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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蒙山。
午後陽光正盛, 蜿蜒山巒在豔陽的照耀下明媚盎然,間或有山風送來草木的清新氣息。
雲棠跟着梁姝來到這兒,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略挑了挑眉。
這是一處正在開發中的風景區, 一路走來, 還能看到散落各地的施工建材。
“邪修組織的工廠早就廢棄了, 我們還來這裏幹什麽?”梁姝有些不解,她昨晚跟雲棠提過工廠的情況。
二十多年前,有個道士曾經找到邪修組織的窩點,他修為深厚,馬天師等人不是他的對手, 為了對付那道士,便一股腦兒将煉魂池裏的鬼魂放了出來。
那些鬼魂被怨氣侵蝕, 全然失去了理智, 一見人就攻擊。
只有她身負功德金光, 趁機逃了出來。
工廠也因此被邪修棄用。
雲棠若有所思:“我記得你說過,其他鬼魂和你一樣, 都是在工廠裏被剝皮。”
“是啊。”
“如果能找到他們的屍骨, 就能确認更多受害人的身份。”
雲棠步履不停,越往山林深處走, 心頭的疑惑卻堆積得越多。
這裏她來過一次, 先前尋找周冉遺落的人皮時, 她去過山腳下的民宿,當時并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此刻同樣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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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了下眉, 問梁姝:“你确定沒找錯?”
梁姝:“怎麽了?”
雲棠面露沉思:“按照你的說法, 這裏有煉魂池,有厲鬼, 還有數百架不能入土為安的屍骨,氣息應該混濁不堪才對,但是,我沒有感應到任何陰氣。”
相反,這座山谷靈氣充盈,草木豐茂,她甚至看到了一只即将修煉出靈智的狐貍。
梁姝撓撓頭:“我被關在蒙山十幾年,怎麽可能找錯地方?”
“……我知道了!”雲棠打了個響指,很快想通問題的關竅:“沒有異常才是最異常的。”
二十年的時間,草木枯榮,動物衰亡,山間這麽多生靈死去,怎麽可能一絲陰氣都沒有?
這裏卻幹淨得像是被打掃過一樣。
有了眉目,雲棠拿出一張符紙點燃。
随着青煙袅起,周圍空氣産生了細微的波動,她閉上眼睛感應了一會,順着波動的方向邁步。
剛擡腳,耳邊便傳來落葉被踩踏的沙沙聲,雲棠循聲回頭。
只見身後她們走過的小路上,出現了兩隊人。
左邊一列是警察,領隊的的人她不久前剛見過。
另一隊則有男有女,穿着統一的黑色制服,衣服樣式有點像公職人員,只是搭配上他們手裏的羅盤、桃木劍等物,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顧同志?”林弘山遠遠看到雲棠的身影,快步上前:“顧同志怎麽也來了這裏?”
雲棠朝他打了個招呼,如實回答道:“來辦點事。”
“這些都是特調局的同事,這位是發現了人皮案的顧同志。”林弘山側過身,為她們相互介紹。
“你好,久仰大名。”為首的女人伸出手與雲棠一握。
她大約四十來歲,神情嚴肅,頭發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後,黑色制服襯得氣場十足
:“我是東淮特調局的隊長孟澤瀾。”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孟澤瀾對雲棠并不陌生。
她們這支隊伍組建得極其艱難。
玄門在華夏大地存在了上千年,許多玄學秘籍被各大門派所壟斷。
在這樣的境況下,依靠官方自己培養人才顯然不夠,他們也會選擇性地從外面招攬天師。
官方有一套考量标準,早在雲棠的直播間屢屢上熱搜時,特調局就注意到了她。
對着直播視頻研究了無數遍之後,上級決定把雲棠列為重點招攬對象。
只不過還沒開始行動,她就先一步遇到了人。
目光不着痕跡地在雲棠臉上打轉,孟澤瀾主動開口:“雲大師也是為了打生樁的事來的?”
