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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姜寧決定, 如果兩天後還不能知道伊森父母是誰，就把他送派出所或者福利院，總之不能待在自己家。

二人都靜靜地等待兩天後的宣傳片。

《我帶爸爸去玩兒》宣傳片在嘉陵電視臺播放并在官博推送, 幾個藝人同時配合節目組推送該宣傳片。

節目本身自帶熱度, 圍觀網友不少，而姜寧一個正在上升期的流量小生給人當爸爸，吸引了更多的網友前來圍觀。

視頻流到白賒月那兒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也就在下午, 正在與下屬開會的白賒月突然起身離開，中斷會議, 且沒有理由。

從未遇到此種狀況的高層面面相觑, 紛紛從其司機、秘書處打聽是否項目存在問題。

秘書走進總裁辦公室打聽情況，但白賒月森冷陰鸷的氣場十米開外都能感受得到, 不明就裏的秘書只能停下腳步，得先弄明白現在什麽情況。

白賒月親自打電話給節目負責人，表明身份，問起伊森的去向。

這位老總親自打電話來問這件小事，負責人當即懵了好久。

此時的伊森和姜寧正在走象棋，伊森斷言：“今天晚上之前，我肯定被我爸接走, 但我肯定躲不掉一頓胖揍，到時候你會護住我嗎？”

“不會，如果你爸允許, 我會和他進行混合雙打。”

“将軍, 炮吃帥, 前有馬後有車, 退無可退, 你輸了。”

姜寧：“你也就現在能得意得意，等你爸來了，我看你還能嘚瑟到哪裏去。”

姜寧重新布棋，“不如說說為什麽你爸不讓你回國？”

“這也是我回國的原因，”伊森故意賣關子，“等你看到我爸，自然就知道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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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我跟你爸認識一樣，你等會兒跟你爸解釋清楚，是你要跟我回家，我并沒有拐帶你，如果你爸不講理跟我扯起皮來，我可不會顧忌我明星藝人的身份，必定跟你爸周旋到底。”

伊森淡淡一笑，洞穿一切：“他不會，他怎麽敢。”

另一頭，白賒月的怒氣隔着手機都能感受得到。

“是誰把他塞進這檔節目的？”

“白辰禮，現今海天娛樂總裁，他說他侄子想适應國內的生活，帶他來體驗，我們給這位總裁面子，所以就答應了下來，請問有什麽不妥嗎？”

“哪兒哪兒都不妥，你們問過小孩的監護人了嗎？知道這個小孩是怎麽從大洋彼岸來到中國的嗎？調查清楚白辰禮的身份了嗎？這些我都會保留追究的權利。”

“白先生，雖然您說的都沒錯，可是您有什麽立場保留追究權……”電話傳來嘟嘟聲。

挂下電話，白賒月又把電話撥到海外：“我要你們每晚确認伊森的安全，露營要保持一天一次的通話，你們做到了嗎？”

那頭說：“都做到了啊，發生什麽事了先生？”

“他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回國，五六個大人看不好一個小孩……你們拿高額的薪水是在吃白飯嗎？引咎辭職吧！”

白賒月緊捏拳頭狠狠砸向辦公桌，秘書們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

白老總聞訊趕來。

白心水是他唯一的孫子，他就指望這個有血脈關系的孫子，他抓着白賒月的衣領，已經擔憂到兩腿站不直：“把他安全帶來，任何代價都可以。”

“他目前很安全。”這是白賒月知道的消息。

白辰禮如果想要害白心水，這次的機會如同踩死一只螞蟻那般簡單。白辰禮只是在給他下馬威。

他們暗自較勁兒，誰輸誰贏，尚未可知。

白賒月動身來到姜寧家，關上車門，看着那棟有點年頭的別墅。

上一次來到這兒，是一個雨夜，姜寧前男友跪在他面前祈求原諒，而姜寧沒有猶豫坐進自己車內。

這一次來到這兒，好多事情都變了。

門鈴摁響，伊森手抖，站起身，戰略性後退。

“慌什麽，可能不是你爸。”

