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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如果是私事, 白賒月完全可以不用讓魏柏這樣的高層親自跑來喊他，但如果是公事，魏柏必然知道些許。

“柏哥, 你不如透露透露白總找我什麽事, 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啊。”

“還不都是因為厲晔。”魏柏說。

“厲晔的事能和我有什麽關系？”唯一的關系是他喜歡白賒月，而白賒月現在與自己維持着床.伴的關系，除此之外，現在還有一層同公司藝人的關系。

同公司的藝人, 那麽就涉及到資源分配的問題，不過厲晔才華、家世、顏值并存, 成名比自己早, 又比自己咖位大，他走知性淡雅來娛樂圈也只是投其興趣愛好的豪門貴公子路線, 而自己走的是不擇手段博流量的底層小藝人路線，會與他有什麽資源争議？

白賒月辦公室裏不止有厲晔，還有星悅的三個高層，他們卸下上司下屬這層外裝，悠閑地坐着喝茶聊天，魏柏和姜寧進入辦公室後，白賒月的秘書就為他們引到旁邊的位置。

白賒月為厲晔介紹姜寧：“你們之前合作過, 應該很熟悉了。”

厲晔笑着說是，伸手遞向姜寧：“看來我們以後不說有很多合作的機會，但肯定會有很多見面的地方。”

姜寧皮笑肉不笑地與他握手, “白總專用車位上停了輛亮黃色的法拉利, 我就挺納悶, 咱們白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高調張揚了, 後來一看下來的是厲影帝, 這就難怪了，厲影帝不管從哪方面都無法挑剔，那輛法拉利襯你，也只能用‘堪堪如此’來形容。”

又是奉承又是挖苦，還不忘cue一下自己，白賒月心說，這小東西，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一個高層道：“白總，厲大公子能來我們公司，相信我們公司這一年的業績肯定會更上一層樓。”

白賒月“嗯”了一聲，不接這個高層的話，轉而問厲晔：“老師最近可好？上次我有事，趕到她生日宴時，她已經回房睡下了。”

“奶奶身體很好，第二天起床她就先拆了你的禮物，她很喜歡那塊祖母綠翡翠，奶奶說你忙歸忙，但最會挑禮物，讓我學着點你的細心。”

白賒月淡淡笑開：“老師一如既往，很會誇人。”

“這次我來香江，奶奶提前為你準備了生日禮物，放在我車裏，我等會兒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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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賒月身邊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歡辦生日宴，但是仍舊有送他生日禮物的習慣，一來為禮尚往來的情分，二來生意場上也求個私下走動以便聯絡感情的時機。

“有勞老師了。”

“對了，”厲晔接着說，“這幾天爺爺随我來到香江市，他說想喝你的茶，讓我約你，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方便，我帶爺爺過來拜訪下。”

白賒月說：“随時都歡迎。”

幾句對話，讓幾位高層瞬間明白了厲晔的地位，不同于為公司賺錢的藝人，他是白賒月老師的孫子，是白賒月都會小心翼翼對待的人。

一個高層搶過秘書手中的茶壺，為他們添茶，插話道：“厲公子來我們公司，公司肯定要拿出些許誠意給厲公子的粉絲、給網友看的，所以我們幾個按照您的意思商量之後，初步打算讓厲公子出演我們公司的自制劇男主。”

這是星悅傳媒能給厲影帝的最大誠意。

姜寧心說，這才是讓他到白賒月辦公室的目的。

“因為之前已經說好是讓姜寧出演，所以公司之後也會安排同等的資源給姜寧，白總認為如何？”

白賒月捧姜寧，他們看在眼裏，但厲晔的硬實力和軟實力都擺在這裏，說不定白賒月以後就捧厲晔，兩相對比，還是厲晔更勝一籌。

白賒月飲茶，看不出情緒，但從他把姜寧叫到他辦公室，高層就已經猜到了白賒月的意思，因此才做出自制劇給厲晔，再把同等資源給姜寧的打算。

“做任何事，誠信至上，你們不該問我如何，應該問姜寧要不要放手那個角色。”

