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見面
第44章 見面
“媽。”南秋開了條門縫。
看到胡淑雲坐在床邊, 這才高高興興地進去。
“秋兒……”
胡淑雲站起身來,微笑地看向她:“這麽早就到了!”
“可不是嘛!”
“他說今天下雨,要提早一點,我們四點半就出發了!”
南秋伸手将窗戶拉開, 看着媽媽刻意避開的臉, 鎖眉道:“媽, 你有心事嗎?怎麽看着不高興?”
“他來了是吧?”
胡淑雲站起身來,話音冷冷道:“讓他來樓上。”
——媽媽的反應怎麽跟她想的不一樣?
明明一直都很期待的,而且還說想跟他道個謝的來着,怎麽人來了,她卻是這樣的反應?南秋心裏太多的疑問。但見母親去了隔壁的客廳, 也只好放下揣測去了樓下。
“感覺怎樣?”
南秋剛将他從人群裏解救出來,明顯感覺他松了口氣。
作為上市集團的總裁, 一般都是別人奉承他, 他很少會面對這樣的場面, 也是難為他了,南秋主動拉住他的手, 一面說道:“我媽昨晚頭痛沒休息好, 現在在樓上,她想見見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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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這麽緊張吧?”
雖是風輕雲淡地應答, 不過他的每個指節都是僵硬的。
“沒有。”
他朝客廳的方向看去, 眼底微黯。
明明每個情緒都寫在臉上……
南秋莞爾, 在樓梯口停下,将他的衣服理了理。
二樓客廳的門敞着。
四下裏靜悄悄的, 只有他們的腳步聲那麽突兀。
胡淑雲看到他們進屋, 原本帶着情緒的面容随着盛亦淮的走進而突然轉變,她不可思議地望着他, 喃喃着些什麽。
“媽,你在說什麽?”
眼見母親定定地瞧着盛亦淮,俨然失态了,她連忙拉過他到她跟前,着重介紹着:“這就是我一直跟你提起的盛亦淮。”
“阿姨。”
盛亦淮聲線沉冷若冰。
這一聲,胡淑雲終于回神。
她點了點頭,伸手邀請:“來了就好,你坐。”
盛亦淮與南秋齊齊坐下。
胡淑雲近距離端詳着他,溫聲道:“聽南秋說,你們今早四點多就出發了,累壞了吧。”
“還好。”盛亦淮表情始終淡淡的。
胡淑雲點了點頭,給他倒茶,一邊道:“小盛,你是哪裏人?”
“北城晉遙。”
北城?胡淑雲的手一頓。
但她很快就又接續着剛才的動作,随口道:“我倒是聽南秋提過一點,那你的父母也在北城嗎?他們……”
“我沒有父母。”盛亦淮打斷她,“我是孤兒。”
胡淑雲一怔,眼眶瞬間紅了。
這話怎麽這麽尖銳?跟刺猬一樣!媽媽又不是故意提的。南秋剜了他一眼。
胡淑雲垂了垂眼眸。
須臾,她将斟好的茶水放到他面前,交代道:“秋兒,小盛遠道而來,你去樓下看看他們飯開始做了嗎?我剛好跟他聊兩句。”
“?”
怎麽還要跟他單獨聊。
直覺告訴她,他倆之間有問題!
“媽……”
她着實不安:“你到底怎麽了?”
“還不快去!”
胡淑雲催促的語氣中夾雜着哽咽。
南秋有被吓到了,無奈地沖盛亦淮使了個眼色。
盛亦淮點頭。
“咔噠”房門被關上。
四下靜谧,一種壓抑的情緒開始蔓延。
對方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身上,盛亦淮目光微動,有心避開。
“潇潇。”
驀然聽聞這聲,他渾身一震。
“是你嗎?”
顫抖的聲音自耳畔響起,盛亦淮眉頭緊蹙,否認道:“你認錯人了。”
“不會的!”
她伸手想要觸碰他的臉,不過被他給避開了。
“你的眉骨,你的眼睛,你的相貌,都和小時候一模一樣,我怎麽可能認錯?”胡淑雲望着他,肯定道:“這麽多年,你的樣子無數遍出現在我夢裏,我每一天都期盼着能再見你,潇潇,我怎麽會認不出你!”
