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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雲棠反駁完網友的彈幕, 又擡眼看向[抹茶生巧]的父親：“你曾經資助過一個母親癱瘓，背母上學的男生，對嗎？”

父親緊蹙着眉頭，沒有應聲。

他連麥的目的不是來追憶過往的, 這只會讓他覺得自己愚蠢, 費了那麽多心力扶持別人家的孩子, 結果連女兒的醫藥費都拿不出來。

悔恨如同生了鏽的鈍刀子，一下一下磨着心髒。

但凡當初他少做點慈善，是不是就不會引狼入室，害了自己？也害了女兒？

随着他的沉默，直播間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滞。

觀衆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連線人想算治病的事, 主播怎麽一直在說她爸的過往？】

【這些經歷算是人家的傷心事了吧，感覺主播故意在戳他的傷疤。】

【有一說一, 主播算命雖然很神, 但是太沒眼力見了。】

【沒眼力見+1】

彈幕出現了質疑的聲音, 雲棠沒有解釋，轉而說起另一件事：“連麥列表有一位網友, 他在直播間蹲守了很長時間, 卻一直沒有被平臺抽中。”

她朝父親彎了彎唇，別有深意地說：“他來直播間連線的訴求是, 想算一算當年幫了他的人是誰, 近況如何。”

父親古井無波的臉上劃過一絲驚訝, 直播間的觀衆也激動起來。

【卧槽卧槽！是我想的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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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指一算，這位網友是來報恩的, 小妹妹的醫藥費有着落了。】

【說主播沒眼力見的人呢？滾出來挨打！】

“我把他抱上麥, 讓他親自和你說吧。”雲棠打開列表，撥通了那位網友的視頻通話。

連線剛一接通, 直播間屏幕一分為三，右側畫面分成上下兩爿。

右下角出現了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穿着一件白襯衫，長相斯文。

見自己終于連上麥，他苦笑了聲，說：“主播第一次直播的時候我就在看了，好幾次申請了連線，但都沒有成功。”

【唉，和我一樣，平平無奇的非酋罷了。】

【衆目睽睽之下居然暗箱操作，主播，他給了你多少錢，我出雙倍，只要能給我算一卦。】

【期待一個認親大會！】

“葉大哥還記得我嗎？”男人目含希冀：“我叫何東強。”

[抹茶生巧]的父親微眯起眼，仔細打量着手機屏幕裏的年輕人。

那些年他資助的人太多，完全認不出眼前的男人是誰。

看着他的表情，何東強心裏也有數了，主動說起自己的情況。

“我父親在我三歲的時候去世，我媽一個人拉扯着我長大，我十歲那年，她去山裏摘菌子，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癱瘓了，從此生活不能自理。

為了方便照顧她，我每天會背着她一起去上學，直到葉大哥來我們學校捐贈，從老師那裏知道了我的情況後，給我留下了學費，同時還有一封書信。”

他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感激和懷念。

資助者在信中向他講述起自己從前的經歷，鼓勵他任何時候都不要輕言放棄。

可以說比起金錢，那封信對他的激勵更大。

“葉大哥沒有留下姓名，我也只知道恩人姓葉，是個做實業的老板，再多就不清楚了。”

聽着他的講述，[抹茶生巧]的父親慢慢憶起了更多的細節，嘆了口氣：“是有這麽回事，那時候的社會風氣講究做好事不留名，我也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你還在找我。”

何東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是主播神通廣大，我其實也認不出您來。”

看直播的時候，他只覺得這是個做好事沒好報的可憐人，完全沒往自己的恩人身上想。

直到雲棠說了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他心裏咯噔一跳，預感到主播說的是自己。

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收到了連麥邀請。

“葉大哥，您在那封信裏對我的鼓勵和期望，我都做到了，我大學畢業後和同學一起創業，現在也算小有成就。”

說到這裏，何東強長舒了口氣，壓在心裏的石頭終于可以挪開了。

他沒有辜負葉大哥的期盼，如今也有能力回饋恩人。

何東強對着鏡頭露出釋懷的笑：“小妹妹的醫藥費您不用擔心，由我一力承擔，□□的事，我也會幫忙打聽。”

“好好好，多謝你了。”[抹茶生巧]的父親連連點頭，态度殷勤到近乎谄媚。

雲棠倒也沒有對他過分苛責，這位連線人的善心沒有得到回報，反倒成了禍家的根源。

公司欠款、女兒的病情和巨額醫藥費幾方壓力下，更是磨滅了他曾經的灑脫，讓他逐漸變得勢利。

她回憶了下[抹茶生巧]的面相，掐指算了算，“距離你們所在地十二公裏的地方，有一所醫院，那裏有合适的配型，你們可以去申請，捐獻者的名字叫丁勇。”

“丁勇？！！”

聽到這個名字，[抹茶生巧]的父親怒目圓睜，整張臉瞬間漲紅，額角青筋若隐若現。

直播間的觀衆吓了一跳。

【發生什麽了？怎麽這幅表情？好像要吃人。】

【找到□□不是好事嗎？】

“丁勇……”[抹茶生巧]擔憂了看了父親一眼，小聲向網友解釋道：“是我姑父的名字。”

父親緩和了下臉色，太久沒聽見這個名字，以至于一時情緒有些失控。

他冷靜了片刻，想到另一種可能性：“是同名同姓？”

雲棠搖頭：“就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父親覺得匪夷所思：“怎麽可能？他那種人，會舍得捐獻自己的器官？”

雲棠：“有他的照片嗎？”

父親下意識說了句“沒有”，緊接着又想起什麽，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浏覽器。

當年丁勇攜款潛逃，他報了警後，新聞報道過事件始末，其中就有丁勇的照片。

他把照片下載下來，通過後臺私信給了雲棠。

雲棠打開看了一眼，說：“此人羊刃枭印無制化，性格刻薄自私，擅長僞裝，他追求你妹妹的時候，為了向你妹妹證明他大愛無私的形象，曾經去醫院填了器官捐獻協議。”

【哦吼！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這一卦看得我好憋屈，主播說叔叔做了很多好事，但他好像引以為恥，應該是被傷透了心吧，現在我終于能對他說一句：善有善報，你的好心終将得到回報。】

直播間內外一片歡騰，都在為壞人的結局感到快慰。

只有[抹茶生巧]的父親一臉凝重：“可是，他那樣自私的人，怎麽會願意為了別人捐腎？”

雲棠：“不久前，他和你妹妹的兒子查出來患有腎衰竭，急需換腎，你妹妹瞞着他取了血液去做配型，他正好配型符合。”

“然後呢？”[抹茶生巧]的父親聽得雲裏霧裏：“他最多也只有一顆腎能移植，難道醫院還能把兩顆腎全摘了？他不想活了？”

雲棠表情頗為玩味：“移植之前，他就已經死了。”

父女二人：“！！！”

直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