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真千金不做替身5

真千金不做替身5

第二天，傅冉凝果然再次前往方婉院中。

她拿了幾本喜歡的詩歌集跟母親分享，方婉也早早從自己的藏書中找了幾本珍本送她。

母女二人小心翼翼地向彼此靠近，越靠近就越驚喜——

血脈的力量是如此神奇，她們的愛好、對事物的看法、甚至小時候出過的糗事都如此相似。

方婉欣慰地摸着女兒的頭發，柔聲道：“你比娘親年輕時更有靈氣，這點肯定是遺傳自你父親。他雖不愛寫詩，但文章卻一直被老太傅稱贊，說他的文章裏，‘無一字可被替換，無一句可被删減’，這種對文字的敏感性，在你身上也有。”

傅冉凝靠在方婉身邊，眼中是慢慢的依賴：“母親再講些您與父親年輕時的事情吧，冉凝想聽。”

“好，不如中午留在母親院子裏用飯？下午帶你去看看母親的藏書。”

“好呀，女兒樂意之至。”

從方婉那裏回來後，喬臻看了眼傅冉凝的能量條。

她在方婉那裏時，一直沉寂着的能量值便開始産生波動，她甚至能感受到體內某種能量的不穩。能量值似是蓄勢待發，但波動了一番後，卻僅僅漲了2點。

傅冉凝的初始能量值便是7，到現在停在“9”的刻度上，不再上漲。

XF也發現了，聯想到上一個世界林淺榆的能量值，不禁問：“難道親情的影響對傅冉凝沒有那麽大？”

喬臻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她沒有糾結能量值的上漲幅度為什麽這麽低，只是如常做着這幾天一直在做的事。整理傅冉凝前一世寫的詩稿，給傅修、方婉夫婦請安，在自己房間看書，或者去府上的花園裏散散步。

日子平靜而悠閑。

Advertisement

期間不時有邀請傅冉凝赴宴、賞花的帖子送來，還有一部分是李逸送來的，喬臻全部以身體不适的理由拒絕了。

方婉問起原因，她半垂下頭，有幾分緊張道：“其實比起出去赴宴，我更喜歡陪在母親身邊看書。女兒是不是……太小家子氣了？”說到最後，已是聲如蚊讷。

方婉微怔，然後拉過女兒的手，“不想去便不用去，冉凝想怎麽做便怎麽做，不管你怎麽做，都是我英國公府的大小姐。何況，”她放軟聲音，“母親也願意你陪在我身邊。”

這麽一來，喬臻便更加光明正大地宅在家中。

李逸約不到人，時間長了不免也有些焦躁。

先前拒絕他提親一事也就罷了，現在還怎麽約都不出來，莫不是這只兔子真的想跑？

好在傅冉凝不時便從府中送些香囊、手帕之類的小禮物出來，而且她不光未赴他的約，所有人請她她都不曾出府。或許是真的病了。

他又譴人往國公府送了些補品，同時讓人繼續關照身處鄉下的傅雪蕪，然後便專心忙自己的事。

自從他揭發三王子率衆貪污南方赈災款項一事後，三王子被發配王陵思過，其一派也一蹶不振。朝堂群臣已隐隐以李逸為首，但聖上對他的态度卻一直很暧昧。

不光是聖上，以英國公為首的清流到現在都不是很買他的賬。

他手下曾有人試探着提出立太子，被聖上三言兩語糊弄過去了。但如今他即将行冠禮，勢必要乘着這個東風，讓聖上将太子立下。

其實他也沒有必要緊張。

當今聖上一共七位王子，他位列第五。

大王子、四王子早夭，二王子身體不好，就一個三王子可與他一鬥，現在也已經是他的手下敗将，剩下的老六、老七一個十三歲、一個三歲，難不成他還會輸給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不成？

聖上的王位，遲早是他的。

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李逸行冠禮之日終于到了。

寰王府的下人一大早便在李逸房間門口候着，結果眼看入宮的時辰都快到了，裏面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王府總管試探着敲了敲門，裏面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奴才恕罪！”總管向裏面喊了一聲，然後推門而入。

房間裏靜悄悄的，床帏都還放着。總管提着一口氣，上前拉開床帏，見李逸面容平靜地在床上躺着，又驚又怕地呼喊道：“王爺！”

李逸被他吵得皺了皺眉，揉了揉額頭問道：“什麽時辰了？”