姜寧起身，上前開門。

門後是白賒月。

直到此時，姜寧還沒把伊森和白賒月聯系在一起，覺得白賒月來找他，可能是後悔和他結束關系的事情。

一聲“白叔叔”尚未喊出口，白賒月便怒火中燒地朝門內喊：“過來。”

姜寧第一反應是：我不就站在你身前，還過來做什麽？

直到他再次喊“過來”，姜寧才下意識看向伊森的方向。

伊森往後退，做出一個自我保護的動作。

白賒月見兒子不過來，抄起門口的長柄雨傘朝伊森走去。

姜寧只見過白賒月練拳擊的時候揍過人，不過那也不算揍人，是戰術性擊打。而眼前，分明是家暴現場……

所以伊森是白賒月的兒子！

姜寧後知後覺，所以伊森了解他，所以他關注白賒月畫的畫，他觀看白賒月的一切新聞……

伊森躲到姜寧身後避開他爸的追打，而姜寧已經将“混合雙打”那番話抛諸腦後，擡起手臂幫忙遮擋，不偏不倚，長柄雨傘抽中姜寧小臂。

“啪”的一聲，清脆又響亮。

單方面暴力輸出這才停止。

白賒月查看姜寧受傷的地方，眉頭越擰越緊。

他狠狠瞪向白心水。

白心水“噗通”一聲跪在二人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率先認錯：“爸，我錯了。”

爸。

爸！

姜寧倒吸一口涼氣，還真特麽的是父子！

但是他們……一個雖然有歐美人的骨相，但一眼能看出是個純種亞洲人，另一個雖然能說中國話，可怎麽看都是白種人。

互聯網有記憶，白賒月和白小姐的婚禮照片現在還能搜索得到，而白小姐也是個純亞洲人才對……

而現在的狀況是，他們是父子。

可，他們…是父子嗎？

伊森說回國是想弄清楚某些事，而他又說當姜寧見到他爸後，自然會知道為什麽他的家人不讓他回國。

是相貌的原因！

單看二人的相貌根本不會有人把他們往父子關系上猜測，所以白心水懷疑自己不是白賒月的親生兒子！

姜寧回憶起，白賒月說過，他不是姜寧想象中的那種人，既然不是騙婚之人，那麽他就不可能會與白小姐發生關系……

如果他們沒有發生關系，那麽白心水的父親就不可能是白賒月。

不管怎麽說，只要白心水出現在公衆視野，那麽他的身份就一定會讓人産生質疑，所以這麽多年一直把他藏那麽好。

白心水跪向姜寧：“對不起姜爸爸，我不該瞞你，但是我與別人有約定，必須得瞞你……”

白賒月呵斥：“我們白家的事，關起門來再說。”

他們父子團聚，加之一些有根據的猜測，姜寧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是交代白心水：“聽你爸爸的話，有機會的話，我們再一起吃個飯、下個棋。”

白心水點頭。

把他們父子倆送到門口，姜寧對白賒月說：“我真不知道他是你兒子，如果我知道，我早通知你了。”

白賒月點頭，看向姜寧小臂。

“穿着毛衣，不礙事，不過那把雨傘，要賠。”

二十幾塊錢的東西，不是賠不賠的問題，他就是想再與他說說話。

白賒月微笑點頭：“等我收拾完他，處理好那些糟心的事兒，再來陪你。”

關上大門，姜寧思忖着白賒月說的話，pei你，是陪你，還是賠你？

不過應該是賠你吧，他們已經結束很久了。

-

白心水坐在他爸車上，大氣不敢喘。

父子倆僵持好久，白心水先開口說：“我的證件都在白辰禮那裏。”

他爸不說話。

“第一次參加國內綜藝，不知道節目播出後效果怎麽樣。”

他爸還是不搭理他。

“我背上被你抽兩下，小腿肚子上一下，加起來三下，而姜寧只有一下，還是隔着毛衣的，你更心疼我還是他？”

白賒月這回有了點反應，說：“他。”