這話一出來，讓急于攀附厲晔的高層喉頭一哽，齊齊看向姜寧。

雖然逼到這份兒上，姜寧的表情管理還算沒失控。只是在他看來，這白賒月都把他叫到總裁辦公室來了，還說那麽冠冕堂皇的話，真真印證了那句，說的比唱的好聽。

既然要問他的意見，姜寧便說：“自然是聽白總的意思。”

但是白賒月剛剛才讓他們問姜寧的意思，這一來二去，等于白忙活。幾人又看向白賒月。

白賒月扯了下嘴角，喝茶不語。

高層勸道：“白總向來是個守信之人，事到如今，姜寧，你得懂事。”

行，懂事就懂事，姜寧攤攤手：“我讓給他還不行？”

高層立即露出喜悅的表情：“上道，之後可以讓你經紀人與我對接同等資源的事。”

“先別着急，我話還沒說完。”

高層：“你有什麽話？”

“我這邊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我粉絲都認為我将主演公司的自制劇，都為我高興着呢，公司冷不防來這一出，粉絲和營銷號也會猜測，厲晔來公司後，原本給我留着的資源會不會都給厲晔等等一系列關于我的不好的傳聞，我的損失可不是用同等資源能衡量的。”

捧一人勢必踩一人，高層的話說得并不好聽：“厲影帝進入星悅，我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如果早就知道，那個角色當然是留給厲影帝作為見面禮了，你覺得虧，那你說你想要怎麽辦？”

姜寧冷不防勾了勾唇角，星悅出品的劇，他想演，但沒那麽想演，特別是知道有那麽多位老戲骨加入後，一來，作為主演的關注自然會少了些，二來，一旦在老戲骨面前演技發揮失常，網友容易放大，到時候砸的是自己的招牌。況且，他始終想往大熒幕發展。

“目前公司待投資的以及別家遞過來的電影正劇，我挑一個男一角色。”

有高層立馬不同意：“正劇中，你只演過兩個配角，你有信心能撐起一部劇嗎？”

說得難聽點，姜寧在厲晔面前根本沒有競争力，白賒月讓高層詢問他的意見，已經很給面子了。

“導演、投資、班底、對手戲演員，都是撐起一部戲的重要組成部分，我憑什麽沒信心？”

“小夥子，有信心是好事，但你也不能太自滿了……”一高層還想說教姜寧，被魏柏打斷，“以姜寧之前演過電影的口碑和目前的熱度，我覺得可以。”

另一高層也說：“我也覺得可以。”

“畢竟現在是公司先違反約定，是公司對不起姜寧，能夠滿足的我們也應該盡量滿足不是嗎。”

衆人商議後都覺得不是不可以。

那高層為白賒月再次添茶：“厲影帝來我們公司，沒有帶經紀人過來，之後的工作仍舊需要經紀人來對接，在經紀人的選擇上，白總覺得公司誰比較适合？”

白賒月阻止高層添茶的動作，“你該學學如何正确泡茶飲茶，”又對姜寧說，“你來。”

姜寧接過茶壺時，這個高層的臉都綠了。

“在經紀人選擇上，你有合适的人選？”白賒月問厲晔。

“星悅的經紀人業務能力都挺強，我都沒問題，但如果我有選擇權的話，一位叫舒文的女士，我與她見過幾次聊過一次，很投得來。”

看看，戲要搶，經紀人也要搶。

魏柏說：“她目前是姜寧的經紀人，她能到星悅工作，還是姜寧把她要來的，所以這件事情上可能有點難辦。”

“不難辦，”姜寧索性說，“她是個單親媽媽，上有老下有小，如果她能帶得過來厲影帝的話，對她的事業也有幫助，我更加不可能介意。”