“已經辰時三刻了……”

“什麽？！”李逸從床上驚坐起來，怒極一腳将管家踹到一邊，“還不讓人來給本王更衣！”

一行人簇擁上來手忙腳亂地伺候他梳洗打扮。

李逸剛從沉睡中驚醒，頭腦還有些發昏，想靜下來思考，卻怎麽也靜不下心來。

聖上為表恩寵，特意取消了今日早朝，命百官來觀禮，這樣重要的日子，他怎麽會睡過？

直至他進宮向聖上行禮賠罪時，他的心中還依然有一種荒謬的不真實感。

百官早已站好，行列整齊，表情肅穆。

聖上端坐于高臺之上，表情被珠簾所擋，讓人看不清楚。

“兒臣有罪——”

這個錯太大，李逸怎麽認罪都不為過，但或許是因為今日對他本人的意義最大，聖上并沒怎麽怪罪于他，只是淡聲吩咐禮官開始儀式。

李逸心知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算了，但聖上既然給他留了這個面子，他就要好好抓住機會，剩下的事等儀式後再說。

他轉身整理好衣袍，恢複成平時器宇軒昂天之驕子的模樣，跟随禮官的唱誦動作着。或許因為儀式太長太久，他竟又開始恍惚——

眼前似乎不是他的冠禮，而是他的太子冊封儀式。

禮官往他頭上戴的，不是象征成年的雀弁冠，而是象征太子的七珠紫金冠。群臣望着他的眼神，是望向未來帝王的敬畏與崇拜，頭頂的驕陽，也為他的冊封而閃耀。

于是他站起身，轉身面向群臣，振臂高呼：“衆卿平身——”

——

整個大殿陷入一片死寂。

英國公府中，喬臻吃着蜜餞看着書，饒有興致地圍觀着李逸的“社死”現場。

【這便是主播說的大禮嗎？哈哈哈哈哈帥哥臉都吓綠了】

【S13主播，淨搞騷操作】

【為李逸的小臉蛋心軟一秒，但我依然站主播】

喬臻笑笑，主動解釋：“我只是送出幾個小驚喜而已，真正的大禮啊……可是老天爺送的。”

儀式草草結束。

李逸在行冠禮當天，便被聖上斥責為“言行失狀，既傷敗于典禮，亦驚駭于視聽”，罰其閉門思過，一月之後方可外出。

然而這對他并不是最大的打擊。

他的探子來報，六王子李旬一直以來的頑劣實為僞裝。其并不像表面上那樣不擅文論，也沒有被太傅宋遠江嫌棄，宋遠江一直在悉心教導他，且将他的學習情況暗中上報給聖上。

李逸拿着聖上親自給李旬批過的那些文論，手微微顫抖：“這麽多年，聖上何曾關心過我們其他幾個王子的讀書情況……”

怪不得他始終不立太子，原來是在等着他選中的那個兒子羽翼漸豐！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李逸望着緊閉的房門，最終嗤笑出聲。

“你竟寧願将王位傳給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都不願意看看我嗎！”

可惜，宮裏的聖上聽不到他這聲質問。

聽到了的喬臻倒是很善良的給出他解答：“你與三王子都背靠外戚，聖上自然不願将王位傳給你們。何況六王子天資聰穎，只是年紀比你小點，論起能力可不比你差。”小小年紀便能配合聖上演近十年的戲，便足以說明一切。

這些李逸也是能想到的，只是他受打擊太大，此刻并不願思考這些。

他對聖上的感情很複雜。雖然聖上對幾個兒子都不怎麽親厚，但李逸的母妃受寵，所以他從小見到聖上的機會便比其他王子多，也自認為與聖上的感情最為深厚。

他這麽想要太子之位，一方面是出于對權勢的渴望，另一方面，也因為他覺得只有自己才配接下父親手中的位子。因為他是父親最好的一個兒子。

而現在，一切都顯得那麽可笑。

聖上的意思是關李逸一個月禁閉，在這期間只要人不出去，其他與外界的往來依然可以進行。可是李逸卻徹徹底底将寰王府封閉了一個月。

不管是送禮的還是打探消息的，全都無功而返。

喬臻望着自己被退回來的禮物，欣然對女使道：“那就先收起來吧。”