白心水癟癟嘴：“果然不是親生的。”

他第一次在白賒月面前說出這句心裏話，目的是想試探，不過聰明人之間不需要試探，他們更喜歡直來直往。

白賒月說：“但凡長個眼睛，都知道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

“可、可是……”

“可是什麽？我對你不好嗎？”

白心水搖頭。

雖然長得不像，可他們性格很像啊！雖然經常打罵他，可白心水仍舊能感受得到父愛。

但這一切都是為什麽呢？

來到從沒見過的自己家，爺爺抱着他，身體直顫抖，但嘴上沒有一句說他一句不是。

從小，爺爺就很溺愛他。

美國的家沒有這個家大，白心水想象過中國的家可能像個莊園，或者更大……但是現實是，比起美國的家，大不了多少。

“你爸很早搬出去住，我一個老頭子住這兒，地方不用很寬敞。”

“給你收拾了一個房間，缺什麽跟我說，或者跟你爸說。”

白心水點點頭：“爺爺，我偷跑回來，你不怪我嗎？”

“你爸已經教訓過你，我就做個好人唱個紅臉，況且見到你，我真的開心。”

白心水把偷跑回來的原因告訴了他爺爺。

晚上，白老總拿來相冊，與白心水一起翻看。

“你爸從小就很懂事，很聰明，長得也很帥氣。”

“你媽媽，小的時候，哥哥前哥哥後地纏着你爸，反而長大了，不纏你爸了，寶姐也就是我們家的傭人提醒後，我才恍然大悟，你媽大概是喜歡上你爸了。”

少女心事，白老總工作繁忙，又怎麽會察覺得到。

照片中是十八九歲的白賒月，白心水評價：“我爸确實帥。”他看向自己的母親，中肯評價，“我媽，就有點遜色了。”

“您肯定知道我爸喜歡男人，為什麽讓我爸娶我媽？我媽不是您的養女嗎？”

個中曲折，白心水不可能知道。

白老總翻到另一張相冊。

白芷蕾躺在病床上，臉上和裸露的胳膊上、手上，有着不同程度的傷痕，她捧着鮮花吹蠟燭，笑得很開心。

“17歲的生日，是在病床上度過的。”

白心水撫上母親的笑顏，他對母親的感覺說不上來，覺得既親切又陌生。

“她得病了？”

“不是，拍照的前一個禮拜，你爸剛把她從柬埔寨帶回來，而在這之前，她身上的傷從沒得到過治療。”

柬埔寨。

白辰禮就生活在柬埔寨。

白心水注意到他身邊的老人，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眼眶發紅，雙手都在顫抖。

“爺爺，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了嗎？”

“你爺爺我，包括你太爺爺，年輕的時候跟家族中的其他人發生過一些沖突，他們都是狠人，專挑軟肋下手……他們摘了你母親的一顆腎髒，寄過來……”

白心水知道這個世界不安全也不太平，就算在相對和平的今天，他也能經歷校園槍.擊，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兩個同學中彈，看着他們流血而死。

“她從小身體就弱，加上這次遭遇，身體虛弱得很，精神也不好，但是她看到你爸會容光煥發，話也多，人也變得開朗，所以我允許她喜歡你爸。”

“原來媽媽遇到過這麽不好的事情。”白心水很心疼。

“後來呢，我媽喜歡我爸，但是我爸……所以他們是怎麽在一起的？”

“你母親從小被我和你爸捧在手心裏，只要她想要，我們絕對會滿足，你爸原本是不同意的，他認為以兄長的身份同樣能疼愛你母親，但是我懇求他、拜托他……後來你爸同意了。”

“聽得出來你很愛我媽，你們都很愛我媽，我媽應該很快樂。可是我爸對于我媽始終是親人之間的愛，您覺得，這樣的婚姻我媽會幸福嗎？”

白老總嘆氣：“女孩子的心事總是難以了解，她樂意，那麽壞人我來當，自己選的路，後果由她自己承擔。”