“既然姜寧都這麽說了，你的意思呢？”白賒月不帶猶豫地問厲晔。

厲晔不由得彎起唇角，只要他想要，白賒月甚至能把姜寧的經紀人給要過來。

他只是試探試探白賒月，并不是真的要姜寧的經紀人。

“她家庭方面的情況，我确實不太了解，還要請各位幫我另外物色一位。”

白賒月交代魏柏：“你去辦。”

厲晔忙着感謝，又唠了好些家長裏短，高層幾乎插不進話，最後，厲晔的眼神落在姜寧泡茶的姿勢上，說：“看不出來你還學過？”

姜寧故意說：“我不想學，但奈何有人教，我又這麽聰明，一教就會。”

這話幾位高層聽不懂，但厲晔、魏柏，包括白賒月不可能聽不懂。

魏柏打圓場道：“那肯定是你出演的那部古裝劇需要用到這個鏡頭，學以致用。”

厲晔拿起茶杯掩飾那點不自在的情緒。

事後，姜寧回想起這一幕，總覺得這不該像是自己說出來的話，有股醋壇子打翻的味道。

-

那天後，白賒月沒找他，他也沒找白賒月。

舒文為姜寧挑選了一個男一的本子：“《記憶障礙》，聽說女主已經接觸唐麗華，也就是你母親生前的好友，為此，她已經在推星悅那個劇了。”

“聽說過，是個小成本投資電影，導演接觸了很多男演員，要麽因為片酬太高，要麽因為有演技沒流量，統統被否定掉，導演這麽挑剔的情況下，還是個沒有感情線的電影，沒有感情線意味着後期營銷會跟不上，你就沖唐老師去的？”

“不全是，你可以先看看劇本，我認為情節很吸引我，至于沒有感情線，我想着到時候影片播出的時候，《小男友》中你和施心妍的cp餘熱還在，不宜再炒你與其他人的，而且那個時候，估計你的女粉會增多，營銷太多你與女演員的cp，會讓人反感。”

擁有女經紀人的好處是，能從女粉的角度考慮。

“這個劇的導演是被圈內稱為鬼才編劇兼導演的孫保相，你身上的流量他很滿意，但你的演技……畢竟只演過兩個正劇電影的配角，他有所保留，而且這也是個推理劇，沒有群戲，拍攝進程會很快。”

這也就是說，涉及到男女主的戲份會很多，非常考驗演技。

“我先看看劇本再說。”

“還有，《小男友》下個月開播，接下來的兩周，估計都要配合劇組做宣傳了。如果《記憶障礙》那邊順利，下個月也得進劇組，宣傳和拍戲上會有重合，但這都不是事兒。”

送走舒文，姜寧在家中看劇本。

《記憶障礙》主要講述的是男主目睹了一起謀殺，警方在調查中認定他受到刺激失去部分記憶，患有記憶障礙，因此邀請女主進行催眠治療，獲取其中有用的信息，但在治療過程中，女主發現男主能逃脫她的催眠治療，擁有很強的控制力，因此合理懷疑他并沒有失去記憶。

警方的調查重點從別的地方轉移到對男主的調查上，陸續發現他與被害人認識、也與被害人存在生活中的糾紛等等，可在男主在陳述過程中，并未提及此事，因此認定男主有作案動機，卻苦于他無作案時間。

為此，女主嘗試繼續挑戰，過程中，她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正在朝被害人走去，等看清這個人的臉時，立馬從男主變成了自己的臉，幾次三番都是如此。

女主認為她的催眠遇到了瓶頸。而事實上，在女主催眠男主時，男主同時催眠着女主，故事也并非發生在當下的這起謀殺案中，而是二十年前女主的遭遇。

男主此時反客為主，誘導出更多當年案件的真相，他有些走火入魔，因為當年去世的那個女孩是他姐姐，而他懷疑女主懷疑了二十年之久，此次他是磨破了嘴皮子，才讓當年的老警察與他合作。

要接近事情真現時，女主感知到自己被催眠，咬破舌頭才沒讓男主知道真相，而此時男主已經看到了事情的全部——殺害姐姐的，不是女主，而是蟄伏在身邊的老警察，這也是女主為什麽一直隐瞞真相的原因。

