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第14章

“賣米線嘞，熱騰騰的米線湯。”

“大蝦，大蝦，新鮮的大蝦。”

“好了嗎？”

“我都看見火苗了。”

“噓，別說話，萬一又滅了。”

出師不利，應晚鏡彎下腰，緊張地盯着竈洞裏的火苗，沒想到擺個小吃攤還要解決燒火問題。

泥糊的竈爐上放着裝滿水的鐵鍋，随着竈洞裏的火苗慢慢燃起，鐵鍋上方飄起一層水汽。

“好了。”應晚鏡略顯緊張地搓搓手。

“沒呢，別着急，等我再扔進去幾根柴火，不然靠這些幹草，一會就滅了。”

“好吧。”

應晚鏡拉過來小板凳，拿着剪刀先處理着八爪魚，很快一筐白嫩嫩的八爪魚便處理出來。

“你們要賣什麽？”

隔壁賣米線的攤主好奇地問道，“望潮，這東西不好吃，只有嚼頭，沒有味。”

“不好賣，況且去灘上，一抓一大把。”

“要不要來碗米線嘗一嘗。”

做生意都做到她這裏來了，應晚鏡擡頭對着這個長臉男子報以禮貌性的微笑。

“這您就不知道了吧，望潮的做法很多，我們家祖傳三代的秘方，從不外傳，今年要不是我們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才出來支個攤子，想着能多賣點錢就多賣點。”

應晚鏡委屈巴巴地嘆了口氣，“家裏兄妹三個，總要出來混口飯吃。”

啊？

應明恒和米線攤主露出一樣的表情，一個趕緊低着腦袋，鼓搗竈洞裏的柴火，一個悻悻離去，心中萬分感慨。

“行了。”應明恒拍拍手，起身蓋上鍋蓋。

“吶，還有這把菜幫我切一下。”

應晚鏡支開二哥，點擊電子屏幕，開啓了直播，進到直播間的粉絲們看到簡陋的廚具和露天式廚房後。

【啊】

【這都能做飯】

【我都有點擔心鍋會不會塌下來】

應晚鏡聽到鍋裏的滾水聲，掀開鍋蓋，将熱水舀到水盆裏，倒入處理幹淨的八爪魚。

“可以用開水去燙，千萬不要去滾它，不然肉質會老，也不能燙太久，兩三分鐘就得撈出來，過一下涼水。”

“鏡兒，切好了。”

應明恒遞過來一碗切好的配菜。

應晚鏡系上圍裙，有條不紊地把鍋洗淨，撿起兩根木柴扔進竈洞裏，讓火再旺點。

“鍋熱放油，然後把切好的姜蒜蔥放進去炒香。”

“再放進去八爪魚，翻炒一下。”

“放點蚝油，撒點辣椒粉。”

油溫升高，白嫩的肉質逐漸變成麻辣紅色，在濃濃白煙裏，陣陣刺鼻的香味在集市上飄蕩，應晚鏡握緊鍋把，端起炒鍋颠了幾下。

“出鍋，盤子呢，碗呢。”

應明恒一手盤子，一手碗，嚷嚷道：“來了，來了。”

熱氣騰騰的爆炒八爪魚裹着醬汁緩緩落到盤子裏，香氣四溢，兄妹倆眼睛都直勾勾盯着盤子裏的佳肴。

“妹妹，要不咱先來一碗嘗嘗。”

還沒開張，自己就先吃上了，可看着剛出鍋的菜，應晚鏡當即應道：“那這盤子菜就是我們的了，去拿碗筷，分一下。”

應明恒又加了一句，“我再把娘給我們裝的面餅放竈洞裏熱熱。”

應晚鏡也顧不得開張擺攤了，惦念着等下用餅夾着熱辣八爪魚，能有多香。

【颠鍋，你是有點手藝在身上的】

【隔着屏幕我都聞見香氣了】

【好想穿進屏幕裏】

【給我盛一碗吧】

【不敢想如果我吃到這個，會變得有多開心】

應晚鏡拿起蒲扇搖了幾下，有風吹着，香氣飄得更遠了。

“這是？”

聞着香氣趕過來的旅客盯着海碗裏的爆炒望潮，咽了咽口水，說實在，他已到這裏兩日，可飲食習慣讓他根本接受不了此地的飯菜，這腸胃早就餓得虛脫了。

“爆炒望潮，剛出鍋的。”

“這味道如何？”

應晚鏡立刻拿過來碗，抄起鍋勺給他盛了一碗，“可以先嘗一碗，不收你錢，三代祖傳秘制醬料，保證合您胃口。”

應晚鏡戳了戳應明恒的胳膊，“二哥，去把桌子擦一下。”

應明恒小聲問道：“妹妹，不收錢啊？”

應晚鏡一邊笑着把客人請過來坐下，轉身回道：“先開張再說，你多去吆喝吆喝。”

很快，應晚鏡靠着請人試吃的法子拉過來三四個客人，根據她的經驗，一個排滿長隊的小吃攤不管賣的什麽，口味如何，都極具吸引力。

“客官，味道如何？”

“這東西叫什麽來着？”

“望潮，是我們海邊特有的食材，有八只腳，潮汛來時，它會爬出洞穴招手。”

應晚鏡已經看出來他是外地人，故而撈出兩只鮮活的望潮展示給他看。

“長得一副怪樣子，這味道還挺好的。”

“那是，這可是用三代祖傳秘方炒出來的，從不外傳。”

