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往事

往事

沉默之中，厲渺忽然想到一個人。

就是此前他接觸過的莫可，雖然聲音用了變聲器，他聽不出來，但笑聲卻沒有完全掩蓋，厲渺最近接觸的人并不多，所以很确信，電話裏的這個人就是莫可。

可是為什麽莫可會參與進來？

厲渺在不惟手心裏寫下莫可的名字，不惟意識到之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厲渺沖他點點頭，才對着手機說：“小莫總不妨直言，用不着這麽裝神弄鬼的。”

對面似乎被他震驚到了，隔了一會兒，就聽到莫可用自己本來的聲音，對厲渺說：“厲總還是厲害，竟然能猜到是我。”

“哪裏。”厲渺敷衍道，大腦瘋狂轉圈。

莫可要麽和邱宴己合作，對邱宴水下手，事情成功後，他卻拿邱宴水當籌碼，争取自己的利益。

要麽從一開始就是邱宴水的人，知道邱宴己要對邱宴水下手，将計就計，策劃了這一出。

不論是哪種可能，他現在聯系自己，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尋求合作。

厲渺想明白後，馬上不慌了，拿着手機靜靜地等莫可說出他的來意。

果然，莫可直白地告訴厲渺：“鳳凰大廈B座1808房間，有人在等你。”

厲渺反問：“他如果覺得有必要見我，就應該自己給我打電話。”

莫可笑了笑，說：“打不打這通電話區別不大，但要是打了，厲總不怕惹火上身？”

厲渺思索片刻，才說：“我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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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可道：“那我們等你。”

挂上電話後，不惟看着厲渺沒說話。

厲渺輕聲給他解釋，鳳凰大廈的人一定是邱宴水，莫可多半是邱宴水的人。難怪邱宴水之前想吞掉星見娛樂時，碰了壁卻并不怎麽着急，而莫可也沒有理會自己的招攬。

厲渺又說：“只怕就是上次接觸莫可，在邱宴水面前露了蹤跡。”

不惟有些擔心，問：“那你會去嗎？”

厲渺道：“當然要去。”

不惟：“我陪你吧。”

厲渺卻搖搖頭，說：“不用，我叫上顧長風。”

他知道不惟不放心，安慰他說：“放心吧，是談合作的。你不要忘了，我是全C城最不可能成為邱宴己的人，邱宴水拉攏我還來不及呢。”

“說的也是。”

不惟仔細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邱宴水和厲渺都變成了邱宴己的對手。

厲渺先送不惟回家，又約上顧長風去往鳳凰大廈。

等敲開門，裏面果然是邱宴水。

莫可也在，看見厲渺進來，他笑盈盈地和他打招呼，沒有一絲戲弄過他的尴尬。

厲渺淡淡地點頭，看向邱宴水。

邱宴水則伸出手來，對着厲渺說：“歡迎厲總加入。”

顧長風一頭霧水，“加入什麽，什麽都還沒有談呢就加入。”

莫可則道：“複仇者聯盟啊，難道你們不想扳倒邱宴己麽？”

“想是想的，”顧長風仍然不放心，看着邱宴水，又說，“俗話說，打斷骨頭連着筋，你們可是堂兄弟。我們如何相信你是真心的？”

莫可沉默了一下，才說：“這個還是讓邱總給你解釋吧？”

邱宴水笑着說：“厲總不妨先坐下，這個話題有點長，我們得從五十多年前說起了。”

五十多年前，邱城的哥哥出生，起名叫邱廷。邱廷一歲的時候，他的生母和父親離婚後出國了。父親很快又給他娶了個繼母，并生下邱城，只比邱廷小兩歲。

這個繼母對邱廷很寵溺，用的是繼母慣常用的捧殺手段。可是邱廷漸漸長大了之後，還是清醒了。他本就天資聰穎，很快通過種種努力，變得越來越優秀。小他兩歲的弟弟邱城，卻漸漸平庸起來。