姜寧花一晚上看完劇本，故事層層遞進，反轉又反轉，非常引人入勝，怪不得舒文極力推薦他演這個劇。

他把消息發給舒文：［如果孫導方便，我随時可以去試鏡］

舒文發來一個“ok”的表情包。

11月初姜寧行程很滿。

2號，姜寧與施心妍做客綜藝《你好，星期六》，為《我的校草小男友》做宣傳。

4號，與施心妍拍攝以“姐弟戀”為主題的雜志封面。

5號，施心妍沒空，他與女二男二以及其他兩個重要配角，微博連麥開直播，回答粉絲網友的一些提問。

8號，與施心妍參加檸檬tv出品的《快樂我主宰》熱播綜藝，為電視劇做宣傳。

這期間，又與《我的校草小男友》官博、女主互動頻繁，網友稱劇沒播這倆cp就鎖死了。

經過十來天緊鑼密鼓的準備，在開播前，宣傳活動、綜藝全網播放，施心妍和姜寧的團隊都緊跟營銷，在熱度高漲下，《我的校草小男友》順利開播。

開播第一天，香江衛視連播四集，嘉陵衛視、春晖衛視等都向香江衛視購買版權，進行轉播，收視率相較以往同期劇集明顯上升，幾家衛視聯合在官博誇贊《我的校草小男友》劇組以及兩位主演。

“我就說嘛，這個劇不可能不火，特別吸引像她這種女孩子。”舒文指了指正在平板上看劇的許歡歡。

“不止啊文姐，我加入了一個粉絲群，裏面好多比我大的姐姐，都喜歡這樣的設定。”

“女性地位逐漸提高，人們也越來越喜歡看女大男小，女追男，小男友寵姐姐的設定。”

姜寧出演這個劇，還是要感謝舒文：“你的眼光不錯，以後繼續保持。”

“彼此彼此，”舒文笑說，“你的眼光也不錯，最火的紅發瘋.批美人那個角色，不還是你自己接下的？”

相互成就，也就不用說什麽客套話了。

“《記憶障礙》下周進組，孫導跟我說，如果拍攝順利，拍攝周期也就在一個半月左右，你做好準備了嗎？”

上次姜寧去試鏡，唐麗華也在。孫保相對姜寧的态度比較滿意，像這麽有人氣的演員，一般不願意再通過試鏡争取角色。

藝人的态度是最難得的，再者說，姜寧的演技還在線，因此孫導在當天就定下男主的人選。

“我請教過你請來的表演老師，怎麽演好這個角色，我心底有點想法。”

“那就好，明天下午有個直播，你做下準備，涉及公益的，具體怎麽樣我再去對接，應該不難，直播活動結束後，接下來幾天就好好休息。”

送走舒文他們，老陳的電話號碼進來了，要接他到白賒月家。

不知是氣白賒月對厲晔好，還是怪他這半個月來一個電話短信都沒有，姜寧用身體不适拒絕對方。

老陳把這一消息告訴白賒月，白賒月此時正下飛機，說：“估計在跟我鬧脾氣，他不來見我，那我去找他。”

白賒月出現在他家時，姜寧非常意外，慌忙地換了件睡衣，又把頭發揉亂，營造出一副睡覺剛醒的模樣。

白賒月關心地問：“哪兒不舒服？”

姜寧答：“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白賒月又問：“身體累還是心理壓力大？”

姜寧：“都不太好。”

白賒月被氣笑了：“生我的氣？”

“不敢。”

看起來不像是不敢的樣子。

白賒月走過來面對面擁住他，姜寧用力掙了掙。

“會反抗，你看，就是生氣了。”

姜寧索性軟在白賒月懷中，立場堅定地表示他沒有生氣。

白賒月舒舒服服地抱着姜寧，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姜寧注意到白賒月在抱着他睡着了時，真的有被氣到！

