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菁華高中（十五）

第48章 菁華高中（十五）

沈漠之一手抵着霍閻的胸口, 一手扶在霍閻搭在自己腰際的胳膊上，身後已經是牆壁了，面前的霍閻還在不斷靠近, 他的體溫像是會傳染一樣, 連帶着傳到自己的身上，剛剛洗過澡的兩個人還散發着一股子沐浴露的味道, 宿舍裏開着空調，溫度不高, 可是沈漠之就是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之前兩個人也不是森*晚*整*理沒有單獨相處過，可是這麽近的距離，又是面對面的……

氣氛莫名焦灼了起來。

沈漠之拍了拍霍閻的胳膊：“回你自己床上睡去，你不熱嗎？”

霍閻捏了捏手下的軟肉，又擡起沈漠之的腿, 認命地給他放松肌肉：“我這是為了誰啊？”

沈漠之眉毛倒豎：“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我啊！”

霍閻将另一只手偷摸溜到沈漠之的背後去, 寬厚的手掌整個貼上沈漠之的後背, 他的手心很燙，燙到沈漠之想要閃身避開的程度，可是他剛才一動作, 就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轉而将身體向後靠：貼手上就貼手上吧, 總比貼到別的地方要好些。

霍閻很是厚顏無恥, 他捏了捏沈漠之的腿肚：“是你說的，渾身酸痛。我過來幫你按摩一下，免得你明天走不動路，到時候被人懷疑身份, 你倒好，質疑我的用心？”

沈漠之往某個部位瞄了一眼：你丫還用我質疑？

霍閻之前也幫訓練過後的沈漠之按摩過, 防止他出現抽筋或者是其他狀況，會影響後續訓練，可是之前也沒有這麽暧昧的氛圍啊。

還是說，當時因為人太多，霍閻不好意思耍流氓？

沈漠之撇嘴：這世界上還有他霍閻不好意思做的事兒？

這位大爺做事兒的時候不是從來就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嗎？

沈漠之腦子很混亂，他幹脆轉身面對面壁：“你要按就按，別說話了。”

霍閻看着沈漠之露出來一截瓷白色的腰線，眼都要紅了，手上就沒個輕重，按得沈漠之嗷唠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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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閻就挨了頓揍。

理虧，床小，不好還手。

總歸是什麽暧昧的氣氛都沒了。

其實霍閻也不想這樣，按說他也是二十八的人了，不會做事這麽控制不住自己。可奈何這具殼子還是個半大小子，身體往往比心裏更加容易藏不住事兒，現在沈漠之一背對他，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往上貼。

現在倒是好，挨了頓打。

霍閻也沒往心裏去，瘋狗不過是跟他開玩笑，也沒真的下勁兒。不過既然瘋狗這麽抗拒，他也就不再出聲，只幫瘋狗繼續按摩肌肉。

只是粗重的呼吸聲不好控制，兩個人在這樣狹小的床鋪之間沒得規避，沈漠之整個耳朵都被霍閻的呼吸噴得通紅，閉着眼睛逼自己裝死。

霍閻的手掌溫暖而幹燥，貼在皮膚上暖烘烘的，焐地他的小腿也跟着舒爽了不少，連帶之前跑步引起的酸麻也被緩解了。也許是霍閻按摩的力度恰好，又或許是今天夜裏的運動當真是讓他累着了，沈漠之閉上眼睛沒有多久，就陷入沉睡，不管霍閻揉到了什麽地方他都毫無知覺。

霍閻看着睡着的沈漠之，認命地将臉湊近他的後頸，左右胡亂摩擦了一通之後，從沈漠之的床鋪上爬下去。

不下去也不行啊，他也不想趁人之危。

不是霍閻自戀，他很确定，彼此之間都有好感。

可怎麽每每到要進一步的時候，瘋狗就裝傻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又在這種地方求生存，過了今天沒明天的，究竟是什麽原因讓瘋狗不敢坦誠的面對自己的感情呢……