“在他的左手手腕,有顆痣,”她看向他緊握着的手,“你敢給我看嗎?”
盛亦淮終于忍無可忍地站起身來離開房間。
“潇潇,你還在恨我們嗎?”
胡淑雲随之起身,凝在眼角的淚滾落下來:“所以,你才不願意來見我?”
空氣凝滞了。
安靜的好像一片落葉,一根羽毛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到。
盛亦淮的手攥得更緊。
過了好一陣,他才開了口,只有一個問題:“如果當初出意外的是另外一個孩子,你們會繼續找下去嗎?”
胡淑雲一哽。
“對不起……”
她癱坐在沙發上。
“呵。”
他苦笑了下。
片刻後,他轉過身來,眼眶泛紅。
“只是——”
“有件事情我至今不明白。”
“為何程潇這個人,好像在你們家從來沒有出現過,關于他的任何事情,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他停頓了下,“連條狗都不如。”
“不是的!”胡淑雲尖聲道:“你怎麽能這樣說?”
“當年你出事之後,他們要挾再還不上錢,下一個輪到的就會是南秋,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不能再失去另外一個,所以才會立即搬家,不是要抛棄你啊!”
她上前,緊抓着他的手,急切地解釋着:“我們也嘗試過,尋找過,可是沒有你的任何下落,這十幾年來,我們每日每夜,都希望你還活着,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能回到我們身邊!”
希望他能回到他們身邊?
“孩子。”
胡淑雲摸着他瘦削的面龐,淚如雨下:“是我們對不起你啊!”
“沒什麽對不起的。”
盛亦淮避開她的觸碰,漠然道:“你們不欠我什麽。”
“程潇已經死了。”
他閉了閉眼,眼尾湛紅:“就當還了你們那些年的收養之恩。”
“不、不……”胡淑雲搖頭,哭道:“是我們不好,你不要恨了好不好?”
“恨?”盛亦淮搖頭。
“我已經放下了,否則我就不會來容城,更不會見你。”
“可是……”
盛亦淮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潇潇!”
他本能停步。
身後的哭聲斷斷續續。
他緊攥着的手松開,擦了下眼角,頭也不回地推開門——
猝不及防,他撞上了一雙泛着淚光的眼睛。
南秋就在門外是他萬萬想不到的,盛亦淮看着欲言又止的女孩,心頭一緊,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去抽根煙。”
“……”
男人背影落寞,南秋肩頭抽動了一下。
原來這就是他的秘密啊!
會讓他在喝醉酒失聲痛哭的秘密啊!
南秋雖然聽得不太完整,但是也猜到些許。
看到母親崩潰地坐在那裏哭,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大步走進屋裏。
“你都聽到了……”
胡淑雲看着走來的她,也不再遮掩。
“所以,他是我哥哥?”
“嗯。”
“……”天崩地裂。
她猜測過他是她的鄰居,幼時玩伴,萬萬沒想到,他是她最親的人!!!
“是我們有愧于他。”胡淑雲嘆道。
南秋的思緒拉回到那個夢境裏,出事的那天,是哥哥的生日,她和媽媽在蛋糕店裏挑選蛋糕。
再然後就是家裏出事,母親整日整日的哭。
“當時……”
“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時候問到哥哥的時候,父母最開始說他去了很遠的地方,後來長大了,她才知道,哥哥是死了。
哥哥的死成了家裏諱莫如深的事情,大家每次都刻意地避開這個話題,她那時候也小,所以沒有刻意再去追求什麽來龍去脈。
“是你爸作的孽啊!”胡淑雲說到這裏眼眶又紅了。
“你爸也不知道灌了什麽迷魂湯,事業原本正是如日中天,偏偏沾上了賭博,一步錯步步錯,賭的傾家蕩産,那些債主找了地痞流氓,綁架了潇潇。”
“綁架?”南秋心裏一咯噔。
“應該是想綁架他來威脅我們。”
“那天是他的生日,我去買蛋糕耽誤了些時間,到了學校才知道,他被一夥自稱你爸爸朋友的人給接走了,一直到晚上六點,有人說他被人給拉上了一輛車往曲江那邊去了,我們跟着警察追過去,就只在渡口邊看到他漂浮在河邊的書包和衣服……”
怪不得他從來不過生日!
