地之歌”，灰灰時常中二地說。而灰灰本人很會說話，周圍的人都喜歡他，但灰灰并沒認識到這點，他以為是他人格魅力大，不過他可不是自戀的人。相反，灰灰一旦被對比就會自卑，他希望自己能更高、更帥、更聰明一點。現在，他要去查清餘容的那個室友，他的同班同學，月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