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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趙元慶是“道上”的人, 被這麽個人盯上,白賒月不可能不擔心。當姜寧被弄暈帶上車後,席君昊手底下的人便通知席君昊。

“小姜寧快被吃幹抹淨了, 怎麽樣, 你要出現英雄救美嗎?”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席君昊便打電話給白賒月。

“你聽起來并不着急,”白賒月正在擦拭手上不屬于自己的血跡,“把他安全帶來就行。”

挂下電話, 韓焘扔過一支錄音筆給白賒月,指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說:“這小子, 你猜是誰的人?”

錄音外放, 裏頭是兩個人吵架的聲音,大致意思是年老那個聲音想要認回年輕那個聲音做兒子, 但年輕那個指責年老那個抛棄妻子。

“有意思。”白賒月用拇指撚去臉頰上沾到的血跡,勾起一邊唇角。

自從上次接到韓焘電話後,他們一直在找尋這個做手腳之人。

韓焘回身對地上的人又補一腳:“所以你跟你老子兩個人裏應外合,來搞我們的生意?”

地上的人勉強翻過身:“不是,他說要認回我,但我恨他,所以我給他捅婁子, 看他保不保我。”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韓焘快被氣炸,“那噸材料,是制作各種電子芯片的底料, 你知不知道我國每年要依賴多少進口?你又知不知道我國有多少技術型人才被各種原因滞留在海外?你好歹拿那批貨去幹點有用的事。”

“不用跟他廢話。”白賒月把手機遞給地上的人看, “你看看, 你又仇恨又在意的人, 現在在做什麽?”

畫面中, 三個裸.男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

“操,真他麽惡心!我早就知道他跟他身邊的保镖有問題,沒想到這麽惡心,惡心!!”

-

另一頭的舒文本想提醒姜寧早點回去,誰知電話打不通,于是前往他們吃晚餐的地方找尋,可被人告知姜寧早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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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寧不會一聲不吭自己離開,而聯想到之前他被趙元慶騷擾……她把電話打給了陸司。

在進圈之初,陸司也是個充滿抱負、陽光滿滿的青年,什麽時候開始變了的呢?好像是拒絕趙元慶之後。

就像對待姜寧一樣,他醒來時,已經什麽都晚了,這之後,便被趙元慶用強硬的方式留在身邊,像對待金絲雀一樣投喂着、糟蹋着。

各種資源接踵而至,陸司逆來順受,開始享受被奉承、被追捧的滋味,喜歡只要動動屁股就能不勞而獲的常态,而趙元慶給了他用十二分的努力都得不到的一切。

趙元慶的寵愛讓陸司迷失自己,還一度以為能與趙元慶修成正果,直到把他丢在別人的床上,他才醒悟,這種寵愛不是趙元慶喜歡他愛他,而是趙元慶還沒玩夠他。

因為淋過雨,所以想為別人撐傘,陸司自知還沒喪失良知。

“他就在酒店樓上,1835.”

舒文一邊沖進電梯一邊撥打報警電話,挂下電話才看到電梯內有三個面目不善的壯漢,下意識地笑了笑,“我報警呢。”

席君昊沖她淡淡一笑:“小姜寧的助理,還是經紀人?”

舒文驚訝,但這人的語氣感覺是姜寧這邊的人,于是說:“經紀人,我叫舒文,你們是……?”

“你已經報了警,還是不要認識我們的好。”

到了八樓,舒文跟在三個壯漢後面,1835的門虛掩着,席君昊着急忙慌推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地的衣服褲子襪子,還有挂在床腳、桌上的浴袍浴巾、以及随意丢棄的內褲。沙發歪歪斜斜,桌上的玻璃杯也摔在地毯上,應該是有人掙紮過。

總統套房很大,穿過視線遮擋的屏風,來到主卧,眼前的場景着實讓人心驚肉跳。

床上有三個裸.男,正疊在一起睡覺。

席君昊的心揪着,擔心自己來晚害了姜寧。

一旁的舒文看到這場景,吓得腿都軟了,口中咒罵:“畜生!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席君昊心裏沒底,踟蹰再三,伸手扒拉開最上面的一個男人。

舒文作為唯一一位女性,顧不得長針眼,已經脫下外套打算蓋在姜寧身上,結果一看中間那個人根本不是姜寧,而是趙元慶!旁邊這倆人也根本不是別人,而是趙元慶的兩個保镖!