“那個時候的治安沒有現在那麽好,監控都沒有。”
“只有岸邊的目擊者稱,推搡間他掉進了河裏,”胡淑雲擦了擦淚,“零下幾度的天氣,正常人在水裏都扛不過,何況是個孩子呢!”
“我們不想放棄,可是……”
“那群債主又來了,他們用你來威脅我們。”
南秋到這裏才想起來,自己幼時是被人從樓梯上推下去的,父母跪在地上哀求着……
“我們怕你再出事,就将所有的房産抵押,問你爺爺奶奶,姑姑伯伯,能借的上錢的親戚都借了錢,就這樣先還上一部分後,帶着你遠遠地離開了那座城市。”
“至于潇潇……”
“我們也回來找過。”
“一個月了,一點音訊都沒有,警方也說兇多吉少。”
在十九年前的那個時代,警方很多偵查技術跟不上,找人難如登天。南秋知道父母不是那種人,不會刻意抛棄孩子的,她也怪不了他們。
“這件事情我和你爸爸很慚愧,一直不願意提及,”胡淑雲心中悔恨不疊,“并不是我們忘了他,我們沒有一天忘記他,你還記得每年冬日祭拜的那個人,就是潇潇。”
她明白了——
每年年末,他們都會在家裏買些祭品和紙,無一例外地都會燒掉,她幼時問過那是誰,父母只說是親人,久而久之,她就沒有再放在心上。
至于沒有潇潇的任何痕跡……
很可能是因為搬家太多次數,東西已經遺失了。
但對盛亦淮、對潇潇來說,他們沒有來找他,甚至搬家,對他來說的确是不公平的,所以他不原諒,不肯見媽媽,是有理由的。
南秋都沒辦法想象,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要怎麽面對?
“如果還能給我一次選擇。”
“你們兩個孩子,我一個都不會放手的!”
“寧可被綁架,出事的是我……”
“媽,”南秋知道她心裏有多煎熬,勸解道:“潇潇還活着不是一件好事嗎,現在把當初的事情說開了就好,我想,這麽多年他找回來,一定也是知道了些當初的內情。否則如他所說,他沒有真的放下,為什麽還要這樣照顧我,幫我們這個家?”
“是嗎?”胡淑雲好似又看到了些希望。
“他剛才上來之前,一直都很緊張,我想他應該也是不知道怎麽面對你。”
“給他一點時間吧!”南秋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反正他都已經回來了,就算他還有什麽心結,也都還有機會開導,何況,不還有你閨女我嗎?”
“秋兒……”
“放心吧,媽,”南秋拍着胸脯,“餘下的交給我!”
“好。”
看着南秋自信滿滿的樣子,她感嘆着道:“你那些朋友誤會你做第三者,我一開始還信以為真,對你這個男朋友很有成見,想不到會是潇潇,那我也放心了。”
“什麽?”南秋愕然。
“我的朋友——誤會我做第三者?”
“哪個朋友說的?”
“上周日來的。”
“上周日?”南秋算了算。
上周日不就是她去參加江夏雯婚禮那天嗎?
這會兒胡淑雲方覺得哪裏不對勁,懷疑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劉姨嗎?那是騙你的。來的是個女孩子,她說是你的朋友,姓張。”
“張?”
南秋腦中翻頁似的想了想,壓根沒有關系好且姓張的朋友。
同時她也想到了婚禮結束的第二天。
她去醫院後,媽媽就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還說要出院,以及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心下一怔,忙問:“她跟你說了什麽?”
“她說你的這個男朋友有家室。”
“還說他性格偏執,時常折磨你,虐待你。”
“胡說八道!”南秋氣憤地立起身來。
胡淑雲看她反應如此激烈,冒出了個不好的念頭:“秋兒,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要說得罪的,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餘筝。
不過餘筝和她當初在學校裏發生許多糾紛,媽媽是認識她的,所以不可能是餘筝!南秋沉下心來想了想,忽然間冒出個駭人至極的念頭。
“秋兒?”