雲棠疑惑:“什麽打生樁?”
“是這樣的,”林弘山接話道:“我們接到報案,白石村有兩個孩子被拐,經過排查,确定了嫌疑人是近期在村子裏擺攤的天師,他以免費算命為由接近村民,趁機拐走了兩個孩子。”
他看了孟澤瀾一眼。
案件調查到一半,警方發現特調局也在關注這樁案子,只不過雙方側重點不同。
孟澤瀾接話道:“我們老早就注意到蒙山風景區發生的詭事,這裏的開發一直不順利,不是機器壞了,就是山體硬得打不下地基。
因為事故頻發,施工隊裏傳出了一個流言,都說這座山是有山神的,開發商在這裏大興土木,霸占了山神的地盤,才惹得山神震怒。
聽到消息後,特調局到現場勘查了幾趟,發現流言不實,就将這件事情擱置了。
可沒想到開發商喪心病狂,竟然想用打生樁的方式來鎮壓神明,我們一路追蹤過來,卻在山裏迷失了方向。”
說到此,孟澤瀾眉頭緊鎖。
她們隊伍中有風水世家的親傳弟子,是勘測地形、尋龍點穴的佼佼者。
結果連他都迷了路,事情顯然很不簡單。
雲棠想到周圍格外濃郁的靈氣,揮了揮尚未熄滅的符紙:“現在呢?”
“什麽?”
沒等孟澤瀾反應過來,隊伍中響起一聲驚呼:“羅盤有反應了!”
她連忙往隊員的羅盤看去,發現磁針所指的方向,正是雲棠腳下的路!
孟澤瀾瞬間瞪大了眼睛。
困擾她們許久的問題,雲棠随手一揮就解決了,怪不得能在直播間受到那麽多網友的追捧。
她有心把人招攬進特調局,語氣誠懇地邀請:“兩個孩子的情況很危急,能不能請大師與我們同行,找到那夥人的位置?”
雲棠想了想,答應了。
打生樁出自《魯班經》,相傳古時建築技術不發達,事故頻發,于是建橋前,人們會先将一對童男童女活埋于橋墩中,讓其成為橋梁的守護神,依次來确保工程順利進行,因為這種方法過于殘忍,後來被玄門列為禁術。
她身為玄門中人,制止這種殘害無辜孩童的行為屬于份內之責。
雲棠揚起手中的符紙,仔細分辨山氣流動的方向,随後帶着兩隊人朝山林深處行進。最終繞到了側峰的半山腰上
駐足一看,側峰與主峰的連接處,修了一半的玻璃棧道已經停工。
地勢較為平緩的山坳當中圍聚了數十人,面前是一排長長的供桌。
桌前,一個黃袍天師正拿着香燭在跳罡步,紙灰被風吹得四下飄散,整個山坳煙火缭繞。
“時辰已到,大家搭把手,把這些三牲祭品推下去,進獻給山神大人!”黃袍天師将香燭插進香爐,伸手往腳邊一指。
雲棠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供桌底下堆疊了幾個麻袋,袋口紮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随着衆人搬運的動作,裏頭有東西在劇烈掙紮,“咩咩哞哞”的叫聲此起彼伏,仿佛進入了什麽大型屠宰場。
市局的刑警見狀,迅如閃電地沖了過去:“幹什麽,誰允許你們用活人祭祀的,你們這是故意殺人,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他們穿着警服,個個臉色沉得能滴墨,氣勢唬人。
負責人心裏漏跳了一拍,讪讪笑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老實人,怎麽敢用活人鎮基呢,這些只是活牛活羊活豬。”
林弘山視線在麻袋上轉了一圈吩咐警員:“全部打開檢查。”
負責人自認問心無愧,配合着讓了路。
他本以為随便檢查一下就沒事了,沒想到黃袍天師突然跳了出來,阻止道:“不行!儀式已經做完,這些都是山神大人的所有物,再打開會觸怒神明的,大家快把祭品推進去,不要耽誤了吉時!”