敢情他不是來哄他的，而是來睡覺的！

白賒月睡得很死，姜寧從他懷中離開，給他拿來毯子蓋上，他都沒帶半點動靜。

他才是真正累的那個人。

姜寧把電話打給老陳，老陳說白賒月半個月前飛到美國處理事情，今天下飛機就趕到姜寧這裏，應該很累。

沒有在應付厲晔，而且下飛機後就來到他這兒，姜寧好像沒那麽氣了。

他輕手輕腳地做上幾個菜，看着鍋中煮熟的菜，沒來由地笑了——他一個床.伴有什麽好氣的，太幼稚了。

白賒月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下，只有廚房那盞燈亮着，姜寧正在做菜。他醒了醒神，從沙發上下來，走到姜寧身後，下巴靠在他肩頭的位置。

“睡醒了？”

“嗯。”

“馬上就能吃飯了。”

白賒月吸了吸姜寧脖頸好聞的味道：“不生氣了？”

姜寧意識到自己“太過幼稚”的問題後，及時調整态度：“我就跟你鬧鬧小情緒，你別當真。”

白賒月靠在他肩頭，當真了，解釋道：“半個月前，那邊的一所貴族小學發生槍.擊，國內新聞也有報道，白心水目睹了整個案件的發生，親眼看到他的同學倒在他面前。”

白心水，不出意外就是白賒月的兒子了。

“那他、他還好嗎？”

“及時找心理醫生疏通，我陪了他半個月，現在狀态已經明顯好轉。”

又要顧及手頭的生意又要照顧小孩，所以白賒月這種體格的人也會累成那樣。

“為什麽不把他接回國來照顧？”

“不可以，白心水只有10歲。”

姜寧算了算，白賒月二十六歲做爸爸。他又問：“這麽小的年輕，應該接到身邊照顧的，他一個人在那邊，你們放心嗎？”

“不放心也只能把他安排在國外。”

這是什麽邏輯？

姜寧：“至少我們國家的環境還是很安全的不是嗎。”

白賒月輕嘆一聲：“你不了解。”

姜寧确實不了解，網上沒有白心水的資料，在今天以前，姜寧不知道白賒月的兒子原來叫白心水。

這件事堵在姜寧心裏很久，他也終于有勇氣問：“你不是喜歡男人嗎，為什麽會和女人……”

“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些事……一言難盡。”

姜寧母親曾經說過，白賒月有很多無奈的選擇，這會是那個無奈的選擇嗎？

如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那麽他和白小姐不可能發生關系，可是這樣，白心水是怎麽來的？他和白賒月有血緣關系嗎？

還有，為什麽把一個小孩安排在國外，為什麽寧願兩頭跑，寧願讓一個小孩承擔在國外的風險也不讓他回國？這些都太奇怪了。

白賒月刮了一下姜寧的鼻子：“不是你該想的，別想。”

姜寧回過神來：“你先洗手，我們吃飯吧。”

白賒月留宿他家，姜寧有時候想，他應該很喜歡自己吧，至少很喜歡這具皮囊，因為每次做的時候，他都能感受到白賒月的炙熱。白賒月也跟剛開始的時候不一樣，他會照顧姜寧的感受，會循序漸進，會動情地喊他“寶貝”，也會執着地讓姜寧喊他“老公”。

“喊老公的話，你要擔負起做老公的責任，要疼我愛我一輩子，你做得到嗎？”

情愛在興頭上，姜寧也是不做多想地說出了這句玩笑話。

助興的話，白賒月懂。

口頭承諾很廉價，白賒月只要點頭就能把人哄開心，但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姜寧，眼底略有波動，又很快恢複平靜，他不再說話，只是專心做.愛。

他的行為已經說明一切——他做不到疼愛姜寧一輩子。

可這又有什麽關系？沒人能愛一個人一輩子，何況是兩個男人。

姜寧人間清醒，白賒月比他更能控制自己，兩個清醒的人能在一起那麽長時間，也算情理之中。

“什麽時候要進組拍戲？”

“沒幾天了。”

