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酒氣

第45章 酒氣

五天的假期, 黎月筝幹脆去了隔壁朝桦市的霧雪湖度假區。算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休假出來旅游過了。

記者的工作基本是全年無休,有突發情況更是得随叫随到, 好不容易放假, 黎月筝也只想在家睡覺。這回來朝桦, 她沒有任何工作牽挂,只有休假一個目的。

黎月筝沒做計劃,找了個臨湖酒店住下, 先睡了個昏天黑地。就她一個人, 倒也樂得自在。

睡到自然醒,白天去外面閑逛, 累了就回酒店休息。在落地窗邊曬着太陽看湖景,能打發一下午的時間。

神經崩得太久,倏而壓力驟減,讓黎月筝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逃避好像确實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 跑到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 短暫地把所有煩惱丢掉。

黎月筝來得巧, 正好趕上度假村的小型音樂節, 這是過年前度假村內最後一次大型活動,宣傳做得很熱。閑來無事,黎月筝便也去湊了個熱鬧。

雖然冬天零下的氣溫, 不過音樂節的氛圍極好,年輕男女照樣熱情。

黎月筝生得漂亮,少不了人牽來搭讪,前前後後好幾撥, 就只是在邊上坐着,也會有人上前要聯系方式。

在京西的時候, 黎月筝也很少去酒吧這種場所,偶爾有個聚餐會去,也就是走個過場。此刻,空氣裏律動飛揚的荷爾蒙像是能麻痹神經,零下的溫度,耳邊的喧嚣似熱浪沖破天際,讓人有些暈眩。

周圍三三兩兩成群結隊,黎月筝遠遠坐在一邊,靠着火堆取暖。

柴火噼裏啪啦作響,火焰明明滅滅,攢動的人影交疊成行,在火光和霓虹下來回晃動。

風聲大,将音符和尖叫傳到黎月筝耳邊。鼻息間都是美食和酒水的味道,放縱擾人心思。

分明周身熱鬧歡騰,黎月筝在這種時候卻莫名其妙想到賀浔。

想到那天在車上,他痛苦掙紮的神情。雙目如枯井,讓黎月筝能輕易看清他眼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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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寒風中閉了閉眼,黎月筝深呼了口氣,喝了口眼前的幹馬天尼,驅散腦中嘈雜。

她沒在音樂節待太久,音浪最鼎沸的時候回到了酒店房間。黎月筝洗了個澡,換了睡衣就躺到落地窗邊的沙發床上。

腦袋有點暈,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黎月筝自知自己酒量不好,所以在醉到失去意識前及時止損。

從酒店房間往下面看,燈火朦胧,音樂節正是熱鬧的時候。

嗓眼有些幹痛,黎月筝枕在沙發椅背上,懶懶往下看着。房間內有地暖,空調也開得很熱,黎月筝身上只穿了條吊帶睡裙。旁邊小桌上還有盤水果,已經被切成合适的塊狀。

方才,她刻意把房間的光線調暗了些。此刻屋內只有一盞雨傘形狀的落地燈,橘色光效,一圈圈向外暈開。

在外面晃蕩了一天,黎月筝四肢有些發軟,眼皮子微微發重。

酒店隔音很好,周圍極其安靜,只能聽到空調運作的聲音,平緩沉穩,意外地催人入眠。

鼻息間水果的香氣清淡,黎月筝的意識逐漸渙散。昏昏沉沉即将入睡時,卻被一道有節奏的敲門聲侵擾了困意。

“咚咚咚——”

又是三下。

黎月筝腦子還有點懵,她揉了揉太陽穴,起身往門口的方向走,順便從床上拿了件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緩緩拉開門,走廊的光線刺過來,黎月筝眨了下眼,繼而擡頭看過去。

入目是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男人神色凜冽,一身寒氣。視線緊盯過來,幽深的瞳仁望不見底,輪廓分明的臉氤氲着幾分顯而易見的怒氣。

明亮的光線從男人身後打過來,身上的光影模糊,好像有些不真實感。

看到本該在百裏之外的賀浔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黎月筝有幾秒的愣怔,喉嚨比腦子更先做出反應。

“賀浔...”低低的腔調,像是在自言自語。

話聲未落,男人突然跨了一步走上前來,握着黎月筝的肩膀往裏推。

那力道重,黎月筝的身體不受控制,只能跟着他的動作。門被狠狠關上,視野再次陷進昏暗裏。

黎月筝被賀浔緊緊箍着按到牆壁上,後背沒有預想之內的疼痛,是賀浔的手掌擋在那裏。

緊接着,帶着烏木香的滾燙氣息落下來,強勢不容拒絕。

賀浔用力地吻住黎月筝的唇,生生堵住她的話。

“唔——”黎月筝掙紮着,氣息不穩,不由自主地溢出聲音來。

賀浔将她推拒的雙手反剪到她身後,壓到她腰窩上,另一只手掌牢牢握住黎月筝皙白的頸側,四指按住後頸,拇指撫着她臉頰,讓她無法動作。

昏黃的暗色,兩具身體撞在一起,雙唇相貼,糾纏。

賀浔的舌尖直接頂開黎月筝的牙關,闖進口腔掃過去,津液相渡。

空氣裏響起黏膩的聲音,讓空氣急速升溫。黎月筝披在肩上的外套掉落在地上,吊帶睡裙料子單薄,賀浔身上的冷意覆過來,根本不容拒絕。

強烈的索吻讓黎月筝有點透不過氣來,賀浔每次都是這樣,吻她太激烈,有種即将窒息的感覺。

黎月筝本就腦子昏沉,沒什麽反抗的力氣,此刻的掙紮反而讓兩個人越吻越深。

鼻息間卷集着對方的味道,身體比記憶還要熟悉對方,五感高度顫栗,像燒裂的柴火爆發出火星。

賀浔發狠地吻她,嘴唇磨蹭,吮出血色。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真真切切地存在于他身邊,才能讓他感受到,她是鮮活的,真實的,而不是再一次消失。

