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冰敷
冰敷
白文烨一時被嫉妒沖昏了頭,聽到清脆的巴掌聲後,終于清醒了過來,心頭湧上一陣悔意。
他甩大牌不是一天兩天了,吃個NG對他來說算個屁,他後悔的不是這個,而是害怕萬一被師容知道這件事。
自從上次,他在公司借故教訓過莊煜後,就已經被人警告過了。
他雖然迷戀師容,卻也畏懼他,如果師容想,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
許郎低聲道:“師先生,需要我去處理麽。”
師容面無表情,重新擡起腳步,往那邊走去。
跑道上,一群人面面相觑。
蘇曼楠皺了皺眉。
白文烨扯了扯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看向陸知禾,不怎麽誠心地開口道:“你沒事吧,不好意思,剛才太入戲了。”
陸知禾聽到對方不走心的道歉,本來就冒出的火氣就快壓不住了,怒火中還夾雜着一絲疑惑。
他看得很清楚,白文烨剛才看着他的眼神很不對勁,好像跟他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但他很确定,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白文烨。
他一時不确定,這到底是因為演戲,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其實他剛才可以攔着他,但因為拍戲的緣故,遲疑了兩秒。
他擡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地方,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看了白文烨一眼,沒有作聲。
今天是他第一天進組,他不想惹出什麽事來。
白文烨被看得心中一抖,其實陸知禾眼中并沒有很明顯的情緒,但還是讓他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絲膽怯。
這感覺竟然跟面對師容的時候有些相似。
導演正想把白文烨和陸知禾叫過來,突然聽到身旁的副導演叫了聲師先生,聲音帶着恭敬。
他轉頭一看,暴躁的情緒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般,瞬間跑沒了,臉上肉眼可見地換上了谄媚的笑容,“師先生,這大熱的天,您怎麽過來了。”
師容看也沒看他,直接向跑道走去。
白文烨和陸知禾等人也正朝這邊走來。
白文烨甫一擡頭,看到迎面而來的師容時,瞪大了眼。
陸知禾也愣了愣。
師容走到陸知禾面前,一手托起他的下巴,看着他泛紅的小半張臉,眉頭皺地可以夾死一只蒼蠅了。
陸知禾有些不自在,掙了掙,沒掙脫。
導演副導演态度恭敬地跟在師容身後。
周圍人面帶疑惑,不知道這人是何方神聖。
雖然戴着墨鏡,僅僅從露出的優美的下颌線條、高挺的鼻梁,就能看出此人顏值不俗,讓人十分心癢難耐地想要看看他摘了墨鏡後的模樣。
導演抹了把頭上的汗,他只在公司的年終酒會上見過師容,師容從不管公司的具體事務,今天不知道是刮了哪股邪風,把他給刮來了。
他腦子裏轉了兩轉,難道是給小情兒探班來了?
前陣子白文烨那件事他也有所耳聞,但看現在這情形,陸知禾又是怎麽回事?
導演回想剛才白文烨的表現,莫不成是新歡碰到了舊愛,他心中琢磨了下,轉向白文烨,語氣有些嚴肅,“文烨,剛才怎麽回事?”
白文烨臉色有些蒼白,“抱歉,我太入戲了。”
說完,他轉向陸知禾,微微欠身,眼神中飽含着歉意,這回語氣可以說是誠意十足了,“你沒事吧,對不起,剛才一時情緒沒掌握好,不小心傷到你了,都怪我,我這就去讓人給你冰敷一下。”
那俊秀美麗的臉,配上格外真誠的态度,真是讓人不忍心再責備他。
陸知禾終于掙脫開來,被白文烨這突然九十度轉彎的态度弄得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師容一巴掌抽在白文烨臉上,将他內疚的神情打得龜裂,然後握住陸知禾的手腕,轉身走了。
白文烨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師容離開的方向。
師容在人前,從來都是溫文爾雅,什麽時候動過手?