“哦哦，看來此地還是有佳肴美食的。”

“這一碗多少錢？”

“兩文錢。”

“那再來一碗。”

又是鍋碗瓢盆叮叮響，應氏鮮味依舊濃香四溢，隔壁米線攤的客人忍不住問道：“攤主，麻煩問一下你旁邊攤子賣的什麽，怎麽這麽香。”

米線攤主聽到這話，本就有些長的臉拉得更長了。

“這味怎麽這麽香啊。”

“這是望潮？”

應晚鏡應道：“爆炒望潮，兩文錢一碗，要不要來一碗？”

“來一碗吧，我聞着這味怪香的。”

“說實話，我都吃不慣這裏的飯菜，沒想到在一個小攤上吃了兩碗，又勁道又有滋味，況且這一碗量大管飽。”

應晚鏡客氣道：“謝您擡舉，還望多多美言。”

“一定一定。”

送走最後一波客人，應晚鏡接過應明恒遞過來的餅，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吃起來。

“來，熱茶送上。”

遞上茶水，應明恒又伸手殷勤地給應晚鏡捶肩，“妹妹，我看娘說得真對，外公的腦子和嘴全都傳給你了。”

應晚鏡吃得腮幫子鼓鼓的，擡頭看向應明恒，“那不正好，咱們家以後不僅要出個文武狀元郎，還要有個富可敵國的女首富。”

短短幾句話，應明恒就開始做起了美夢。

應晚鏡認真道：“武狀元，等會收攤，我們去向鮑伯伯拜個師，如何？”

應明恒的臉色頓時難受起來，“今日就算了吧，改日改日，我還沒準備好。”

聽到這，應晚鏡狠狠地咬了一口餅，站起來瞪大眼睛問道：“今日複明日？”

“來一碗。”

應晚鏡扭頭看向來客，哦，江白嶼。

“呀，江兄。”應明恒熱情地招呼道，“快來坐，上次我爹娘還說要去你家上門道謝，後來我聽妹妹講，家中不便待客，我們也就作罷了。”

“來，第一次出攤，味道不好盡管開口說。”

江白嶼擡眼看了下應晚鏡，她身上系着圍裙，兩根頭發辮被淺粉色布條绾了起來，天氣熱，又圍着竈臺轉悠，雙頰泛着紅光，清澈明亮的眼睛含着笑意。

應晚鏡看到江白嶼漲紅的臉，上前問道：“你是不是吃不了辣啊。”

“能，很好吃。”江白嶼又塞進嘴裏一塊肉，絲毫不顧忌額頭上的汗水。

應晚鏡還是端走了碗，“二哥，給他添碗涼茶。”

“一看我就知道你吃不了，臉都紅了。”

江白嶼大口喝着涼茶，總算是把嘴裏的辣味給沖淡了。

應晚鏡倒掉鍋裏的水，添上柴火，鍋熱燒油，依然是蔥姜蒜爆香，放點糖和鹽，耗油，翻炒一下，加熱水燒開，水開後，放入五只八爪魚，約莫兩分鐘就要關火，出鍋前稍微撒些胡椒粉。

應晚鏡：“嘗嘗這個清炖望潮湯。”

湯色濃白，上面漂浮着綠色的蔥葉，飄散着濃郁香味。

江白嶼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新鮮的望潮肉質很鮮，雖是清炖，可保留了原味，入口還有些許辣味，但不辛辣，反而更加開胃。

喝完湯，江白嶼要結賬走人。

“不用給錢了。”應晚鏡輕輕擺手，轉身收拾着攤位上的鍋碗瓢盆。

話是這麽講，江白嶼還是拿出幾枚銅錢放在桌上。

“怎麽樣，這個湯好喝不？”應晚鏡滿懷期待地盯着江白嶼問道。

“好喝，味道很鮮。”

喝了湯，江白嶼的臉又開始起熱，他只好在心裏念道，許是天氣炎熱的緣故。

午後的太陽很是毒辣，這個點，街上都沒有多少人，應晚鏡也要收攤回家。

待江白嶼要走人時，應晚鏡叫住了他：“江白嶼，你的漁船對外租用嗎？”

要想獲得穩定的食材來源和直播素材，還是要出海撈魚，但如何弄來一艘漁船是件麻煩事，

當地一些沒有漁船的漁民會選擇租用船只，交給船夫一筆錢，每日出海捕魚時，坐別人的漁船出海。

江白嶼遲疑道：“你要出海捕魚？”

“是，若是租你的船要付多少錢？”

“一個月是五十文錢。”

說完價錢的一瞬，江白嶼立刻就後悔了，這麽多漁船，她為何偏偏要租借我的。

可是話已說出口，江白嶼只好呆呆地看着應晚鏡把陶罐裏的錢幣全都倒出來。

“一對，兩對，三對......”

“還差點。”應晚鏡拿出來自己的小荷包掏出來幾枚錢添了上去

“五十文錢，給你。”

見他不收，應晚鏡直接把錢塞到他手裏。

“快收了吧，以後就請白嶼哥多多照顧。”

“收了吧，我妹妹臉皮薄，她也不敢去坐旁人的船出海，正好跟你認識，雖然也不是太熟，但是好歹咱們也算是有過命交情的。”

應晚鏡揮揮手，“白嶼哥，那我們就收攤回家了，明日我去碼頭上找你？”

江白嶼緊張地不知要把腳放在哪裏，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卯時，我在碼頭上等你。”

應晚鏡應道：“好，那明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