三人睡得很死,而醒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大眼瞪小眼。

這什麽情況?姜寧呢?

“拍這幾個人不醒,好像昏過去了,三人身上都有局部輕微灼傷,像是電擊造成的。”一人檢查完後跟席君昊說。

舒文一拍大腿:“姜寧手上有電擊棒。”

席君昊松了口氣,不緊不慢地拿出手機錄視頻,錄完視頻發給白賒月,又語音給他:“小姜寧可以啊,小瞧他了。”

舒文的手機這時來了電話,姜寧打來的。

“你在哪兒?”她問。

“我從後門走的,剛才在忙沒接你電話,你人呢?還不來接我?”

“就來就……”

舒文話沒講完,被席君昊搶過電話:“小姜寧,你知不知道你得罪誰了?”

姜寧說:“你應該問是誰得罪我了!”

“好了,你沒弄清楚狀況,而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告訴我你在哪裏。”

“我在公司派給我的車這裏,酒店停車場。”

“在那兒別動,我來接你去白先生那兒,商量該怎麽應對接下來的事。”

姜寧踢玩着腳下的石子:“我拍了他們的視頻,下一步的動作我都準備好了,如果他對付我,我會出手,他們這些有錢人,不是最怕醜聞的嗎?昊哥你不用擔心我。”

“小姜寧,”席君昊鄭重其事,“你怕是不知道得罪了誰。”

席君昊把手機給了舒文,“我去接他就行,你趕緊離開。”

因為陸司與趙元慶的關系,舒文對他做過調查,在從事正當生意前,據說涉黑的,不過是真是假,無從得知。而面前這個花臂男人,看上去與姜寧相熟。

姜寧坐上了席君昊的車。

“不是去白叔叔家,也不是去酒吧,我們這是去哪兒?”

席君昊說:“去韓爺的私人會所。”

姜寧:“為什麽去他那兒?”

“因為接下來有人要找你麻煩。”

根據白賒月和席君昊的态度,姜寧知道趙元慶不好惹,只是那個時候,自己不做出反擊,發生的事将生不如死。

“我有麻煩,為什麽去韓爺那兒?我與韓爺不熟啊。”

“小姜寧,”席君昊偏過頭,“有些事,很難與你說清楚。”

知道席君昊不會害自己,姜寧便不再問下去,由他将自己帶走。

到了韓焘的會所,姜寧見到了白賒月,他走到白賒月身邊,白賒月上下查看他:“沒事?”

姜寧搖頭:“沒事。”

白賒月詢問事情經過,姜寧便講了一遍:“毛巾上有刺鼻的味道,我一聞到立即屏住呼吸,用指甲使勁掐手心,但還是昏了過去,不知道是吸入的量比較少還是什麽原因,後來他一脫我褲子我就醒了。”

白賒月蹙了蹙眉:“他脫你褲子了?”

“嗯,不過還沒扒下來我就醒了。我知道你們對待他的事比較謹慎,所以我助理給我的防身電擊棍一直揣在兜裏,我一醒來趁他沒注意就把他電暈了。”

“他做這種事,他的保镖竟然沒在外頭,聽到動靜就沖進主卧,第一個沒防備讓我電擊到,第二個我沒給他反應的機會就電過去,但沒電全,我剛昏迷醒來,沒什麽力氣,我們扭打了一會兒,我又趁機電了他一次。”

白賒月點開席君昊發來的視頻:“這又是什麽傑作?”

“我不想得罪他的,但是他讓我沒有退路,想着,如果他讓我混不下去,我就讓他丢臉丢到宇宙去,所以我把他們都扒光擺了好幾個pose。”

白賒月看着姜寧,伸手輕敲了姜寧的腦門一下。

姜寧垂眸:“我知道做得不好,但是那個時候……沒別的辦法了。”

“沒有怪你的意思。”白賒月說着,揉了揉他的腦袋,轉頭問席君昊,“留下信息了?”

