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片酬

片酬

不惟和木蘭姐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一點鐘了。

家裏已經重新打掃過，客廳的茶幾果然搬了回來。讓不惟驚訝的是，午飯已經做好，就等着他們開飯。不惟本來以為還得等他回來炒兩個菜才能開飯，屬實沒想到，厲渺和厲家婆婆竟能整出六個菜來。

木蘭姐有點社牛屬性，進來後馬上和厲渺還有厲家婆婆寒暄起來，接着她變魔術一樣拿出兩盒茶葉作為禮物，連不惟都沒發現她是什麽時候提在手裏的。

厲渺笑道：“木蘭姐，您是貴客啊，寒舍簡陋，粗茶淡飯，您将就一下。”

木蘭姐：“哪裏哪裏。”她環顧四周，又贊嘆道，“厲總，你們家布置得很溫馨，都是阿姨的功勞吧？”

厲家婆婆笑道：“你謬贊，都是不惟收拾的，你知道我，我哪有這麽能幹。”

不惟适時插話：“木蘭姐，我們洗洗手就開飯吧。”

木蘭姐應了聲好，不惟把她引到衛生間門口。木蘭姐從沒有住過這麽小的房子，即便是她創業期，生活質量也都沒有下降過，因此十分好奇。

她看着幹幹淨淨的洗手臺，又打量整個衛生間的環境，心中贊道：“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如果這些都是不惟收拾的，那木蘭姐是真的佩服他。

出來後，不惟在餐桌旁等着，讓木蘭姐上座。木蘭姐不肯，硬是拉着厲家婆婆坐了主座，她在厲家婆婆左手邊坐下，不惟坐她旁邊，厲渺坐她對面。

木蘭姐忽然想起來少一個人，于是問：“孩子呢，不在家嗎？”

厲渺笑道：“被他長風叔叔帶去游樂園了。”

不惟瞥了一眼厲渺，露出詢問的意思，厲渺則安撫地沖他眨了下眼睛。其實剛才不惟抽空已經問過梨寶，知道是厲渺把顧長風叫過來帶孩子，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裏，厲渺說去游樂園估計也是胡謅。

四個人邊吃飯邊聊，木蘭姐很快就把話題引到不惟的工作上。她先是把不惟猛誇一通，然後提到最近有個綜藝就是《婆媳》，嘉賓幾乎确定了，如果不惟想參加，她可以托關系把人塞進去。

厲家婆婆驚得筷子都掉了一根，結結巴巴地說：“婆、婆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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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渺也十分不解，看了眼不惟，不惟則不自在地挪了挪身體。

整張飯桌，只有木蘭姐還神色如常：“是啊，不惟參加這個節目一定看點十足。阿姨覺得呢？”

厲家婆婆還是結結巴巴：“可婆、婆媳是不是得兩個人？”

木蘭姐點點頭，說：“這類型綜藝節目不是開先河，以前也有過類似的，只是節目側重點不一樣，但共同點就是婆媳碰撞，現在的人愛看這個。”

“我不行的。”厲家婆婆總算不結巴了，她趕緊表态，“不惟一個人能錄嗎？”

“那肯定不行，您要是沒興趣，那不惟就再等等，也許有其他合适的節目可以推薦他。”

這句說完，木蘭姐就不再提綜藝節目的事，開始和厲家婆婆拉家常，上到豪門聯姻，娛樂八卦，下到育兒經。厲家婆婆雖然聊着天，但始終心不在焉，一會兒看看木蘭姐，一會兒看看不惟，偏偏不惟一句話也沒說，既不說想參加這個綜藝，也不說不想參加這個綜藝。

厲家婆婆壓力很大。

吃過飯，她招呼木蘭姐到客廳坐一會兒，喝點茶吃點水果。不惟則和厲渺一起收拾碗筷。等進了廚房，厲渺馬上就把廚房的門關上，然後扯了扯不惟的胳膊，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你自己想上這個綜藝？”

不惟小心地看了眼客廳的木蘭姐，把上午在星見娛樂發生的事，簡略告訴了厲渺。厲渺聽到木蘭姐已經找過節目編導董總，沉吟片刻，說：“這個節目看來媽是上定了。”

不惟奇道：“媽不是沒答應嗎？”

厲渺壓低聲音：“木蘭姐一定會說服她的，說不定等我們洗完碗出去，媽就會告訴你她同意和你上節目。”

“不會這麽快吧。”不惟不太相信。

“會的，你還不了木蘭姐的行事風格。”厲渺回頭望一眼客廳的兩個人，又正色問不惟，“你自己确定要上這檔綜藝節目？你沒想過官宣後，輿論會怎樣發展？”

不惟還真想過。節目組為了噱頭，也會保證他是幾個嘉賓中唯一的男妻，這樣容易形成對照組。他本身風評就不好，到時候網上會怎樣群嘲，他都能想到。而且他的上位史大家都知道，厲家婆婆不喜歡他也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到時候一點小事，甚至一個小表情都會被無限放大。

