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南山記（十一）

葉輕正試着淡化存在感，一道刺眼亮光閃過，氣波震開了坤和葉輕，青池由烈護在身後。

“上次的教訓還不夠？”

烈話音一落，已沖向來者——傾。

烈是火，傾卻是水，相生相克，注定糾纏不休沒有結果，兩位聖者相鬥，被迫圍觀的群衆那叫一個慘，青池給困在烈布下的氣罩中，她沒受傷，可最近戰場的坤，身上已給烈的劍氣割出無數傷口，鮮血直往外湧，他卻連移動半步的力氣都沒有。

兩大神力相撞，周圍的鳥蟲、樹木、山體都在逐漸分解為細小的顆粒，在幾人眼前快速消逝。

如坤，靈力不到千年，這種力量甚至可以直接毀掉他的魂魄！

妖物毀之魂魄，将不再入輪回道，即灰飛煙滅！

至于葉輕，沒能逃掉的葉輕未被烈與傾激烈的打鬥所震驚，前一瞬，她還在想如何自保，減少受傷程度，後一瞬，她驚奇的發現她身上也有一層淡淡的光亮，像烈布下的氣罩保護着青池一樣，這光亮保護着她。

光的顏色難以描述，有些像聖潔黠光，有些像粼粼波光，有些像……靈崤山山頂佛塔內那方聖池的色澤。

葉輕被震憾了，這種光亮分明屬于聖者！

震撼之後，更令葉輕迷惑的是，它并非來自現場的兩位山神。

它的氣息有那麽一丁點熟悉，又十分陌生。

莫非，這裏還有第三位聖者？

兩人正打得難舍難分，氣罩裏的青池看着坤，心急如焚，用不了多久，他将化為一灘血水！

青池用意念化出一只匕首，她将其放在脖子上。

“父親，我愛坤，今生今世要和他在一起，如果……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匕首劃開她的皮膚，血珠順着刀刃流到手腕。

“池兒……”坤有氣無力望着青池。

“混賬話！”烈飛回，命令她：“給我放下！”

青池哭着搖頭，手中的匕首抵在脖子上，沒有一丁點要松開的意思。

“父親，你就答應女兒吧，求你了。”

青池跪下，血一滴滴滴到地面，像一朵綻放的花。

烈握劍的手，不自覺顫抖。

“以他的性子，他會殺了你。”這時，傾飛落在青池的氣罩旁。

青池聽見他的話，眼中滿是絕望。

傾轉身望向烈：“你有沒有想過，荨只是臨水而生的一株草，就算化了人形，她為什麽可以活到上千年之久？”

烈一愣，只聽他續道：

“沒有我，她能活那麽久？”傾嘴邊浮起一抹苦笑：“她撐到生産，已是最後的期限，否則，我在那個時候去元淵做什麽？”

“你的女兒，你想殺便殺，我的兒子會随她而去，放心，她不會孤單。”

烈一把扔了手中的劍，憤恨上前，抓起他的衣襟：“那麽多年，你怎麽不跟我解釋？”

傾望着他的眼睛，從裏面看到面無表情的自己，他一字一頓說道：“你不信我。”

“傾，你要殺荨！要我怎麽信你？！”

烈愛上荨不久，見到他正要把刀插入荨的後背，那是一把弑神短刀，足使荨灰飛煙滅！

“她毀了一切。”傾推開他，神情依舊冷漠，荨的出現，毀了烈的家族，毀了他和烈的情義：“我鐵了心要殺她，等得到被你看見？”

…………

…………

三日後，葉輕幾人終是見到回錄寺。

如石祯相所言，回錄寺頂端有個尖頂，上面有顆寶石，閃着耀眼的光芒。

回錄寺的造型類似拜占庭式建築，寺外四角各建一根尖頂圓柱，門為圓拱形，主體樓室內頂部呈圓形的穹窿頂。

青池跟着烈一起來回錄寺，她捧着母親的骨灰盒，泣不成聲。

當初，烈父親認為只有烈有能力成為山神，他執意讓烈接手山神之位，而烈的兩個弟弟奪走荨的屍體，以此威脅他放棄繼承權，烈本無意争奪，最終，烈的兩個弟弟卻是害了他們的父親，當着烈的面燒了荨，只剩骨架後，用大錘敲碎她的屍骨……

往事一幕幕重現，烈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而一進到回錄寺，榕生已開始誦經。

葉輕在他身邊坐下，托着下巴，回想近來的經歷。

能找到回錄寺可謂是跋山涉水、歷經艱辛，從杻陽山到基山，貍力、祭山神、鹿蜀，佛珠失效，胡影楓體內靈氣不穩只能化為九尾狐，再遇石祯相，受傷的鳳凰，烈傾之間的故事……

葉輕長舒一口氣，還好帶了胡影楓來上古，幫忙照看榕生，不然他們可能真無法完成任務了。

門邊，化為人形的胡影楓朝她招手。

“小葉子，咱就完成任務了？”

“等榕生念完，時空之門就會打開了。”

“那個人，是不是該收拾一下了？”胡影楓指向蹲在牆角畫圈圈的石祯相，勾了嘴角，笑得焉兒壞。

“溫柔點。”

瞥一眼石祯相，葉輕往回錄寺後面去。

後有曲形樓梯，直通圓頂，反正暫時無事，她往上去，沒想到裏面還有間小屋。

推開門，屋內有一副畫像。

看到畫像裏身披法衣的男子，葉輕雙眼濕潤。

距離上次見到亦塵的畫像，已是幾千年前的事，此後，她回不去，更無人知曉靈崤山所在位置，聖池消失，嚴方應該也不見了。

一個時空不會有兩個存在，回到上古，葉輕不可能見到曾經的亦塵，不然，亦塵把他自己送到未來就是，為何要消耗所有法力開辟新空間。

同理，從上古回到現代，曾經的葉輕再不存在。她回過家，父母仍在，他們的孩子卻是另一個女孩。

上前幾步，她伸手去摸他的畫像，往昔歷歷于眼前回放。

因過于投入，她沒注意到身後出現了一道小小身影。

“輕輕。”

榕生輕喚一聲，見她回身時抹去眼角的淚珠。

“走吧。”葉輕彎了彎嘴角，去牽他的手。

腳下跟着葉輕走，榕生卻回頭盯着那畫像，畫像裏的男人似乎跟他有幾分相似。

離開回錄寺，石祯相還如牛皮糖一般跟着他們，沒準備跟他們道別。

“小妹妹啊，你就收下我呗，我心甘情願做你小弟哇！”

被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石祯相躺在地上，抱着葉輕的小腿不放。

“你再考慮考慮嘛……”

“我尤擅騙吃騙喝，江湖人稱打家劫舍小達人，殺雞放火小能手，我是出行必備首席小弟啊！想想看，帶着我，你多威風啊！對了，我……還能暖床？”

“啊——”這聲慘叫是石祯相被胡影楓扔到隔壁山頭去的聲音。

耳邊剛一清淨，任意門出現。

不知真是緣分，還是怎麽回事，他們後來還見過石祯相，他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他告訴葉輕，若是沒有解開烈的心結，他将是日後魔君出世最大助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