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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裴申來到餐廳用餐，不曾想趙不群也在，他暗嘆一聲晦氣，轉頭換上笑容：“爸爸，您回來了。”

趙不群拍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過來坐：“聽說你們月考成績下來了，考得怎麽樣？”

裴申羞愧道：“考得不好，只考了一百四十分。”

趙不群依舊扮演着好爸爸的角色，安撫道：“沒關系，小申你剛轉學過來，成績跟不上很正常。”

裴申低垂腦袋，興致缺缺：“可是爸爸，我的成績太差了，會給你丢臉吧？鄭家會同意要我這麽個學渣嗎？”

趙不群蹙眉，這點他倒是沒考慮過。

他想了想：“這樣吧，我給你找個家教給你補補課。”至少別考這麽點分丢趙家的人。

裴申聞言滿意點頭，這樣他的成績提升就有了現成的理由。

周六，趙不群領着家教來和裴申見面：“小申，這就是我給你找的家教，他叫沈文淵，清北畢業的高材生，教你一個高中生綽綽有餘。”

裴申看向眼前眉目清俊的男人，拳頭微微收緊又迅速放開，随即禮貌地露出笑容：“沈老師，你好，我是裴申，以後就多多關照了。”

沈文淵溫和地回以一笑：“裴同學不用這麽客氣，我們年紀差不多，你叫我文淵就好。”

裴申：“還是叫你沈老師吧，這樣顯得更尊重些。畢竟爸爸請你來，不是讓你和我交朋友的。”

沈文淵笑容一頓，但很快恢複如常：“裴同學說得對，今天先試試課，如果二位滿意，我們再簽合同。”

趙不群同意了，不過他事務繁忙，不可能坐在這裏旁聽，于是他讓趙敘過來一起聽課，鞏固知識的同時檢驗一下沈文淵的教學能力。

裴申将作業有條不紊地取出，心裏卻不似看上去那樣平靜。

上一世，沈文淵也是他們的家庭教師，他的教學水平毋庸置疑，而他的眼光獨到，對社會形勢的分析能力，更是令裴申刮目相看。

裴申更是将他引為良師益友，留他在身邊出謀劃策。

在他開辦的幾家公司裏，将沈文淵一手提拔為副總，負責公司的各項要務決策。

可沈文淵又是怎麽報答他的呢？

沈文淵利用職務之便，将他公司機密全部賣給了趙敘，害他虧損上千萬，資金鏈完全斷裂，不得不宣告破産。

他質問沈文淵為什麽要這麽做，缺錢可以找他借，為什麽要背刺他。

沈文淵卻告訴他，他做這一切，只是因為他愛趙敘，他要為趙敘掃平一切障礙。

多麽偉大的愛情。

但憑什麽要他當成祭品。

而現在，沈文淵又像上一世一樣來應聘家教職位，他當然可以直接讓趙不群辭退他，不過他并不打算這麽做。

他很想知道，這一次沒有了他作為跳板，沈文淵要靠什麽博取趙敘的歡心。

沈文淵不愧是清北的優秀畢業生，教學深入淺出，一道題可以舉一反三，将每一種思路都講解得十分透徹。

單就家教而言，沈文淵絕對勝任。

裴申一邊聽，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一旁的趙敘，以趙敘的性格，不該這麽安靜才是。

一瞥趙敘手裏的小說，裏面不知何時居然寫滿筆記。

看來對方是把和他的賭約放在了心上，憋着一股勁不想輸。

那趙敘注定要失望了，因為他，不會輸。

沈文淵一直講到了傍晚才結束，還給裴申每一科都布置了一張試卷：“明天把這些做完，下周一晚上我來檢查。”

裴申看都懶得看一眼：“太多了，做不完。”

彼時趙不群已經從公司回來，聞言不滿地皺眉：“小申，不許任性，沈老師也是為了你好。”

裴申無辜地看向趙不群：“可是明天我答應了鄭開陽要去逛商場，難道我要爽約嗎？”

一句話出口，趙不群眼睛一亮，而趙敘臉色晦暗不明。

趙不群：“你當然要陪鄭總，至于試卷，以後有時間再做也不遲。”

沈文淵下意識瞥了一眼趙敘：“可是趙總，裴同學的基礎很差，今天講了很多基礎知識，他需要反複練習才能掌握……”

趙不群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沈老師，合同已經拟好了，明天你到公司人事部一趟，我的秘書會和你對接。”

這已經是在趕人了。

沈文淵只好收拾東西離開。

“小申，這枚袖扣送你，明天跟鄭總好好玩。”

趙不群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枚寶藍色袖扣，裴申一眼便看出這是本絲艾爾秋季限定款式，兩條抛光的金邊鑲嵌在袖扣兩側，襯托出內部透亮的藍寶石。