“留了,估計醒來就會找過來。”

找過來,是什麽意思?

姜寧摸不清楚狀況,看向這個,這個不說,看向那個,那個也不說,最終,席君昊說:“瞞着他做什麽,社會遠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兇險。”

見白賒月不說話,席君昊說,“電視上演的什麽草菅人命,什麽官商勾結殘害百姓都沒有成為歷史,社會就像披着羊皮的狼,看似溫潤和諧,實則充滿危險,你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相,而是這個社會的主流想讓你看到的,同樣的,趙元慶雖然表面上是什麽集團的主席,但他背地裏開賭場設地下拳擊,做一些不法勾當,這些事我們知道,某些新聞媒體知道,也許你周伯伯那邊也知道。”

“他不好惹,所以我與你白叔叔都讓你遇到他,就繞道走,不過這件事也怪不得你。”

席君昊解釋得隐晦,姜寧聽出來了,他之前拒絕趙元慶,已經得罪了他,如今還對他和他那兩個保镖做了那些事,他絕對會報複。

而趙元慶所謂的“報複”在他日常認知之外。

白賒月交代姜寧:“你先進去,處理完了,你再出來。”

姜寧看向席君昊,席君昊說:“打打殺殺的血腥場面你還是不要看見的好。”

“行了,你別吓唬他。”白賒月對姜寧說,“趙元慶在氣頭上,見到你只會增加他的憤怒,這件事讓我來處理。”

姜寧聽話進入內堂,他好奇,給門留了一條縫。

沒過一會兒,趙元慶穿着大衣褲衩就找來了,身後還帶着一幫打手。

他氣急敗壞,進門就沖裏面喊:“姓白的,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把姜寧那小雜種交出來,咱倆之間可以當做沒事發生!”

白賒月坐在主位,一旁是老熟人席君昊,另一邊是把玩翡翠原石的韓焘。

這三個人都不好惹,趙元慶倒是一愣:“那小賤.坯子值得你這麽護着?”說完,他好像回過味來,“是你白賒月的人?”

白賒月含笑:“是。”

這就有點難辦了,趙元慶自個兒提了把椅子,坐在上面翹起二郎腿:“你說吧,這事兒怎麽解決?”

烏泱泱的一群小混混填滿了整個會所大廳,手裏帶的、身上藏的都是些傷人家夥,陣勢浩大,勢必要出一個結果。

姜寧躲在門後看到這陣仗,吓得腿都軟了,拍戲都沒這麽多的群衆演員。

白賒月伸手招呼人拿來一杯茶,親自奉茶到趙元慶面前:“我代他向你賠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原諒他。”

這白賒月為了那個小賤貨倒是能放得下身份來,但趙元慶怎麽可能為了一杯茶消氣,接過茶杯的那一刻就把杯子摔翻在地,随即撩開衣服露出被電擊灼傷的皮膚:“老子長這麽大就只有臉上一道疤!他媽的到嘴的鮮肉還沒嘗上一口,就被電暈了,電暈了不止,還與兩個保镖裸露着從床上醒來,你說,我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奇恥大辱?這事兒要擱你白賒月、擱你韓焘、席君昊身上,你們能受得了這種氣?”

席君昊幹笑兩聲:“這哪兒能受得了?若是擱我,有人對我用藥,我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那玩意兒給摘了,還有臉跑來這兒興師問罪!”

趙元慶:“……”

韓焘說:“老白的人,我都沒下手,你下手之前好歹打聽打聽。”

這三人護定姜寧,趙元慶的态度不得不軟下來:“可他從沒講過是你白賒月的人。”

“放不到臺面上的事,講來做什麽?”白賒月依舊奉茶,“我已代他道歉,視頻我會讓他删,絕不外流,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你看如何?”

這件奇恥大辱就這麽讓白賒月一杯茶糊弄過去?趙元慶接受不了,反問:“你的意思,是讓我有氣往肚子裏咽?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那小賤貨不跪在我面前磕頭絕對過不去!”