雲棠冷笑了聲:“會把活人當祭品享用的,算得上什麽神明?頂多就是邪祟裝腔作勢!來一個我殺一個!”
山風獵獵,将她披散在肩頭的長發揚起,每根發絲都透着殺伐果斷。
山坳裏靜了一瞬,衆人面面相觑,手上的麻袋放下也不是,繼續擡着也不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聽誰的話。
黃袍天師睜着冷厲的眼,看向雲棠:“小姑娘,我念你年輕無知,可以不跟你計較,但你擾亂祭祀儀式,出言不遜亵渎神靈,就不怕神明降罪嗎?還是說,你要拉着這裏的所有人陪葬?”
“是你想拉人陪葬才對吧。” 雲棠對他的威脅不為所動,注視着麻袋上用雞血繪制的符文,聲音冷淡:“不如你來告訴大家,你在袋子上畫了替身咒,是想用這些活物代替誰?懸崖底下有什麽?”
她說得輕描淡寫,聽在黃袍天師耳中卻不啻于驚雷。
他眼神陰鸷,和雲棠對視了半晌後,将手裏的桃木劍往地上一擲:“好,我不管了,看你們今天誰能活着走出這個山谷!”
警察根本就不信黃袍天師的妖言惑衆,他們已經确認了對方就是假扮算命先生,偷偷拐走孩子的人,神情堅定地撥開人群,将地上的袋子一一解開。
成堆的活畜被放出來,驚厥之下四處逃竄,現場一片狼藉。
接連拆了幾個袋子,警員從中抱出兩個昏迷的幼童。
“什麽?真的有孩子!”
見此情況,施工隊的人紛紛錯愕,七嘴八舌的質問黃袍天師:“大師,這是怎麽回事?”
負責人頭都大了,難以置信地說:“怎麽可能?我安排的明明都是牲畜,怎麽會混進去兩個孩子?”
所有人目光如箭,直直地射向黃袍天師,誓要讨個說法。
黃袍天師面露憤恨,深知自己已經暴露,再辯解也無濟于事,掐了個隐身訣試圖逃離
,卻被雲棠一道靈力打了過去:“罪行敗露就想跑,沒門!”
黃袍天師不知雲棠的修為深淺,單看外表,對方不過是個長相嬌柔的年輕女生,他心中不屑,并不把小姑娘放在眼裏。
等意識到她實力強勁時,已經遲了。
靈力聚起一道小型旋風,猛烈地刮向命門,他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扇倒在地。
孟澤瀾拎着禁锢靈力的手铐上前,絲毫不給黃袍天師逃脫的機會,眼疾手快地鎖住他。
這件事涉及到玄學因素,黃袍天師交由特調局審訊,警方則把其餘人帶回去批評教育。
施工隊的人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當下也不敢反抗,灰頭土臉地跟着走了。
就在這時,天色倏然一變。
灰白的霧氣從林木間蒸騰而起,很快蔓延至整座山谷,不一會兒,遠處景物變得模糊,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層薄紗。
“羅盤又失靈了……”特調局成員看了眼手上的工具,聲音無奈。
漫天大霧裏,孟澤瀾看着遠處淹沒在濃霧中的峰巒,神色凝重。
他們這是又遇到鬼打牆了。
特調局本身就是為了解決非自然事件而成立的,尋常的鬼打牆她們當然不怕,但這座山林邪門得很,她們身上的驅邪符一點也不管用。
想到剛剛是雲棠替她們引路的,孟澤瀾側首看向她,正要開口,後邊隊伍裏忽然一陣騷動,只聽林弘山沉聲吼道:“孩子呢?孩子哪兒去了?”
緊接着是一個警員略顯慌張的聲音:“孩子是小張和小王背着的,他們也不見了!”
孟澤瀾腳步一轉,快速往回走:“發生什麽事了?”
