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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魚]腳步頓在原地,微微瞪大了眼,神情滿是震驚:“直接找她要錢?這能行嗎?”

【現場直播訛錢?主播你可真虎!】

【哈哈哈魚哥你往地上一趟,跟周圍人說是老太太撞的你。】

【我相信大師,這老太太絕對有問題!】

雲棠氣定神閑地點了點頭:“你別挂斷連線,我來跟她說。”

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麽,但[大魚]從中嗅出了非同尋常的意味,十分好奇這老太太究竟怎麽回事,于是決定照做。

他舉着手機走到老太太跟前,及時調整鏡頭角度,從觀衆的視角,只能看到對方脖子以下的部分。

“奶奶……”[大魚]第一次找陌生人要錢,羞恥心爆棚,話說得非常艱難:“我們救了一個溺水的人,現在正在搶救,您能幫我們先墊一下醫藥費嗎?”

老太太坐在輸液大廳的公共座椅上,聞言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仿佛在看傻子:“誰啊你?好手好腳地來乞讨,這年頭不要臉就能有錢嗎?沒教養的東西!”

她嗓門又大又尖銳,大廳裏來往的人紛紛停下腳步,探頭探腦地朝這邊看過來。

老太太一見有人圍觀更加起勁,扯着嗓子吆喝:“大家快來評評理,這個人看我年紀大了好欺負,沒錢交醫藥費就來訛我的,一個大男人臉皮比城牆還厚,欺負弱勢群體。我孫子生了病還在輸液,他就想來搶錢,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啦?”

比起人高馬大的[大魚],一老一小的組合看起來更顯勢弱,衆人心中的天平忍不住偏向老太太,看向[大魚]的目光都帶上了異樣。

就在這時,雲棠突然出聲,對老太太說:“溺水者是個高中生,十六七歲,穿着市二中的校服,我們在西山水庫發現的。”

她聲音清淩淩的,直接打斷了老太太喋喋不休的謾罵。

老太太像是被什麽梗住喉嚨,撒潑的話戛然而止,嗫嚅着嘴唇,眼神飄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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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回憶起那個半大少年在水中掙紮呼救的畫面,仔細想了半天,沒想起周圍有[大魚]這號人。

而且那個地方是監控死角,她經常帶孫子去那裏游泳,從來沒被發現過,就算有人看到了什麽,只要她不承認,誰能拿她怎麽辦?

這麽一想,莫名的底氣油然而生,她梗着脖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關我屁事!不會水游什麽泳?溺死了活該,我呸!”

雲棠冷笑了聲,前世形形色色的糟心事見得多了,已經很少有人能影響到她的情緒:“還要我說得再清楚一點嗎?今天早上你帶着孫子在水庫游泳,你孫子不小心嗆水,是一個路過的高中生救了他,那個高中生救人之後自己脫力游不上岸,而你只顧着自家孫子的身體,着急把他送醫院,卻全然不管還在水裏掙紮的救命恩人。”

她一字一頓,語氣十分嚴厲:“老太太,恩将仇報是要遭報應的。”

【卧槽!那個高中生居然是為了救人才溺水的。】

【我有罪,我剛才還罵他活該。】

【見義勇為差點喪命,結果救了個白眼狼,氣死我了!】

【難怪主播找她要醫藥費,這是她應得的!】

老太太斜着眼上下打量屏幕裏的雲棠,發現又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她态度輕蔑:“你說話要有證據的,什麽高中生?我不認識!我孫子一大早起來就發燒了,啥時候去過水庫?”

“老太太,你這就扯謊了,看醫生的時候你就排在我後面,非要插隊讓醫生先給你們檢查,說你孫子落水了不能耽誤。”旁邊一個圍觀的大媽搭腔道。

緊接着陸陸續續有人站出來:“沒錯,我也在場。”

[大魚]終于從雲棠的話語中厘清了來龍去脈,原來高中生落水還有這段原委,這老太太才是一切事端的始作俑者!