他有心理準備，所以不是很擔心自己，反而擔心厲家婆婆。前兩天厲家婆婆被人請出店外，都氣得大哭一場，萬一到時候網上節奏太大，她受不了怎麽辦。

因為這點擔憂，所以不惟也很糾結。一方面覺得既然厲家婆婆這麽不情願，那這個綜藝節目不上也罷，何總不是說還有個體驗生活的綜藝，他也能去參加那個。另一方面又覺得木蘭姐說的對，他真的是最合适這個婆媳綜藝的人，話題度爆滿，流量和人氣都比另一個綜藝強太多了，錯過了這個節目，他可能會後悔。

“要不，我去拒絕木蘭姐，反正我也沒有答應她。”不惟想了半天，決定放棄這個綜藝。

厲渺搖搖頭，說：“木蘭姐一開始就沒有給你機會拒絕，聽你說她已經和董導約好明天簽合同，你覺得你現在再拒絕，還有可能不得罪她嗎？”

不惟一下子喪氣。

等兩個人從廚房出來，客廳裏，木蘭姐和厲家婆婆的稱呼已經變了，木蘭姐叫厲家婆婆大姐，厲家婆婆叫木蘭姐木蘭妹子。

兩個人像是八輩之交一樣，親熱得不得了。

不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們，厲家婆婆正拿着手機給木蘭姐看她手機裏梨寶的視頻，木蘭姐一直在誇這孩子長得好，性格也好，實在讨喜，要是能上個娃綜，一定圈粉無數。

厲渺忙說：“木蘭姐，梨寶還太小了，我們不打算讓他這麽早就曝光在公衆視線中。”

木蘭姐笑道：“我懂，我只是職業病犯了。”

她說完就站起身來，又對厲家婆婆說：“大姐，今天打擾了。我們說好了哦，明天我安排人來接你們去簽合同。”

不惟一愣，連忙問：“簽什麽合同？”

厲家婆婆解釋說：“就是那個婆媳綜藝啊，木蘭妹子說得對，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陪你一起參加，畢竟機會難得嘛。”

不惟提醒她：“媽，你想好了，播出後網上節奏會很大。”

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不論木蘭姐怎麽說服的她，她最終同意上節目，說到底還是支持自己的事業。換到以前，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就是放到現在，不惟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當然知道，木蘭妹子都給我講了。木蘭妹子你放心啊，我明天一定去簽合同，咱們下次再見。”

她推了推不惟，讓他們一起去送送木蘭姐。

木蘭姐讓她留步，她也不肯，四個人一起下樓，看着木蘭姐的車開走了才轉身上樓。

厲渺趕緊問他媽：“您怎麽會同意上節目，木蘭姐是怎麽說的？”

厲家婆婆說：“木蘭和我說，我的合同她親自談，下午就把合同發我，還說保證我錄一期節目酬勞最少20萬，這樣一整季下來，就是200萬。誰會和錢過不去啊，咱們家現在什麽情況，我幹嘛不答應。我錄一期節目，就能給梨寶續一年私教……”

她掰着手指開始計劃怎麽花錢，看着興致勃勃。

厲渺和不惟一起懵逼，萬萬沒想到，木蘭姐竟然用錢說服了他媽。他們兩個都沒想過厲家婆婆會因為錢答應上節目，這理由太現實了，太不符合厲家婆婆的形象。

震驚過後，厲渺和不惟心中都生出些酸澀。若非家裏發生這麽大的變故，厲家婆婆又怎麽會因為錢同意上節目。

不惟安慰似地拍了拍厲渺的肩膀，轉過頭弱弱地對着厲家婆婆說：“媽，你這個片酬，估計跟我的差不多。”

厲家婆婆很是得意，“我知道，木蘭說了，她特別喜歡我，一定會給我争取高片酬的。她還說一般素人上節目，錄一期不超過五萬。”

“這倒是真的。”不惟多少有點知識儲備，“很多素人最多也就一萬，不過媽不完全算是素人，娛樂圈很多人都知道媽的身份，所以這個片酬也算合理，是媽應得的。”

厲渺想了想，說：“媽，下午合同發過來，我找人幫您看看。不惟，你的合同怎麽說？”

不惟：“我是星見娛樂的簽約藝人，到時候要簽三方的，星見娛樂的法務會把關。至于片酬，按照藝人等級分配，我等級還在底層，片酬不會太多。這些都寫在簽約合同裏，是透明的。”

他想了想，又說：“我三年沒上過節目，現在行情什麽樣也不知道，星見娛樂也是想拿這個節目試水。”

厲渺：“我不是覺得你的片酬低。”頓了頓，他又說，“現在家裏就我一個不賺錢的，我怎麽敢嫌你的片酬低。”

“誰說只有你一個了？”不惟不愛聽這話，“不是還有梨寶，你辛苦好多年了，忙完了清算的事就歇一陣子吧。”

“梨寶一個小孩子也被你拿來充數，”厲渺氣笑，“你安慰人也不找個好點的理由。”

不惟笑道：“知道是安慰你你還拆穿我，我本意是好的，說的也是真心話。是吧，媽？”

厲家婆婆笑道：“他當然知道，故意在這兒氣人。”

三口人一邊說，一邊往電梯裏走。

不惟按了樓層，忽然想到一事，忙問：“對了，我和媽錄節目的時候，梨寶誰帶啊？”

厲家婆婆和不惟對視一眼，又看向厲渺，厲渺苦笑：“自然是我帶，我現在是家裏最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