他把茶杯用力一放,身後小弟立馬活動筋骨。

“你白賒月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

這場景怕是怎麽都不會放過姜寧。

先禮後兵,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白賒月輕笑道:“你的氣可以往肚子裏咽,而我的氣,咽都咽不下,既然趙總親自登門,那我們好好算算這筆賬。”

韓焘拖着一個人的腳從內堂拖到大廳,厚重的木質地板上,拖出一條血紅色。

白賒月瞥到門縫後面的一雙眼睛,示意席君昊去把門關嚴實。

“這個人,你認識嗎?”

趙元慶看了眼,血肉模糊,估計爹媽都不認得。

“除了那小賤貨,我們在任何地方都沒有交集,沒交集,談何算賬?”

韓焘把人一腳踢到趙元慶腳下:“再認認。”

趙元慶還沒認出來,地上的人突然叫了他一聲:“爸。”

這聲音趙元慶認得,叫得他又喜又驚,喜的是地上的人是他兒子,而他兒子肯認他,驚的是有人動他兒子。

“那噸貨價值一個億,你兒子聯合老美那道上的人搞我這批貨,貨沉大海,撈都撈不到,”白賒月眼底平靜如鏡,聲音低緩醇厚,帶着毋庸置疑的壓迫感,“趙總,這個人,我該怎麽處理?”

“江湖規矩,反骨仔應該喂鯊魚。”趙元慶說。

“你們聽到了,”白賒月對自己的人說,“按照趙總說的來。”

說罷,倆人上前擡人。

“別別別,”趙元慶擋在他兒子面前,“有話好好說。”

白賒月掃了眼烏泱泱的一群小弟,“你這是來好好說話的?”

趙元慶揮退衆人,又命人把他兒子帶回去好好醫治。

“那小賤貨……不,你心上人做的事我可以不追……”

白賒月打斷:“他做的事,在你兒子做的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趙元慶舉高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行行行,小孩子不懂事,那你想讓我怎麽做?”

白賒月道:“一個億的貨,不如先說說你的想法?”

“一個億而已,我找金三角那邊好好談談,給我點時間,應該能談得下來。”

席君昊沒忍住“噗”地笑了出來。

韓焘捂着肚子笑。

趙元慶不明所以:“怎麽?我說得不對?”

韓焘差點笑岔氣,說:“趙元慶啊趙元慶,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只有你做那些不太正規的服務行業,我們都在幹些對國家對社會有利的事,那噸貨,是從海外采集過來制作電子芯片的原材料。”

“幾十個科研人員正在等這批材料,我們也與政府簽約,如今你兒子這麽一搞,我們算是違約背信,這對我們的聲譽來說得多大損失?你兒子做這件事,不是一句不懂事就能草草概括的。”

這三個人面前,他不太敢耍小聰明。

“那你們說,要我賠多少。”

白賒月反問:“你覺得如今是錢能擺平的?”

“話不能這麽說啊老白,事到如今也只能用錢來擺平了,除了錢,他那裏還有什麽我們看得上的東西。”

趙元慶問:“多少?”

韓焘伸出兩根手指:“兩個億。”

“兩個億?!”趙元慶跳起來,“你不如去搶銀行,我看銀行有沒有兩個億存款!”

白賒月:“是啊,我不如打死你兒子好了,何必留他一條命。”

這麽一說,趙元慶無話可說,态度一下軟了,“兩個億太多,再減一點。”

“既然是談,那都是有的商量,”白賒月用一只手把茶杯重新遞到趙元慶手中,不容他拒絕,“喝了,姜寧的事兒一筆勾銷,該删的我都會讓他删。至于那一個億的貨,你在城北那塊地皮不錯。”

這局勢不容他拒絕,趙元慶喝下那杯茶:“地皮的事我想想。”

“人你已經帶走,想,可以,最好快一點。”

城北那塊地皮一億多,趙元慶咬咬牙,答應了下來。

-

姜寧和白賒月回家已經很晚,一路上白賒月按揉着太陽穴,不說話,直到上床休息,姜寧才有機會和他道歉:“我再一次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姜寧小時候與同學打架、進過局子,看到殘疾的外婆向咄咄逼人的同學父母道歉,他驟然放下了滿身的戾氣,他變得小心翼翼,變得忐忑不安,他會主動道歉,會做事彌補,也會像個大人一樣用冷靜的頭腦看待每件事。