霍閻想不明白，他也知道，自己和瘋狗之間不夠坦誠，彼此還有太多隐瞞的東西，可能就是因為這一點，兩個人都不敢先開口，這才一直維持着眼前這種不進不退的暧昧關系。

公會裏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這倆的心思，還經常拿兩個人開玩笑，不管是沈漠之還是霍閻，都是照收不誤。

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沈漠之就開始裝鹌鹑。

或許有一天，等他們把心結解開，就能真正的面對彼此的心意了……

霍閻躺在床上，看對面的沈漠之，思緒萬千。按照他以往的性子，是絕對不喜歡這種模模糊糊拖沓不清的關系，可是感情不是做任務，更不是非要辨個是非黑白的地方，一個人着急是沒有用的，他相信瘋狗有自己的理由。

也相信，總有一天，兩個人之間會開誠布公的講清楚。

希望那一天不要來的太晚。

第二天一早，沈漠之被宿舍的起床鈴驚醒。一夜過去，他預料中的渾身無力和肌肉酸軟都沒有出現，而霍閻也不在他的床上，這些都讓他松了口氣。

沈漠之摸着自己的心口：除了松了口氣之外，還有些悵然若失。

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從床上下去。

霍閻起的比他還要早些。兩個人洗漱後，各自去了自己的班級，開啓了一天的學習生活。

出來的時候沈漠之還遇見了白木槿。

白木槿關心地問了沈漠之的情況，主要是想知道霍閻有沒有仗勢欺人。畢竟昨天那個情況她看在眼裏，實在是擔心得很。

仗勢欺人嘛，要看哪個方面了。

要是說仗着自己手藝好，強行要求給同學做按摩，那是有的。

要是說別的嘛，就沒有了。

沈漠之的手在身後無意識的搓了搓，垂頭喪氣的樣子，蚊子哼哼的說：“沒，沒有。”

然後還抽了抽鼻子。

這就是被欺負了！白木槿也沒法在這兒跟沈漠之說什麽，只是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勸他暫時忍一忍，如果實在是不能忍受的話，就随時來找她，和她談一談心，傾訴一下也是好的：“我知道和屠克忽住在一起委屈你了，但是這個學校的情況你也知道……有不少同學在我那裏做疏導，如果你覺得我還可以的話，随時歡迎你來看看。”

沈漠之在白木槿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在放空，他注意到白木槿的脖子上有一根紅繩，應該是她的佩飾，具體是什麽，他沒有留意：“昨天，他和褚眠眠打籃球累了，休息的早，沒欺負我……”

“那就好。”

白木槿沒耽誤沈漠之上課的時間，關心了幾句就讓他先走了。

一大早就接到學校的電話，說是教學樓出了事兒，又被保安拉着看着一早上的監控，白木槿也有些頭暈眼花的。昨天宿舍唯一的變動就是劉旻皓更換宿舍，可是從監控看來，劉旻皓和屠克忽的宿舍并沒有出問題，她和劉旻皓溝通的時候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

她溫聲和沈漠之說完話之後，繼續一腦門子官司的去找年級主任了。

誰說當生活老師輕松的？

沈漠之目送白木槿離開的身影，看見宿舍樓附近所有遇見她的學生都會主動跟她打招呼，而且看表情，也都是真心喜歡這位生活老師的。

真好啊，這個學校裏，還有人在設身處地的在乎學生的感受，真正受到學生的愛戴。

好像只有在白木槿身上，沈漠之才看到了一個學校應該有的教師的樣子。

校園裏，關于孫恒和那些在昨夜死亡玩家的信息已經全部都被抹除。他們像是從未出現在這個學校過一般，不管是不是他們本班的學生，都對這些人毫無印象。

至于那個被孫恒騙到教學樓裏的雀斑臉，一早就被人在天臺發現了屍體。

保安發現通往天臺的樓梯忘了上鎖，早上巡查教學樓的時候，就看到已經涼了的雀斑臉的屍體。

他害怕的很，連忙向學校通報了這件事，又聯想到昨天晚上保安值班室裏遇見的奇怪聲音。

他追着那聲音跑出去時滿心以為是惡作劇的學生，可到最後他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今天早上又發現了學生屍體，怎麽會不恐懼？