天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找她,恨不得把整個朝桦翻過來。

好半晌,賀浔終于放開黎月筝。他低頭同她額頭相抵,深深喘着氣,眼睫下壓,目光牢牢鎖住她,嗓子啞的不像話。

“你又想讓我找不到是嗎?”

“又想躲到我看不見的地方,然後改個名字重新開始?”

黎月筝看着他,眼睛因為方才窒息的吮吻而溢出些生理性眼淚,眼尾微紅。

眼前迷蒙,賀浔的神情卻清晰映到黎月筝眼底,心間微微波動。她微微喘着氣,意識稍稍恢複過來。

“那我呢?”賀浔雙手握着黎月筝的肩膀,眸底情緒翻湧,像黑沉的海浪,“你為什麽每次都不要我!”

後面一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仔細聽,能察覺到他尾音的輕顫。

肩膀上的力道不輕,黎月筝卻仍能感覺到賀浔是在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生怕弄痛她分毫。

男人的聲音在房間中默默溢散,蹭過耳廓,直擊心髒。

黎月筝極少見到賀浔這樣失态的樣子,瞳孔微微怔縮,心髒猛地收緊。

見黎月筝不說話,賀浔閉閉眼,長長喘了口氣。

男人的身量高,緩緩彎下來,脊背勾出一條流暢脊線。像折斷的松柏,終是屈了身子。

賀浔的額頭輕輕貼在黎月筝的肩膀,喉嚨輕輕滾動,聲音低沉沙啞,“你不能走。”

四個字,像從牙關中擠出來的一般,一字字往黎月筝的心髒上砸。悶痛憋窒,鼻尖都發了酸。

賀浔又重複了一遍,“你不能走。”

随着尾音的落下,賀浔的唇移到黎月筝的頸側和耳後厮磨,一寸寸蹭過,濡濕暧昧。

白皙的皮膚落下潮紅,衣料摩挲。單薄的睡裙輕輕擦動,嘴唇游離到肩帶。

方才遺留的眩暈感好像更重了些,黎月筝只覺得被賀浔吻過的地方酥酥麻麻的癢,心髒加劇跳動。

黎月筝縮了下脖子,低聲道:“我...我沒要走啊...”

脖頸上的動作稍稍頓了下,賀浔微微退了些身子,手掌虎口緩緩卡住她的鎖骨,“說你再也不走了,就留在京西,哪兒也不去。”

黎月筝看着他,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

終于,黎月筝開口道:“我——”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賀浔像是生怕自己聽到什麽不想聽的答案,突然傾身将黎月筝打橫抱起來。

身體猛然失重,黎月筝條件反射的抱住賀浔的脖子。

而後,賀浔大跨着步子直接将黎月筝抱到床尾長凳上,随後單腿跪在她身側,擡眼看向她。

黎月筝神情遲緩,眼睛像覆了層薄薄的霜霧,看賀浔的眼神也多了層柔色。

旖旎的燈光打過來,落在黎月筝姣好的側臉和柔軟的發絲。賀浔看着她微紅的臉頰,喉結滾了滾,“你喝酒了。”

剛才接吻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黎月筝唇間那道若有似無的酒氣。

在他的印象裏,黎月筝不是能喝酒的。

男人的話聲在腦子裏轉了半圈,黎月筝點了點頭,悶悶答道:“嗯。”

朝桦市的天氣和京西差不多,甚至這個霧雪湖度假村,溫度比市區還要更低些,風大。可不知是不是空調和地暖開得太大,黎月筝覺得自己的身體熱的厲害。

黎月筝微微低頭看着賀浔,同他四目相視,認真地,細致地,看着他的五官。

和十年前相比,賀浔的面容沒太大變化,不過氣質更加淩厲了些,眼神壓下了些戾氣,漠然感卻更重。

黎月筝的心間發燙,可能是酒精作祟,腦子也有些不清醒。

她伸出手,不自覺地撫上賀浔的脖子。

接觸到他皮膚的那一刻,黎月筝能感受到賀浔的僵硬。

昏黃籠罩,兩道眸光相纏,越收越緊。

黎月筝的手心貼上賀浔的喉結,那處軟骨似乎滑動了兩下,指尖若有似無地點了點。

賀浔好像僵硬的更厲害了。

注意到他瞳孔的波瀾,黎月筝手上的動作稍有停頓。

不過幾秒的遲疑。

沖動蓋過理智。

黎月筝的手心緩緩向上輕撫,纖細的手指按住賀浔的下巴,往上擡。

下一刻,彎腰低頭,垂眼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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