在與趙元慶這件事上,他沒錯,但讓這麽多人為他擔心,為他的事想方設法去解決,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又有錯。

“不用說對不起,我說過不能讓任何人破壞這具身體,你保護得很好,你做得沒錯。”

這句話,白賒月的初衷是想讓姜寧好好對待自己、好好愛自己,這個姜寧一直都是知道的。

有一些道理,因為大人的長期缺位,姜寧從來沒理解過,但是白賒月總在引導他。

想到這兒,他突然笑了。

“笑什麽?”

“我看到那攤血了,”姜寧把白賒月的一只胳膊枕到自己腦袋下,“會做噩夢的。”

白賒月順勢将人摟進懷中,用最舒服的姿勢抱着懷中之人,低聲安撫:“不怕,白叔叔在。”

回想這一晚覺得不太真實,但白賒月把他保護得很好,姜寧睡了個好覺,還做了個春夢。

二人同時起床洗漱。

刷完牙,吃完早餐,老陳先把姜寧送到星悅大樓,再到恒星。

舒文很急,一見到姜寧便詢問昨晚的情況,姜寧撓撓耳朵,一句話草草帶過。

《聽,風很靜》賣座率高,網上對于其中各位演員的評價也逐漸展開,點評最多的當屬人氣最高的厲晔,其次是女主施心妍。

對于姜寧的點評來自多方面,一是覺得姜寧演的太壞,活生生一壞種;二是覺得姜寧的人物特征不夠豐滿,他壞有他壞的原因,雖然電影中講述了原因,但還是不夠具體,看着不過瘾;三是姜寧的某些接受不了藝人演反派的粉絲開始脫粉。

“演反派就要做好粉絲脫粉、代言終止合同的打算。”

姜寧問:“‘怡然’礦泉水和‘打工人’潮牌那邊都有影響?”

“影響有,但廠商那邊不給壓力,就不會太大。”

“這就好,想好對策了嗎?”

舒文已經準備好兩個:“一是慈善捐款,二是營銷善良傻乎乎的人設,與劇中反派人設形成強烈反差。”

姜寧用手指比了個叉:“第二條,絕對不行,我出道前做了五年經紀人,精明得很,傻不了。”

“那只能去捐款了。”舒文又遞給他幾個本子,“影片上映後,遞過來的反派角色邀約也多了,你看看都是演反派的,這就是演反派的下場。”

姜寧笑嘻嘻的:“你怎麽看?”

“當然不演這些,換個別的正能量的角色來演。”

姜寧把其中一個本子遞給她看:“□□大佬,很酷的樣子。”

“求你別。”舒文說着,又想起一件事,“《大學一年級》第三季我已經對接好了所有的事,你先去錄制一期試試。”

“都有哪些人?什麽形式?”

“已經确定的人就是你們之前寝室四個人,你、宋羽潇、盛飛、羅定,可能有別的同學加入。節目形式與之前兩季稍微有些改變,會正式進入到大學居住、學習、生活,類似記錄片,不過為了節目效果,會給一定提示。”

舒文擔心,“其他我不擔心,就是你和盛飛那個事兒……”

“這你都知道?”

舒文笑:“原本還沒确定,現在知道了。”

“可以表現得關系很好,也可以表現出關系不好,但就是不能讓人實捶,畢竟主流還不承認這種同性關系。”

好家夥,不承認,可他們一個寝室都是gay。

姜寧拾掇利索,來到母校門口,沈曼安正在門口迎接,姜寧是第一個達到的,拖着行李箱三步并作兩步過去擁了擁沈曼安:“老師好久不見。”

沈曼安說:“好久不見,我看了你的電影,演得不錯,果然是我教出來的學生。”

姜寧謙虛:“有導演的功勞,我更加需要進步。”

第二個到達的是宋羽潇,一下車眼裏能看見的好像就只有姜寧,沖他張開雙臂,狠狠地抱了下姜寧。

“好忙啊,我們這多久才見一面。”

“是啊,老師都等你很久了。”

宋羽潇這才看到一旁的沈曼安,熱情地打招呼。

第三個到達的是羅定,他的手綁着繃帶,挂在脖子上。

“怎麽了你這是?”

