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面相

面相

原書裏曾提到過一個故事，是邱宴己和幾個朋友聚會的時候，有人念了一條新聞。

新聞裏說某企業家的女兒因為嫁給窮小子遭背叛，憤而帶着孩子跳樓，這名企業家絕望之下，持刀将女婿殺害。

這個故事按照時間線，本應該在兩年前發生的，不知道為何錯亂到這裏。

不惟對這個插曲故事印象很深刻，所以在看到董媽媽的時候，立刻就想到了這一段。等女兒出場，趙炎的名字确認無誤後，他就更加确定，這三位當事人，就是新聞裏的當事人。

一個滿心滿眼都是男朋友的女孩子，賭上自己的一切嫁給他，他卻讓她賭輸了，只能絕望跳樓。

雖然戀愛腦不可取，但渣男更可惡。

回到現場以後，主持人接着剛才的話題，開始走新的流程。

他問董媽媽：“對女兒的男朋友，您除了剛才提到的那一點人品的擔憂，還有哪裏不滿意的？”

他說着，又看向宋妙妙，“我們一起來聽聽看你媽媽的擔憂是不是有道理，或者你有想法稍後我們再讨論。”

宋妙妙點點頭。

董媽媽開始說：“趙炎家有五個孩子，前面四個都是女兒。如果我的女兒嫁過去，他們趙家是不是也一樣要求必須生出男孩子傳宗接代？妙妙，你能想象你也要連續生五個孩子的生活嗎？”

生孩子這個問題很實際，只要結婚，就會有人開始反反複複提這個問題，哪怕你說自己丁克，也有人在你耳邊催生。

宋妙妙還沒有畢業，年齡也不大，二十二歲。從沒有想過生孩子的事，董媽媽以前礙于面子沒和女兒講過這些，現在突然拿出來說，宋妙妙面色尴尬，覺得非常恥辱。

不等她發火，她旁邊的趙炎立刻說：“阿姨，我們不會生那麽多小孩，我們最多會要兩個小孩，而且現在男人也可以生孩子，我也不舍得妙妙受這份苦。”

宋妙妙立刻感動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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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媽媽卻道：“你想替，也得有那個錢。你怕是不知道吧，男人生孩子所需的花費是女人的十數倍，你有那麽多錢替我女兒承擔生育之苦嗎？”

她這話說的不錯，現在承擔主流生育責任的依然是女性，很多男的就會嘴上愛妻，真正需要他行動的時候，根本不往前跨那一步，因為生育責任導致離婚的官司每年都有很多。

提到錢，趙炎滿臉通紅，窘迫地搓着衣角。

宋妙妙哪裏受得了自己心上人被母親刁難，不由氣道：“沒錢我們大不了不生了，不用你操心這個。”

她旁邊的趙炎，身體不易察覺地僵了僵，又若無其事地附和：“妙妙說得對，我們二人世界還沒過夠呢，不提孩子的事。”

不惟卻知道，婚後第二年，宋妙妙就生了一個女兒。什麽舍不得妙妙受苦，沒錢就不生都是屁話。

董媽媽接着說：“不提孩子的事也好，那我們就說一說你上學的事。你讀大學的生活費，是你幾個姐姐給你湊的錢，學費是助學貸款，我沒說錯吧。”

趙炎點點頭，說：“是的。”

董媽媽又說：“你開學之前和幾個姐姐簽了協議，等你畢業工作後，每個月工資分五份，四個姐姐各拿一份是不是？”

趙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說了一個是。

董媽媽看向自己的女兒，問她：“妙妙，你聽清楚了？”

宋妙妙咬了咬嘴唇，說：“這件事我知道，只是供養五年而已。他的姐姐供他讀書，他反哺是應該的。”

董媽媽苦笑着搖搖頭，說：“那你知不知道，助學貸款畢業之後就要還的，我不知道他貸了五萬還是十萬，你應該清楚的。他到現在，工作都還沒有落實，拿什麽來還銀行的錢？又要拿什麽去反哺他姐姐？”

宋妙妙只在很小的時候苦過一段日子，那時候董媽媽和丈夫為了事業，把她留在老家當留守兒童。幾年後董媽媽的事業有了起色，立刻把她接過來，一直都是用高生活水準來養育她。宋妙妙沒有缺過錢，也沒有欠過錢，不知道身上背着債務是什麽樣的感受。

董媽媽這一連串的問題砸下來，宋妙妙立刻懵了。她回答不上來，因為她也很迷茫。

趙炎立刻說：“董阿姨，這些和妙妙沒有關系，我不會讓她替我還一分錢。”

董媽媽冷笑道：“你只是說的好聽。如果你們兩個結婚，你就是在用你的婚後財産還債，和妙妙怎麽沒有關系？”

“媽你不要說了，趙炎他在準備考公，并不是不想找工作。還有，我願意替他還債，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和你更沒有關系。”宋妙妙忽然冷着臉說出這樣一句話。

