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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自東海鬧了那麽一出,華修聽到李如将自己藏嚴實的桂花酒去換龍宮的夜明珠,他便把珠子個搶了去。李如坐在雲頭,欲哭無淚,對着華修的背影在心裏罵了很久。
雖然禍是李如闖出來的,可華修最終也沒有食言,命童子将那兩壇桂花酒送去了龍宮。
弦音在雲頭奮力抵住青龍的那一擊,受了不輕的內傷,須慢慢調理。華修圖方便,便讓她在若閑殿中住了下來。只是她不能離水太多日,隔個三五天便要入到海裏一次。李如處于愧疚,便消停了幾日,乖乖的不去打擾她和華修,自己一個人蒙頭在屋子裏睡大覺。
這日,他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有人在撥弄他的脖子,癢極了,不耐的揮了幾次手都沒有趕走,于是便睜開眼。
是華修。他囫囵一個翻身,抱着被子一卷,睡眼惺忪的嘟囔道:“幹什麽?”弦音那裏不要照顧了?
華修見他慵懶的模樣,輕輕笑出聲來,扯動着他脖子上的繩子。“看看這個。”
李如聞言,艱難的又重新睜開眼,望着他修長的手指勾着的那個物體發愣。
是一條項鏈呀,他眨眼。黑色的繩子下綴着一顆鹌鹑蛋大小的珠子,牛奶一樣的乳白色,被不知什麽材質的玉石雕镂成花藤的模樣含着,頂端剛好有一個接口,可以供繩子穿過,然後挂在他的脖子上。
那顆珠子此刻正在他眼前泛着柔和的光,相比起龍宮的時候,光線淡了許多。猛地一個翻身坐起,他驚喜的握在手裏把玩,清澈的眼底滑過一絲不可置信。
“送給我的?”他眼巴巴的望着華修,想确定是不是真的,眼裏滿是歡喜。
華修點頭,花了好幾日的時間将夜明珠改成可以戴在他身上的飾物,就怕他粗心将其弄丢,所以才想出這麽一個法子。幾日不眠不休,他的眼底也未見青影與疲倦,一做好便拿到這裏來了。繩子的長短剛好,夜明珠垂在他的鎖骨之間,藏在衣襟之內不易發覺。
“繩子是我用仙術結出來的,遇到危險時,可以替你擋一擋。”
李如眼神雪亮,驚奇的問:“那麽我以後就不用擔心小命不保了?”真想不到仙術還可以這樣用啊。早知道就應該讓華修教自己這一招,這樣以後就不用擔心啦!
聞言,華修一陣好笑,搖頭。“自然不是。”頓了頓,他曲起食指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彈,正色道:“我仙術有限,只可保你兩次。若是兩次之後,繩子一斷,這東西便無用了。”
“啊”的一聲,李如失落的低下頭去,半天沒吭聲。
他還以為是永久保命符呢!不過,有兩次也是好的,總比沒有強!“嘿嘿。”他的心情轉眼放晴,寶貝似的将夜明珠藏到中衣裏頭,還不放心的拍了拍。最終擡起月牙狀的眼沖華修燦爛一笑。
“謝謝,你也并非那麽不解人意嘛。”
華修苦笑,這算是誇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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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浮淵島上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寒秋。浮淵島上長的不知道是一種什麽奇怪的樹,即使秋天也不會落葉,反而越發蔥茏起來。所以當秋風凜冽的時刻,浮淵島始終不見衰敗。
偶爾跟着華修練習仙法,時不時的鬧得若閑殿翻天覆地,幾位小童見了他就像見了瘟疫一樣逃都來不及,害得他每次都郁悶不已。他想破腦袋的撮合弦音與華修,華修卻像是學乖了一樣,不上他的當,經常是他自己在那處碰一鼻子的灰,灰溜溜的回房。
那一日不知怎的,他突然極想吃叫花雞。在房中糾結了許久,在山雞與糕點之間徘徊,最終,山雞大獲全勝,糕點被擊得粉身碎骨。他掀起衣擺就往若閑殿後面的山上跑去。
來浮淵這麽久,他每餐吃的不是糕點就是鮮果。華修是仙,自然不要吃五谷雜糧,那些小童倒是承了他的清心寡欲,對這方面要求不高。可他是一只正在長身體的狐貍!滿打滿算的出生也就一年,不好好補補這小身板,難怪只能到華修的肩膀處。平日裏交手時,白白的輸了氣勢。
沒過多久,林子中就飄來一陣濃郁的肉香。李如抹了抹口水,用一根木根将火堆移開,撥開上面的泥土,從洞穴裏扒出兩只用樹葉包好的叫花雞來。
不多不少,火候剛剛好。樹葉剝下的一瞬間,肉香四溢,金黃色的皮肉,光瞧着便是食欲大增。李如望着卻有一瞬間的失神。
那時候自己剛認識大頭,學校組織秋游,他與大頭蹲在一旁生火,做的就是叫花雞。露了那麽一手後,便被大頭纏上了,經常做這道菜給他吃,因此他這道菜錘煉的是爐火純青。“唔……也只有這麽一道菜能拿得出手。”
可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做叫花雞了。
他挑眉,用洗幹淨的樹葉包上山雞,燙的呲牙咧嘴,呼呼的吹氣。低下頭去用鼻子嗅了嗅香氣,他不禁得意的揚眉。手藝還是沒有生疏的!不知道将這個放到華修面前,他會不會動心呢?