不僅連累他遭受網絡暴力,事業毀于一旦,更可恨的是,她竟然對孫子的救命恩人見死不救,差點害死了高中生。

現在更是連他見義勇為的真相都不願意承認。

[大魚]眼睛噴火,舉起手機徑直上前,之前為了保護隐私,他一直注意着不讓祖孫倆出鏡,這回他直接将攝像頭對準老太太的臉。

對待這種毫無道德的人,就該讓她接受社會輿論的毒打。

見他陰沉着臉走過來,周身的低氣壓如有實質,老太太眼底劃過一絲驚慌,緊緊摟住身旁的孫子,厲聲斥責道:“你幹什麽,還想打我不成?”

[大魚]餘光瞥見她微微顫抖的手,靈光一閃,忽然找到了懲治老太太的辦法。

他朝祖孫倆晃了晃手機,別有深意地說:“老太太,我現在好聲好氣跟你商量,你要是不肯配合,那我可就報警了。”

“你自己想清楚,一旦鬧到警察局,你見死不救就是在犯罪,到時候可不光賠錢這麽簡單,還要被抓去蹲監獄。”

老太太表情僵住。

她之所以不敢讓人知道高中生落水的事情,就是擔心惹上人命官司。

當時變故出現得太快,她在高中生的幫助下将孫子拉到岸上,剛轉身打算把他也拉上來時,就發現高中生因為體力不支,緩緩沉入了水中。

兩三分鐘的功夫,她眼睜睜看着湖水淹沒了他的脖子,繼而是口鼻、頭頂,最後整個人都消失不見。

她被吓懵了,望着平靜的水面,腦子裏一片空白。

直到孫子嗆水咳嗽的聲音把她驚醒,那一刻她決定狠下心,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那個地方是監控死角,周圍又沒有其他人看見,只要她不主動說出去,就沒人知道那個孩子是為了救人溺死的,她就不用被警察抓去坐牢。

她帶着孫子飛快逃離了西山水庫,原本以為一切都過去了。

可現在突然冒出來兩個人,準确無誤地說出了當時發生的事情,還威脅她說要報警。

老太太眼神閃爍不定,不知道該不該就這麽輕易妥協。

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旁邊有人出聲:“小夥子報警吧,我們給你作證,把這老太婆抓進去,要是好人沒好報,那以後誰還敢做好事啊?”

此話一出,立即得到衆人的附和。

老太太一下子慌了,急急忙忙從口袋裏掏出鈔票:“賠就賠,又不是我故意讓他溺水的,跟八輩子沒見過錢的讨債鬼一樣。”

[大魚]沒接她的錢,反而搖搖頭,做出一臉嫌棄的模樣:“我不相信你的人品,咱們還是報個警,讓警察叔叔決定該賠多少。”

老太太愣住:“你說過賠錢就不報警的。”

[大魚]聳了聳肩,朝她粲然一笑,語氣十分欠扁:“哦,我騙你的啊。”

“啊啊啊——我殺了你!!!”完全無法接受自己被騙的事實,老太太神色兇狠得像是要吃人,瘋了一樣向[大魚]撲過去,随即被圍觀的熱心群衆攔住。

事情告一段落,[大魚]挑了張椅子坐下,唰唰給雲棠砸了兩艘游輪,跟網友們說:“我陪她們等警察,就不耽誤大師的時間了,老鐵們想知道後續可以來我直播間,我先挂了。”

【看你長得濃眉大眼,沒想到心這麽黑,居然妄圖引流!】

【big膽!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嗎?】

[大魚]對着屏幕挑了挑眉,毫不知恥地說:“你們懂什麽?我們這是同行之間的良性競争,大師你說是吧?”

“……”雲棠無言以對,幹淨利落地切斷連線,主打一個冷酷無情。

【哈哈哈哈主播你怎麽這樣?我只能說……幹得漂亮!】

【主播你急了你急了!】

三卦算完,雲棠擡頭看了眼時間,說:“今天的直播先到這裏。”

觀衆意猶未盡,紛紛發彈幕挽留。

【怎麽就結束了?我還沒看夠呢。】

【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多算我一個怎麽了?】

【別呀,多跟我們聊一會。】

雲棠想了想,多聊一會也不是不可以,于是說道:“你們想知道假如那個見義勇為的高中生沒有被救,會發生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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