“《記憶障礙》是小成本投入，為什麽會選這個劇？”

姜寧沒想到白賒月竟然還關注他的事。

“首先劇情很吸引我，其次正如先前那個高層所講，我只演過兩個正劇電影中的配角，不一定能撐得起男主角色，大制作的男主風險太大，小制作的男主我想挑戰。”

“臺詞很多，男女主戲份也很多，确實是個挑戰。”

姜寧從被窩中探出雙眼：“這你都知道？”

“看過本子。”

姜寧幾乎脫口而出——是為了我才關注電影劇本的吧，話到喉頭戛然而止，笑嘻嘻地問：“我的電視劇最近正在熱播，白總有時間看？”

“沒時間，但刷到過一些片段。”

“覺得如何？”

白賒月低垂眼眸看着姜寧略微紅腫的唇：“很撩人，很會接吻。”

姜寧自己不止一次地刷到過他和施心妍的一些接吻片段，經過剪輯師的剪輯後，粉紅泡泡直接溢出屏幕。

“網友太會剪輯了，很多都是借位，也有真正接吻的，但對演員來說，都是工作。”

白賒月傾身過來，輕輕舔吻姜寧的唇。

姜寧推開他：“你從國外剛回來，明天有好多事情等你處理，不能再繼續了。”

白賒月沒理他，加深了這個吻。

這個吻來勢洶洶，還帶着不明就裏的情緒，掠奪着姜寧口腔中的空氣，姜寧吞咽不得，直到眼角溢出眼淚。

白賒月此時才滿足，糾正道：“你們那些不算吻，這才是。”

雖然他在糾正姜寧對吻的理解，但姜寧怎麽覺得白賒月像在吃醋？好笑地點了點頭：“嗯。”

第二天，白賒月很早便到他的公司處理事情，姜寧睡到自然醒，醒來時樓下舒文、許歡歡他們都在。

舒文說：“你再不起來，我都要來敲門了。”

“要直播了？”

“下午兩點開始，你吃個早飯差不多就能開始了。”

姜寧笑：“我吃早飯能吃這麽久？”

許歡歡點點手表：“哥，你這都睡到幾點了。”

1點鐘，白賒月可真能折騰。

姜寧邊吃邊問：“是什麽活動？”

“《小男友》中涉及到繪畫這方面，因此有人向電視臺寫信說山區還有很多孩子沒有見過五顏六色的水彩筆，建議能不能給他們捐獻一些畫畫的筆和紙，香江電視臺很重視這塊，因此和劇組商量之後，由電視臺那邊派出主持人，《小男友》這邊出男女主和男二女二，到時候直播打賞捐獻的錢都會捐給公益組織。”

“施心妍那邊捐多少？”

舒文：“……這個我沒想到要問，還是你想得周到。”

“現在也來得及，問她會捐多少，男二女二捐多少，我們保持在第二階隊就行了。”

“我馬上去辦，”舒文又交代許歡歡，“幫你寧哥脖子上的吻痕遮一遮，太明顯了，開美顏都不一定擋得住。”

因此當許歡歡用粉底幫姜寧遮吻痕時，整張臉紅透了。

姜寧不忍直視：“是我被親，又不是你，你臉紅個什麽勁兒。”

魏佐在一旁嗤笑：“沒見過世面。”

姜寧第二次直播，第一次進行打賞直播，因此在開直播後的十分鐘，打賞功能都是關閉的，在彈幕齊刷刷讓姜寧開通打賞功能，他們要大力支持公益事業後，姜寧才看到。

主持人提問的一般都是《小男友》中網友關心的問題，其中被問到最多的是男女主的吻戲，主持人笑着問：“接吻的時候腦袋裏會冒出什麽想法，心妍先來說說。”

施心妍笑得合不攏嘴：“作為一個姐姐，誰不想被年下奶狗擁吻。”

