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故人

第36章 故人

幸好巧克力在她屋裏。

她趕忙将小貓抱着放在身上, 将鏡頭對準了貓臉。

“喵。”

小貓好奇地瞧着手機裏的人。

“爹地，你好呀！”

南秋抓着貓爪，發出可愛的聲音道。

視頻裏的盛亦淮正在車裏，見到碩大的貓腦袋出現在屏幕上, 脖子上還戴着一個粉粉的圍兜, 看着呆萌極了, 他笑了一聲：“你人呢？”

“我在這兒！”南秋歪着腦袋出現。

她剛剛才洗過頭發，頭發沒有完全幹，就這樣散在肩上的樣子，有着一種慵懶的美麗。

“怎麽回事？”

“你怎麽不動了？”

畫面突然定格，她朝着他揮了揮手。

盛亦淮回過神, 說道：“可能信號不好。”

“嗐，怎麽去這種地方了？”

南秋盤腿坐在床上, 看着他居然真的裹着她的圍巾, 在手機鏡頭面前, 男人的五官放大了許多，棱角削減一些, 眉目間多了幾分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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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真的很冷嗎？”她問道。

“冷。”

盛亦淮說着打開車門, 拿着手機轉了一下。

滿大街的人都穿着風衣和棉服，看樣子比他們這裏冷太多了。

“那你保重身體哦, 回來不許感冒了！”

這些話自然而然就從她嘴邊說出來, 南秋說完才覺得, 她似乎有點過于“關心”。

“我會的。”他倒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對她道：“你也是。”

“我沒事的, 都在家裏呢！”

視頻裏的男人靜靜看着她, 似乎在等她說什麽。

南秋知道她寡言，未免冷場, 就把今天怎麽給貓洗澡，它蹬了她一身水的事情告訴他……

男人認真地聽着。

他們好像都往前走了一步。

與從前的互不幹涉相比，現在每天都會牽挂着對方。

……

保持着這樣的聯系，一直到了周六。

江夏雯和紀飛的婚禮是在兩個人的老家林縣辦的。

南秋作為已婚人士自然告別伴娘的身份，寝室裏的另外兩位姑娘趙知晴和徐文菲，兩人順利成了伴娘，也省得江夏雯三選二為難。

新郎紀飛那邊，同寝室的沈馳和胡傑鵬是伴郎，還有一個張揚做了婚車司機，幾個人為了兄弟娶媳婦的事徹夜忙碌着。

不做伴娘，南秋剛好避開與沈馳的會面。

她下午才趕了趟城際動車，直接奔赴婚宴所在的酒店。

“新郎他們在裏面換衣服。”趙知晴先給她打個預防針。

不用一進門就看到沈馳，南秋心裏松快了一些，與門口迎賓的長輩打了個招呼。

“你來晚了，早一個小時，就可以看到彩排現場了！”

趙知晴告訴她，中式婚禮辦得還挺好笑，新郎新娘在那排練了半天，化妝師怕發型會亂只是讓新娘輕裝上陣，現在婚禮要正式開始了，新娘正在化妝間做最後的定妝呢。

江夏雯剛做好造型，正對着化妝鏡看着，忽見南秋和趙知晴過來，忙笑着起身來迎。

“恭喜你啊，新娘子！”

南秋笑着與她抱了抱，從包裏掏出一份紅包給她。

“謝謝姐妹。”

江夏雯笑着将紅包收下。

小姐妹難得相聚，在化妝間裏說說笑笑。

江夏雯是寝室裏的大姐，自然要組織起來：“現在我們寝室裏的人可都全了，來，咱們來一張合影！”

趙知晴和徐文菲都穿着粉紅色的伴娘服，頭發和妝容也都做好了，南秋只穿着身修身款的風衣，也沒化妝，卻被她們拉進去，成了最靠近江夏雯的那個人。

“我再幫你們拍幾張吧！”

化妝師見他們人多，鏡頭都擠不下的樣子，笑着上前幫忙。

“123，茄子！”

“OK，再來一張！”

化妝師樂呵呵地拍着，将手機還給江夏雯，江夏雯轉頭就發在了寝室小群裏。

南秋笑看着手機，将照片存下來。

“沈馳！”

“你見沒見着我胸花！”

門外傳來新郎紀飛的說話聲。

“沈馳”這個名字一出現，空氣忽然詭異的寧靜了。

“你剛剛不還拿着嗎？”

清潤溫柔的聲音響起，霎時南秋的心弦像是崩斷了一樣。

“我去找找。”

“辛苦兄弟了！”

“老胡，外套幫我拿下。”

屋裏的氣氛還僵着，江夏雯聽着紀飛在外指揮東指揮西，笑着打破尴尬：“紀飛這個家夥，平時做事挺有條理的，今天怎麽丢三落四。”

“老婆，我可是聽到你說我壞話了！”紀飛推開門。

“娶媳婦頭等人生大事，我這不是太緊張了嘛……”他笑着朝自己老婆走去，忽然看到一個女孩子安安靜靜地在旁，他愣了下，笑道：“南秋，你來了啊！”

幾乎是本能，他回頭看了看，沈馳不在後面。

“我剛到，”南秋微微颔首，“恭喜你們啊！”