明明知道白賒月不喜歡女人，那個傻女兒卻一頭栽進去，沒辦法，自己的女兒自己疼，他找白賒月談話，他逼這個救來的兒子，懇求他，就當報達自己對他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他同意了，同意與白芷蕾結婚，但是更進一步的接觸不能有，這是他的底線。

女兒同意，他們夫妻之間的事，他不會幹涉。

可是他辛辛苦苦打拼來的江山，必須有人繼承，他家沒有王位，但必須有後代，這是他自己的執着。

女兒的身體條件不允許自然受孕，他哄女兒去捐卵，騙她她會擁有一個和她丈夫的結晶。

他當時也找白賒月談過這件事，但沒說幾句，就被白賒月否決了。可自己決定的事情從沒有人能改變，沒有白賒月的，那麽就拿別人的，但人算不如天算，工作人員操作失誤，用了白種人的種子。

白芷蕾傷心過，但最終接受這個現實。

“爺爺，我一直很想問我的身份，我到底是不是這家的孫子。”

他爺爺很肯定地說：“是。”

“可是我的樣貌……”

白老總沒有正面回答，只說：“不要懷疑，你就是白家人。”

白心水了然，他與這家人沒有血緣關系。

“我以後不會問這個問題，你們認我，我就是白家人。”

白心水回白家的消息很快傳開，家族內部的人得知白心水長得像小老外，都抱着看好戲的心理前來探望這個後輩。

一張二十幾人的大圓桌，所有人都有幾百個心眼子。

他們早就懷疑白賒月是不是真有這麽個兒子，不然沒必要把小孩藏這麽好，也不可能每次讓他們把小孩帶回國過年，他們總是推三阻四。

這回見到白心水的臉，心下的猜測更加增添一份靠譜，這個孫子，不可能是這家的後代。

白老總為白心水介紹長輩，白心水禮貌回應。

有人誇贊白心水普通話講的好，有人誇白心水長得好看，骨相比他爸白賒月都好看，話裏話外都在內涵白心水與白賒月沒有血緣關系。

對此，祖孫倆心知肚明。

飯吃到一半，寶姐帶着兩個醫生前來，另外還有兩名律師。

白老總站起身：“很多年前，我們的大伯和二伯鬥得厲害，我們父親帶着我來到香江打拼，後來再把你們三個接過來，漸漸地，我們在香江站穩腳跟。”

“父親臨死前說過，豪門争産不可避免，關鍵在繼承人，可惜我們幾個老的不中用，沒生多少孩子，關鍵的兩個孩子還喜歡……”一指白賒月，二指白成濟，他們都喜歡男人，白老總擺手，“不提也罷。”

“白心水是我的親孫子，因為相貌原因會有非議，我希望先在家族內部消除這個疑慮，所以帶來了專業的檢驗人員，為我和白心水做DNA檢測，另外，有兩位專業律師，相信與你們也有接觸，為這次的檢測做公證人。”

桌上的衆人面面相觑，他們的大哥對子孫後代很重視，當他如此鄭重地對待白心水這件事時，他們已經基本肯定，白心水白家人的身份不會有問題。

三天後，報告出來，白心水與白老總是祖孫的概率為97％。

事實在此，白心水又陷入了迷惑。

白老總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懷疑我與你的血緣關系。”

白心水捧着母親寫的日記本，問他爺爺：“我爸當年把我媽從柬埔寨救回來，是您讓他去的？”

白老總否認：“他怕我看到受傷的白芷蕾會情緒激動，所以不告而別，只身前往。”

白心水又問：“您一手促成我爸娶我媽，即便知道他喜歡男人？”

白老總：“對。”

“我媽留給我一個日記本，裏面寫了她想對我說的所有話。我能感覺到她的文字之中對我爸的愧疚，我也能從您的表述中，看到對我爸的逼迫，你們都對不起我爸，你們也都享受着我爸對你們的付出。”

白心水吸吸鼻子，從來沒這麽難受過。

“不管我是不是他兒子，我以後都會孝順他，都會對他好。”

作者有話說：

感謝寶們的支持，這是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