彈幕：

【啊啊啊啊】

【說出了我們姐姐的心聲】

【放開那只奶狗讓我來——】

直播間也是笑聲一片，主持人問到姜寧：“姜寧這邊呢，接吻的時候腦袋裏會冒出什麽想法？這個問題好好想想哦，聽說這個劇播出後，你的女友粉瞬間漲了一百來萬。”

姜寧笑：“我當時想的是怎麽樣更好地呈現出這個吻，畢竟吻得不好要再來一遍，既浪費時間又是對對手戲女演員的不尊重。”

施心妍開玩笑說：“我不介意，你其他方面尊重我就行了。”

姜寧：“姐，別鬧。”

彈幕：

【奶狗害羞了】

【年下招架不住年上，這就是姐弟戀的好處】

【說的我也想去找個弟弟談戀愛了】

聊天期間，姜寧直播間一位名叫“bai”的ID瘋狂刷火箭和嘉年華，粉絲玩笑跪舔：【大佬粉來了，都把路讓開】

這個“bai”不就是白賒月麽，他不工作來他直播間刷什麽存在感。

為避免真粉絲效仿他連刷十分鐘的禮物，姜寧讓魏佐設置禮物上線。

直播中途，許歡歡把手機拿給姜寧：“有電話進來。”

姜寧看了眼，并不想接，許歡歡說，“打來好幾個了。”

他走到旁邊，接通，對盛飛說：“我在工作。”

盛飛說：“我媽從床上摔下，正在搶救。”

姜寧捏着手機，沉默了一會兒：“直播結束，我馬上過來。”

直播進行兩個小時後差不多接近尾聲，粉絲依依不舍地與姜寧告別，姜寧雖然開通打賞上線，但他直播間的打賞，比另外三位的還高出許多。

舒文得出結論：“粉絲號召力不錯，接下來應該多接幾個代言。”

姜寧比他們都着急走出自己的家，“得先對粉絲群體、年齡做調查，再尋找合适的代言。”

舒文：“好，你去哪兒？”

“司機借我用，你們打車回家。”

舒文心說，這司機本來就是給你用的。

姜寧坐車來到上次的那家醫院，盛飛坐在手術室門口，站在門口焦急等待的，還有盛飛的父親。

“進去多久了？”

“兩個小時。”

緊接着不久，醫生出來，盛飛着急詢問，醫生卻拿出病危通知：“之前就交代過你們不能再摔倒……”

醫生的意思，大致是普通的手術目前可以挽救盛母的生命，但會成植物人，成為植物人之後也不會活太久，需要緊急進行另一項手術，但風險是，一半的幾率會死在手術臺上。

盛飛不想簽，盛父拿過筆，在通知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姜寧看到盛父簽的姓，不是“盛”，而是“沈”。

盛飛不理解父親的行為：“怎麽可以那麽絕情？也許就死了呢？”

“那也比活受罪強，她已經很痛苦了，不如幹脆利落點。”

盛父不是絕情，他是懂盛母的。

一個小時後，醫生再次出手術室，帶着笑意，跟盛飛父子說：“手術很成功。”

盛母被推往icu監護。

盛飛和父親坐在監護室外，同時望着裏面身體插滿管子的人。

“我去給你們買點吃的。”

盛飛站起身，随姜寧一同買吃的，“不用給我買，我媽沒事，我在這兒也幫不了什麽忙。”

“你可以陪陪你父親，他一個人很孤單的。”

盛飛不說話，姜寧知道他不是不想陪。

“你父親至少沒有害過你，不像我的父親，在網上撕我，還為了小三一家對我不管不顧，你父親怎麽都比我父親好。”

這麽一對比确實是，但盛飛還是放不下心中的芥蒂。

“他們照顧不好你是因為他們認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們去做，而這件重要的事，他們不做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人去做。”

“骨肉分離，沒有什麽比這更痛的了，試着理解你的父母。”

道理盛飛都懂。

“我和你母親很合得來，我想如果我媽媽活着，或許也會像她那樣善良，盛飛，”姜寧看向他，“我們都知道盛伯母即便救活過來，她身體的各項機能都不會太好，不要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我知道，她對我很好的，他們其實……都對我很好的。”盛飛的眼淚奪眶而出，背着姜寧轉過身去。

