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恩師”

“恩師”

“你沒資格同我對話。”話音未落，巨大、鋒利、緊密的冰錐叢拔地而起，極速沖向老張，接着向西貫穿了高三樓。感應到攻擊的可怕，教學樓的特級防禦結界啓動，冰錐被暫時攔住，但随後冰錐就蓄力将結界撞碎，教學樓被徹底捅穿。防禦結界按照上限等級分高中低等，而一中的結界因為加入了包校力量的十分之一作為催化劑，是特級，即使是反叛者也很少能突破。但在瞬間就攻破了特級結界，何等恐怖的實力！僥幸被冰錐撞破牆頂到教室裏的老張抑制不住的顫抖。他的身體嵌入廢墟之中，胸前撕裂出一道傷口。咳出一口血，老張徹底看清了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人。銀！銀舞！白銀組織的首領銀舞！屠殺守護者，背叛神界，霸占琉璃海，全是她的“傑作”！老張因為憤怒睜大眼睛，鮮血從傷口處流出，驅散了好幾次快要打開的走馬燈。銀的身高不高，不過一米六三，但這不妨礙她有恐怖的實力，以及狠厲的行事風格。此刻她站在老張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水藍色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感表現。“一個連孩子真正想要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人，”銀開口了，語氣冰冷刺骨，直擊人心，“有什麽資格與我對話？”輕蔑的尾音傳來，老張握緊拳頭。

沒有放狠話，也沒有警告，銀說的話似乎是帶着羞辱的‘建議’。“你那包攬一切的育兒方式到底如何，我想你更清楚，”銀斜視着他，“只要你肯細想。”“離我爸爸遠點！”召雲反應過來，捂住筱雨的眼睛，渾身顫抖。銀連看都沒看他，只和老張對話：“你的兒子沒救了，即使你強制他為所欲為，他也不會，因為，”銀眯起眼睛，“他的翅膀早就被折斷了啊。”“女兒也一樣，她有想法不過是因為你還舍不得動手折翼罷了。”銀眼中仍然沒有情緒，但老張感到了銀對他的厭惡到達極點。銀用法力凝結出一根冰簪，把頭發簡單挽了一下，剩下的頭發仍然散下來。她拍拍根本沒有土的幹淨校服，似乎因為她覺得與老張的對話有辱身份，随後轉身從被摧毀的大玻璃窗飛出去。筱雨被擋住眼睛，但她仍然朝着銀的方向轉過頭，似乎想透過指縫看到她。她只看到了一個身影。銅葉在感應到攻擊後立刻解除僞裝，展開自己的巨大蝙蝠翅膀，直接起飛。“請各位老師和學生注意躲避！在危險解除之前不要出來！”銅葉一邊飛一邊喊。底下的學生起初因為突然受到攻擊愣在原地，現在看到銅葉後，直接狂熱：“是守護者！守護者！”無數雙手伸向銅葉飛向教學樓的身影，卻沒有一個人能碰到她。

比銅葉更快行動的是包校，包校瞬移到銀的面前，兩人陷入僵局。銀的眉眼之間浮現出所屬屬性的“符紋”，水藍色的眼睛色調變淺，像冰一樣。那是華南家主的符紋！包校想起故友，一陣心痛，随即也浮現出光系符紋。兩個人沒有任何對話，直接開打。金光與冰錐碰撞閃爍，天地之間接連震動，兩人不分上下，這一仗打得驚天動地。銅葉已經和灰灰、雲片彙合，正欲攻擊協助，被銀的餘光掃到。銀一揮手，鋪天蓋地的白雪襲來，在瞬間掩埋一切。銅葉三人被雪推回食堂，随後被彈出的防禦結界攔住。銀在對付他們的同時抵擋住包校的進攻，但她似乎感到厭煩，直接召喚冰柱沖過去，包校也發射光柱抵擋。又是一陣耀眼的光芒。一中的所有結界全部被激發出來。光消失了，包校微微俯身，他睜大眼睛，不可思議捂住腹部，那裏剛剛被冰柱頂撞了。“噗！”鮮血再也抑制不住，從包校口中噴出。骨頭斷了，估計紮進內髒了，後背也一定連帶着受傷了。包校還來不及細想自己的傷勢以及是如何被打中的，就看到銀已經瞬移到自己面前的半空中，舉起了手“碰！”包校的臉上挨了一拳，直挺挺地飛出去，撞進結界裏，結界出現裂紋，但僥幸沒有破碎。在他落地的瞬間，參差不齊的、高達十幾米的冰錐叢立刻從他身邊長出，逐漸向上生長、縮小包圍圈，圍着銀形成一座冰牆結界。“都安靜，”銀發出聲音低沉的警告，“我要和我的恩師敘敘舊。”

衆人這才看見銀的結界裏還困住了一個人，是崔老師，此刻她正站在離着銀不遠的地方，渾身顫抖，還堅持站立。銀走到她面前，崔老師的身上受寒氣影響結了一層霜。“如果你認得我，那知道你的學生真正姓名麽？”銀看着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崔老師怎麽可能不認得她，那個頭號反叛者。“回答我！”寒氣驟然襲來，崔老被逼得後退。“钰，”崔老松開拉緊自己大衣的手，頭低下去，“她是，華南钰。”兩千多年前，神界主神的水神一職由華南世家的家主擔任，而他的獨生女，華南钰，因為意外得了人格分裂症。钰分裂出一個人格用來保護她，那個被分裂出來的正是銀舞。本來銀受钰掌控，但随着钰對銀的依賴越來越深，銀反倒逐漸掌握了身體控制權。“我只問你一句話，”銀的眉頭厭惡的皺起來，“你有什麽資格做她的指導老師？”“你有什麽資格說她是你的學生？”崔老猛的擡起頭，眼神中充滿錯愕。“她不過是出于尊敬才把你擡到那個位置，”銀的額頭上逐漸浮現出青筋，“你反倒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雲片聽了一兩句對話，很生氣地從雪中探出腦袋：“那個大瘋子在說什麽瘋言瘋語！”銀沒搭理他們。她看着崔老，眼神裏的不屑與輕蔑清晰可見。“撲通！”崔老跌坐在地，頭發下垂，遮蓋住神情，她陷入沉默。