繼母還會持續在邱城面前灌輸，父親的一切本該是邱城的，如果被邱廷比下去，那他們母子倆後半生就要看邱廷的臉色過日子了。

邱城和邱廷漸漸不怎麽親近了。

兩人先後進了自家的公司，同樣從基層開始鍛煉。

可邱廷三年內開拓出西南市場後，名正言順成了西南分公司的負責人時，邱城還在總公司各部門輪值。

兩個人都是總裁的親生子，年齡又相仿，免不了被比較。

邱城又是在總部，時不時就能聽到邱廷又簽了多大的單子，給公司創造多少價值之類的話。大家都等着有朝一日他接班，會帶來什麽樣的新變化。

後來邱廷先邱城一步結婚了。

繼母多次以他在外工作為由，替他婉拒很多次豪門聯姻的試探。漸漸地，大家明白繼母是不想讓邱廷娶家世顯赫的夫人，也就歇了心思。

但邱廷還是憑這個魅力，和西南某地的首富之女成了婚。婚後兩人恩愛有加，很快有了孩子，就是邱宴水。

C城的豪門雖然在心裏看不起西南小地方的首富，可公司要在西南區域發展，離不開西南本地的豪門。邱廷因為婚姻，更是牢牢綁定了西南分公司，集團總部再也無人能撼動他的地位。

作為對照組的邱城，挑三揀四，最後娶了白錦瑟。次年生下一女，比邱宴水小三歲。

這位繼母對白錦瑟很是不滿。她自覺嫁進邱家之後，半生都不如意。生的兒子沒有前任的兒子能幹，娶的兒媳沒有前任的兒媳家世好，連生孩子都比不過人家。人家生兒子，她兒媳生個丫頭片子。

為此白錦瑟婚後頭幾年過得很是艱難。直到兩年後她又生了邱宴己，才漸漸好過起來。

本來到這裏，邱廷還是人生贏家。

可惜的事，在邱宴水三歲那年，邱廷帶着親兒回總部述職，并過春節的時候，在路上出了意外。

邱宴水被母親死死護在身下，才逃過一劫。

邱廷和夫人卻雙雙遭難，撒手人寰。

邱廷一下子變成了孤兒。

他的外祖父一家極力想把邱宴水留在西南生活，但邱宴水的祖父卻不肯，他老派思想，絕不會把自己的親孫子交給外家撫養。

邱城馬上說，他來養邱宴水，一定把邱宴水當成自己的孩子。

此後許多年，因為邱宴水外祖父盯着，邱城果然不敢對侄子有什麽苛待。再加上繼祖母在邱廷小時候玩過捧殺的把戲，邱城對侄子也不敢再來一遍相同的招數。

他對邱宴水倒是真的疼愛，連後來自己有了親生兒子，也沒有改變過。

所以邱氏集團才盛傳，邱城喜愛侄子勝過自己的兒子的說法。

只是沒有料到，等邱宴水喝邱宴己長大以後，曾經兄弟倆的争鬥，再次延續下來。

邱宴水說到這裏，臉色冰冷。

厲渺心知其中定有緣由，只是這到底是邱家的家事，他一個外人刨根問底終究不好，便沉默着沒有開口。

沒想到邱宴水卻主動說：“厲總想必猜到了吧，當年我父親的車禍，是有人動了手腳。”

厲渺摸了茶杯，沒有出聲。

邱宴水說：“在我長大以後，回去西南看我的外祖父，才聽外祖父告訴我說，父親的車子，當時剛撿過，根本不可能出故障。還說父親的司機本來要跟着回C城，家中臨時出了變故，就沒有随行。我覺得其中有蹊跷，找到了那位司機，從他口中得到的答案是，有人确實拿錢收買過他，他膽子小沒有答應。後來父親查了一周，沒有查到什麽，就以為是惡作劇。”

本來就是家族裏兄弟兩個争權奪利的事情，邱廷定然沒有想到會演變到性命攸關的地步。

厲渺問：“你有證據了嗎？”

邱宴水苦笑着搖頭，“時間過去太久了，想查都無處可查。”

厲渺不自覺皺着眉頭，“沒有證據，就名不正言不順，只怕邱氏集團的人不會相信你。”

邱城經營二十多年，早就根深蒂固，邱宴水能有一半支持率都算高的了。

邱宴水卻冷笑道：“我不需要他們相信，因為我會毀掉邱氏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