羅定簡單打過招呼後說:“拳頭沒別人硬,被揍了。”

“啊?”三人異口同聲。

“開玩笑的,被吓到了吧,”羅定對着攝影機說,“你們也被吓到了吧?”他解釋,“被一只瘋狗追,追着追着我自己摔了一跤。”

遠在暮色的席君昊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最後到達的是盛飛,他給衆人都帶了禮物,也是簡單寒暄幾句,看向姜寧時,二人都是演員,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常。

接下來,一行人拖着行李,身前身後圍着好幾只攝像機,過路的女生也是尖叫連連,差點引起圍堵,最後在節目組的疏散之下,到達他們之前睡的宿舍——在他們到來前,學弟們把這個宿舍讓了出來。

大學宿舍回憶滿滿,宋羽潇不禁感嘆:“太懷念大學生活了。”

節目組讓幾人回憶初次見到彼此時的場景。

宋羽潇說:“我記得那時候我第一個到宿舍,那時我媽陪我來的,整理完東西後,姜寧第二個到,他自己一個人來,大包小包地拎着,我媽那時候誇他,我還清楚記得我媽的原話是,生活能自理,還長那麽好看,你在這行競争壓力蠻大的,要不給你辦退學手續吧。”

“這你都說過多少遍了。”羅定笑說。

“不是,我在意的點是,我媽竟然覺得我不好看。”宋羽潇重複一遍,“她竟然覺得我不好看,這合理嗎這?”

“可你本來就不好看啊。”

說帥哥不好看,帥哥不會生氣,宋羽潇裝作生氣的樣子:“你殘了,我不揍你,要不該有人說我欺負殘疾。”

“我第二個見到的是羅定,當時他朋友陪他一起來,他就像個大爺一樣什麽都不做,都是你朋友幫你鋪床疊被的吧?”

宋羽潇明知道那個人是他當時的男朋友,羅定以眼神示意不要再說下去。

宋羽潇也識趣:“最後見到的盛飛,他來晚了兩天,當時我們猜測寝室最後一人長啥樣,沒想到又是帥哥一枚,所以我們寝室被稱為香江戲劇學院F4簡稱“香戲F4”不是沒有道理。”

衆人大笑,太沒臉沒皮了。

接着羅定說了對大家的印象。

輪到姜寧時,姜寧說:“羽潇長得很像他媽媽,他們都很直接很熱情,剛見面的第一天就請我吃中飯,羅定那時因為有別的事,所以基本不與我們一起。”

導演問:“是什麽事?”

當然是他和他男朋友之間的事,但這話不能說,姜寧含糊道:“他是童星,有些片約,應該是這些事,他本人比較忙。”

姜寧接着說,“最後見到盛飛,我當時在床上休息,他睡我上鋪,正從床上下來,我睡得迷糊,盯着他看了會兒,我第一印象是這是哪裏來的帥哥,他當時肯定覺得我特奇怪。”

“不奇怪。”盛飛說,“但是我見到你的第一眼不是在寝室,是在籃球場上,你在打籃球,我拉着行李箱路過,你當時打籃球的姿勢很帥氣。”

姜寧心說盛飛從來沒提過這一茬。

“我對羽潇沒什麽印象,至于羅定嘛,像個需要被照顧的巨嬰。”

“喂喂喂,”羅定聽了不開心,“我寧可你對我沒印象。”這話題兜兜轉轉,又轉到他靠男朋友照顧這兒。

“問個題外話,”導演說,“男寝室嘛,打打鬧鬧都難免,你們四人中,有沒有哪兩個人擠過一張床?”