“哦,沒事。”
對上媽媽那雙憂慮的眼眸,南秋冷靜下來:“我是想起一個高中同學,跟我關系還不錯,上周遇到過她兩次,關于男朋友的事情,她可能是道聽途說的。”
“這樣啊!”
胡淑雲放了心,懊惱道:“是我誤會了。”
不過——
誤會她是第三者。
還被這個“偏執狂男人”折磨?
這叫什麽事兒!
想到她剛剛叫盛亦淮上來時的那種語氣,南秋了然,半開玩笑道:“媽,所以你原本打算叫他上來,是要跟他‘好好談一談’嗎?”
“當然,我閨女哪能讓人欺負了去!”
胡淑雲想到這是個烏龍,而她男朋友是潇潇,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是潇潇就好,他是我養大的,知根知底,我哪怕是現在閉了眼,也放心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不許說不吉利的話!”南秋急了。
“好好好,不說,不說。”
看到媽媽這段時間頭發中多出來的白發,南秋自責着自己沒有多關注關注她,內心後怕着:“不過媽媽,你得答應我,下次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不能藏在心裏。”
胡淑雲也深刻反思了下自己偏聽偏信的行為。
“那你休息會兒。”
南秋還是很擔心盛亦淮的狀态,起身道:“我去樓下看看他。”
“去吧!”胡淑雲也想冷靜。
事情一件一件慢慢來!
南秋走到外面,深深呼吸了下。
樓下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周六孩子們都在,大夥兒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她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盛亦淮的身影。
“找誰呢!”
表妹探過腦袋,壞笑着問。
“明知故問!”
南秋沒多少心思開玩笑,心裏想的俱是盛亦淮那紅着眼眶的樣子。
“這兒呢!”
表妹将他拉到後院裏。
定睛一看,盛亦淮正坐在後院的石階上。
他的腳邊放着幾片棕榈葉,手裏正拿着一條編着什麽東西,表姐家四歲的女兒坐在他旁邊,托住小手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瞧。
“姐夫看着嚴肅,哄起小孩來還真有一套。”
“???”盛亦淮主動幫表姐哄孩子?這不可能吧!
“剛才妞妞想玩手機,又哭又鬧,誰都拿她沒轍,本來表姐都要妥協了,剛好你男朋友從樓上下來,妞妞就抱着他大腿求救,”表妹一臉崇拜地望着盛亦淮,“他說是給她編個玩具,你看,現在不哭不鬧的,看得可專心了,走哪兒跟哪兒,跟小尾巴一樣。”
“呵,是嗎?”
她都不知道他會這些東西。
興許是察覺到她窺探的目光,盛亦淮朝她們這兒看來。
表妹沒好意思,南秋便獨自走過去,在他的右邊坐下,托腮看着他。
“哇!”
小朋友拿到編好的蚱蜢,歡喜地鼓掌。
南秋看着手裏惟妙惟肖的物件,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也想要?”
雖是疑問口氣,不過他還是拿起一片棕榈葉。
南秋靜靜地看着他,剛才在樓上的情緒已經從他臉上褪盡,此刻陽光落在他的臉上,他看着是那麽柔和,沉靜,放松。
南秋也撿起一片棕榈葉,學着他的樣子折疊着,不過沒有弄得起來,她以手肘撞了撞他,試探了一下他的口氣:“能教我一下不?”
“嗯。”
他沒有拒絕,南秋心裏安心了些。
鄉下空氣清新,鳥聲清脆,有着城市裏沒有的那種清淨和自由。
除了編螞蚱之外,兩個人沒有說其餘的話題,坐在後院的石階上,就是這樣簡單而純粹地相處着。
小螞蚱逐漸在她手裏有了些樣子。
南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去逃避那些問題。
“剛才都聽我媽說了,對不起啊!”
債主找的地痞流氓顯然是盯梢了很久,她當時還小,所以才綁架相對大一點潇潇。說到底,是他幫她擋了一劫。
否則下落不明或死掉的那個人,是她。
“不用說對不起。”
盛亦淮收回目光,手裏的動作沒停下:“我說過,那都已經過去了。”
“……”
說的那麽輕描淡寫,其實心裏還是有很多情緒的吧!至少,會不甘,會傷心。南秋發覺他的眼眸果真又低垂下來,她也沒有心思再去編蚱蜢。
“你出事那會,全家都很難過。”
“媽媽每次都哭,久而久之,誰也不敢提這件事情,不是要刻意忘記你,”她解釋着,“另外,我确實沒有想到你會是我、我哥哥,你要是提示一下,我也不至于完全認不出你。”
——不會完全認不出你?