那份大禮看來夠他消化好久呢。

她照常讀書寫字，傅冉凝前世所作詩詞她已經全部默寫出來，開始分門別類，與傅修夫婦的感情也越來越像正常的一家三口。除了能量值一動未動，一切看起來都很完美。

直到這天下午。

郊外別莊傳來消息，打破了國公府暫時的寧靜——傅雪蕪重病。

方婉将這件事告訴傅冉凝時，臉上又有了幾分往常的小心翼翼。

“凝兒，雪蕪她……她身體素來就弱，前不久感染風寒，便一直未愈，我怕這樣下去她的身子熬不住，想将她接回國公府修養一段時間，可好？”

她知道傅雪蕪的存在十分尴尬，也很珍惜與女兒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關系。在得知傅雪蕪生病時，她原本只是打算去看望一番、送些補品過去，即便看到傅雪蕪原本就纖細的身體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她也依然狠心将其留在郊區繼續休養。

可是她回來不過兩天，莊子上便傳來消息——傅雪蕪病情加重，咳嗽的帕子上甚至有了血絲。

到底是她養了十幾年的孩子，真傷及性命時，她做不到坐視不理。

出乎方婉預料的是，傅冉凝并沒有十分強烈的排斥情緒。

她只安靜思考了一瞬，然後便點了點頭。

“母親這樣問，一定是她病得很嚴重了吧？那就把她接回國公府休養吧，府裏住得更舒服，母親照看她也方便。”傅冉凝抓着方婉的手道。

方婉的心此刻軟得一塌糊塗，她拍拍傅冉凝的手，知道自己欠這個孩子太多，卻不知該如何表達。

“好凝兒……”良久，她也只是低聲說了這一句。

“母親，凝兒也沒那麽好，”喬臻感受着心底真實的酸澀，一字一句将傅冉凝的感受說出口，“凝兒很……嫉妒她，也很害怕她。嫉妒她能在父母親身邊長大，也害怕她一回來就會把父母親的所有關心搶走。”

喬臻垂下眸。

前一世傅冉凝與方婉的關系沒有這麽好，但方婉在接回傅雪蕪之前也曾問過傅冉凝的意見。那時的傅冉凝用一身冷漠的尖刺将自己包裹起來，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将方婉推向傅雪蕪的同時，也狠狠刺傷了自己。

讓在意的人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并不是認輸，而是向對方敞開懷抱，讓對方知道可以過來。

“不過現在……與雪蕪小姐的身體比起來，凝兒的這些小情緒都不值一提。只是母親，在她回府之後，您和父親可以……不要忽略凝兒嗎？”

方婉怔怔看着傅冉凝。

傅冉凝說完這些話，像是有些無法面對自己，深深低下了頭。原本握住方婉的那兩只小手，不知何時也已經縮回身前，緊張地互相揉搓。

原來，凝兒一直以來都如此沒有安全感嗎？

從傅冉凝歸家以來，她雖知道傅冉凝對國公府有隔閡，卻覺得自己已經做了該做的一切，是上天的安排讓她們母女之間這樣尴尬，她也沒有辦法。現在她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她忍住想要哽咽的沖動，上前輕輕摟住傅冉凝。

“傻孩子，你是、是我與你父親的親生女兒啊……”說完這句，方婉的淚水還是抑制不住地流了出來。她恨死了那個自私的奶娘，讓她們骨肉分離，讓她們如今就算坐在一起，也如此小心翼翼。

“我生你大哥的時候，傷了身體，大夫們都不建議我再生一個。可我太想要一個貼心的女兒了，所以我努力調養身體，吃了好多我不喜歡吃的補藥，你父親才同意再要一個你。懷你的時候，我就總在想，你會像我多一點，還是像你父親多一點，你父親鼻子長得好，但我的眼睛比較漂亮……見到你的第一面時，我還想，我的女兒比我設想過的樣子都要好看……”

傅冉凝趴在方婉肩頭，無聲聽着母親的溫柔呢喃。

“雪蕪在我們身邊長大，我們完全将她當成了你，所以我們對她傾注了全部的愛。我們現在對她的照拂，因為往日情分，也因為她并不是故意搶占屬于你的位置。但我跟你父親都明白，誰才是我們應該努力去彌補的人，那些錯過的你的童年，母親都想要去了解……”

“母親……”壓抑的哭聲在方婉肩頭響起。

與此同時，傅冉凝一直停滞的能量值再次開始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