剛才那一巴掌,來得猝不及防,讓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周圍人一臉夢游的神情,投向白文烨的目光,有憐憫,有驚訝,還有幸災樂禍。
導演也愣了愣,反應過來後揮了揮手,“好了,散了散了,休息一下。”
陸知禾被帶地踉跄了下,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寧新也想跟過去,被許郎擋住了,陸知禾回頭,看到寧新擔憂的目光,笑了笑,“沒事,我馬上回來。”
師容帶着陸知禾上了車。
許郎從後備箱取出醫藥箱,拉開車門,正想進去,師容淡淡開口,“給我。”
許郎一愣,把醫藥箱遞了過去,十分有眼色的關上車門,坐到前面去,還升起了擋板。
突然被隔絕在封閉的空間裏,陸知禾心跳了跳。
起初他還沒覺得有什麽,但師容從見面起,就一言不發,讓他漸漸有些忐忑。
師容摘了墨鏡,打開醫藥箱,從車載冰箱裏取了備用的冰塊,用紗布裹了,然後看向陸知禾受傷的地方。
陸知禾的皮膚很好,白皙透明,被打到的地方已經紅腫了一片,毛細血管破裂造成的紅痕,在完好肌膚的對比下,顯得格外刺眼。
師容将他的黑框眼鏡摘了,扶着他的後腦,讓他微仰起頭,将包着冰塊的紗布貼了上去,與冷淡的表情相反,動作十分輕柔。
陸知禾嘶了一聲,火辣辣的地方接觸到冰塊的涼意,如針紮一般,傳來陣陣刺痛。
他條件反射地想往後躲。
“別動。”師容終于開口說了見面後的第一句話,聲音中聽不出什麽情緒。
陸知禾被他掌着後腦,想躲也躲不了了,起初那一下刺激過去後,痛感被冰塊鎮壓,漸漸舒服了些。他看着師容低垂着的眼睫,“哥今天怎麽過來了?”
師容将冰塊換了個地方,擡眼,“過來看看你。”
陸知禾心一跳,讪讪地笑了笑,“是、是麽,怎麽也不說一聲。”
說話扯動了受傷的地方,他呲了呲牙。
師容将冰塊換了一面,“先別說話。”
陸知禾乖乖閉了嘴。
師容突然松開了手,将紗布放到托盤裏。
陸知禾下意識去摸臉,“好了麽?”
師容抓住他的手,“先別碰,”說着,他将陸知禾扯了過來,攬着他的肩往下帶。
陸知禾一驚,可能是出于信任,沒有太過掙紮,最後被師容按着躺到了腿上。
師容一直小心護着他的臉,等陸知禾躺好後,扳過他的腦袋,讓他微側着頭,露出紅腫的地方,然後又拿起了冰塊敷了上去。
陸知禾擡頭,對上師容深邃的眼眸,有些怔然,突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王瑞的話。
師容一手握着紗布敷着傷處,另一手放在陸知禾額頭處,撥了撥他厚重的假劉海,聲音和緩了許多,“這麽厚,熱嗎?”
“有點,戴着有些悶。”陸知禾盡量不扯動臉上的肌肉,含糊着說。
師容手指從眉骨摩挲到眉心,打量了陸知禾兩眼,“怎麽化這麽醜。”
被師容觸碰到的肌膚有些發癢,陸知禾微微動了動頭,“角色需要,這個角色本來就挺醜的。”
師容一扯嘴角,“醜就算了,還要被欺負?”
陸知禾一頓,目光有些複雜,“哥,其實剛才你不用……”
師容揚了楊眉毛,聲音帶着一絲責備和心疼,就像教育自家被欺負了的小孩,“都不知道攔着,就由着別人打?”
陸知禾心中一抖,被師容理所當然的态度不由自主地帶入了熊孩子角色,吶吶地認錯,“一時沒注意,下次知道了。”
師容的手指來到耳朵,捏了捏肉呼呼的耳垂,淡淡道:“沒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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