“兩個孩子,連同背着他們的警員都失蹤了。”林弘山抹了把臉。
山裏霧氣太重,能見度低得伸手不見五指,一個不留神人就丢了。
“你們看吧,我早就說過了,不敬神靈的人,誰都別想活着離開。”黃袍天師一臉得意,話語裏滿是幸災樂禍。
看管他的特調員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不得不說,他确實擅長挑撥離間。
這句話一落地,施工隊立即響起了噪雜的議論聲。
他們經歷過工程的種種不順,難免對神秘事物多了一分敬畏,一切正如黃袍天師所言,自從祭拜被打斷,事情就不對勁起來。
好好的天氣說變就變,剛剛還是豔陽高照,一眨眼起了這麽大的霧。
山林也變得跟迷宮似的,怎麽都走不出去。
隊伍裏有人小小聲抱怨:“早知道……就不讓他們多管閑事了。”
警員扭頭看過去,語氣嚴厲:“說什麽呢?”
那人咽了下唾沫,默默別開臉。
他也知道自己這話喪良心,可警察介入之後,不僅救不了兩個小孩,情況反而更糟糕,連同他們也出不去了。
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嘛。
特調局的成員一連祭出三張驅邪符,面前的景象卻毫無變化。
雲棠瞥了眼,提醒道:“這是靈氣構成的幻境,驅邪符對它不管用。”
“靈氣?”段穎詫異地張了張嘴:“難道那個什勞子山神,真把兩個孩子當成祭品了?”
雲棠也不清楚。
要知道幻境能殺人于無形,身處迷障中的人很難分清眼前幻象的虛實,平坦大道可能是萬丈深淵,汪洋大海可幻化為巍峨高山,稍有不慎便會死于種種意外。
但她沒有從這個幻境中感受到惡意,對方似乎只是想把她們困在原地,他真正的目的是兩個孩子。
幸好她多留了個心眼,在警員找到孩子的時候,就從他們身上各取了一根頭發。
雲棠将兩根發絲合攏在掌心,附以一層薄薄的靈力。
不知過了多久,她心神悄然一動,猛地睜眼:“他們在懸崖底下。”
衆人俱是一驚,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半山腰,懸崖據此有幾百米深。
那個“山神”居然能一下子瞬移四個人下去,這本事得有多逆天!
一群人在雲棠的指引下,匆忙往崖底趕去。
峽谷背陰,一進谷口便感覺涼風習習,霧氣更深重了。
雲棠在迷霧中站定,靈力化刀,擡手破開幻境。
濃白的霧瘴猶如被扯開的綢緞,迅速向兩邊退卻,陽光從一線天穿透進來,懸崖底下綠草如茵,野花燦漫。
與此同時,梁姝腦袋像被誰敲了一棒,瞬間清明起來,指着不遠處的一幢房子,激動地搖着雲棠的手:“這就是那個工廠!”
說着,她猛地反應過來,納悶地自言自語:“奇怪,我之前為什麽想不起來?”
雲棠一臉了然:“有人不想讓我們發現這兒,故意蒙蔽了你的記憶。”
這個人毋庸置疑,就是拐走孩子的“山神”。
至于它是人是神還是鬼……
看一看就知道了!
她徑直走到房子前,這是一棟紅磚砌成的平房,占地面積很大,屋頂用鐵皮封頂,門口栽了兩棵桑樹。
陽光被茂密的樹冠遮擋,在門前留下兩團暗影。
若是沒猜錯的話,屋後應該還種了柳樹。
風水學講究“前不栽桑後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
陽宅仿造陰宅的格局,果然是養鬼的好地方。
感應到兩個孩子的氣息,雲棠雙手用力,推開厚重的鐵門。
被帶走的四人就躺着離大門不遠的空地上。
警察急忙上前查看:“張哥,老王,你們快醒醒!、
叫了幾聲,兩個警員悠悠轉醒,一睜眼就滿臉震驚:“卧槽!我怎麽睡着了?這又是哪裏?”
