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定要買,別又不吃了。”他輕聲細語,為的就是不讓“其它人”有機會再插入對話。
“我知道。”
“至于早餐地點……我再打電話通知你。”他将聲音壓得更低。
“好。”她也是。
“聽說今晚會有冷氣團下來,你注意保暖,別着涼了。”
“嗯。”
他的柔情關懷總算讓她的心情好了一點,但也只有一點,因為柳愛一直站在後頭虎視眈眈。
雖然蔣生說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柳愛接近他純粹為了公事,但誰知道她是不是別有居心?
電視上不是常常那麽演嗎?前女友總是回來當小三!
“那就先這樣,我該進公司了。”已經七點三十五分了,再不走就遲了。
“我看你進公司。”
“你先走吧。”蔣生搖搖頭,不打算給柳愛接近她的機會。
他若先進公司,柳愛恐怕會直接找上她。
“可是……”
“聽我的。”
見他如此堅持,翁雅婷雖然有點猶豫,卻還是聽話離開。
只是就在她經過柳愛身邊時,後者竟若有所思地沖着她一笑,接着便再次找上蔣生。
翁雅婷差點想沖回蔣生身邊把柳愛推開,但理智卻阻止她這麽做。
既然蔣生說柳愛什麽都不是,就一定不會和她再續前緣。
沒錯,她要相信蔣生!
“抱歉,今晚我和經理必須和美國分公司開個臨時視訊會議,所以無法接你去吃晚餐了。”
電話裏,當蔣生再次宣布約會臨時取消時,翁雅婷只覺得一顆心好像被人踹下山崖,一路滾到山底,再也爬不起來。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自從他從美國出差回來後,時間之神就一直将他們錯開。
不是他加班就是她加班,已經連續兩個周末都錯過了,所以她更重視每天的早餐時間,偏偏那個柳愛總是能夠嗅出他們的蹤影,出現打擾——
拜她所賜,她和蔣生連早餐時間也不得安寧。
好不容易今晚約會,他又要臨時加班!
“你生氣了?”遲遲等不到響應,蔣生只覺得更抱歉、更內疚了。
“……”
翁雅婷咬緊下唇,她多麽想表現得寬容體諒,卻辦不到。
自從柳愛出現後,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坐下來吃頓飯了,她真的好渴望和他好好約會一次,難道他都沒有相同感覺嗎?
為了騰出今晚的時間,昨晚她還特地熬夜加班……
“別生氣,我保證下次不會了。”蔣生賠不是,其實也很懊惱這突如其來的加班。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晃點她,可偏偏他的職銜是開發部經理特助,上司要加班,他能說不嗎?
“你騙人!”她真的好失望、好生氣、好難過。
蔣生苦笑。“等合作案确定後就不會那麽忙了,到時我一定補償你。”
““到時”是多久?你回國都已經半個多月了,我卻一直沒機會送你生日禮物,好不容易今晚……”
翁雅婷沒有把話說完,但蔣生卻已滿心罪惡。
他一直都知道這小女人有多愛慕他,出國前就打算為他慶生,卻因為他臨時出差而作罷,好不容等他回國,卻始終無法聚在一起。
“對不起。”因為無話可說,他也只能再一次深深感到抱歉。
她才不想聽他說抱歉,她只想見到他!
“那你要加班到幾點?”不能吃晚餐,一起吃宵夜總可以吧?
“會議晚上十點才開始,恐怕要到淩晨一點才能結束。”
竟然要加班到那麽晚!
翁雅婷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那明天早餐呢?明天我們要去哪裏吃才能避開柳愛?”讨厭,原本還奢望今晚可以見到一面,沒想到……
“……”
“你為什麽不說話?”翁雅婷心更沉了。
他該不會連早餐約會都要取消吧?
“不,我只是在想,柳愛是不是暗中派人跟蹤你或我。”蔣生說出心中猜測。
“否則她不可能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
“什麽?”她再次倒抽了口氣。“她怎麽可以這麽做?”
“她當然不可以,但極有可能那麽做。”蔣生的聲音很沉着。
“這次的合作案至少有數十億商機,但合作對像卻只有一個,柳愛鐵定會不擇手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難道就沒有辦法制止她嗎?”
“沒辦法,除非她真的犯法。”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在合作案确定之前,柳愛可能會一直陰魂不散,讓他們再也無法好好約會,甚至無法好好吃頓早餐?
這個想法宛如晴天霹靂,劈得她外焦內熟。
她不過想好好和他談個戀愛,為什麽那麽難?
先是出差,然後柳愛出現,接着是無數次的加班和錯過,她甚至沒有機會好好和他說,下個月她就要到美國過聖誕節了——
分離前,她只想把握時間和他約會,沒想到……
翁雅婷委屈得好想哭,卻不知該怪誰。
怪柳愛嗎?還是怪一切的不巧?
“嘿,蔣生,你怎麽在這裏?我們不是約好餐廳見嗎?”
就在眼淚即将奪眶而出之前,手機另一端傳來一道熟悉的女性嗓音——
柳愛!
“蔣生,柳愛她怎麽——”
話還沒問完,電話竟斷了訊號。
剎那間,翁雅婷整個人驚醒過來。
柳愛怎麽會在蔣生身邊?蔣生不是說要加班嗎?
柳愛說的“餐廳見”是怎麽回事?難道蔣生和她——
她不相信!
一定是柳愛又纏上他,她……她……她一定要打電話确認!
握緊手機,她毫不猶豫地回撥,然而這次響應她的卻是冰冷的語音信箱。
電話……竟然關機了。
翁雅婷小臉煞白,不死心又撥了一通,結局卻依然。
捂着猛然痛起來的胃,她差點無法呼吸。
擡頭看着遠處的夜空,她只覺得腦袋嗡嗡嗡的好熱好亂,而不斷襲來的夜風卻吹得她好冷好冷,冷到她忍不住發抖。
“雅婷,你沒事吧?”一道男性嗓音響起。
她茫然回過頭,才發現同事鐵遠東也下了班,正站在美術館的大門前。
“我沒事。”她試圖擠笑,然而心中的驚惶以及驟然加劇的胃痛卻讓笑容昙花一現。
“你是不是又胃痛了?”
鐵遠東很快發現她煞白的小臉,以及按壓胃部的小手,臉上寫滿了心疼。“你男朋友呢?他今天“也”沒來接你嗎?”
“他……”談到蔣生,翁雅婷只覺得胃更痛,心也更涼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胡思亂想,但此時此刻卻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看到蔣生時,他的笑容如此溫柔,眼裏的輝煌全是為了柳愛!
她真的很想相信他,但現在……
現在她什麽也不知道了。
“他不來了是不是?”鐵遠東的眼裏迸出某種異樣火花。
翁雅婷沒說話,只是黯然地點點頭。
“那我順路送你回去吧。”他捉住機會。“不,你還是去看醫生吧,你臉色看起來真的很糟。”
“不用了,我喝點胃乳就可以了。”說完,想在包包裏找胃乳,眼前的大手卻突然遞出她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