學校一大早就打電話，拉着白木槿還有保安和各層級年級主任看了一早上的監控視頻，重點看了保安室和宿舍樓的外部環境。

他們只能看到保安在上班摸魚的時候，一驚一乍，和空氣對話，又從保安室裏跑出去，看起來像是在追什麽東西。

而這個時候保安室的門，又自己打開了。

沒有人的身影，門，自己打開了。

保安一身冷汗就下來了：他在教學樓這麽久，也聽了這麽久的教學樓鬧鬼傳聞，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就算是學生之間流傳的謠言對他而言也不過都是謠言罷了。這回真的看見，他心髒都要停跳，說什麽都不肯今天繼續值班：掙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至于雀斑臉是怎麽進的教學樓，他們翻遍了監控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去問雀斑臉的同學。

根據班主任的調查得知：雀斑臉是和同學玩真心話大冒險打賭輸了，所以才一個人來了教學樓，上了天臺。

至于死因，恐怕是被教學樓的種種恐怖故事吓到心髒病突發而死亡。

到底是自己吓自己還是真的看到了什麽，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學校裏所有老師的嘴都被捂上，學生們也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情的發生，和雀斑臉打賭的學生們怕牽連到自己，一律選擇裝聾作啞，就連雀斑臉的家人也被學校騙了過去，當做是一場意外，接受了學校的賠償之後閉上了嘴。

他們也沒有辦法，自己的兒子死了固然痛心，可學校他們招惹不起，雀斑臉還有一群弟弟妹妹要上學要吃飯。如果不接受學校的賠償，和林曉染的家長一樣放棄所有跟學校鬧起來，他們耗不起。

他們其他的孩子會活活餓死。

真相和生存之間，他們只能夠二選一。

沈漠之輾轉知道了這件事情的處理方法，對此不屑一顧：這是這學校一貫的作風了，能用錢就解決的事情算什麽事情。在學校還有耐心用錢解決事情的時候，就好好感恩戴德的收下這筆錢，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就可以了，等到學校連給錢的善意都沒有時，等待那些學生和家長的，就只有無止境的扯皮條。

要走司法路徑，可以啊。

學校可以瘋狂和家長扯皮，無限延長審判時間，一次兩次的重新上訴申訴和不接受調解。

往往的結果是學校耗得起，家長耗不起，學校最終還是會以勝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俯視那些家長，連最後的一絲憐憫也被惡性吞沒。

系統的副本在這一點上做的倒是挺有意思，這種手段在某些社會新聞裏還是挺常見的。

也算是學校為孫恒幹出來的破事兒擦屁股了。

沈漠之和霍閻為了避開三班班主任和年級主任的懷疑，約好了在學校裏盡量不要有接觸，現在沈漠之有什麽想法，都只能先和趙蒙說。

沈漠之在班級裏受了一整天的排擠，就連趙蒙也不方便跟他有太多交涉，稍稍頻繁一點就會被其他同學用懷疑的目光盯半天。中午的時候張品婷沒有來找沈漠之的茬兒，反而是她的那些跟班跑到他的桌子面前叫嚣威脅，扯着沈漠之的衣領罵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字裏行間都是警告他不要招惹屠克忽和張品婷。

沈漠之被扯着領子來回晃，一張小臉吓得慘白，眼見着要抽過去才被人放過，甩到課桌上。

班裏沒有人伸出援手，所有人都冷漠觀望，還有幾個可惜這次的時間太短，不夠看的。

圍觀了全程的趙蒙：……兄弟們，你們能活着，真的要感謝系統的救命之恩啊！

這人能手撕女鬼啊！

那些人走後，趙蒙給沈漠之遞紙條解釋了張品婷的事兒。正因為明天要月考，張品婷才不可能在今天找人麻煩。她能在學校這麽嚣張，都是靠着家裏面撐腰，而她能在家裏作威作福，也是靠着成績說話的。所以她很看重考試的，一般不會在考試前一天鬧幺蛾子。

甚至會報複一切影響她複習的人。

原來如此。

這個時候，班裏突然熱鬧起來，有一個同學從外面奔進來：“大家聽我說聽我說！”

兩個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兒，但是看見那同學神色還挺激動，趙蒙特意湊近去聽：“怎麽了怎麽了？發生啥事兒了？”

