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封先生今晚不在家吃飯
封先生今晚不在家吃飯
你可以不相信李德的身高,但是你不能不相信他的錢和人脈。
他中午剛走,下午季元淵就收到了趙德輝的電話:
“季元淵。”
電話裏頭的趙德輝低聲喊了一句自己的學生。
他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原本他真的已經打算徹底放棄季元淵,改為着重培養吳泰初。
可沒想到今天下午他卻忽然收到了李德的電話。
李德是個直接人,上來就開門見山地說他想為季元淵求情,希望協會對季元淵的處罰能夠再往後推遲幾天。
品牌方那邊他也打好了招呼,暫時不會和季元淵解約。
雖然李德是季元淵的大主顧之一,但李德在私底下可沒少和趙德輝抱怨過季元淵的臭脾氣。
結果現在李德一改往日的态度,竟然主動為季元淵求情,這是趙德輝萬萬沒想到的。
可是李德又不肯在電話裏細說理由,那趙德輝就只能來找季元淵了。
“想要讓你接一次電話可真難啊。”趙德輝的語氣不算太好,畢竟在今天之前他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聯系上季元淵了。
“想不到連李德都親自來為你求情了,所以你真的找到證據了對嗎?
既然你已經找到了證據,那你為什麽不直接來找我?
我才是你的老師,我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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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學生在這種大事面前寧願和一個生意人合作,也不願意求助他這位老師,趙德輝的心情有種說不上來的失望。
他這些年一直都把季元淵當作是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将自己所有的技藝全都傾囊相授沒有絲毫保留,可結果到頭來季元淵的心裏一直都沒有把他當成自己人。
這讓趙德輝怎麽不生氣?
耳邊的電話傳來趙德輝有些激動的低吼,季元淵低頭看了眼放在他眼前的《生活常識大全》,這是封楓專門買給他的“禮物”。
“老師。”不等趙德輝再次開口,季元淵就搶先一步把他的話堵了回去,“你看過吳泰初的那幅畫嗎?”
趙德輝一愣:“看過又這麽樣?”
“你覺得那幅畫怎麽樣?”
趙德輝的眉頭逐漸皺緊,季元淵現在難道是想和他讨論吳泰初的畫作如何?
這麽突然嗎?
“……雖然畫技還有所欠缺,有些細節處理得還不夠好,但與他之前的畫作相比,這已經是巨大的進步了。”
季元淵又問:“那老師你覺得他有沒有抄襲?”
沒想到說來說去又繞回了這個問題上,趙德輝剛降下去的音量再次升高:
“你問我有個屁用!明明是你去畫展鬧事的時候口口聲聲說他抄襲你的作品,可是鬧了半天你又拿不出任何證據。
難不成你說什麽我就得聽什麽?
我還是那句話,凡事都要講證據,只要你能拿出證據,我自然會把泰初找來和你當面對質。”
“不需要當面對質。”季元淵的語氣平淡沒有起伏,他的手指輕輕摩挲手下的書頁,這是和母星中電子書不一樣的觸感。
“只需要讓他當着你的面好好講一講這幅畫究竟是如何創作出來的就行。”
趙德輝的眉頭狠狠皺成一團:“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老師,那幅《夢境之鄉》的光影處理方式冷暖對比而不是明暗對比,這是我的作畫習慣才對。
但是吳泰初的作品風格和我完全相反,他最喜歡用大片大片的明暗色彩對比來突出畫面中心人物。
人的畫技可以進步,但是人的繪畫風格不能在短時間內突然改變。
整個畫展中,放在展廳內的所有畫作的光影處理方式都是明暗對比,只有那幅單獨放在隔間裏的《夢境之鄉》才是冷暖對比。
但是他在冷暖對比方面的技巧明顯不夠娴熟,所以他才會把《夢境之鄉》和其他畫分開展示。
吳泰初甚至還特意将隔間中的光線調暗,以此來遮擋他在那幅畫上的畫技問題。”
季元淵不緊不慢地說着,他的情緒始終沒有任何波動,但電話那頭的趙德輝卻徹底啞的聲音。
──“老師,我和吳泰初都是你的學生,為什麽你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呢?”
是啊,為什麽呢?
……因為他在一開始就不願意去相信季元淵的話。
季元淵脾氣又臭性格又不好,和他這種人相比,趙德輝下意識地更願意去相信性格更乖順聽話的小徒弟。
按理來說他才是最了解他們的人才對,像光影處理方式這種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區別,他為什麽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
“元淵,老師只是、只是……”
到底只是什麽,趙德輝自己都不知道他還能想出什麽借口來掩飾他的偏心。
雖然光影處理方式不能直接作為吳泰初抄襲的證據,但是這至少能證明吳泰初的畫絕對有問題。
趙德輝說不說話來,季元淵也不主動開口,最後還是趙德輝在一片沉默中主動挂斷了電話。
或許他真的會去找吳泰初,又或許不會。
但季元淵也不想再去深究這件事,他作為一名“旁觀者”,只是把自己心裏一直以來的疑惑直接問出來了而已,根本就沒有其他意思。
他把手機放在一邊,又埋頭研究起了封楓買給他的生活小常識。
──原來汽車真的不能變成火箭。
比起趙德輝,季元淵還是更關心今晚的晚飯到底有沒有烤鴨。
套着圍裙的做飯阿姨敲響了季元淵的房門:
“季先生,該吃晚飯了。”
“我老婆呢,他不吃嗎?”
在飯桌前等了一會兒都不見封楓的人,季元淵忍不住看向封楓緊閉的房門。
“我去喊他吃飯。”
“不用了,季先生。”做飯阿姨将一盤油光潤澤的烤鴨擺在季元淵面前,“封先生他已經提前和我說今晚不在家吃飯了。”
“就是他囑咐我買回來的烤鴨,你快趁熱吃吧。”
“他去哪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封先生走得很急,我也沒來得及問。”
“……”
季元淵忽然覺得他也沒那麽餓了,幹脆放下手中的筷子:
“我忽然想起還有點事要處理,郝阿姨你先自己吃吧。”
還在收拾廚房的郝阿姨趕緊兩手擦着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卻只看到飯桌上一口沒動的飯菜。
“哎喲,現在的小年輕怎麽個個都養成了不吃晚飯的習慣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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