“謝謝，謝謝老同學捧場！”紀飛穿着大紅色的中式婚服，喜上眉梢的樣子，俨然是帥出了一個高度。

與此同時，去外面拿外套的胡傑鵬回來了。

見到南秋在，也瞪大了眼睛，頗為不自在地打了聲招呼。

南秋寒暄了下。

“啊對了！”

“新娘伴娘，司儀在外面找你們呢！”

胡傑鵬愣了片刻，想到了剛剛司儀交代的事情。

“來了來了！”江夏雯拿着團扇起身。

趙知晴和徐文菲都有各自任務，随着新娘出門。

趙知晴臨走之際瞧向南秋，南秋朝她點頭，讓她安心跟新娘過去。

南秋準備先出去找個地方坐一下。

“紀飛！”

“叔叔找你！”

南秋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邁出去的腳已經來不及收回，險些與從外走來的人撞個正着，兩人都心慌意亂地各退幾步。

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安靜了。

屋外的新娘一幹人愣着。

屋裏的新郎也都懵着。

“我爸找我？”

“我馬上去，老胡，走！”

妙啊！

紀飛看了沈馳一眼——

兄弟，哥最後幫你一把了！

不相幹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了他們兩人，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內。

“南秋，好久不見。”

原本莫名僵着的場面，沈馳先開了口。

脫去西裝領帶，他今日穿着紫紅色的伴郎服，氣質更添幾分溫潤。

南秋一眼就看到了他眉角的傷。

“好久不見。”

她的話語中保持着客套和疏離。

“你最近還好嗎？”他的聲音中透着些輕顫。

面前這個漸漸走遠了的女孩，這個他年少時心中最深最熱烈的愛人，反反複複想了幾天幾夜的話，到她面前就只剩下了這樣毫無營養的開場白。

“挺好的。”

“你呢？”南秋平靜下來。

他瘦了不少，氣色也不太好，她下意識關懷了一句：“聽說你上次出車禍，現在身體怎麽樣？”

“已經好了。”

分手以來，他們第一次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望着面前的女孩，他眼尾微微泛紅。

有些話憋了太久，造就了他們之間這麽多誤會。

今天這個機會，在真的見到她的這一刻，他忍不住都要倒出來：“我也是剛知道那條短信的事情，對不起……”

年少時意氣風發，鋒芒畢露。

兩個同樣驕傲的人，會用最尖銳的話來刺傷彼此。

操場上的那次吵架，讓年少的愛戀出現裂痕，後來發生很多事情，感情已經到了不能修複的地步。

他為此後悔了整整三年。

“不用說對不起。”

如今再談這件事情，她釋懷多了。

“事情我都聽紀飛說了，其實我也誤會了你很多，也是因為我，你才錯失了去京大那麽好的機會，該說抱歉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他跟你說了這些？”

沈馳并沒想用這個來索要回報。

“其實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我真的很開心，”她說着，垂了垂眼眸，“但是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脾氣很差，又不會體諒人，說話很難聽，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南秋，我從來都沒有……”

南秋示意他不用繼續往下說了，她道：“我都知道。沈馳，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我已經結婚了。”

他早就注意到了她無名指上的鑽戒，只是他不願意相信，不想承認。

“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但是未來還有很多美好的事和物，我想，我們都應該奔赴新的生活，”她揚起頭，坦然道：“沈馳，我會祝福你的，也希望你過得幸福！”

“可……”

沈馳還想再說些什麽，不過，南秋的手機響了。

看了眼備注的“老公”字眼，她說了聲抱歉，轉身到一邊去接。

“你在哪兒？”盛亦淮問。

“朋友結婚，我今天在林縣喝喜酒。”

她反正已經在這兒了，也就無所謂告不告訴他。

“我知道。”

“啊？”她糊塗了，“你知道？”

盛亦淮什麽意思，她都沒提過，他怎麽知道她來這裏喝喜酒？

“你出來。”

“我剛出電梯，在門口。”

南秋聽到這話，震驚到手機都差點掉下去，難以置信道：“你再說一遍，你在哪兒？”

“秋秋！”徐文菲朝她揮手。

趙知晴也在那舉手示意，一邊道：“你老公來了！”

——盛亦淮來了？

這是什麽鬼故事啊！

南秋都不敢去看旁邊沈馳的表情，趕緊往外跑去。

男人穿着身淺藍色的休閑衫立在人群裏，那麽顯眼，卓絕的氣質吸引了衆多賓客的目光，而他手裏拿着手機，于陌生的環境裏、人海中，也是一眼就尋到了她。

“南秋，這是你老公啊！”

伴郎胡傑鵬脫口而出，同情地瞧向裏面同樣看過來的沈馳。

——這苦命的弟兄啊！

他給紀飛和張揚投去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嗯，我老公！”

南秋上前，向他介紹了一下新郎新娘，還有自己的同學。

盛亦淮微微點頭，跟新郎新娘道了聲賀。

南秋見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瞧着盛亦淮，包括趙知晴也是一副“你不是說他不來嗎”，她忙解釋了下：“他出差剛回來，所以晚了點。”

“來了就好！”

“快快快，裏面坐！”

紀飛遺憾着，但人家是來賀喜的，他不好怠慢，趕忙拔了支煙。

“你們忙，我帶他進去。”

盛亦淮再杵在門口，只會更加尴尬，南秋立即拉着他往裏。

經過舞臺的時候。

一道目光穿透人群落在他身上。

盛亦淮擡眸，只一眼便見到了那個穿着伴郎服、氣質斯文的男孩。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