警察:……
得,不用問了
确認過幾人身上沒有異樣,雲棠随梁姝來到左手邊第一間屋子。
進了門,目之所及是一個巨大的磚砌的池子。
池裏是幹涸的,池壁凝固着一層黑褐色的血痂,絲絲縷縷的陰氣順着磚縫往外溢。
池子正中央盤膝坐着一個男鬼,穿一襲白色滾銀邊的道袍,皮膚冷白,低眉垂眼,一副慈悲模樣。
【哇!】系統一臉花癡:【好帥啊!這是神仙吧?】
雲棠:【……這是鬼。】
【不可能!】系統斬釘截鐵:【他長得這麽好看,怎麽可能是鬼!】
雲棠:【你不要以貌取鬼。】
系統:【……】
雲棠視線停駐在男鬼身上,暗中感嘆:這只鬼的功德好深!
捕捉到周圍與男鬼出自同源的靈氣,她眼底閃過恍然
以身化靈,滋養了這片山谷的億萬生靈,難怪死後能有滔天功德。
他跟梁姝的情況很像,不僅滿身功德金光,而且魂體內煞氣翻湧。
只是他的功德比梁姝濃厚得多,煞氣也是她的數千倍。
若不是被這些陰煞之氣拖累,單憑他以身化靈的舉動,至少能成為地仙。
梁姝辨認了幾眼,對雲棠說:“他就是那個趕跑了邪修的道長。”
雲棠看着他身上的道袍:“猜到了。”
梁姝覺得奇怪:“我們站在這裏這麽久了,他為什麽沒有反應?”
“他魂力不穩,被迫進入了休眠。”雲棠觀察過從煉魂池溢出來的煞氣,最終都被男鬼吸納入魂體內。
他靈力早已散盡,沒了阻擋的煞氣猶如水蛭一般,蠕動着往精魄裏鑽,時刻侵蝕着他的魂力。
雲棠對身負大功德者都比較優待,她走入池中,手上娴熟地結了個法印,肅容念起安神咒:“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
男鬼體內的煞氣多得難以想象,甫一念咒,被激怒的煞氣如潮水般傾軋而來,耳邊充斥着無數惡道怨鬼的嘶吼哀鳴,恍若置身地獄。
好在她心堅如磐,這些聲音對她構不成影響,堅持念了三遍咒語,總算替男鬼稍微穩住了魂魄。
“在下玄清觀鏡澄,多謝道友相助。”待蘇醒後,男鬼緩緩立起身,朝雲棠行了個道家禮儀。
雲棠覺得他的師門有點耳熟,于是問:“玄陽道長是你什麽人?”
“他是我師弟。”
系統:【啊這……沒記錯的話,玄陽道長好像是個須發花白的中老年人。】
眼前這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鬼,居然是他的師兄。
系統有種時空錯位的割裂感。
雲棠沒理會系統的吐槽,開門見山地問:“你為什麽要帶走兩個孩子?”
“實不相瞞……我是為了保護他們。”男鬼眼裏劃過一絲窘迫。
他本體雖然進入沉睡,但山中靈氣大部分由他所化,對于山林範圍內發生的事情,他都能有細微的感應。
在黃袍天師帶着童男童女進山時,他就已經做出了行動。
然而他神魂不穩,靈力傳輸滞緩,等到幻境結成,兩個孩子早就得救了,這才鬧出了烏龍。
“對不住,”鏡澄誠摯地道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萬萬沒想到是這麽個原因的雲棠:……
她斟酌了下語氣:“道長是一番好心,不過可能需要和特調局的人解釋一下。”
“特調局是?”
“國家特殊事務調查局,專門處理玄學案件的官方組織。”
鏡澄發覺自己困在深山太久,消息閉塞,連官方成立了玄學組織都不曾聽說。
他想起被擄來的那兩個警員:“你們當中還有警察?”
“是。”
鏡澄神情一肅:“勞煩道友告知警察,這所房子後院的柳樹下埋了408具屍骨,都是被邪修殺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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