姜寧買了三份面，打包帶回去吃。

路上，他問盛飛：“你爸為什麽不姓盛而姓沈？”

“這個問題我小時候問過我爸，當時我還以為我不是他們親生的，他跟我解釋說，‘沈’這個字在讀作‘chen’（第二聲）時，與“沉沒的沉”是同一個意思。”

“哥哥是在海難中喪生，爸爸覺得這個姓不吉利，就給我改成了盛，諧音。”

“原來你也姓沈。”

盛飛：“也……？”

“沒什麽，有個朋友的原名也姓沈。”

白賒月說他小時候叫沈栾，也經歷過海難，那麽白老總給自己和兒子改姓改名，大概也跟盛飛的父親同一個想法。

姜寧與他們父子二人吃了個晚飯，随後告別盛飛：“好好陪陪你爸，你媽醒了打我電話，我來看看她。”

盛飛點頭：“嗯。”

隔天白天，盛母就醒了，但只能在監護病房探望，因此沒喊姜寧，盛飛穿上無菌服進入。

盛母準确地喊出了盛飛的名字，盛飛含淚為自己以前對父母的态度道歉；盛母也向他道歉，以前确實忽略了小兒子。

“如果你們還想找，我可以利用我的影響力幫你們。”

“不用了，都找了那麽久，也該死心了，我只要你好好活着，開開心心就好。”

母子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盛母突然問：“姜寧來了嗎？”

“他來過，等你到普通病房後，我再讓他來看你。”

“是不是鬧矛盾了？”

盛飛：“沒有。”

“我都看出來了。”

盛飛搖了搖頭：“是我沒珍惜他。”

“他很心軟，你好好哄哄。”

盛飛回憶過往，姜寧都是很決絕地要和他斷，如今他和白賒月在一起……

“好像哄不了了。”

盛母問：“他有男朋友了？”

“應該不是。”

“那你再争取一下，我兒子那麽棒，肯定能夠争取過來。”

盛飛笑了笑：“喜歡姜寧的那個人，各方面都很優秀，我怕争不過來。”

“除非他是你哥哥，否則不可能搶不過來。”

“就你的兩個兒子最棒，別人都不棒了是嗎？”

“那是，”盛母想起大兒子，嘴角含笑，“你沒見過你哥，他從小很聰明，長得又高又帥，你跟他一樣，不遑多讓……”

盛母誇着誇着就睡了過去。

11月的天氣開始下起小雨，盛飛想着母親的話輾轉反側，深夜驅車來到姜寧家。

姜寧穿上外套正要出門，他已經看到白賒月的車熄火停在路邊，盛飛的車就這麽橫在姜寧家門前，他頂着雨，沖到姜寧面前。

“盛伯母醒了？”

盛飛說：“醒了。”

“你打個電話給我就好，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看她。”姜寧帶上門，拉上外套拉鏈。

盛飛知道姜寧出門是要找誰，他看到了路邊的那輛賓利。

“姜寧。”盛飛語氣突然變得沉重，讓姜寧不得不鄭重地看向他。

盛飛的頭發上、眉毛上、臉頰上積攢了許多雨珠，他表情凝重認真，開口道：“你離開他，別做那些委屈自己的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挽回的話和事盛飛做了很多，但如果有用，姜寧早就回頭了。

“我跟他一年多了，晚了。”

“我不介意你和他上過床，只要你答應，我什麽都不介意。”盛飛“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原諒我，接受我，求你了。”

密密麻麻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盛飛的發頂上、衣服上……

這一次他或許真的會好好對待自己，但是……

姜寧蹲下，平視盛飛：“我說的晚了，不是身體上的晚了，我的身體我做主，不需要任何人來同我說他‘介意還是不介意’。”

“我說的晚了是感情上的，”姜寧望着那輛黑色豪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那種感覺，他和盛飛說，“我應該有點喜歡他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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