崔老師，在她二十五歲那年正式成為教師，随後她執教三十年。如今她已五十五歲，但因為修煉的原因，她的外貌和身體素質仍然保持在三十歲的狀态。在她教過的所有學生中，并不缺少厲害的學生：高考英語成績差一分滿分的，順利通過英語專業機構到別的區域進修的，憑着英語在聯合區一鳴驚人的，她都有見過。然而，能在沒有任何鋪墊，直接在世界級影響力的雜志上發表全英文章的學生，子依，不對，華南钰是第一個。估計也是最後一個了，崔老微微顫抖。自己的學生是頭號反叛者，估計自己很快也會被輿論攻擊，進而被辭退吧。銀說的也沒錯，她對钰的幫助少的可憐，即使自己不幫忙，钰也能自己改完文章。钰不過是捎帶着擡舉她罷了，想到這裏，崔老師的唇邊竟然浮現出若隐若現的笑。嚴格來說，崔老，她自己只教了钰一個月，而钰用來寫文章的知識，全部是钰自己活了兩千多年，是她自己學來的。她沒資格擔任指導老師，也沒資格以才子之師的身份去參加各種采訪，說到底，這個成就，是钰給她的，而不是在她的幫助下钰才能成功。崔老師近乎瘋魔，但她的手用力在地上抓着，指甲折斷，疼痛讓她保持最後的理智。銀走近，她仿佛施舍一般，微微俯下身，在崔老的耳邊說道：“我能把你捧上神壇，也能把你拉進谷底，”“你的成功與否，決定權在我。”語氣平穩，但直擊人心，一步步擊潰崔老最後的防線。

“你這個惡魔！把我的學生還回來啊！”“她是那麽優秀的人！她的未來怎麽都比現在好！”崔老再也忍受不住，她的雙手被火焰覆蓋，她向銀的面前劃去，銀沒躲。崔老師劃動幾下停手，銀的臉被灼傷，但随後就被銀用治療術恢複如初了。光潔白皙，看不出一點痕跡。“如果沒有你，我們還會是師生，”崔老師微微喘氣，“她的未來才不會是成為反叛者！”崔老師幾乎是吼出來的。“住嘴！”銀的瞳孔縮小，寒氣夾雜着鋒利的冰片擴散開來，崔老師的身上被劃出幾道傷。“你們根本沒了解過她！憑什麽妄加置喙！”銀舉起手，在崔老面前張開手掌，似乎要攻擊。然而她又停下了，“也不是沒有辦法，”銀收回手，站好。“你們還能做師生，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崔老師眼中的光一閃而過，被銀看個正着。“你們站在統一戰線不就好了？”銀輕飄飄的丢出一句話。“老師！別聽她的！”冠熙竟然從躲藏的亭子裏跑出來，直接趴在冰牆上吼，“她在胡說八道！”冠熙将法力施加在手上，用力捶打冰牆，“瞎掰！都是瞎掰！”“老師！你別被她騙了！”“子依也好！钰也好！你的課代表還在！她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冠熙的法術絲毫沒能撼動冰牆，反倒是他的拳頭逐漸受傷，“銀舞是個惡魔啊！滿嘴胡言的惡魔啊！”鮮紅的血順着凹凸不平的冰牆流下來，冠熙每砸一下，冰牆上都會綻放一朵血紅色的玫瑰。觸目驚心。“一派胡言！明明通過治療就能消滅你！你憑什麽對我們指手畫腳！”“你有什麽比我們高貴的！”銀緩緩轉過頭，凝視着冠熙。“那我們現在就來算賬。”正在融化雪堆的銅葉恰巧目睹這一幕，直覺告訴她不妙。“躲開！快離開那裏！”銅葉急忙朝冠熙喊。

“啊啊啊啊！”冰錐瞬間生長，刺入冠熙的雙目，玫瑰再一次綻放。冠熙雙手捂住眼睛，血從指縫流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在落地瞬間被凍結成紅色冰花。冠熙因為痛苦倒在地上，不停翻滾，但最終還是逐漸安靜下來，茍延殘喘。“我是為了執行保護職責所誕生的，”銀盯着冠熙，眼神冷的要死，“我會掃清一切對钰有威脅的存在。”“你似乎一直對钰有意見啊，”銀眼中的冷酷變成了嫌惡，“自以為是，明明更适合形容你。”“我執行保護職責，似乎和某個組織有異曲同工之妙。”銀瞥了一眼銅葉等人。“開，開什麽玩笑！你在瞎說什麽啊！”灰灰從雪裏爬出來，甩掉兔耳朵上的雪。他看着銀，怒目圓睜，額頭暴起青筋，牙齒被咬的微微作響，渾身因為憤怒顫抖。這是灰灰自出生以來最憤怒的一次，也是他的信念被踐踏個稀碎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