這話題,明擺着要拿他們炒作。

宋羽潇說:“有啊,姜寧一到冬天腳很冰,我給他捂過一次。”

“什麽時候?我怎麽沒見過?”羅定問出來,才想到那個時候,自己可能與男朋友睡在外面租的房子裏了。

盛飛看向姜寧,心說這件事他也不知道。

他有點失落,連宋羽潇都給姜寧捂過腳,自己卻一次都沒有。

這話題一出來,姜寧首先想到的竟是節目播出後,白賒月會不會看到,以及看到了會不會誤會。

他解釋道:“大一那年冬天,羽潇的被子還沒寄過來,我讓他跟我睡,他睡在我腳的那頭,我腳确實很冰,又怕碰到他,一直伸在邊上,後來他碰到我的腳,覺得過意不去,就幫我捂了。”

這話題告一段落,導演又提示接下來的任務:“你們當時頻率最高的吃午飯地方是哪兒?”

四人都答:“蓋澆飯。”

“去的次數多,點外賣的頻率也高。”

等到他們來到食堂二樓賣蓋澆飯的地方,四周都擠滿了學弟學妹。

蓋澆飯上齊,盛飛和宋羽潇同時拿了一副筷子遞給姜寧,畫面有一秒的停滞,羅定反應極快,伸手把兩只筷子拿過來,一邊說謝謝,一邊把一副筷子給姜寧,另一幅筷子給自己。

下午,他們作為插班生,聽了一堂沈曼安的課。

課上學弟學妹躁動不安,特別是當盛飛和宋羽潇親身示範表演經典片段後,課堂上尖叫聲此起彼伏。

這一期也就錄制了一天,節目組說先剪輯出來,看看網友的反響,再試着跟進接下來的節目。

姜寧到達白賒月別墅時,他正在客廳浏覽手機。

這段時間,白賒月給他設置了指紋開鎖,他可以随意進出他家。

“我回來了。”

白賒月放下手機,問的第一句話是:“累嗎?”

“比拍戲輕松多了,怪不得現在的藝人都想上綜藝。”

“見到他了?”

“盛飛?”姜寧喝了口水,“見到了。”

“還好嗎?”

姜寧不知道白賒月問的還好嗎指什麽,他湊到白賒月面前,說:“無波無瀾。”

晚上,白賒月壓着姜寧,問他:“真的無波無瀾?”

姜寧快被他玩死了,哪兒有空想這個問題?他嗚咽着求白賒月:“我想早點睡覺。”

白賒月咬着他的鎖骨:“沒門兒。”

翌日,白賒月把姜寧帶到了恒星大樓。

秘書敲門來找白賒月,看到姜寧坐在老板腿上刷手機,也是見怪不怪,面不改色地遞上一份禮物:“耀輝集團的朱總二十周年結婚紀念日,在他的游輪上舉辦,這份是為他準備的結婚禮物,您看是否合适。”

禮物是一只限量款包包,白賒月頭也不擡:“貴就行。”

秘書杵着不動,道:“上次合作上發生了一點不愉快,這次您還是出現比較好。”

白賒月揮手讓人出去。

姜寧突然擡眼:“是耀輝集團朱贊朱總的結婚紀念日嗎?在他特大游輪上舉辦的?”

“應該是。”白賒月并不關心。

姜寧打開手機,點開舒文發來的請柬:“沒錯,今晚我也需要參加。”

白賒月這時才擡了擡頭:“哦?”

“他獨生女兒磕cp,挺喜歡我演的那個角色,給我發來請柬,我經紀人二話不說答應了下來。”

“這麽說來你也去?”

姜寧撓撓頭:“嗯,我還沒見識過游輪呢。”

白賒月繼續埋頭看文件,姜寧坐在他的一條腿上刷手機,不知道是他辦公室的燈光柔,還是外頭的陽光柔,姜寧白皙的皮膚像是打上一層柔光。他的鎖骨和脖子處還有昨晚被自己啃出來的痕跡,嘴唇也微微紅腫,看起來更加鮮豔誘人……

又被人看上了怎麽辦?