“你們知道嗎？十班有人被帶去校長室了！”帶來消息的學生因為是跑回來的，所以這會兒臉上還帶着運動過後的潮紅，他周圍圍了一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的人，不敢高聲喧嘩，把頭低下來：“剛才十班有人舉報，說班裏同學說話撒瘋，還打人！像是犯了精神病似的，和平常根本不一樣，懷疑有異常。本來這段時間就緊張，看見什麽不對勁的事兒肯定會告訴老師，沒想到年級主任要直接把人送校長室。”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那同學更來勁兒了：“結果半路上那人就發了瘋，說什麽大家都是NPC，都不是人之類的，全是讓人聽不懂的話！年級主任說這個學生是沉迷游戲上瘾了。反正所有路過的同學都看見了，年級主任那個臉黑的喲~”

這學生說到這兒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來：“在他眼皮子底下犯網瘾，不要命了。”

“十班的，叫什麽啊？”趙蒙追問。

那同學想了想：“叫柏一耕的吧……要不是名字挺奇怪的我都記不住。平時好像挺低調一個人，似乎是上課的時候被老師罰了，下課覺得面子過不去，找了自己的同桌大吐苦水，滿口污言穢語要說遲早要殺了老師，這才讓人覺得不太對勁。他同桌本來也是好意，怕他是學習壓力太大，找老師幫他疏通疏通，沒想到這事兒會傳到年級主任那兒去，結果倒好，扭送校長室了，恐怕要遭勸退。”

“這樣就要勸退嗎？”其他同學在旁邊碎碎念：“學校又沒有游戲可以打，就算是有網瘾，也沒幹別的事兒啊，找同桌吐槽不是很正常的嗎？”

“是啊，柏一耕要是……”

班級同學閑聊的聲音突然停止。

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動作異常默契，活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趙蒙不知怎麽回事，有樣學樣的跟着一起回到座位上，一臉不解，只能寫紙條問沈漠之：“這是都怎麽了啊？怎麽突然都不說話了？”

沈漠之回複道：“還記得系統裏有一條規則嗎？不要被NPC察覺存在。柏一耕沒有意外的話就是玩家，他被察覺到了身份，現在被游戲系統抹殺了。現在除了我們之外，這個教室裏恐怕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記得柏一耕是誰了。”

柏一耕作為玩家的身份被抹去，關于他的記憶也就同步消失在所有NPC的腦袋當中。

故而，剛才所有學生都在一瞬間停下了原本的動作和話語。

也就是在同一瞬間，柏一耕消失了。

趙蒙看着字條，從心底蔓延上一陣由衷的恐懼感，他哆嗦着拿起筆回複：“系統是怎麽抹殺的？”

“還記得年級主任說要帶柏一耕去什麽地方嗎？”

“校長室？”

“我的猜測是，要麽校長室就是這個副本統一抹殺玩家的地方，要麽就是在去校長室的途中被系統判定任務失敗，由系統抹殺玩家意識，再或者，那些老師隐藏着判定玩家身份的副本BOSS。這幾種都有可能，但也只是我的推測而已，目前還沒有辦法得到證實，畢竟我們誰都沒有親眼看見他消失的過程。”沈漠之将紙條推回去。

趙蒙看着沈漠之的字，緊張的搓手。剛才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他需要緩緩。

沈漠之盡管心中有了數個推測，他自己卻更傾向于第一個可能，他寫了個紙條，交給趙蒙：“有機會的話，查查家長聯合會，還有學校校長……對了，還有陳宏。”

“沒問題，屠克忽也讓我查了陳宏，我就兩邊一塊下手！”這事兒趙蒙擅長。

按照沈漠之的想法，如果校長室是抹殺玩家身份的地方，那麽他們在校長室裏，會不會查到什麽蛛絲馬跡。

可惜現在學生的記憶都被抹除了，否則他還能去問問具體的事件發生時間，好判定到底是人在途中還是在校長室裏進行的抹殺。

校長室在行政樓，平時除了老師之外學生并不會輕易過去。

那麽今天晚上的目的地就有了：行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