本絲艾爾是英格蘭著名的奢侈品公司，僅是這一枚袖扣，就賣到百萬的高價。

裴申可不認為老狐貍會白白送他這麽好的東西，他幾不可查地偏頭，果然捕捉到趙敘眼中強烈的嫉恨和委屈。

想來這枚藍寶石袖扣原本是給趙敘準備的，只不過趙不群聽到他要和鄭開陽約會，才忍痛送給了他。

他自然不會客氣。

“謝謝爸爸，爸爸對我真好。”裴申頂着趙敘殺人般的眼神，将袖扣揣進自己兜裏。

趙不群溫聲道：“你喜歡就好。對了，再過兩周就是你的十八歲生日，你明天問問鄭總，是要你的成人禮和訂婚宴一起辦，還是先辦成人禮，訂婚宴另外找黃道吉日辦？”

裴申明白趙不群要他問話的意思，鄭家雖說同意和趙家聯姻，但遲遲沒有定下訂婚的日子。

老狐貍擔心遲則生變，所以要他去找鄭開陽确定一個時間。

“好，我去問。”他答應了下來。

當然不可能真去問，對于和鄭開陽的訂婚宴，他打算的是能拖就拖。

趙不群和趙敘一同離開裴申房間，趙敘正要開口，趙不群就攔住了他：“我知道你有話要說，但不能在這裏說，先去書房。”

言下之意是不能讓裴申聽見。

趙敘沒想到跟爸爸說兩句話都要偷偷摸摸，臉色愈發陰沉。

一進書房，趙敘就忍不住了：“爸，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為什麽對他那麽好？還是說你原本就打算把他培養成繼承人，那我又算什麽？”

趙不群被氣笑了：“我怎麽會有你這麽蠢的兒子，如果不是為了你，我何必大費周章把裴申從鄉下接過來？你才是趙家的未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趙敘指着自己，音調拔高，“你要是真的為了我，那你就讓他滾出趙家！我知道你想讓鄭家和趙家聯姻，可是我也是你的兒子，我也可以做聯姻的對象啊，憑什麽要把這種好事讓給他？”

“啪！”

趙不群終于按捺不住，給了趙敘一巴掌。

趙敘捂着高高腫起的臉頰：“你又打我，自從裴申來到我們家，你已經打我幾回了？你就是偏心，你就是想讓他取代我的位置！”

“我打你是因為你蠢得無可救藥！”趙不群怒不可遏，“你以為鄭家是什麽好地方？鄭家遠比我們趙家複雜得多！鄭開陽的确是趙家這一代最出色的繼承人，可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那個位置嗎？你要是跟他聯姻，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趙敘不以為然道：“我不可以，難道裴申就可以？他只會比我死得更快！”

“我不在乎他的死活，”趙不群的眼神仿佛陰冷的毒蛇，“他的作用只有完成聯姻，促成趙家和鄭家的合作。敘兒，小不忍則亂大謀，我知道你讨厭裴申，但他不會留在趙家太久。到時候他去了鄭家，只要他還是趙家的子孫，他就能為趙家帶來無窮的財富。你無需把他看做仇敵，只要把他看成為趙家拉磨的驢就好了。”

電腦屏幕前，裴申将這一幕盡收眼底。

“你才是驢，你全家都是驢。”

罵完才發現把自己都罵進去了，嘴角一抽，找補道：“除了我以外。”

他沒好氣地關掉監控，打開另外一個文件夾，裏面有的是截圖，有的是視頻，還有錄音，林林總總有一百多項。

小到趙敘為了資源花錢請水軍抹黑競争對手，大到趙不群為了清除異己，重金雇傭卡車司機撞人。

不過證據鏈齊全的罪證不多，大多數都是監控錄像和趙不群電腦裏的秘密文件，很難直接把這一家子全送進去。

裴申把這些東西都上傳到一盒巧克力APP上的私人雲端，然後把電腦裏的數據清理幹淨，免得被趙不群發現自己在監視他。

翌日，裴申特地挑了一件較為精致的風衣來搭配這枚藍寶石袖扣。

他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了商場，卻接到了安城的電話，告訴他鄭開陽要晚一點才能過去。

裴申：“要我等多久？”

安城也不敢确定：“也許十分鐘？也可能半個小時……裴申，請你相信鄭總，他真的遇到了麻煩。”

裴申對于鄭開陽這種不守信用的行為不太滿意，聽到安城說鄭開陽遇到麻煩了，他饒有興致地問：“他現在在哪？”

安城：“在公司。”

裴申：“你來，送我去你們公司。”

安城為難道：“會不會不太方便？”

裴申從兜裏掏出一顆大白兔糖，邊含邊問：“你說說看，怎麽個不方便法？”

安城倒是實誠：“他之前的相親對象來找他了。”

“哦？”裴申眉梢一挑，“那我更得去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