董媽媽愣住了，接着點了幾下頭，十分灰心的樣子，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

趙炎卻一臉感動，握緊宋妙妙的手，向她表白：“妙妙，我不需要你替我還債，你相信我，我能做到，也一定會對你好的。”

宋妙妙眼睛濕潤，用力地點點頭。

主持人看他們母女一輪争論結束，适時插話說：“看來董媽媽和女兒徹底談崩了，接下來讓我們問問幾位嘉賓，對此有什麽看法。”

嘉賓們除了不惟，剩下的都面面相觑，沒有人去拿話筒。

男士一個勁兒地對着元老師做手勢，元老師則一臉無奈，表示自己搞不定。最後因為鏡頭切換到了近景，她無奈地拿起話筒，卻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

觀衆席上頓時哄堂大笑。

元老師也苦笑着開口：“讓大家見笑了啊，我真是第一次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主持人搭茬說話：“那就從近處說起吧。”

元老師看着離她這邊比較近的宋妙妙和趙炎，舉着話筒對他們說：“那我們先做個快問快答，測一下你們的默契。”

宋妙妙和趙炎紛紛點頭。

元老師強調說：“必須立刻說出答案，不能比對方慢哦。”

她開始了第一題：“科學還是玄學？”

宋妙妙：“科學。”

趙炎：“玄學。”

元老師：“早睡還是熬夜？”

宋妙妙：“熬夜。”

趙炎：“早睡。”

元老師：“做飯還是點外賣？”

宋妙妙：“點外賣。”

趙炎：“做飯。”

元老師接着問了幾個，這兩人的答案從頭至尾都不一樣。答到最後，趙炎答題速度明顯慢了，元老師不再發問，而是笑着問宋妙妙：“你發現問題了嗎？”

宋妙妙不服氣，說：“不就是幾個小問題，答案不一樣又怎麽了，一起生活本就需要磨合。”

元老師：“別人一起生活是磨合，你是重新雕刻。你要是不能明白這中間的差別，我就不多說了。”

言外之意是你沒救了，我省省力氣吧。

宋妙妙一臉地不耐煩，她嘴上雖然覺得是小事，可和男朋友沒有默契，實在讓她沮喪。

趙炎則牽着她的手，湊到她耳邊不知說了幾句什麽，宋妙妙馬上就笑逐顏開。

不惟本來在旁邊百無聊賴地扣手，充當空氣，間或調整坐姿，整理儀态。

忽然他摸到了身上帶着的小飾品，心中生出一計來。

他向主持人示意，自己要講講話。

雖說還沒輪到他，可其他兩個男嘉賓見元老師都放棄了，更是不想說話。所以此時不惟示意，也算是給主持人救場。

主持人立刻笑道：“我們不惟老師有話要說，掌聲鼓勵一下。”

現場掉到底的氣氛稀稀拉拉地鼓了一陣掌聲。

不惟從脖子上解下來一個鈴铛，對趙炎說：“剛才你說，你信玄學？”

快問快答裏第一題就是科學還是玄學，趙炎選了玄學。

趙炎說了句是。

不惟晃了晃手裏的鈴铛，開始編瞎話：“我曾有幸跟随趙天師學習了點相面的皮毛，不知道……”

他的視線忽地移到宋妙妙身上，繼續說：“宋妙妙小姐，願不願意讓我看看面相。”

主持人愣了愣，正想截斷不惟的話，告訴他節目上不适合搞這個時，耳機裏忽然傳來導演組的聲音，讓他不要打斷不惟。

宋妙妙沒想到不惟會點她的名字，怔了怔，忙道：“不好意思，我不信這個。”

趙炎卻道：“讓這位老師看一下又何妨，趙天師一般人難得一見，他帶出來的徒弟向來也不差的。”

宋妙妙小聲說：“他說他是趙天師的徒弟，就一定是了？”

趙炎解釋說：“你沒看見他手裏的鈴铛，那是趙天師親手給徒弟做的三清鈴，一共就六個，他不敢拿這個撒謊。”

宋妙妙頓了頓，舉着話筒對不惟說：“那就有勞不惟老師了。”

不惟一副老神在在地樣子，請她往近處走一點。

宋妙妙走到嘉賓桌子前面站定，問：“我需要卸妝嗎？”

不惟：“不用。”

他看了一會兒，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

旁邊的嘉賓，包括臺上的主持人，還有董媽媽都一臉好奇地看着他們。

趙炎更加急迫，恨不得站在宋妙妙身旁，讓給他也看一看。

不過他知道玄學都是看眼緣的，不惟一開始問他是不是信玄學，卻又不肯替他相面，只怕是沒有眼緣，這種事強求不來。

能看看宋妙妙的也好，反正他們都快結婚了，氣運共享。

宋妙妙被不惟看得心慌，不由問他：“不惟老師，有什麽不對嗎？”

不惟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更是從座位裏走出來，繞着宋妙妙轉了三圈，終于說：“不應該啊，從面相看，怎麽是你搶了別人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