吐了吐社,他用腳踩滅火堆,懷裏抱着兩只叫花雞樂滋滋的朝若閑殿跑去,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華修同他一樣狼吞虎咽的模樣。
“華修。”
毫不客氣的将他房間的門一腳踹開,他熟門熟路的找到窗前,将還未冷透的雞肉擺到書案上,笑眯眯的望着他。
“什麽東西?”華修從書中擡起頭,鼻尖嗅到一絲陌生的氣味,眉峰輕皺。
“李大廚師大展身手,肉香骨酥的叫花雞,天上地下,僅有一家!”得意的挑眉,他雙手環胸,嘴角翹着,好不自豪。
不知為何,華修的臉色變了變,原是微笑的嘴角瞬間緊繃,視線落到案上那兩只雞身上,半晌不曾開口。
李如等了半天,沒有聽到想象中的誇贊,見他也不吃,于是奇怪的問道:“怎麽了?”他為什麽表情那麽難看?“很好吃的!”他沒有私下偷吃,就是等着和他一起啊。
将手裏的書握在手中,華修不自覺的收緊,那股肉香進到他的鼻子裏,引起腹內一陣翻江倒海。不知過了多久,他深吸幾口氣,面色有些泛白。
“你……殺生了?”
聽出他聲音裏有些顫抖,李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撓着頭不知怎麽接話。殺生?和尚才會說的話,華修為什麽莫名其妙的講這些?
“兩只山雞而已。”他想了想,無所謂的聳肩,不認為這有什麽不妥。
華修驚詫的擡頭望他,繼而清冷的眸子裏燃起熊熊火焰。“浮淵山的生靈,個個都有靈性。”興許是因為他是李如,所以他才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李如本來興致勃勃的來找他,沒想到被人潑了冷水,當下也有些不悅。“你是神仙,當然不要吃這些。可我只是一只狐貍,每天吃那些糕點也會膩。更何況,狐貍本來就是要吃肉的。”
“你莫忘了,你也是飛升了的。”華修冷眼看他。
李如氣結,“你不食人間煙火,你善良,可以了吧?我可是一只長身體的狐貍,總不能将自己餓得皮包骨來成就你那所謂的大義?我沒那麽高尚。”說罷,他氣得股着腮幫子瞪他,将兩只山雞往自己懷裏一撈,冷哼着頭也不回的離開。
風風火火的離開華修的房間,他在若閑殿中行走,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正巧迎面走來一位手執托盤與茶盅的小童,他臉蛋黑得跟鍋底一樣,将山雞往小童的盤子裏一摔,怒氣沖沖的捏訣招來一朵雲,踏上去就朝浮淵島上方飛去。
“哎、李如仙君你這是往哪裏?”
底下的小童莫名其妙的見他駕雲離開,忍不住大聲問話。但沒有得到回應,他低頭望着手裏的山雞,不知怎麽辦才好。
再說李如駕雲一路扶搖直上,至了九霄雲層上,他這才坐下來,對着用手捏成人狀的雲團呲牙。
好心沒好報!早知道他就一個人躲在山上吃了幹淨,讓他連氣味都聞不到!
現在,他是怎麽也不想再回去那裏了,他才不要見到那人擺的一張臭臉。“榆木腦袋!呆子!混蛋!!!”
他對着雲霄大吼,更是一腳踹在捏好的雲團人兒的臉上,将雲團踢散,心裏這才解氣。
在那上面躺了很久,他這才想起來問自己要去哪裏。回侖者山?可是……
他茫然的四顧,侖者山在哪個方向?他當時被太白帶上天,又被楚廉駕雲扔到浮淵島,之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去問太白?對了,當初是他下界将自己帶上天庭的,一定知道侖者山在哪裏。想到就做,他從雲層上一躍而起,對着下方若隐若現的小島嗤鼻,表示再也不回去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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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九重天的天宮,好不容易找到太白的宮殿,李如蜷縮着銀白的身子,趴在大殿中望着忙碌的太白,垂頭喪氣。
“怎麽突然想要回侖者山?”在浮淵不是住的好好的麽?他抽空擡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問。
“我受不了那家夥了!我要回去!鬼才想做什麽破神仙!”對着他一陣哀怨的咆哮,李如雙手握拳,一臉堅定的點頭。沒錯,他老早就想回去了,他不喜歡華修!一點也不喜歡!
太白詫異的停下手中的筆,托腮望着在他宮中暴走的某狐,若有所思的點頭。
李如見他點頭,眼神一亮,猛地撲到他面前的案上,問:“這麽說,你知道侖者山在哪裏了?”
太白不動聲色,繼續點頭。
“那好!”某狐興奮的在地上打滾,一個轉身變回人形,“快将我送下去。”
“唔……我眼下脫不開身。這裏有幾壇好酒,你先吃着。等我忙完,便将你送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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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