這話太過微妙,盛亦淮擡眸看着她。
“其實,我對你還是有印象的。”
“是嗎?”他停下手頭的動作。
“當然了!”
發覺他灰暗的眼睛裏有了光亮,她心中也似乎得到了救贖,掰着手指說道:“我那時候小歸小,事情也記得一大部分。”
“小時候你是我最親近的人。”
“我的名字還是你教我寫的呢!”
“你每天放學回來,都會陪我玩,給我拿好吃的。”
“你教過我算數,也帶我玩過滑梯對不對?”
盛亦淮微怔,點頭。
“只是,他們都說你出意外了。”
“而且這麽多年過去,我真的沒有敢往這方面想。”
現在如果換位思考一下,盛亦淮把她給忘了,她肯定會很難過很難過的,難為他能忍到現在。
還有那個狗子可樂。
大概率他才是狗主人……
想想自己那個時候的回答,可真該死啊。
“是啊!”
“已經十九年了。”
他苦笑了一下,是真的太遙遠。
“所以,你之前說的青梅竹馬,都是故意的。”
他可以無限包容她的壞脾氣,可以掏心掏肺地對她好,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親人,他從小就對她那麽好。
“和我簽那份協議,也是想……”
他想要幫她們,可是沒有一個合适的理由,如果假結婚,那他就名副其實了。
另外盛太太的身份可以保護她,再也不讓她受到欺負。
“我其實……”
最怕的事情發生了。他不知道怎麽說。
“秋丫頭,小盛,你們來!”
盛亦淮剛要說出口的話被打斷,外婆正和藹地朝着他們招手。
桌上擺着幾盤子洗得幹幹淨淨的野果。
“這些啊,是他們那幫孩子剛出去摘回來的,”外婆樂呵呵地抓了一把塞到盛亦淮手裏,“都是純野生的,外面沒得賣,小盛,你嘗嘗看。”
“謝謝外婆。”
看着滿頭銀發的老人,他眼裏有幾許動容。
“謝什麽,傻孩子,”外婆看着他,越看越歡喜,又拿了一把棗給他,囑咐着:“這裏就當自己的家,啊,別拘束。”
盛亦淮點頭。
外婆看他們倆那頗為不自在的架勢,笑了笑,找了個借口撤了:“你們在這裏坐着,我去看看你舅媽飯做得怎麽樣了。”
外婆一走,兩個人面面相觑。
“……”
“……”
“姐,姐姐姐。”
盛亦淮想着措辭,小表妹在外面朝南秋招手。
南秋過去看了看,笑着回頭:“我幫我妹妹修個電腦。”
“你去吧。”他微笑。
立在堂屋之中,看着熟悉的一切,他閉着眼睛。
心中五味雜陳。
***
午飯在家裏,晚飯在酒店。
雖然做的都是家常菜,但是菜品一點都沒有怠慢。
中午人不是太多,只擺了一個大圓桌,晚上要更為隆重一點,就定在了城裏的酒店吃飯,幾個舅舅和姨媽一家都下班了趕過來,比起中午,要更為熱鬧。
“丈母娘看女婿,那可真是越看越順眼。”
出門的時候,二舅拉着大舅和姨媽等,打趣道:“你們是沒看到咱小妹那緊緊護着女婿的架勢,生怕我一不留神把人灌醉了。”
“自個女婿自個兒不護誰護?”
舅媽看向自己才十八歲的兒子,笑着道:“改明咱小安帶個女朋友回來,我不也得緊緊護着嗎!”
“那倒也是哈!”
“小盛一表人才,事業有成,确實不錯。”
大舅見兄妹們附和着點點頭,笑着說道:“咱們接下來就等着喝喜酒了!”
“哈哈哈!”
“對對對!”
——又聽到喝喜酒的事情。
結婚本來就是假的。
南秋不自在的立在他身邊,難為情地攥住衣角。
要命了!
他們這種關系還怎麽後面還怎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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