這險可不能再冒了,白賒月放下文件,內線撥打電話給秘書:“準備下晚上的西裝,我親自去。”

到了晚上,姜寧穿上舒文準備的西裝禮服,來到朱小姐邀請的游輪這兒。

電影上看過《泰坦尼克號》,知道游輪應該非常繁華震撼,但當自己身臨其境地來到巨輪面前,才感受到鈔能力的過人之處。

朱小姐非常熱情,邀請他跳舞,把他帶給她的閨蜜認識。

“葉默在就好了,你們就能合體。”

姜寧不禁發笑:“只是拍了個電影而已,我們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那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姜寧的回答挑不出毛病:“都喜歡,也都有不喜歡的。”

“我有個表哥,他就喜歡男人,我要不要介紹給你們認識?”

姜寧心說小姑娘別鬧行不行。

“我現在還是以拍戲掙錢為主,你的好意我心領啦。”

“他也是拍戲的,你們還合作過。”說着,朱小姐向遠處招手,姜寧看過去,厲晔正笑着朝這邊走來。

朱小姐與厲晔敘了一會兒舊,接着把厲晔拉到姜寧身邊,對姜寧介紹道:“他就是我二表哥哥,喜歡男孩子,”她湊到姜寧耳邊,“不過這是個秘密,他家人都不知的,就我知道。”

“你們聊,我去招呼別人啦。”

原以為把空間留給這倆人,實則這二人各自不對付。

厲晔打量着姜寧,毫發無損,狀态也不錯,不像是被趙元慶得手的樣子,想來,是那個人出手了。

姜寧則走到了三樓甲板處,不與這種富家子弟打交道。

今晚天上的星星特別多,4月末的海風吹上來,竟還有點暖。

裏頭有音樂聲、喧嘩聲、侃侃而談聲、溜須拍馬聲、虛與委蛇聲……外頭很安靜,安靜得仿佛天空和海面連接在了一起。

他這種人,過慣了幾十戶住一個單元樓的生活,過慣了與小販讨價還價的日子,這般紙醉金迷的生活,實在有些難以融入。

“很美。”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姜寧笑着轉頭:“你怎麽也出來了?”

白賒月:“太吵。”

這個含着金湯匙出身的大少爺此刻居然與他有同樣的感受。

姜寧拍拍旁邊的位置:“天空很美,你來與我一起欣賞嗎?”

甲板連着護欄,護欄下面是海水。

白賒月站着不動:“我站這裏就行。”

姜寧不解:“怕高?”

“不,怕海。”

隔着三米遠的距離,姜寧笑着搖頭:“不信。”

白賒月雙手插在兜裏,收腰的西裝襯得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卻跟姜寧說:“是真怕,現在就有點頭暈。”

海風柔和,琴聲悠揚,天地很美,姜寧朝白賒月笑,鬼使神差地說:“你過來吧,想跟你接吻了。”

青年彎起唇,笑意盈盈。誘得人即便前面是萬丈深淵,也要試一試虛實。

白賒月幾步上前,彎腰,迫不及待地與姜寧接吻。

一吻終了,白賒月卻歪身倒在了姜寧旁邊。

他的額頭冒着密密的汗珠,額頭抵在姜寧肩頭的位置:“現在相信,我沒騙你吧?”

“相信,是不是不舒服?”

白賒月:“嗯。”

“要不要到裏面房間休息一下?”

“不用,你讓我靠一下就行。”

暈車暈船都很常見,白賒月怕是暈船了。

“我到廚房給你拿片生姜,放在手腕大動脈的位置,就能預防暈眩了,你等我一會兒。”

白賒月牽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你一走,我更難受。”

姜寧于是坐在白賒月身旁,任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為什麽會難受?”

白賒月還是說:“怕海。”

像他這樣的人竟還會怕海,姜寧有些難以置信,也覺得他突然有些可愛。

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很容易察覺到對方的情緒,姜寧說:“你情緒有些低落,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

白賒月點頭。

“能說給我聽聽嗎?”

他揉揉姜寧的腦袋,“不能。”

“那為什麽怕海啊?”

它平靜的時候,好像一切都很和諧,可它發瘋的時候,卻能吞噬任何東西,包括生命。

白賒月起身,腳步發虛。

手掌撐着護欄,靜靜地看着天空,靜靜地看着海面,又靜靜地看向姜寧的臉,而後平淡地對姜寧說:“我曾在海裏,撿回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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